《告白失败就变强[无限]》作者：暗香漂浮
    文案：
    2298年，太阳消失，冰山融化，海水淹没土地，气温骤降到零下，世界一片混乱。
    神灵降下惩罚，唯有通关‘诡域’游戏才能拯救地球。
    无数人类涌入游戏，寻求一线希望。
    贫穷大学生乔乐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他的游戏……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特殊身份，扮演游戏NPC。初始异能已激发，您的能力是——告白失败就变强，请宿主多多养鱼哦。】
    “？”
    系统：【初始副本，福康精神病院已开启，您的身份是一位精神病患者。
    设定：一，您深受院长的喜爱，医院里的人都不愿意得罪您。
    二，您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经常会出现幻觉。
    三，您是个颜控，见到漂亮的人就会告白。】
    乔乐：“……”这游戏有毒！
    *
    为了增强异能，乔乐被迫走上‘海王’的路程。
    今天告白斯文败类的院长、明天告白俊美戾气的厉鬼，大后天想把玩家也当羊毛薅一把……
    直到有一天——
    假装温柔的院长露出真面目，指着厉鬼说：“我和他你到底爱谁？”
    瞄了一眼漆黑的暗室，被掐着脖子的乔乐果断道：“我当然喜欢院长，你温柔、成熟、可靠，他一个小鬼哪里能比？”
    院长满意了。
    疯狗厉鬼嗷呜一声，黑化了。
    深夜，面对黑化的厉鬼，乔乐眼里含满泪水：“我住在医院里，受制于人，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实际上我……算了，你想杀我就来吧。”
    厉鬼闻言心疼不已，发誓一定会保护他。
    后来，乔乐哄着厉鬼时，被院长现场抓包……
    乔乐：“……”救命！这游戏没法玩了。
    *
    ‘诡域’游戏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NPC。
    在玩家们努力找线索存活时，他捧着反派大BOSS的手深情告白；其余玩家尖叫逃跑时，他换了个NPC继续告白……
    最后，一群NPC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大大提高了玩家们的生存率。
    玩家们：“……”
    看直播的全国人民们：“……”
    就挺…秃然的。
    NPC乔乐：“……”如果掉马他就当场跳河！
    精分切片神灵攻*被迫海王受。
    初版文案写于2021.5.27，WB已截图。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系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乐 ┃ 配角：祂 ┃ 其它：新文《我的恋爱不对劲儿[ABO]》求收藏哒~
    一句话简介：精分切片攻&被迫海王受
    立意：拯救地球，人人有责。
    第1章
    黑暗褪去，晕眩感消失，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乔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入到游戏里，饭菜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手里捏着一把钢铁制的叉子，窗外是阴霾的天气，天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随时会坠下来。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穿着白蓝条纹的病人和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用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家伙，他也成了病人中的一员。
    【系统？】乔乐在心中喊道。
    【叮咚！您的系统001已上线。恭喜宿主获得特殊身份，扮演游戏NPC。初始异能已激发，您的能力是——告白失败就变强，请宿主多多养鱼哦。】
    【？】
    乔乐诧异的‘啊’了一声。
    系统继续道：【初始副本，福康精神病院已开启，您的身份是一位精神病患者。
    设定：一，您深受院长的喜爱，医院里的人都不愿意得罪您。
    二，您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经常会出现幻觉。
    三，您是个颜控，见到漂亮的人就会告白。】
    【……】
    在进游戏之前，乔乐做足了心理建设。
    一个月前，北极的冰山突然融化，海水倒灌，淹没了大片土地，冷风袭来，气温变得极为不稳定。
    一片混乱之时，太阳消失，气温骤降到零下。
    无数动植物因此死亡，栽种的大米小麦也因为受不住寒，纷纷冻死，时隔几百年，人类再次面临饥荒的残酷。
    华国还算好的，国家一直有攒存粮，拿出来救济，不至于饿死。
    国外一片混乱，秩序近乎崩溃。
    乔乐很倒霉。
    冰山融化时，他正在医院里躺着，胸口上有一个足足巴掌大的伤口，听医生的说法，差一点就被挖心了。
    他严重怀疑，是贩卖器官的不法分子。
    由于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送到医院里时一度停止呼吸，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后，或许是因为脑供血不足，他……失忆了。
    乔乐：“……”
    没事，失忆找警察叔叔，人生在世，总有记录。
    然后太阳就消失了，卫星毁灭，通讯和网络全部报废，社会进入了一片混乱时期……想联系一个人有如登天之难。
    警局登记了乔乐的消息，让他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把手上的镯子卖了六万块，交了医药费后，只剩下几千块钱。
    手镯是上好的祖母绿，就算乔乐失忆了，也明白自己绝对是贱卖，可特殊时期，面临着生存压力，有人愿意收就不错了。
    正愁该如何生存时？
    名字非常中二的‘诡域’游戏上线了，它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屹立于天空之上，明明地球是圆的，可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能看到它的存在。
    与此同时，一个奇特的声音传到所有还存活着的人类的耳中。
    它说——只要通关游戏，人类就能拯救地球。
    人类：“……”
    世界观崩塌。
    不管信也好，还是不信也罢，人类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人类纷纷进入‘诡域‘游戏中。
    一直没有信号的电视、电脑、手机，却能看到玩家们通关游戏的直播，还能进行打赏。
    诡域游戏十分残酷，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可它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通关游戏的人类出来后，身体素质显著变强，异能虽在现实中能力减半，可依旧很逆天。
    如果玩家得到能带回现实的特殊物品，分分钟变成百万富翁。
    乔乐找了十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一咬牙，干脆进游戏来拼一把。
    而现在，他看着自己的异能，只想时间回到十分钟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再进这个坑爹的游戏。
    系统还在说话：【隐藏设定已开启。‘您’是一位gay，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爱人。】
    【？】
    【三年前，你和爱人的恋情被长辈发现，爱人被强制送到福康精神病院，进行‘矫正治疗’；你也被家长锁起来，不准出门。
    两年前，爱人在医院失踪。
    你向母亲打探消息，只得知爱人从医院里逃走了，至于去了哪儿？如今在何处？你一无所知。
    长期的压抑生活，让你出现幻觉。
    总觉得爱人还在自己身边，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长辈们不得不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
    三年过去，医院里的医生早已经换了一批人。
    你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对劲儿？想要调查真相。】
    乔乐：【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任务：寻找爱人。他一直在福康精神病院里，从未离开，你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他。】
    【任务时间：七天。
    任务失败后，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关闭，玩家将被锁在副本内，无法脱离。】
    对于这个后果，乔乐没什么反应。
    ‘诡域’本就残酷，希望和绝望总是并存。
    乔乐慢吞吞地用叉子叉起餐盘里的肉丸，一口咬下，香浓的汁水包裹着瘦肉和白萝卜，让人胃口大开。
    【医院的伙食还挺好的。】
    系统：【你看看周围。】
    【嗯？】
    医院的餐桌固定在地上，无法挪动，桌子很长，足足能容纳六个人，乔乐这张桌子上，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男人。
    他身旁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正在和对面两位穿着病服的人说话。
    “艹！真TM难吃，一点油水都没有，全是叶子。”
    “在副本里，能吃上一口饭就不错了。”病服男回道：“我上个副本是荒岛求生，最后靠啃树叶才勉强活下去。”
    “我们吃的这么差，这个NPC凭什么吃这么好？还有肉。”男人愤愤不平道。
    对面的二人闻言，瞅了一眼乔乐的餐盘，又瞅了瞅乔乐本人……顿时被他的外貌惊艳了。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头发是很漂亮的亚麻色，配合着琥珀色的瞳仁，显得格外清澈，大概是身体不好，皮肤略显苍白，五官精致秀美中又带着点稚气，让人特别有保护欲。
    之前……他是这个样子吗？
    两位玩家面面相窥，却怎么也记不起来NPC之前的模样。
    他们心里默默提高警惕。
    穿着白大褂的玩家却没有注意到这点儿，他在现实里作威作福惯了，第一次进入游戏副本，还没摆脱惯性。
    他自顾自的凑到乔乐旁边来，伸出叉子道：“小兄弟，你的肉丸让我吃一个。”
    肉丸份量不多，一共五个。
    乔乐吃了一个，还剩下四个。
    假如男人的语气好一点，不要这么强硬，还没等他回答，就已经伸出了叉子，他不介意把肉丸分一点出去。
    “滚开。”乔乐挡住他。
    “不识好歹的东西。”男人脸色一沉，猛地站起来，凶恶的瞪着少年，一米九的大高个，加上手臂上的肌肉，给人极大的威慑感，他握紧拳头，威胁道：“你想挨打吗？”
    少年脸色冷下来：“你试试看。”
    明明个子纤细瘦弱，细胳膊细腿显得非常弱小，可当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时，男人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丝恐惧。
    一个菜鸡，让他害怕。
    奇耻大辱。
    男人狰狞一笑，看着少年身上的病服，道：“你等着，今天我就好好给你治疗一下，用电击。”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格外的响。
    这次进入游戏的玩家一共有七个，四个老人、三个新人，此时都在食堂里吃饭，看着新玩家闹事，老人们暗骂一句蠢货。
    找茬NPC，谁给他的勇气？
    听了男人的威胁，乔乐看着系统那边的设定1——您深受院长的喜爱，医院里的人都不愿意得罪您。
    丝毫不怂道：“好啊！我等着你。”
    “行！你有——”骨气。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完，乔乐见男人脸色猛地一变，径直朝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可乔乐怎么会让他得逞。
    少年的身体极为灵活跳上餐桌，一脚踹向餐盘，被男人心心念念的肉丸全都砸在他身上。与此同时，旁边的病人握着锋利的叉子袭来，用力捅到男人肩膀上的肉里。
    “啊！！！！”他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不要电击…不要电击……杀了你……杀了你就好了……”病人癫狂的自言自语着，被回过神的男人一把推开，狠狠的撞到餐桌上。
    “你他妈的有病啊！”
    “我、我没病、有病的不是我……”
    “我忘了，你就是个神经病。”男人用力拔掉叉子，鲜血染红他的白大褂，骂完了以后，还不解气的踹了两脚。
    乔乐站在餐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食堂里的人。
    医生和护士见到病人被揍，皆是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病人们则瑟缩着，完全没有反抗意识。
    这家医院……真是垃圾。
    乔乐看不下去，一脚踹到男人的背上，冷冷道：“你打够了么？”
    “艹！把你这个小兔崽子给忘了。”男人捏了捏拳头，一脚踩上餐桌，和乔乐面对面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你在想peach。”
    乔乐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双眼微微眯起……打得过！他莫名就有这种预感，即便失忆了，可身体记忆还在，只需要十秒，他就能让男人趴在地上哀嚎。
    一触即发时。
    食堂里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乔乐听到来人不急不缓道：“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众人循声望去。
    进来男人身高约莫一米八九，宽肩窄腰，面容俊美，医生的白色大褂穿在他身上都像是在走秀场，格外有型。
    他头发三七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带着一副窄边的金丝框眼镜，整个人显得很斯文。
    “院长。”NPC们纷纷问好，态度恭敬。
    玩家们也警惕起来，院长明显是个重量级NPC。食堂里大部分都是坐着的，因此站在餐桌上的乔乐和男人就格外显眼。
    院长朝二人看过来，眉目柔和，气质儒雅。
    “你们在上面做什么？”
    在院长露面的那一刻起，乔乐的系统就猛地冒了出来，大声道：【根据设定三，请宿主对院长告白。】
    乔乐：“？？！！！”
    第2章
    在进入游戏前，乔乐就知道‘诡域’很苟，可他没想到……竟然能苟到这种地步。
    正值饭点，医院内的大部分人在食堂吃饭，由于刚刚的一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而现在……系统让他告白！！！
    当众处刑，不外如是。
    少年站在餐桌上，苍白的脸蛋上写满纠结，连院长走到旁边来都没注意到，直到对方出声，才猛然抬头。
    他听到院长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病人不听话，我教训一下。”大个子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两步，心里犯怂，可低头一瞅，其余的玩家还在看着他，多余的自尊心冒出来，梗着脖子呛了几句。
    玩家们：“……”好蠢的新人。
    乔乐很想给他鼓掌。
    如此不怕死的废物，真是相当少见。
    院长听到这番挑衅，并没有生气发火，不痛不痒的责怪几句后，轻描淡写道：“……作为惩罚，今晚你负责守夜。”
    话音一落，玩家们全都白了脸。
    在恐怖片里，医院一向是个鬼怪频发的高危地区，白天就很可怕了，现在还要晚上去守夜，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大个子显然也明白这件事。
    他强忍着恐惧：“院长，守夜的医生早就定下来了，临时变卦不好吧，咱们得按规矩来。再说了，是病人先拿叉子捅我的，要罚也该罚他啊。”
    聂雄只字不提自己先挑衅的乔乐。
    被揍过的病人还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胡乱呓语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油乱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像个疯子乞丐。
    院长往下面瞥了一眼。
    刹那间，病人抖得更厉害了。
    压抑的氛围中，只见院长轻笑一声，嗓音如毒蛇般黏腻，让人颈后发凉：“规矩啊……你说得对，那就罚这位病人今晚关禁闭。”
    呼！
    男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从餐桌上跳下来，满脸写着不屑。
    就这？
    说什么副本很难？死亡率高？结果还不是他说两句，就顺利脱险了。聂雄不屑的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白脸，举起右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割脖的手势。
    他无声道：“你等着。”
    餐桌上的东西大半部分都摔了下去，仅剩下一些小东西和掉落的饭菜油渍。乔乐弯腰捡起一把叉子，叉子的头部像是用什么东西磨过似的，格外尖锐。
    少年的手指白皙纤长，指腹处带着一层薄茧。
    他抬头，对男人微微一笑，无声道：“垃圾。”
    银色的叉子犹如一道黑夜里的闪电，带着气流一往直前的划过男人的脖颈后，重重撞入身后的墙壁上，只留下细瘦的手柄在空气中微颤。
    脆弱的皮肉张开一条纤长的口子，痛感姗姗来迟，鲜红的血丝流下。
    男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Yes！满分！”少年欢呼一声，自顾自的鼓掌，寂静的食堂里，他就像是一团烈火，几乎要灼烧掉人的灵魂。
    “你——”
    “嗯？”他从嘴里发出一个气音，“你想再来一次吗？”
    男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撂下一句‘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后，气急败坏的跑出食堂。
    其余的玩家混在NPC里，跑去看墙壁上的叉子，叉子没入墙壁足足三厘米，用力拔下来后，灰白色墙面上留下四个细小的孔洞。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玩家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乔乐。
    乔乐昂着头，万分骄傲。
    他灵活的从桌子上跳下来，伴随着系统滴滴滴的声音：【按照设定三，请宿主向院长表白。】
    【……】
    【请宿主告白。】
    少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他和系统讨价还价：【这里人太多了，等出去后我再告白，可以吗？】
    系统铁面无私道：【不行。】
    【……】
    【请宿主遵循设定。】
    乔乐能理直气壮的怼辣鸡玩家，可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告白，失忆的十八岁小少年光是想想，就燥得脸都红了。
    他本就长得漂亮，五官优越且没有攻击性，如今面红耳赤的模样，像是一颗成熟的水蜜桃，诱人采摘。
    白衣院长站在少年身前，眼眸幽深，沿着侧脸，一寸寸的滑落。
    病服领口宽松，能清晰看到细嫩的锁骨。
    少年低垂着头，正在酝酿感情，对上方的视线一无所觉。
    系统鼓励道：【宿主加油，想一想你的异能，迟早要经过这一步的，总比死亡好。】
    乔乐：【……】
    道理大家都懂，算了，只是告白而已，又不是结婚。
    做好心里建设，少年抿了抿干燥的唇，细声细气道：“院长，我好喜欢……”停顿片刻，他画蛇添足的补充，“你的脸。”
    院长俊美非凡，斯文儒雅，这话没毛病。
    “只有脸？”
    “……”乔乐要告白失败，又不是成功，闻言立刻点头，唯恐不被拒绝，还再次出言强调，“我只喜欢院长的脸。”
    院长轻笑一声，没同意，也没拒绝。
    乔乐不知道这样怎么算，在脑中呼叫系统：【001.】
    【被表白人三十秒未答应，默认拒绝，恭喜宿主表白失败，得到一个技能点。】系统鼓掌，【宿主，只要走出第一步，后面就很容易啦。】
    确实如此。
    乔乐默默点头，蠢蠢欲动的想再刷一下技能点。
    可惜不等他开口，便听男人道：“餐具都被你摔了，刚刚吃饱了吗？”
    注意力被转移，少年下意识回答：“还好。”
    “我办公室里有很多零食，都是你爱吃的。”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他低垂着眼，用一种近乎保证的语气开口，“欺负你的男人，很快就会消失。”
    话题跳的太快，乔乐没反应过来。
    等走出食堂后，他在脑海里和系统讨论：【院长说的男人，指的是想抢我肉丸的垃圾吗？】
    【可能是……】
    【游戏副本的厉鬼杀人都有规律。】乔乐想着自己在诡域论坛里找的攻略，【院长听到玩家说规矩后，才后退一步，改变想法，难道是怕玩家晚上逃避过去了？】
    【等白天就知道了。】
    【也对。】
    医院有些年头了，角落里的墙皮脱落，露出斑驳的内里。
    乔乐走路时，顺道瞄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1997年8月11日。
    星期一。
    乔乐生活在2298年，和1997年相差301年。
    院长办公室在七楼，电梯由曳引绳拽着往上面走，停下时会有轻微的晕眩感，整栋楼一共有八层，并不算太高。
    乔乐想多知道点信息，又和系统闲聊起来：【我住在几楼？】
    【八楼。】
    【顶楼是病人们的病房吗？】
    【不是。】系统补充，【顶楼现在只有一个房间，由你单独居住，院长以前住在八楼，你来了后就搬到七楼了。】
    乔乐有点不懂。
    【我不是深受院长的喜爱么？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搬走。】
    【和副本相关的事情，需要玩家自己摸索。】系统无法多说，转而道：【宿主刚刚得到的技能点，想加在哪一方面？】
    【先让我看看异能。】
    乔乐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兴致勃勃的摸索起异能，他心念一动，一个和游戏页面极为相似的虚拟屏出现在他眼前。
    自己的Q版卡通形象出现在左上角，旁边是各种各样的数据。
    【宿主：乔乐。
    性别：男。
    年龄：十八。(扮演角色21岁）
    生命值：25/100.
    （显而易见，你的身体有些问题。）
    魂力值：10000/100.
    （强大的灵魂，只会让身体负担更重。）
    体力：20/100.
    （你并不适合打长久战，稀少的体力会让你耐力更低。）
    敏捷：80/100.
    （你灵活得像是一只猫。）
    魅力：90/100.
    （你有出色的外貌和气质。）
    运气：50/100.
    (你深谙中庸之道。）】
    许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体力值是最低的，但生命值也不太好，大概是做过手术的缘故，他偶尔会感到胸口疼。
    【加在生命值上。】
    【好的。】
    虚拟页面上的生命值闪烁一下，从25变成26，大概是点数太少，乔乐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不知不觉中，院长办公室到了。
    男人先一步打开门，唇角含笑，温柔又绅士道：“请进。”
    大门是普通的木质门，由于没有开灯，窗帘又拉上了，整个办公室显得阴暗逼仄，莫名的压抑。乔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跟着一个极有可能是BOSS的男人，来到了对方的领地。
    好、好像有点危险。
    少年吞了口唾沫，脸上挂着讪讪的笑，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院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不吃东西了再见。”
    不等对方挽留，他急急忙忙地朝外面跑去。
    男人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才有些遗憾的回到办公室。
    *
    精神病院的一天过得很快，第一天进入游戏，乔乐还在探索中，没有大动作，那群玩家也一样，谁都不想死。
    天空黑得很早，五点半左右，外面便一片漆黑。
    乔乐躺在柔软的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天空，无星无月的夜晚，莫名显得压抑。他从床头拿起一本书，很老套的童话故事。
    恶龙抓走公主，王子拿着剑，发誓要救回公主。
    故事看到一半，乔乐的头猛地一晕，眼前的物品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无数斑驳的光点在天空中飞舞，地板上长出五彩斑斓的小蘑菇，一簇簇的，漂亮极了。
    系统的声音若隐若现。
    【设定二：您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经常会出现幻觉。】
    在虚幻与真实中，少年听到了窗户被敲响的声音。他循声看去，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窗外，态度礼貌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住在八楼的乔乐：“？？！！！”
    第3章
    房间昏暗的灯光闪烁两下，穿过透明的玻璃、又穿过窗外的人影，落在浑浊的黑暗中。
    房间内的‘蘑菇’仿佛受到了应招，速度飞快地生长，很快就长到屋顶，像是童话里的蘑菇小屋，梦幻而绮丽。
    提着灯笼的萤火虫在蘑菇下面飞舞，指尖点着窗外，仿佛在说——快打开呀！快打开呀！
    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扬起头，露出精致粉白的一张小脸，琥珀色的双眸一片混沌，没有焦点。
    ——他陷入了虚假的幻觉中。
    乔乐感觉自己就像是喝了酒似的，眼前一片片扭曲的光圈和奇异生长的蘑菇，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做点刺激的事情。
    他一步三晃、慢吞吞的走到窗边。
    手指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锁扣，轻轻一拨，‘咔哒’一声，安全的防线被打开，他推开窗户。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小雨，凉风带着雨丝吹到他的脸上。
    乔乐低头，目光直直地与男人对上。
    “……”
    “……”
    男人双手趴在窗沿上，半透明的身体漂浮在空中，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后脑勺破了一个两指宽的口子，鲜血不停涌出来，身后大半部分都染上猩红。
    两个人距离很近。
    乔乐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双和自己对视的双眼，漆黑深邃，盛满隐忍的爱意……像是一只不小心走丢的小狗狗，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主人，万分依赖的蹭过来。
    手背被贴上冰凉的面颊，黑发落在他的腕间，痒痒的。
    “噗！”少年受不了的大笑起来，一把揪住男人的头发，指尖染上鲜红的血，“别闹，好痒。”
    他的力度很轻，只拉出了一小段距离，男人看着他的笑脸，似乎也跟着微笑起来。
    “乐（le）乐。”他叫。
    乔乐迟钝的歪头：“是乐（yue）乐。”
    “乐（le）乐！”
    男人说着，抬手握住少年染血的手，放在嘴边，舌头重重的舔着他的指尖。男人的嘴里很冰，像是冰窖一样，让少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乔乐搞不懂对方在做什么，混沌的大脑无法思考。
    男人仔细的、一点点的把指尖上的血丝全都舔干净，态度认真的像是在完成某项工作：“乐（le）乐不生气。”
    “？”
    “没有血了，乐乐不生气。”他再次重复。
    显然，男人以为乔乐不愿意让他叫自己的名字，于是用自己的方法来讨好他。
    乔乐温吞的‘哦’了一声。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身旁还有个大冰窟窿，瘦弱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他受不了的想把窗户关上。
    男人慌张的挡住窗户，瞳仁里有红光若隐若现，他问：“你要丢下我吗？”
    乔乐可怜巴巴道：“冷。”
    “那……你要睡觉吗？我陪你一起睡。”
    “不想睡。”
    “那我带你出去玩。”男人眸子里的红光消退，又变成之前无害的模样。他再次牵起少年的手，一团团黑雾将二人包裹起来。
    乔乐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空气，身体轻盈的不可思议。
    他们穿过坚硬的墙壁，穿过冰冷的电梯，来到医院的三楼，三楼里住着病人，值班医生是一个玩家，正兢兢业业坐在值班室，守着头顶昏暗的灯光。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房间。
    男人问：“想去看看吗？里面有人。”
    “嗯。”
    小房间很窄，大概在三平米左右，四四方方的密封在一起，像是个棺材一样，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压抑。
    乔乐不舒服的往男人身上靠。
    “乐乐。”
    “……”乔乐没再纠正他的语音错误，默认了‘LeLe’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初晨的薄雾，吹散在空中：“……我在这里住过，住过好多次、好多次。”
    男人很难过的样子，但陷入幻觉状态的少年无法作出回应与安抚。
    “但我不后悔。”
    “……”
    乔乐没有看他，目光被躺在地上的男人吸引走了。
    冷硬的地面上，穿着病服的病人仰躺着，胸口毫无起伏，仿佛已经死去……乔乐蹲下身体，好奇的戳了一下。
    身体僵硬，触感冰凉。
    是死人无疑。
    房间太昏暗了，没有灯，什么也看不清，少年很快就失去兴致，又回到男人身边，懒散的踢了踢腿
    “我带你去看看别的。”
    “嗯。”
    两个人离开压抑的小屋子，来到三楼的走廊，值班室的灯光隐隐传来，能看到一点周围模糊的光影。
    病房黑乎乎的窗户里，似乎潜藏着什么怪物，让人看得发寒。
    咚！
    医院老旧的时钟重重的撞击一下，提示人们凌晨的到来。
    值班室的门被推开，玩家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后，从301开始查房。
    三楼一共有二十五个病房，其中二十一个病房里住着人，四个病房空着。
    由于医院的设施过于老旧，走廊的灯早就坏了，医生只能拿着手电筒一间一间看过去，在黑暗中，拿着光源的玩家就像是个活靶子。
    301…304……313…
    一个个房间看过去，里面的病人都安静地在睡觉，有的病人被吵醒，嫌弃灯光刺眼，还会烦躁地翻个身，用背面对着医生。
    极具烟火气息的感觉，让玩家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314门口。
    这是一个没有病人的空房间，此时玩家的警惕心已经松懈下来，他随意地推开门，手电筒一晃，落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一个房间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是空的，但另一张床却鼓起了一个大包。
    “哎？”玩家下意识发出感叹。
    “是医生吗？”病床上的鼓包发出声音，嗓音尖锐嘶哑，“医生，我的头好疼，你快来看看啊！”
    玩家身体一颤，想要退出去。
    可身体却无法动弹。
    他绝望的看着自己系统上面的设定一：您是一位有医德的医生，无法拒绝病人的正当要求。
    “……”
    荀金川满脸恐惧。
    ‘诡域’里的玩家，每过十五天，就必须进入游戏，通关副本。他目前只经历过一个副本——荒岛求生。
    由于他的异能是增加身体素质，在那种有怪物和异形的副本里，混的还算可以，至少没饿死。
    可这是灵异副本。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儿吗？
    “医生！！快来看看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床上传来的嗓音越发尖锐刺耳，薄薄的被子掀开，露出一具无头的尸体。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迸发地喷向四周。
    荀金川呼吸急促。
    声音从尸体的下腹传来，似乎已经把男人当做囊中之物：“医生！快来帮我看头，我的头好疼呀嘻嘻嘻”
    乔乐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他很不服气。
    凭什么她能使唤医生？没有头很值得骄傲吗？自己白天反而差点被医生抢了东西……不行！他要报复回来。
    少年把脚上的拖鞋踹掉，站在窗户旁边，眼巴巴的朝里面喊：“医生，我的鞋掉了，你快来帮我找鞋子。”
    医生毫无反应。
    “？”乔乐瞪大眼睛，朝男人告状，“他无视我。”
    “……”男人默默撤掉黑雾：“你在叫一次。”
    乔乐小心眼的把鞋踢到远处，再喊了一遍。少年清澈的嗓音在病房里回荡，任性的话语在此刻犹如天籁。
    荀金川打了个哆嗦，惊喜应道：“哎！来了。”
    他赶紧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的少年。少年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个脚搁在半空中，没有碰到地上。
    这……
    是为了救自己吗？
    荀金川深深的感动了，‘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少年洋洋得意的对病房里的无头女尸喊道：“看到了么？我比你重要。”
    无头女尸：“……”
    荀金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忘了，这是一所精神病院。
    系统默默冒出来：【设定一：您深受院长的宠爱，医院里的人都不愿意得罪您。】
    【院长？院长是谁？】
    系统：【……】
    【…………】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哦。】
    乔乐的注意力回到现实里，他抬起脚，姿态自然的让荀金川给他穿鞋。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做起任性的举动也不让人生厌，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好歹救了自己一命。荀金川摸了摸鼻子，蹲下身子，正要捏起少年的脚，便感觉肩膀上猛地一重，浑身动弹不得。
    这……
    他瞳孔一缩，难道今天还是逃不过吗？
    手里的鞋被不知名的东西强行抽走，有一双他看不见的手，抬起少年的脚，小心翼翼的把鞋子穿了上去。
    他听到少年的抱怨道：“嘶！好冰呀。”
    “你想穿就穿吧。”
    “我困了。”
    “我想一个人睡……”
    ……
    少年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病房里，无头女尸已经消失。
    荀金川脚下一软，直接摔到在地上，他一摸后背，全都是冷汗……在他和少年聊天时，有一只鬼，始终在看着他们。
    *
    五楼，专属于医生的房间里。
    聂雄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冒出白天看他的、如同看死人的眼神，以及那一句——规矩啊！
    他看向自己的系统面板。
    【设定：一，您是一位冒名顶替的医生，无须听从病人的要求。
    二，您是一个小偷，擅长开各种锁。】
    【本次副本任务：一，存活七天。二，找到顾淮。】
    【本人专属支线任务：你是一位靠偷东西为生的小偷，听说福康精神病院管理松懈，院长办公室里有昂贵的珠宝，你迫不及待的想偷走它。】
    【异能：您天赋异禀，对鬼怪有强大的克制效果。】
    聂雄心里微安，就算有鬼又怎么样？他照旧弄死。现实里他是个抢劫犯，有两次甚至失手把人杀死。
    他连人都敢杀，更何况是人死后化作的鬼呢。
    自我开解结束，困意袭来，男人终于睡着了，不知不觉中，夜晚过去，房间逐渐明亮起来，他毫发无损从床上爬起来。
    快速洗漱后，他兴奋的打开门，对着一众愕然的玩家‘哈哈’大笑：“我没事，院长就是个病猫，只会放狠话。”
    玩家们半信半疑。
    聂雄昨天被一群人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天，早就受不了了，现在逮着机会，不停地嘲讽他们蠢笨无能，有眼无珠看不出自己的NB之处。
    早餐时间到，玩家们都走楼梯去一楼用餐。
    只有聂雄一个人，自信心爆棚，径直朝电梯走去，摁下按钮后，对着楼梯口发出不屑的笑容。
    银灰色的大门打开，乔乐和一位邋遢的病人分别站在两个角落里。
    病人正是昨天被聂雄暴揍后，关禁闭的男人。
    聂雄对乔乐有点怕，面上强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到了另一个角落里，正好在病人的前面。
    ——在昨晚禁闭室里，没有呼吸、体温的病人前面。
    第4章
    早上七点。
    乔乐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有点懵，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记起，想着自己对着无头女尸幼稚挑衅的话语。
    “……”毁灭吧，他累了。
    系统不敢吱声，安静的装作不存在。
    福康精神病院的早餐时间固定在6：40-8：00.过时不候，乔乐躺了十分钟，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洗漱。
    八楼是整栋医院最特殊的一栋楼。
    仅住着一位病人。
    其余的房间全都空着，里面落满灰尘，带着被时代抛弃的味道。
    七点二十三分，乔乐穿好衣服出门，电梯走走停停，终于停在八楼……大门打开，里面还有一位病人。
    不！
    不一定是人。
    昨天夜里，他亲自用手摸过，确定对方尸体冰冷，呼吸全无。而眼下，尸体站在电梯角落里，抬起头，杂乱的头发下露出一点青灰色的皮肤。
    他问：“进，来，么？”
    嗓音嘶哑，像是含着一口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吐字。
    从尸体先生身上，乔乐没感觉到危险，他挑了挑眉：“进。”
    电梯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医生和病人们泾渭分明的站在两侧，乔乐前面是一位穿着粉色短裙的护士。
    她踩着红色高跟鞋，鞋尖踢打电梯墙壁，嘴里哼着歌，看样貌有三四十岁了，可神态动作却天真的像个十八岁小姑娘。
    比病人还像病人。
    乔乐暗道。
    电梯停在一楼，人群鱼贯而出。尸体先生却始终站在角落里，安静的像是一盏台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不对劲。
    乔乐收回右脚，回到电梯另一侧角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用餐高峰期，电梯上上下下了好几次，病人和医生对他们视而不见。七点三十五分，电梯使用频率逐渐下降。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摁下电梯。
    二楼、三楼、四楼……最终停在五楼，医生们住的楼层。
    叮！
    大门打开，昨天作死的某位玩家出现。
    竟然没死？乔乐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一圈，实在是看不出这个蠢货有什么能力？
    电梯是用钢材做的，表面打磨得很光滑，隐隐能照出人的模样，右上角有一块雪白的反光点，看角度是从死者先生那儿发出来的。
    隐隐约约中，乔乐抓住了一点微妙的线索。
    他看了一眼狭窄的空间，试探性道：“如果有人在电梯里受伤，血一定会溅的到处都是。”
    “……”
    男人回头看一眼，脸上写满‘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乔乐继续说：“我不想把衣服弄脏。”
    尸体先生默默收回前进的腿。
    电梯一路平稳下降，一楼的大厅里此时有不少人，都是来吃早餐的。聂雄在电梯门附近，第一个出去。
    他实在是受够里面的氛围了。
    压抑冰冷。
    迫不及待跑到楼梯口，看着气喘吁吁的同伴们，他才找回活着的感觉，毫不客气的嘲笑道：“你们就是太胆小了，看，我坐电梯一样好好的。”
    迎接他的却是队友惊恐的目光。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紧缩，身体下意识后退，做出防范的模样。眼角余光中，聂雄看到银色的反光。
    刺啦！
    匕首划开血肉的声音。
    约莫是划破了动脉，鲜血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飚射出来，将附近的墙壁全都染上血痕。
    聂雄捂住伤口，闪躲及时，目前只有右臂受伤。他看向行凶的人……不，那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他身躯佝偻，头几乎要弯到地上，四肢却无限拉长，像是一只四条腿的蜘蛛。
    嘴里发出难听的嘶哑声，眼睛暗淡无光。
    这是……什么？
    “啊啊啊！！！有鬼啊！”
    “快跑！”
    “谁去找院长……”人群尖叫着散开，玩家们混在人群里，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乔乐靠在电梯门的旁边，看着聂雄像是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扭曲的、像是橡皮泥一样的手臂握着匕首，每一下都朝致命的地方去，即便男人努力闪避，也会留下锋利的伤口。
    疼痛让人无法冷静思考，血液流失过多带来的晕眩感越发严重。
    自己要死在这儿了吗？聂雄不甘心的想。
    透过厉鬼扭曲的手臂，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对上那双依旧冷静、宛如看垃圾的目光，他猛地咬牙。
    区区一个NPC。
    凭什么这么看他！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聂雄放弃躲避，不管不顾的朝少年的地方扑过去。厉鬼嘶吼一声，四肢并行的跟在后面，始终不离不弃。
    人群里的玩家发现这一幕，惊呼一声，喊道：“小心啊！快躲开。”
    众所周知，神域里的鬼怪没有理智，杀人不眨眼，只要进入攻击范围，就会被一视同仁。眼看着如此漂亮的少年要被撕成碎片了，不少玩家忍不住闭上眼。
    太残忍了。
    可下一刻，震惊他们全家的事情发生了。
    厉鬼……停住了。
    玩家们：“？？？”
    在电梯与墙壁中间，长不足七米、宽度不足四米的走廊里，乔乐、聂雄、厉鬼三‘人’呈一条直线对峙。
    “你……不躲吗？”
    这个问题，乔乐听的发笑：“你配吗？”
    再一次把男人气的脸色铁青，在无数人惊愕的目光中，乔乐信步闲庭的跨过他，来到身体畸形的厉鬼前面。
    主动求死？
    聂雄捂住伤口，狰笑一声。
    经过一番打斗，尸体先生的外表越发可怖，青灰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裂纹，纹路里飘出森森鬼气。
    “让一下。”
    “你挡着我出去的路了。”
    众人听到少年如此说到。
    ？？？
    “那个……荀大哥，厉鬼能讲道理吗？”某个玩家蹭到自己熟悉的朋友身边，一脸恍惚道：“这和我看过的攻略不一样啊！”
    “按理说不行。”荀金川一脸迷惘。
    “那现在……”玩家看着厉鬼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老老实实抬起腿让路，又继续用求知的目光看着好友。
    荀金川艰难道：“大概是……看脸吧。”
    平平无奇的玩家：“？”
    何必如此自取其辱呢。
    比起其余人，聂雄更加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大喊着‘不可能’想要从半封闭的走廊里跑出来。
    “不！不要……你凭什么能走出去……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救救我啊！”
    厉鬼再次暴起。
    锋利的刀捅入男人的肚子里，柔软的五脏六腑如何能抵抗？巨大的疼痛让男人脚下一软，趴在地上，再无抵抗。
    他求救地朝乔乐望去：“……求求你，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救我…”
    直到濒死，他才体会到当初被他杀死的人，有多痛苦。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四个字：“因果报应。”
    “……”
    “你杀他，他再来杀你。”
    “咳咳！”男人嘴里吐出大口的血沫，厉鬼还在机械捅刀，专门挑选腹部的位置，他在巨大的疼痛中死去。
    如同昨日的尸体先生。
    腹部受重伤，被关在禁闭室里，没有治疗，活活痛死。
    这是一场厉鬼的复仇。
    看着聂雄断气，死相凄惨，乔乐的心情莫名很平静，丝毫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仿佛在失忆前，他已经看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过了两三分钟，院长姗姗来迟。
    他依旧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斯文儒雅的模样，看着异常和善。
    “啊？地板脏了。”男人笑了笑，自然而然的走到厉鬼身旁，一把抓住扭曲的躯干，将它整只鬼都拎了起来，“很可惜呢，这位病人和医生不治身亡，医院会负责处理干净的。”
    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厉鬼，此时像是患病似的，不停的发抖。
    显然对院长恐惧至极。
    玩家们：“……”
    乔乐：“……”
    果然没错，终极大BOSS就是院长。
    *
    一早上发生那么大一件事，食堂里的氛围很是低迷。
    乔乐端着食物选位置时，思考片刻，特意选了玩家附近，想要探听一下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玩家们有系统保护，在说出NPC、游戏、BOSS等话语时，除了玩家以外人听了，会被自动和谐成恰当的话。
    此时，他们就肆无忌惮地聊了起来。
    “唉！我还以为聂雄真的能活着呢，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
    “他死了也活该，竟然动手把NPC的脾脏打裂，内出血死亡，完全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假如昨天聂雄去值夜班，NPC没有关禁闭，而是得到治疗，说不定聂雄还能活着。‘诡域’里，厉鬼杀人都有规则，只要不违规，厉鬼就不能动他。”
    “不一定，昨天荀金川值班，碰到女鬼，差点就凉了。”
    “什么情况？”
    “喏……”男人撇撇嘴，指了指附近的乔乐，“听说是被他救了。”
    “又是他。”另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哪儿都有他？我的直播间现在讨论的都是他，都在让我抱紧NPC大腿。”
    “……”噗！乔乐差点一口豆浆喷出来，顾不得擦嘴，赶紧问系统：【我在玩家的直播里出镜了，怎么办？】
    【请宿主不用担心，游戏有NPC保护政策，谁都不会把你和现实中的你联系到一起。】
    【那就好。】
    乔乐放心了，继续偷听。
    “哎！你看看人家NPC，有小笼包有油条还有豆浆。而我们呢，只有白米粥和咸菜……也太差别待遇了。”
    “人比人，气死人。腌的蘑菇还不错，你尝尝……”
    NPC乔乐：“……”
    蘑菇是很普通的平菇，整体呈白灰色，外面裹着一层红艳艳的剁椒和香油，看起来就酸爽开胃。
    乔乐低头看桌面。
    厨师给了他三碟小菜。
    分别是胡萝卜丁、海带丝、酸黄瓜，除了腌蘑菇以外，其余的都凑齐了。
    仅仅进入副本时间一天，乔乐就明白【设定一：院长的宠爱】有多好用了，住单独的顶楼病房，有大床、有空调、有书架。
    厉鬼见了他自动躲避。
    医生不强求他吃药看病。
    厨师会为他单独做一份餐点，丰盛程度远胜其余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比其他人少一份小菜，是厨房的疏漏吗？不！游戏NPC不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少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抓住玩家的手：“别吃。”
    第5章
    临近八点，医院食堂里的人并不多。
    进入游戏的玩家一共有七位，五男两女，聂雄死亡，昨晚被救过的荀金川和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在一起，两位女玩家抱团取暖。
    剩下两位便是乔乐偷听的对象。
    由于刚刚的事情，玩家对乔乐既警惕又好奇，一个能让鬼怪退让、得到特殊对待的NPC，必定有他的特别之处。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汇聚于此。
    食堂大门处，将‘垃圾’处理干净的院长遥遥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乔乐心中一紧，五指不自觉用力。
    “我靠！你干什么啊？”玩家大力甩开他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眼神防备，“我没得罪过你吧。”
    另一位玩家小心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窗外狂风吹过，把没关紧的窗户吹得乒乓响。
    不远处，白大褂院长正一步一步走来，乔乐知道自己刚刚的行动太过突兀，容易遭到院长BOSS的怀疑。
    就目前来看，院长的宠爱他不能失去。
    看着两个还茫然着的玩家，乔乐在心中幽幽的叹一口气，大家都是同族，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他们自己没有领悟到……只能说天意如此。
    少年闭上眼，回忆起昨晚的妄想症状态。
    手掌一挥，将桌面上的菜碟全都摔在地上，蘑菇和海带丝纠缠在一块儿，不等玩家质问，少年先发制人。
    “今天所有人都不准吃蘑菇。”
    众人：“?”
    乔乐故作蛮横地说完，快步跑到院长身前，拉着男人的衣服，“你让厨房把蘑菇撤掉，快点。”
    “嗯？”男人推了推眼镜，“为什么？”
    少年心中早就打好草稿，完全不慌：“我讨厌蘑菇，带着一股子怪味。这么难吃的东西，不配当做食物端上来。”
    话毕，在男人说话前，他理直气壮道：“我是你男朋友，连这点儿事都管不了吗？”
    “？”院长难得地懵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忘了吗？”乔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把便宜爱人的事情照搬到院长身上。
    院长：“……”
    乔乐的这番行动，既是救人，也是试探。
    试探这位神秘的院长，对自己的底线在哪儿？
    事实证明，院长对他确实有一种奇特的包容性，在他一阵胡搅蛮缠后，竟然真的让厨房把腌蘑菇给撤下去了。
    厨师还有点不情愿：“都是我一大早上辛苦摘得。”
    “拿下去。”
    男人的声音很正常，双眼却冷冰冰的。厨师打了个哆嗦，再多的话也被咽了下去。
    院长的命令不可违背。
    这是医院的铁律。
    乔乐目的达成，正要退场……眼前突兀出现一大片白色光点，熟悉的晕眩感袭来，地面再次长出一大片的蘑菇。
    靠！辣鸡游戏。
    【设定二，您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经常会出现幻觉。】
    在半梦半醒中，乔乐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像是带上了一个大帽子……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怎么了？”
    院长一手扶起少年瘦弱的身体，一手抬起他的下颚，只见少年双眼朦胧、没有焦距，显然是进入了发病状态。
    现在才发病，那刚刚……
    “有趣。”他低叹一声，脸上浮现出点点笑意，指节分明的手指沿着眼角摸到耳畔，“演技不错。”
    乔乐：“……”他之前图个啥？
    “下次有想做的事情，不用这么辛苦，直接告诉我就好。”男人抱紧少年，将对方牢牢镶嵌进自己的怀里，目光穿过玻璃，落在窗外枝叶翠绿的柳树上。
    柳条随风飞扬，树下有人影若隐若现。
    他似感叹道：“看来是因为你说讨厌蘑菇，所以某个小心眼生气了，乐乐真可怜，被疯狗爱慕不是你的错，只能怪狗太不听话。”
    声音很小，除了自己以外，谁都听不到。
    男人的怀抱十分冰冷，让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难受的咕哝一声，目光落在地面，还没清理的小菜混成一团。
    “呜。”少年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
    院长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蘑菇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蘑菇？”他越说越难过，悲从中来，“你们太残忍了。”
    众人：“？？？”
    乔乐本人很崩溃。
    昨天只是出现幻觉，今天在幻觉里，他自个儿就变成了个大蘑菇，头上顶着一团菌盖。见到炒熟的蘑菇，有一种唇寒齿亡的悲凉感。
    “我好难受，没有土，没有水，我要死了。”乔乐焦急地扯着男人的衣服，“快！把我埋回去，我不想被炒成菜。”
    男人挑挑眉，似有明悟。他一把将少年抱起来，走到院子里，让他双脚触碰土地，问：“这样可以吗？”
    “鞋子。”
    某人低头脱鞋。
    “袜子。”
    “不行，天气太冷，容易感冒。”
    “袜子……我要枯萎了呜呜呜。”
    “……行。”他继续任劳任怨的脱袜子。
    食堂里围观全过程的玩家们：“……”
    “神经病啊！”被掀翻蘑菇的玩家低骂一句，不耐烦的又去拿了一些小菜——这次没有蘑菇。他看向同伴的桌面，问：“这份蘑菇我们一起吃？”
    乔乐只掀翻了他的那一份，另一位玩家的小菜完好无损。
    “别吃了，我感觉不对劲。”龚毅推开他的筷子，“乔乐这个NPC很特别，昨天他发病时救了荀金川，今天的发病说不定也是个暗示。”
    “那只是个巧合。”尹景州撇撇嘴，“你怎么不说他弄死聂雄的事。”
    龚毅反驳：“聂雄是咎由自取。”
    “行行行，你是老玩家，你说得都对。”尹景州说完，满不在乎地夹起一块蘑菇塞在嘴里，“吃饭吧，咱们不比乔乐，有院长保驾护航，还能开小灶。这顿饭不吃，就只能等到中午。”
    “……”
    龚毅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吞了回去。
    餐厅的另外两个角落里，荀金川毫不犹豫把蘑菇丢到了一边，朋友紧随其后；女生的队伍更是警惕，其中一个姑娘吃过一块蘑菇，这会儿拿着筷子去厕所催吐了。
    哪怕是多此一举也没关系。
    因为他们赌不起。
    *
    小蘑菇乔乐正在院子里栽种自己。
    他蹲下身体，双手抱膝，两只脚都紧紧贴着土地，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小团子，可怜又可爱。
    经过时间的推移，理智逐渐回笼。
    看了一眼院子，只有自己和院长两个人……这、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此时不告白，何时告白？
    乔乐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院长。”
    “嗯，我在。”院长站在正前方，高大的身体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北风。
    乔乐毫无诚意道：“我喜欢你。”
    “别闹。”
    ……
    系统：【恭喜宿主告白失败，技能点+1.】
    有效！
    某人心中一喜，逮着一只羊使劲儿薅毛，再接再厉道：“院长，我真的好喜欢你。”快！拒绝我，让我增强异能。
    院·羊毛·长不负众望，出言拒绝。
    一来二去，短短十分钟，乔乐得到了足足十一个技能点！！！
    十一个！！
    只要给他一只羊，他就能薅毛成为最强者。
    “喜欢你，院长。”乔乐抱着走上人生巅峰的念头，再次告白，态度敷衍到极致，像是在完成一项机械化的工作。
    院长迟疑片刻，跟着一起蹲下身体。
    “？”
    “傻了吗？”
    没有人形墙壁，狂风冷冷的吹到脸上，衣着单薄的少年难受的打了个喷嚏，即便如此，他依旧身残志坚的记挂着技能点。
    再次重复一遍：“院长，我喜欢你。”
    雪白精致的小脸上，只有唇上带着一点血色，明明在说着告白的话，可双眸依旧清澈见底……没有爱慕、没有渴求、没有欲望。
    什么都没有。
    空无一物。
    男人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捧起少年的脸蛋，他轻笑一声，被镜面遮住的眸子漆黑如深渊，藏着对方看不懂的东西。
    “真的这么喜欢我？”
    乔乐张嘴，正要说‘是’，可话还没出口，敏锐地感觉到不对……总觉得说出来的话，情况会变得很不妙。
    他立马改口，换了个意思：“也没那么喜欢，就是觉得院长很帅，很厉害，和你在一起肯定很有安全感。”
    “……那真是太可惜了。”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很想把乐乐一直留在我身边呢。”
    乔乐瞪大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薅羊毛不能一次薅太多，容易让羊变身成哥斯拉。
    少年不想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道：“草坪都枯死了，那边的柳树还长的很好。”
    院长看明白他的小心思，却没有计较，依旧纵着他：“…用鲜血浇灌的树，长得当然好。”
    柳树的枝条随风起舞，远远看去，像是一条条的绳索，等着将路人绞死。
    医院的日历上显示，现在是八月份，属于炎热的夏季，按理说是植物疯长的季节，可医院的草坪早已枯死，不远处还有几棵枯萎的大树。
    对比之下，生机勃勃的柳树显得如此诡异。
    “骗你的，乐乐的表情很严肃呢。”男人笑吟吟开口，让人分不清那一句是真话，那一句是假话，“想过去看看吗？那棵柳树。”
    第6章
    医院建立得有些年头了，院子外边的围墙开裂，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视线再往外挪，就只能看到一片黑雾。
    显然，这次的副本局限在医院内部。
    乔乐心里对柳树挺好奇的，与众不同地存在，代表着线索。而有院长保驾护航，自己估计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点头，说：“行啊！去看看。”
    话毕，顺带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十一个技能点，加四个到生命值上，其余的全部加敏捷。】
    【？】系统有点懵，【宿主不加体力值吗？】
    【与其追求及格分，不如重点突破。】乔乐理直气壮道：【我想试试，把敏捷加到满分，会是什么样子？】
    【好的，宿主。】
    生命值从二十六变成三十，敏捷从八十变成八十七。在技能点加上去的那一刹那，乔乐明显感觉到身体轻松很多，一直闷闷的胸口也舒缓下来。
    在‘诡域’里，玩家都是用现实生活中的身体进入游戏。
    如果不小心死亡的话，游戏会把身体‘吐’出来，让家属能收个全尸。当然，运气不好的话，变成尸块也是没办法的事。
    乔乐孤家寡人，倒是没这个烦恼。
    说起来很慢，实际上加技能点就是几十秒的事，在外人眼里，只是稍微出了个神。乔乐还惦记着柳树，毫不吝啬的对某人露出一个大大的、营业性质的微笑。
    “院长，我们走吧。”
    男人挑了挑眉，目光从少年的面颊扫过，一直落在那双没穿袜子的脚上。
    白嫩的脚趾因为寒冷而蜷缩，脚背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关节部位粉粉的，瞧着便格外可口。
    明明寒风呼啸，他冰冷的身体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行！我抱你过去。”男人弯腰，一把将乔乐抱起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二人都颜值爆表，看起来格外般配。
    乔乐委婉提议：“我可以穿鞋。”
    “小蘑菇要挨着土地，不然会枯萎的。”某人一本正经的开口，明知道乔乐从妄想症状态中出来了，却还是拿此当借口。
    “……”
    乔乐沉思三秒，深沉地对系统道：【我怀疑他馋我身子。】
    【不馋你身子的，都是太监。】系统脱口而出。
    【……】
    【啊呸！】某不靠谱的系统慌忙补救，义愤填膺道：【辣鸡院长，竟然敢馋我们家宿主的身子，他下贱。】
    乔乐心很累：【行了，跪安吧。】
    系统‘嘤’了一声，溜了。
    院子并不算太大，两个人很快就站在了柳树附近。大概是昨天下过大雨的缘故，柳树湿润润的，叶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衬得它越发翠绿。
    由于天气一直雾蒙蒙的，乔乐视力受阻。
    如今离得近了，他才看见树下有一小片枯木，木头上有一大片采摘过后留下的白色印记，角落里有几颗小蘑菇在顽强生长。
    看样子，厨房里的蘑菇就是从这里长出来的。
    “我想再离的近一点。”乔乐抓住男人胸口上的衣服，脑袋朝树下张望，想知道这棵树到底有什么特殊。
    “这可不行。”
    院长没有往前面走，目光落在某片阴影里，轻笑一声，炫耀似的带着乔乐在柳树附近逛了一圈儿。
    阴影：“……”敲里吗！
    “真的不能再近一点吗？”乔乐不死心地问。
    回答他的，是院长毫不犹豫往回走的脚步：“下次吧。”
    乔乐：“……呵！”成年人的搪塞，下次就是永远没有下次。
    怀里的少年约莫是没得到想要的，双腿不耐烦的摆动着，摇晃着撞到男人的结实的手臂上，他低头，只见少年粉白的小脸上气鼓鼓的，眉角眼梢都写满不开心。
    漂亮又鲜活。
    男人不自觉的也笑了一下。
    他遗失了大部分的记忆，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复仇，可不知道为何……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就想满足他的愿望。
    想看他哭、看他笑、看他闹脾气。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从医院的食堂里，正好能看到院子里栽种的柳树。玩家们明面上在吃饭，实际上眼睛一直在偷偷瞅外面。
    “荀哥，咱们要不要去树下看看？”候立龙小声问。
    荀金川经历过一次游戏，明白一直苟着不出动是没用的，尤其是这种存活类的副本，越到后面，情况就会越严重。
    他见乔乐安全回来，心中也有点意动：“行！等吃完饭，食堂没人后，我们偷偷去瞅瞅。”
    候立龙低声应道：“好勒。”
    另一边，两个女玩家也正在讨论问题。
    女人比起男人，在体力方面有着天然弱势，可这并不代表她们弱，正是因为如此，两位女玩家警惕心更重。
    “诗雅姐，我们要去看柳树吗？”仲佳欣早上催吐过，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她是新人，因此很多事情，都喜欢先问殷诗雅。
    殷诗雅是老玩家，通关过一次灵异副本。
    大概是为了方便，她把头发剪得很短，露出凌厉的眉眼，身材又高又瘦，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个男孩子。
    “柳树那边可以缓缓，我打算先去接触乔乐。”
    “我和你一起。”
    殷诗雅考虑片刻后，点点头：“好，我怀疑乔乐就是顾淮的恋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的设定。
    【您是一位虚假的医生。
    三年前，你的表弟顾淮被送到这家医院，出逃后不知所踪。你和表弟感情很好，一直怀疑这件事有猫腻。
    半个月前，你收到了一封信。
    寄件人是表弟的爱人。
    对方告诉你，他得了很严重的妄想症，经常会出现幻觉。在选择病院时，故意选了福康医院，想要调查爱人失踪的真相。
    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无法看着表弟的爱人羊入虎口。
    于是，你假装成医生，进入了这所医院。】
    【任务：一、存活七天。二、寻找顾淮。】
    【专属支线任务：寻找表弟的爱人，在这所病院里，你或许能得到额外的支持。】
    【设定：
    一、你是顾淮的表姐，顾淮好感度+20。
    二、你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它能帮你快速找到想要的东西。】
    透过故事背景来看，顾淮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大概率是副本里重要的BOSS，他被关进精神病院后死亡，对医院一定有很深的仇恨。
    而医院的院长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乔乐的话……
    院长对他明晃晃地偏爱，就差拿着个大喇叭喊‘这是我庇佑的人，谁也不许动他’。如果真的如她所料……乔乐还是顾淮的爱人话。
    对方就是受到两个重量级BOSS爱慕的人，必须争取过来。
    殷诗雅冷静的思考着。
    *
    医院的日常总是很枯燥。
    病人们按照流程看病、吃药，医生们也在岗位里忙碌着。
    乔乐因为【设定一】的缘故，活动起来要比玩家自由，他假装无聊的在医院内部闲逛着，实际上是在探索地图。
    大楼里有很多地方都废弃了。
    四楼原本是病房的，现在已经被搁置了，五楼是医生和护士们的住所，六楼看样子以前是办公室，墙面上还贴着医生的照片，下面有生平介绍。
    他用袖口擦了一把，将上面厚厚的灰尘擦掉。
    2寸的蓝底证件照，面容有些模糊。
    里面的男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眼角带着褶子，长得一般般，最打眼的就是他下巴的地方长了一颗大痣。
    生平介绍大部分都被人撕掉了，只留下零星几个小黑字。
    【伊军…住院医生……】
    【奇怪，我好像没在医生里见过他。】乔乐摸了摸下巴，使劲儿回忆……医院里现存的医生不多，也就八九个。
    系统迟疑道：【可能辞职了吧。】
    【大概…】
    乔乐继续往前面走，寂静的走廊里，脚步声变得格外明显。走过一间又一间办公室，在尽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资料室的大门被一个拳头大的老式挂锁锁住，链条很结实，他扯了好几下，也没扯动。
    “……”万里长征死于最后一步。
    乔乐很郁闷：【我现在把技能点都加到体力上，还来得及吗？】
    【宿主。】系统委婉提示：【就算你把所有技能点都加到体力上，也扯不开这个锁的。】
    【那怎么办？你说我去院长办公室，能偷到钥匙吗？】
    系统：【或许你可以去找一下玩家。】
    【？】
    【‘诡域’会给玩家各种设定。】剩下的话，系统不敢多说，它刚刚的行为……严格来说，已经算是过界了。
    乔乐思考了一番，慢吞吞道：【万一有这个设定的人已经死了呢？】
    系统：【……】
    【我还是去偷钥匙吧。】乔乐转身，正想去找院长试探一波，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朝他这边走过来。
    谁过来了？
    乔乐不敢大意，身形灵活的躲进旁边的办公室，藏在窗帘后面，掀起一个小角，小心翼翼的朝外面望去。
    走廊上，两个女孩子并肩走在一起。
    是两个女玩家，估计也是来找资料室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和玩家是友军状态，乔乐抱着‘她们或许有人会开锁’的念头，主动走了出去。
    他打招呼：“嗨。”
    话音一落，其中一个短发姑娘猛地变脸，眼里溢满泪水，情真意切的喊道：“弟媳，你辛苦了。”
    乔乐：“嗯？？？”
    第7章
    殷诗雅进入游戏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乔乐这个NPC了。
    他太鲜活了。
    在一众死气沉沉、阴郁沉闷的病人和医生中，他格外地与众不同，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瞧过去。
    ‘诡域’里不会出现无用的角色。
    乔乐绝对是这次任务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她面上装出兴奋、激动、难过的模样，嘴里念叨着自己可怜的、死去的表弟，心里却在冷静地分析情况。
    乔乐一脸懵逼的听完。
    终于搞清楚了……哦！原来我要寻找的爱人是顾淮啊！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乔乐打断女人的啜泣声，心里明白她是玩家，这一切都是演技。
    殷诗雅迟疑片刻：“先找到资料室，那里一定有关于当年的记载。”
    “我已经找到了。”
    “？”
    乔乐指了指身后：“喏……就在那边，但是大门被锁住了，进不去，我们需要一个开锁的人。”
    话毕，他看着二人，再问：“你们谁会开锁？”
    两个姑娘一起摇头。
    “你们有认识的人，会开锁吗？”
    殷诗雅含糊道：“我去问问。”
    “好。”
    世界上果然没有那么巧的事，乔乐心里已经琢磨着去偷钥匙了。
    明明还是中午，可天已经逐渐昏暗下来，有风沿着破碎的玻璃缝隙吹进来，让人惊起阵阵凉意。
    滴答！滴答！
    若隐若现的水声幽幽传来。
    周围好像变得更冷了，呼吸间都能吐出一层薄雾。
    乔乐闭上眼睛，听觉变得更灵敏，他压低声音：“你们听到了吗？有水声以外，还有脚步声。”
    “你、你听错了吧。”仲佳欣胆子最小，害怕道：“我只听到了水声，应该是哪里的管子坏了，正在漏水，我们赶紧走吧。”
    殷诗雅有点犹豫。
    她的角色身份是医生，中午两点到两点半，是医生的巡房时间，如果再不下去，她就要违反医院的规定了。
    可水声就是从楼梯那边传过来的。
    乔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严重，说：“我们先躲起来，那边有废弃的办公室，小心点儿，别发出声音。”
    办公室大概经过了一场风波。
    文件夹和电脑摔了一地，电脑椅基本被分尸成几块，混杂着干涸的血迹。两个女玩家挤在同一张电脑桌下面，乔乐选了另外一张桌子。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水滴声中带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乔乐大胆的伸出半个脑袋，透过一堆杂物的缝隙，落在走廊的一角，只能看到有个‘人’穿着医院的白大褂走了过去。
    “喂！”他低声喊道：“那东西过去了，我们从另一个门走。”
    殷诗雅没出声，只是点点头。
    这间办公室并不小，左右一共有两个门，走出门后就是走廊，只要小心点儿，就不会有事。
    乔乐有着八十七的敏捷，走路时像猫一样悄无声息，他率先出去开路，两个女玩家跟在他身后。
    直播间里的观众此时也非常紧张。
    ‘诡域’上线一个月，愿意进入的玩家始终是少数，可大家又对它好奇心不减，只要有空闲，就愿意来看看直播。
    殷诗雅是第一批进入的老玩家，积攒了一批粉丝。
    【姐姐加油嗷！一定要平安回来。】
    【乔乐这个NPC真的是又漂亮又让人安心，光看外表是甜甜的小奶狗，行动却A爆了，我还记得那一手甩叉子的技术，酷。】
    【赶紧抱上大腿嘻嘻嘻。】
    网友们的弹幕能消减玩家的恐惧感。
    女人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抓住同伴的手下意识也松下来，对着镜头无声道：“他确实挺让人有安全感的，如果是玩家，我肯定找他组队。”
    这一松，就出了问题。
    仲佳欣第一次过副本，本来就紧张，全程麻木的跟着走。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气消失，她抬腿的动作一晃，脚踢到了废弃的电脑上，电脑撞上椅子腿，发出沉闷的声音。
    乔乐：“！！！”
    殷诗雅：“！！！”
    “对、对不起。”仲佳欣一副快哭的表情，“我不是故意的……”
    走廊上的脚步声停滞一瞬间，又飞快地响起，大步的朝办公室赶来……乔乐来不及去责备，大喊一声：“快跑！”
    他一马当先，重重推开半开的房门，眼睛往走廊里望去。
    只见一具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的腐尸，身上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肌肉干缩成皮黏在骨架上，眼眶里有尸虫在蠕动。
    乔乐：“……呕！”
    他中午吃得很饱，现在被刺激的有点反胃。
    三个人并肩朝楼梯的方向跑去，乔乐敏捷好，行动快，眼看着腐尸要追上他们了，一把扯下医院墙壁上挂着的告示牌，用力砸过去。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跑不过他。”殷诗雅喘息道。
    乔乐一个人能走，可他做不出把两个小姑娘留在这儿的事……正思索间，他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身体朝侧边倒去，脚下一个趔趄，若不是乔乐赶紧扶着墙壁，这会儿恐怕就摔在地上了。
    他惊愕抬头，对上少女恐慌的视线。
    殷诗雅脚步一停，怒吼道：“你在做什么！！！！”
    “没、没关系的，他只是个NPC而已，只是数据。”仲佳欣这话，即是说给别人听得，也是说给自己听得，“我们是人啊！死了就真的死了，我们不一样。”
    短短几句话间，腐尸赶了过来，近在咫尺。
    “诗雅姐，我们快走。”
    仲佳欣想去牵女人的手，却被对方重重甩开，她听到对方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
    “有自己的思想，能思考，会生气的NPC，和活人又有什么区别。”
    “……”
    仲佳欣重重的吞了口唾沫，面容扭曲，既像是笑，又像是哭，到真有几分精神病人的模样：“你不走，我走。死了也别来找我，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落地间，腐尸朝距离最近的少年扑了过去。
    殷诗雅呼吸一窒，手指微动，一把桃木剑凝结在手中，她猛地抬步，一剑朝腐尸刺去，可惜动作太慢，被对方躲开。
    她把少年护在身后，面色坚毅：“你先走。”
    乔乐心情复杂。
    两个玩家，最后选了截然不同的路。
    即便刚刚殷诗雅不过来，以他的灵活度，这具腐尸也伤害不到他，可她来了……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她却依旧过来了。
    乔乐拍拍少女的背部，问：“你会用桃木剑吗？”
    “……不会。”
    “……”
    殷诗雅：“……”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桃木剑是她的异能，对鬼怪有额外伤害加成，是成长型的武器。
    听起来是不是很牛逼？
    可身为一名22世纪的潮流儿，她不会用剑啊！
    上次游戏结束后，她回到现实里，狠狠的补了一些课程，可始终处于菜鸡新手的地步。
    乔乐动了动手腕，推开少女：“还是让我来吧。”
    “你别闹，这不是人，普通攻击对这类鬼怪都没什么用。”殷诗雅硬着头皮站在前面，腐尸显然对桃木剑有所顾忌，僵持在原地。
    “我觉得……我能打得过他。”
    “那我还觉得我能成为天下第一呢。”
    乔乐：“……”为什么说实话没人信？
    因为失忆的缘故，乔乐对自己过去做什么、有多大能力并不清楚，可此时直面腐尸，他除了恶心外，并无惧怕感。
    不再多话，他推开少女，正准备打上去，可看了一眼那泛黄脏污的白大褂，他默默变换姿势，一脚踹到腐尸上。
    砰的一声。
    腐尸退后一步，毫、毫发无损。
    殷诗雅的表情从期待到失望，过了两秒，她苦笑一声……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一个人类NPC，怎么会打得过鬼怪NPC呢。
    这岂不是乱套了。
    除非乔乐是游戏亲儿子。
    打起精神，殷诗雅握紧剑，正准备拼一把，再抬头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少年把腐尸引入办公室，身法灵活的兜着圈子，时不时用力踹一下。
    “？”
    少年的姿态非常轻松，脸上没有紧张恐惧，还时不时扒拉着裤腿，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尸体上的黏液，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甚至有闲心思回一个安抚的笑。
    殷诗雅茫然四顾，心底一片茫然。
    这到底是谁的任务？为什么莫名有种躺赢的感觉？
    *
    七楼，院长办公室。
    男人坐在转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耳边一直传来烦人的跑动声以及物品摔倒的声音。
    “啧。”他眉头微皱，不耐道：“那玩意还没查房结束吗？还是说……被人缠住了？这次进来的病人和医生，都有点烦。”
    院长放下书，拿起椅背的白大褂，走出办公室后，才发现眼镜没带。
    没关系，这个时间点，乐乐正在睡午觉，不会撞上。
    什么人都可以，唯独不想让乔乐看到自己的真实模样。他抬眸，目光落在电梯模糊的镜面上……那双漆黑的双眸中，仿佛藏着整个世界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实在是……太丑陋了。
    第8章
    办公室宛如狂风过境，本来还算完好的电脑桌都被砸的稀烂，混合着腐尸身上刺鼻的腥臭味。
    宛如精神攻击般，让人难受。
    乔乐好几次想把对方丢下楼，医院的医生，就该让医院自己解决不是吗？超理直气壮的。但是……他下不去手。
    一想到需要用没有戴手套、干干净净的手指去掐住腐尸的肩膀……他就反胃想吐。
    不不不！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他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但这一切在殷诗雅眼里，就是乔乐为了保护她，拼尽全力和腐尸缠斗。她又感动又着急，如果不是异能只能给本人使用，她恨不得当场把桃木剑给丢过去。
    看直播的观众跟着一块儿干着急。
    【啊啊啊！！！我的乐乐，麻麻不许你牺牲。】
    【NPC竟然比队友更靠谱，我真是服了仲佳欣，诗雅进游戏后一直带着她，她竟然说走就走。】
    【乐乐体力好像不行啊！开始喘了。】
    ……
    视频中的少年，脸蛋由于逃窜的缘故，气血上涌，泛着健康的粉色，可口的像初春的桃子，让人想咬一口。
    他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点细微的低喘，若即若离，听的人面红耳赤。
    【大汗淋漓的美少年……默默捂住鼻子。】
    【救命！诡域里的NPC都这么好看吗？突然很想加入游戏，吸口水。】
    【兄弟姐妹们冷静啊！想一想里面的恐怖指数，一不小心就真的凉了，全村老少一起来吃饭。】
    【……但不进去，我们又怎么办呢？在外面苟延残喘吗？】
    这句话一发出去，原本洋溢着快乐味道的弹幕瞬间销声匿迹，大家都变得低落起来……太阳无疑是整个生态环最重要的一环之一。
    如今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温暖的南方最高温度竟然在-5度。
    听起来简直像是个滑稽的玩笑。
    【大家也别太悲观啦！咱们国家还是很靠谱的，温室大棚早就建立好了，电力也一直在维护，虽然没办法打电话上网，但是咱们还有诡域啊！在直播间里聊起来也是一样的。】
    【好歹还饿不死，说不定哪一天就好了呢。】
    【一定会好的。】
    ……
    直播间的氛围再次回归欢乐，人类就是这样一个顽强的物种，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就会紧紧抓住。
    乔乐的体力只有二十，是所有数据中最低的。
    他感觉到小腿在微微发颤，大腿根部隐隐带着点酸痛，正在向它们的主人表达着自己的极限。
    老天爷，如果可以……他宁愿和厉鬼面对面打起来，也不想碰这恶心的玩意。
    少年琥珀色的眸中满是绝望，为即将被玷污的手，而浑身发抖……他用力咬牙，决绝的冲向腐尸。
    然后……腐尸就在他眼前炸开了。
    真·炸开。
    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由外部的挤压而变得扭曲膨胀，最终炸成一块块枯骨碎肉，一团团尸虫从簇拥到肉上，拼尽全力啃噬。
    乔乐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胸口上的那团血渍，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了。
    救命！！！
    他不干净了！！！
    是哪个刁民要害朕？
    愤怒让人失去理智，他猛地扭头，目光落在刚刚进来的院长身上，对方没带眼镜，头发随意的用手抓到脑后，露出俊美逼人的五官。
    直面那双漆黑的双眼之时，宛如在与整个世界的恶意对抗。
    过往的记忆袭来，那些积累的负面情绪瞬间被激发——仇恨、嫉妒、贪婪、胆怯……无一不让人崩溃。
    殷诗雅双腿一软，倒在杂乱的地面上，大脑一片空白，连尸虫爬到手上，也毫无感觉。
    但是乔乐……
    如果你问，从出生以后，最难忘的记忆是什么？他一定会咬牙切齿的告诉你——就是此时此刻！！！
    毕竟，跟失忆的人谈过往，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院长！！！”
    少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琥珀色双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呼吸急促，脸蛋苍白。
    某人下意识后退两步。
    人倒霉时，喝口水都塞牙。
    院长下楼，无非是嫌弃六楼太吵，打扰到他安静的休息时间，谁知道这一过来，就出了问题。
    他不戴眼镜……见到乐乐了。
    那一瞬间，他的思绪跑的很远很远，从南半球到北半球，想了无数个理由和借口，想要掩盖这难看的眼睛。
    可他看到了什么？
    区区一个杂碎，竟然敢伤害他的人。
    看着少年痛苦、可怜的在腐尸手下求生，他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把腐尸捏烂，不只是躯壳，连着灵魂一起。
    不用谢，乐乐。
    他在心里默念。
    话毕，看着少年恐惧（？）的表情，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愿再给少年压力，他猛地关上破旧的大门，转身离去。
    白大褂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加上男人俊美的面容，一切都如同偶像剧般唯美。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自己被害怕的事实。
    被丢在原地的乔乐：“？？？”气到发抖。
    炸开的腐尸味道显得更加严重，整个办公室就像是被腌入味了，连墙壁都散发着幽幽的‘芬芳’。
    乔乐眼前的视野一直在打转。
    他努力控制好身体，小心翼翼的跨过一堆烂肉，尽力屏住呼吸，一步又一步……终于来到大门前。
    兴奋地拉开大门，身体往旁边蹭了一下。
    顿时，他感觉到腰部处，有异物硌得慌。
    乔乐：“……”
    看着那大拇指似的肉块，他呼吸猛地一停，刚刚压下去的愤怒再次涌上来，眼前一黑，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系统：【……】
    清醒过来的殷诗雅：“……”
    当天下午，院长的心肝宝贝被院长吓晕过去的事，传遍了整个医院，成为医生和病人们闲暇时的八卦。
    醒来后的乔乐：“……”别问，问就是想杀人。
    *
    深夜，万籁俱静。
    乔乐在浴室里呆了足足半个小时，用掉了小半瓶沐浴露，才终于觉得身体上的腐臭味消失了。
    系统小声逼逼：【哪有那么夸张，都是宿主的幻觉。】
    【……闭嘴。】
    【好的，宿主。】
    一人一统说话间，窗外的‘人’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人，抬手敲窗户，礼貌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乔乐心里很想拒绝。
    但一想到白天的事……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提升异能，把体力增强。
    送上门的小羊崽，岂有不薅毛的道理？
    少年打开窗户，迎着凉风，轻声道：“进来吧。”
    昨天他妄想症发作得太严重，直到今天，才看清这只鬼的模样……他身高约莫一米八三，眼窝深邃，鼻尖挺拔，嘴里还有一颗小虎牙，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子野性美。
    偏偏眼神无辜又清澈，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奶狗。
    一进屋子，厉鬼便眉开眼笑的凑过来：“乐乐。”
    乔乐定定地看他一眼，问出昨天就疑惑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对方迟疑了好一会儿，脑子后面的血流的更厉害了，他委屈巴巴道：“对、对不起，我忘了。”
    停顿片刻，像是害怕乔乐生气，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我记得你的名字哦，大名乔乐（yue），小名乐乐（le）。”
    厉鬼一副万分自豪的模样，好像记得乔乐的名字，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注意到伤口的乔乐：“……”
    这孩子……不会是死的时候，被打坏了脑子叭。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顾……”
    乔乐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想，难道任务要自动送上门完成了？
    某只鬼想了半天，终于把名字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来了：“顾……隹？”三秒后，他肯定道：“我叫顾隹。”
    乔乐重复：“顾崔？”
    “嗯嗯。”顾隹不想聊过去的事，一想就头疼，他亲亲密密的蹭到少年身边。
    少年刚刚洗过澡，头发半干的垂在额头，有水珠沿着发梢滴到衣服里，将白色的睡衣染上一小片水渍，透出一点点微妙的肉色。
    顾隹吞了口唾沫，想凑近又不敢。
    “乐乐，好香。”
    玫瑰味的沐浴露，味道还没散尽，混合着少年浅浅的体香，让男人心猿意马。
    乔乐很忧伤：【自从进了‘诡域’后，怎么总有人馋我身体。】
    系统：【说不定以前也有呢，只是你都忘了。】
    【……】很有道理的样子。
    算了，薅羊毛也得给羊一点好处才行。
    乔乐转头，对着男人笑了笑，轻声道：“这样坐着好无聊，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我向你告白，你拒绝我。”
    “？”男人大惊，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厉鬼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一点粉色，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能拒绝你？这不、不行。”
    “可你答应我后，游戏就结束了。”
    “这……”
    “所以玩吗？”
    “……”
    “你不玩我找别人了。”
    乔乐故意装出要走的样子，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厉鬼，只见对方的双眸霎时变得血红，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子黑雾，笑容消失后，气质从奶狗一下子变身成疯狗。
    他开口，嗓音凶恶：“你要去找他？”
    第9章
    无星无月的夜晚，唯有房间的灯照亮一方天地。
    暖黄色的灯泡光洁如新，随着男人的动作，不停的闪烁着，灯光忽明忽暗……让人压力倍增。
    在顾隹身上，乔乐感觉到久违的压迫力。
    危险。
    手腕被对方抓住，用力一扯，他被迫跌入男人的怀中，鼻尖抵住对方的下巴，过于亲密的距离中，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雨后的清冽味道。
    乔乐用力挣扎，没挣脱。
    他抿了抿唇，用力眨眼睛……可恶！哭不出来。
    男人就像是一只被套了锁链的疯犬，弯腰低头使劲儿在乔乐脖子上蹭着，好几次他都感觉到牙齿的硬度，所幸对方并没有咬下去。
    只有冰凉的舌头，不停地舔舐着细腻的软肉。
    男人委屈的喊：“乐乐。”
    乔乐：“……”这鬼难受个屁！受害者可是他。
    算了，给羊一点儿甜头，才能更好的薅羊毛。
    犹豫片刻，少年用手拍了拍男人的头，得到了更加委屈的呜咽声，高大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好像被欺负的人是他似的。
    “乐乐。”顾隹又喊，用一双血红的鬼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不要去找他，我会很乖的。”
    乔乐心知肚明，他嘴里的‘他’是指院长。
    可面上依旧要装出疑惑不解的模样，反问：“他是谁？”
    “徐院长。”
    “我为什么要找他？”
    顾隹眼里冒出希翼：“可你刚刚……”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玩游戏，故意说的假话而已。”乔乐故作生气道：“我和徐院长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想到你就……”
    停顿片刻，他重重叹一口气，装出难过的样子。
    顾隹：“！！！！”
    眼里的猩红霎时褪去，露出一双无辜的狗狗眼，俊美的脸上写满无措，男人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
    “乐乐，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
    “对不起。”他垂头丧气道：“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乔乐莫名有几分训狗的快感。
    头顶的灯泡不闪了，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少年的脖子上被啃的到处都是口水，黏答答的，让人不舒服。
    他犹豫片刻，道：“我去洗澡，你在外面呆着，不许走。”折腾了一大圈儿，技能点必须拿到，不然就亏大发了。
    顾隹听到‘洗澡’两个字，整个鬼一下子就变红了。
    浴室里水声滴答。
    浴室外，顾隹正襟危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把目光瞥向浴室，又强制性的收了回来。
    咳咳！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乔乐用毛巾擦头发，无语的和系统吐槽：【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病？一个炸的我一身血，另一个舔的我到处是口水。】
    系统：【冬天到了。】
    【？】
    【狗狗该发情了。】
    乔乐疑惑：【动物的发情期，一般是在春天吧。】
    【物种不同，外面那个比较特殊。】
    【……】
    乔乐无语凝滞。
    柔软的毛巾吸水性很好，很快就把水珠吸进去，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一边想着顾隹的事。
    自己的‘爱人’是顾淮，外面的厉鬼叫顾崔……两个人都姓顾。
    而且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对自己表现出强烈的爱意。
    这两件事情结合起来看，让乔乐不得不怀疑一件事。
    【001，你说……顾崔和顾淮，会不会是一个人？失忆后忘记一切，但始终记得爱人，于是深更半夜跑回来找我。】
    【……】有关副本的事，系统没办法开口。
    只靠这两点，还没办法确定。
    乔乐把这事记在心里，任由半干的头发搭在额头，走了出去，他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厉鬼，一锤定音：“我们来玩游戏。”
    顾隹理亏，不敢拒绝：“…好。”
    “我喜欢你。”
    “我不…不…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始终说不出口。所幸他前面的字就足够系统判定为拒绝，乔乐成功增长一个技能点。
    一来一回，大概五六次后。
    顾隹的表情越来越犹豫，拒绝的越来越慢，深邃俊美的脸逐渐鼓成一个包子。
    乔乐见好就收，又问了两次后，果断转移话题，不着痕迹地打探着男人和医院的情况，也问了一些过去的事。
    可顾隹记住的着实不多，即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只是反复重述，徐院长很危险，一定要远离。
    *
    一夜过去。
    六个玩家全部存活。
    早上七点半，殷诗雅准时来到食堂，这会儿很多人还没起床，大部分的位置都空着。她看向角落……
    仲佳欣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份白粥，她脸色惨白，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晚上没有睡好。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少女扭头，见到殷诗雅后，眼前一亮，赶紧露出一个笑，喊道：“诗雅姐，你来了，要吃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眼睁睁看着殷诗雅独自一人去排队打饭，又端着餐盘坐到了另外两个不熟悉的玩家旁边……仲佳欣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她死死的咬着唇，既愤怒又委屈。
    “不就是一个NPC吗？当时的情况，他不死就是我们死啊！”仲佳欣打开弹幕，气呼呼的开口：“我又不是只为自己？再说了……那个NPC还活着，为什么还要生气？”
    弹幕里昨天有很多人骂仲佳欣，骂骂咧咧的取关走了。
    如今还留下的，大部分是和她三观一样歪的粉丝。
    纷纷出言安慰。
    【欣欣说得没错，‘诡域’害得我们没有太阳，大家本来就是敌对的，一个敌方NPC，不杀还供着吗？搁这儿搞笑呢。】
    【圣母婊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命，呵呵。】
    【NPC再活灵活现，那也是假的，能和真人比吗？殷诗雅真是个傻逼，欣欣别搭理她，咱们自己过关。】
    ……
    …………
    一群观众同仇敌忾地帮忙骂人，让仲佳欣的情绪好了很多。
    既然殷诗雅不把她当队友，那她也不要把对方放在眼里，接下来她可以自己去探索医院，寻找顾淮。
    另一边——
    荀金川喝一口粥，疑惑地看向女玩家：“有什么事吗？”
    殷诗雅开门见山：“我想和你们组队。”
    “为什么？”
    “首先，我们都是老玩家，知道这个游戏的危险，不至于像个闷头青一样闯祸。”她冷静分析，“其次，昨天你们去柳树下面了吧？我去探索了六楼，大家可以交换线索。”
    荀金川和侯立龙对视一眼：“好，你先说……你在六楼找到了什么？”
    “六楼右拐，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是资料室。”
    两人呼吸一重。
    “但是……”殷诗雅无奈开口：“资料室的大门被锁住了，没办法打开，你们两个人有谁会开锁吗？”
    “没有。”他们摇头。
    “那就麻烦了，正常的医院里，资料室的钥匙应该在管理人员手中，但这所医院……”未尽之语，大家都懂。
    医院人员混乱，压根没有管理资料室的人。
    殷诗雅继续说：“除了管理员外，院长手里一般有备份。但是院长……很危险，不到最后一步，我不想和他对上。”
    一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她仿佛就要被那铺天盖地的恶意压垮。
    “那个……”荀金川弱弱举手，“我们现在不对上，也不行了。”
    殷诗雅：“？”
    “我把我昨天得到的支线任务分享给你。”
    “你们得到支线任务了？”
    荀金川心有余悸地点头，昨天下午他和好友一起去柳树下找线索，谁知道那柳树就和疯了一样，使劲儿攻击他们。
    那一刻，他深深地意识到一件事。
    人和人，是没法比的。
    人家乔乐有院长护着，还有不知名的厉鬼给他穿鞋……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汤姆苏……去柳树下散个步怎么了？
    他就算想去院长办公室蹦迪，恐怕院长还要亲自给他提音响。
    但他呢？他有个屁！
    进游戏第一天晚上就差点凉了的非洲人，竟然去危险地区蹦跶，这特么和千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柳树的枝丫越绞越紧，就在荀金川和侯立龙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时。
    隐隐约约间，他仿佛听到一声疑惑的：“嗯？是你。”
    柳条猛地一松，在男人的脖子上留下一条深紫色的可怖勒痕，他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狼狈极了。
    【叮咚！您已触发支线任务。】
    荀金川：“？”
    侯立龙：“？”
    【最近，厉鬼顾隹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爱人，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让他苦恼的是……他不小心把两个人的定情戒指弄丢了。
    顾隹害怕爱人知道这件事后，会生气，于是委托你们寻找戒指。
    提示：除了院长办公室外，顾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戒指。】
    【任务完成：一，奖励300生存点数；二：顾隹好感度+20.】
    【任务时间：48小时。】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支线任务？】
    头顶的柳条蠢蠢欲动，荀金川哪里敢拒绝？
    食堂里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三个人压低声音，交换情报……殷诗雅看着‘顾隹’的名字，总觉得某个东西呼之欲出。
    可还没等到她想起来，就见乔乐从大门进来。
    身后紧跟着白大褂的院长，这一次……他没有装成往日斯文温柔的模样，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拿下眼镜后的真面目。
    强势、邪恶、恐怖。
    让人不寒而栗。
    第10章
    乔乐昨天晚上薅羊毛，得到足足八个技能点。
    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他一口气全都加在了体力值上，成功将二十的体力值，增长到二十八。
    本来心情挺好的，直到下楼的时候，碰到了罪魁祸首徐院长。
    乔乐：“……”
    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昨日……鼻腔里隐隐萦绕着腐肉的腥臭味，少年呼吸急促、轻轻咬唇忍耐着。
    拳头硬了。
    好想揍他。
    不行，打不过。
    乔乐眼不见为净，干脆盯着地面，忽略掉身侧的男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医院食堂，端着专属早餐坐在自己位置上后，乔乐注意到身边一大片空白区域。
    “？”
    病人和医生都是一副吓坏的表情，哆哆嗦嗦的避开男人，不敢多看一眼。再胆小一点儿的，早饭都不敢吃，直接跑了。
    乔乐见他们避之不及的模样，整个人一头雾水。
    好夸张？有这么吓人吗？
    他悄悄地抬头，目光瞥到男人身上，只见他眼窝深邃，睫毛纤长浓密得像一把小扇子，鼻梁挺拔，脸部轮廓分明，没有眼镜的遮挡后，显得越发俊美。
    这……还好呀。
    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什么，恰好抬头，将偷看的乔乐抓个正着。
    四目相对。
    恶意如潮水般涌来，强大的海浪扑打到身上，想要将人击倒……可比起这些，乔乐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他眼底的痛苦与挣扎。
    宛如一个即将被打入地狱的人，明知道无法逃脱，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想要被宽赦。
    乔乐：“……”
    男人开口：“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乔乐几乎被气笑了，“你说呢？”炸了他一身血后，连一声道歉都没有，竟然好意思说回到过去？
    气氛凝滞。
    过了许久，他听到男人轻轻叹一口气，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嗓音中带着某种决绝：“好，我明白了。”
    话毕，转身离去。
    餐桌上的皮蛋瘦肉粥氤氲着雾气，油条放的时间有点久，不再焦脆。
    乔乐心头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他呼叫系统：【你说……他明白什么了？】
    系统：【…不知道。】
    乔乐：【……】明明受害者是自己，为什么徐院长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他发泄似的戳起盘子里的油条，‘嗷呜’一声，全都塞在嘴里，吃得脸颊鼓鼓的，可爱得像个小仓鼠。
    吃完油条，又喝起粥，最后连豆浆都没放过，统统下肚。
    系统担心不已：【宿主不要暴饮暴食。】
    有点吃撑了的某人拒不承认：【正常伙食】
    【……】
    一人一统说话间，有人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殷诗雅昨天和乔乐有着过命的交情，这会儿也不扭捏，直接就问：“我们想去院长办公室拿东西，你能帮忙引开院长吗？”
    事关任务，乔乐严阵以待：“想拿钥匙吗？”
    “唔……”女人犹豫一下，实话实说：“钥匙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别的东西要找。”
    “什么？”
    殷诗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转而看向自己的新队友。
    她很信任乔乐，可队友却不一定。
    荀金川之前被乔乐救过，又听殷诗雅说了乔乐的身份——顾淮的爱人。因此，确定了乔乐是稀有的友善NPC。
    他低声道：“我要找一对戒指。”
    乔乐疑惑：“很重要？”
    今天是他们进入副本的第三天，时间过去小半，但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继续这样下去……估计会团灭。
    “对我和阿龙而言，很重要。”荀金川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系统都特意标注‘厉鬼顾隹’了。
    如果他们没找到戒指，不用等副本结束，对方就会来撕了他们。
    三人神情紧张地盯着少年。
    只见少年思索片刻，轻轻点头：“好，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下午三点。”荀金川开口，“院长早上行踪不定，中午一般会在办公室里不出来，下午三点左右，会出来巡视一圈，到时候麻烦乔乐你想办法……”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粘着他，别让他上楼。”
    一想到院长那可怕的模样，荀金川就心中有愧，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小朋友似的，让对方去承担这么大压力。
    被愧疚视线包裹的乔乐：“？？？”
    你们都怎么回事？
    侯立龙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的朱砂格外鲜红，哆哆嗦嗦的朝乔乐递过去。他说：“给。”
    “这是什么？”
    “是我来医院前，家里人求的符纸……”个屁。明明是他进游戏前，花了全部的生存点，在系统手里买的符纸，只有这一张保命。
    贫苦人家心痛到无法呼吸。
    当时被柳枝困住时，由于手无法动弹，所以才没用出去。
    可现在……人家乔乐都愿意为了他们，去直面最恐怖的BOSS了，他又怎么能小气呢？给！必须给。
    呜呜呜，还是好心痛。
    侯立龙双眼一闭，把符纸往少年身上一塞：“如果BOSS……啊不！院长伤害你，你就把这个贴在他头上，然后赶紧跑，应该会有点用。”
    乔乐一听，明白了。
    原来是道具。
    玩家们每通关一局游戏，会根据表现和评分，得到若干生存点，这些生存点数可以购买各种道具，以保障玩家们的生存。
    由于‘诡域’出来才一个月，道具都是稀有货。
    这小小一张符纸，拿到外面去，估计能买到六位数。
    随手一给就是十几万，贫穷学生乔乐被这种土豪行为震惊了，他双眼发光的盯着男人，心道——不废话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你们放心。”少年小心地收好十几万人民币……啊不！符纸，“我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投向感激的视线。
    乔乐回报着同样的目光。
    此时此刻，年龄外貌各不相同的他们，同时在心中感叹——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
    下午两点到两点半，是医生的查房时间。
    殷诗雅由于昨天缺席，上头下令让她写一份检讨，明天下午交给护士长……这个命令让她有点发晕。
    医生和护士虽然都在医院工作，但实际上是两个体系。
    为什么她的检讨要交给护士？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明天再说。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和荀金川、侯立龙去七楼院长办公室里，偷戒指和资料室的钥匙。
    两点五十分。
    亲眼看到电梯从七楼下来，殷诗雅三人躲在楼梯里，小心翼翼的看着院长的背影消失后，直接爬楼梯去七楼。
    比起三楼的热闹，七楼显得很空旷。
    一点轻微的脚步声，都格外明显。
    侯立龙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小声开口：“院长办公室不会锁门吧？”
    “应该不会。”殷诗雅迟疑道。
    之前他们没考虑到这一茬，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办公室用得是很普通的木门，轻轻一扭就打开了。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办公室比他们想象中要小一点，除了办公桌外，就只有一个大书架，上层放满了书，下面是抽屉，书的题材很丰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我们分开找，我找书架的右边，侯立龙你找左边，荀金川你就找办公桌。我们小心一点，找完后记得把东西复原。”
    “好。”另外二人异口同声道。
    三人快速翻找起来。
    抽屉上没锁，很轻易就能打开，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医院的文件，小部分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报纸和纸笔。
    找了半天，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发现。
    殷诗雅烦躁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还剩下十五分钟，就到三点半了，时间不多了。
    侯立龙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转头看向自家兄弟：“怎么办？”
    “不对劲。”荀金川在现实中，是一位家具设计员，因此对房子的大小和构造有一定的了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办公室，太小了点儿。”
    他不说还好，一说两个人就察觉到不对。
    “后面……好像缺了一半。”殷诗雅招手，和侯立龙一起把书架推开，用手敲了敲墙壁，惊喜道：“这里面是中空的，大家找一下暗门。”
    三人一起行动。
    暗门就在书架后面，做得很隐蔽，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殷诗雅推开一人高的小门，看着漆黑的暗室，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咱们抓紧时间，赶紧找东西走人。”
    “好。”
    *
    另一边——
    乔乐假装妄想症发作，硬是缠着院长告白，把人留在三楼，眼看着墙壁上的时钟转到三十五分，他琢磨着应该差不多了。
    又装作妄想症结束的样子，想要走人。
    刚刚抬腿，就听到男人道：“现在不装了？”
    乔乐：“……”
    “一直缠着我，想把我留下，为什么不继续？”院长抿着唇，一把抓住他的手，“因为我的办公室里有人进去，对吗？”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乔乐硬着头皮道。
    院长也没期待他的答案，他站在三楼的走廊里，朝院子里的柳树看一眼，转而问道：“你想去我的办公室看看么。”
    明明是疑问句，他却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
    压根没给乔乐拒绝的机会。
    他态度强硬的牵着少年的手，坐上电梯，来到七楼，等走到办公室大门前，乔乐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艹！为什么门还开着？
    第11章
    下午三点十八分。
    找到隐藏的暗室后，三人丝毫不敢耽搁，摩挲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开关，轻轻一摁，暖黄色灯光亮起，照亮这一方天地。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殷诗雅瞪大眼睛，目光落在暗室正中央的床上，白色丝绸柔顺光滑，金色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床铺软乎乎的，一看就知道躺上去肯定很舒服。
    而床铺外面，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精致而华美的金色笼子。
    她下意识走过去，手指落在森冷的金属上，被冻的身子一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变态啊！”
    侯立龙万分认同的点头。
    “别管那个了，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赶紧找东西。”荀金川扫视一圈儿，这个暗室比外面的办公室大了五倍有余，应该是墙壁打通，把隔壁的两个房间也弄了进来。
    如果说医院是暮气沉沉的老人，处处透露出沧桑的年代感。
    那这间暗室便是金碧辉煌的销金窟，每一处细节都写满昂贵，它的主人仿佛想把世界上最好东西全都堆进来。
    房间的笼子没锁，殷诗雅正在翻床头柜。
    “你们说……院长搞这么个暗室，是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荀金川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耸耸肩道：“反正和我们没关系，现在几点了？”
    侯立龙跑去外面看了一眼时钟，低声喊道：“三点二十三，最迟三点半必须走。”
    三人心里都很着急。
    机会只有一次。
    不管他们三个人如何小心翼翼，始终还是会留下痕迹，之后房间的主人肯定会更加警惕，他们再次潜入，危险倍增。
    “艹，东西到底在哪儿？”
    殷诗雅烦躁的将抽屉关回去，鼻尖上满是细汗，目光仔细扫视房内……突然，她目光一停，落在茶几旁边的垃圾桶上。
    吞了口唾沫，鬼使神差的……她低头看去。
    “你在干……”嘛。
    最后一个字被吞回去，荀金川震惊地看着女人手里的对戒，几乎在瞬间，他们就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消息。
    【叮！您已找到厉鬼顾隹的戒指。】
    “……”一向好脾气的男人这会儿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靠！竟然把戒指丢到垃圾桶里，这谁能想到。”
    “找到就好。”
    “现在几点了？我们赶紧走。”
    “三点二十八。”侯立龙有点犹豫，“资料室的钥匙……”
    “没时间了，之后再想办法。”荀金川毫不犹豫道，他走到半开的大门边，正准备出去，走廊里却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
    “嘘！有人来了。”男人压低声音，不敢动大门，怕发出声音。
    “我们怎么办？退回暗室的话，就是瓮中捉鳖了。”殷诗雅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说：“从窗户走。”
    十九世纪的老式医院，窗户是往外面凸出去的，而六楼同样有窗户，只要找准角度跳下去，最多受点皮外伤。
    三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侯立龙体能最好，一马当先，手掌扒拉着阳台边缘，手臂上迸出几根青筋，他用臂力，硬生生把自己甩到六楼的阳台上去。
    “你们快下来，我会在下面接住的。”
    ……
    …………
    乔乐心里慌得一笔。
    万万没想到，都快三点四十了，玩家竟然还没走，眼看着危机临头，他怎么能让金主粑粑遇险呢。
    妄想症刚刚才用过，不合适。
    其余的理由……太急了，他完全想不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比大脑动作更快，小腿往外侧一扭，角度精准，一声极其轻微的‘咯噔’响起，细微的疼痛袭来。
    少年痛呼一声，手指用力抓住男人的外袍。
    他抬起头，一脸无辜道：“等一下，我的脚好像扭了。”
    系统：【……】
    男人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猛地一变，瞳孔紧缩，双唇抿紧，他定定地看着少年，突兀的冷笑了一声。
    乔乐：“？”
    “你可真是……好心。”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用力推开大门，看着空荡荡的室内和还未复原的暗室，“跑的倒是挺快。”
    “？？？”
    乔乐感觉情况有点不妙。
    从大门的地方，能一眼瞄到暗室内部，中间的大笼子格外显眼，让人头皮发麻。
    氛围凝滞间。
    男人一把将少年抱起，放到电脑桌上，小心翼翼捧起少年的脚，看着红肿的脚踝，越发火大。
    伤口看着严重，实际上就疼了那么一下。
    乔乐的身体仿佛是有记忆似的，清楚的知道该怎么控制每一块肌肉，让伤害最小化。
    “其实没什么事。”他看着男人从医药箱里拿出药酒，想要给他揉脚……不适应的想把脚抽出开，可刚刚一动，就被对方给抓了回去。
    男人抬头，眸里隐隐有猩红浮现：“别惹我生气。”
    乔乐：“……”
    脚踝部位隐隐发热，而男人的手掌很冰，揉上去后……既酸爽又舒服，让人头皮发麻，嘴里忍不住吐出一点细微的呜咽声。
    断断续续，仿佛被欺负了似的。
    小脚丫子也不安分的动着，五根脚趾头像是跳舞一样，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抿紧……脚背绷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男人喉头干渴，忍无可忍：“别叫了。”
    “？？？”少年低头，满脸不解。
    “你再叫下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眼神幽深的看着他，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却依旧占据着主导地位。
    他将少年的小腿抓在手心，手指摩挲着细腻的软肉。
    低头，一口亲在脚背上。
    【！！！！】乔乐茫然眨眼，不可置信地问系统：【他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系统：【……是。】
    【他亲我的脚了。】
    【嗯。】
    【他是不是变态。】少年雪白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又气又羞，【怎、怎么能亲那种地方…】
    十八岁的少年，即便失忆了。
    也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以前应该没有交往的对象。
    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脚背上细密的吻，如同羽毛轻轻蹭过，酥麻难耐，他眸里被逼出一点点水珠，咬着牙道：“脚……好脏，你快放开我。”
    “我的吻很脏？”
    乔乐：“？？？”您的阅读理解能比得过小学生吗？
    “我亲不行，他亲你就可以。”
    “？”
    一个一头雾水，一个酸不拉几。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
    男人手掌用力，一把将少年拉进怀里。
    在对方茫然的视线中，另一只手摩挲着少年纤细的脖颈，雪白的皮肤上，有一小块碍眼的粉色吻痕，正在灼烧他的理智。
    “除非杀了我，不然你永远也别想和他在一起。”
    乔乐：“……”你好像已经死了啊喂！
    男人眸里的猩红越来越重，隐隐中竟然有几分顾隹的模样。他看向身后的暗室，目光落在金色鸟笼上，突然笑了一下。
    他问：“你喜欢吗？”
    乔乐一直没搞明白状况：“你说什么？”
    “这个房间。”男人表情轻快起来，低缓的嗓音，说出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房间。”
    “？”
    “柔软的床铺，能泡澡的浴缸，各式各样的游戏，书……”他依次数着，眸光里带着点期待，“以后乐乐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和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变态中的变态哇。
    乔乐像个兔子一样，立马就想蹦出去，可男人的手掌格外有力，宛如一座大山，压得他无法动弹。
    他强装镇定道：“那……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你怎么爱他？”
    “他是——”谁！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办公室的玻璃突兀地在他眼前炸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厉鬼状态、半透明的顾隹。
    院长抬头，眸中满含不耐：“你没发现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太好么？”
    “放开他！”顾隹面色阴沉，看着二人亲密的姿势，怒火中烧，“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呢？”
    一个厉鬼、一个伪装成人的厉鬼，两个重要NPC对峙着。
    乔乐悄悄翘起耳朵，心想，难道和任务有关？
    他打起精神，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
    只见顾隹的表情凝重，显然对院长顾忌很深，他问：“至今为止，你残害的病人还不够吗？现在又把手伸到乐乐这儿来。”
    “你别凭空污蔑人。”院长皱眉，他姿态亲密的搂着少年，放缓的嗓音，带着几分特意表现出来的炫耀,“乐乐是我珍贵的爱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他?”
    顾隹嗤笑：“你还能有爱？”
    这句话仿佛戳到某人的痛点，他的面色立马沉下来。
    院长不再废话，直接动手。
    无数的黑色鬼气朝顾隹袭去，又被对方的力量挡住，两个人一来一往的拉扯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乔乐：“？”
    就这？线索呢？
    由于乔乐在院长怀里，顾隹攻击间难免受阻，害怕误伤。
    一个全力以赴，一个畏手畏脚。
    不知不觉中，顾隹落于下风，他的灵魂被对方的鬼气缠上，吞噬……后脑勺上的血迹越发严重，可即便如此，却依旧不肯退缩。
    他张口：“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
    被掐住脖子的乔乐很想点头，可惜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对方。
    院长皱眉，这场景……仿佛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混蛋似的。
    可想让他成全他们……
    呵！不可能。
    他看向怀里的少年，手指用力，带着暗示、意味深长的开口：“宝贝儿……我和他，你到底爱谁？”
    第12章
    天气阴沉，逼仄的室内，打斗已然停止。
    感觉到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的身上，乔乐头皮发麻，几乎想原地消失……这完完全全是一道送命题啊！
    后颈被掐的隐隐作痛，身后的暗室无声的表达威胁。
    正所谓两害取其轻。
    乔乐果断道：“我当然喜欢院长，你温柔、成熟、可靠，他一个小鬼哪里能比？”
    满意了吗？满意就放手啊混蛋。
    男人发出愉悦的轻笑，显然对乔乐的回答非常满意，脖子后面的手，都改掐为揉，细细摩挲着柔软的皮肤。
    “听到了吗？他喜欢我。”
    “这不可能。”厉鬼本就苍白的脸，此刻白的恍如透明，“乐乐…你喜欢我…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对不对？”
    乔乐看着顾隹祈求的双眸，脆弱的表情，难得有一丝心虚。
    辣鸡系统。
    辣鸡副本。
    您一个恐怖游戏？搞出狗血的三角恋？这合适吗？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副本里的每一个设定，都有存在的必要。已知——他要寻找爱人，爱人叫顾淮。
    顾淮两年前在医院失踪，却从未离开，从一开始就说明……他已经死了。
    而现在，他面前有两个鬼，都喜欢自己。
    一个顾崔，一个徐院长。
    所以谁是顾淮还有想吗？
    是的，还用想。
    如果顾崔是顾淮，那这任务也太简单了点儿？只要第一天晚上自己没有妄想症发作，相当于他是开局就白给。
    任务不该这么简单。
    明明身处险境，乔乐却神游天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对峙还在继续，被无声拒绝的厉鬼，双眼血红，眼中天真清澈的爱意，掺杂入复杂的恨与怨。
    “乔乐！！！”顾隹咬着牙，“你怎么能爱上他？”
    思考中的某人被吼的一愣，身体下意识往后面躲。
    却忘了自己正被男人抱在怀里，这么一缩……又往对方怀里缩了几分，整个后背都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
    顾隹看到这场面，几乎要气疯了。
    什么也顾不上，径直开打。
    这一次的情况，与上一次完全相反。
    愤怒中的厉鬼发挥出最强的实力，没有顾忌，随心所欲地攻击；而院长却要分心保护怀中的少年，攻势暂缓，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乔乐：“？？？”您搁这儿玩我呢。
    悄悄地朝厉鬼看一眼，瞧着他那一身的森森鬼气……乔乐几乎都能预想到，自己落到他手里后，会有什么悲惨下场。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用还发颤的声音道：“顾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胡搅蛮缠？”
    顾隹攻势一缓，死死的盯着他看了一眼，继续攻击。
    都走到这一步，退无可退了。
    乔乐硬着头皮继续道：“我都说了喜欢院长，你再纠缠，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停顿片刻，他猛地抬起头，在院长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这、这样总行了叭。
    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顾隹总该有点自尊心吧。
    乔乐不确定地想着，眼角的余光中，只见几道漆黑的鬼气快速划过，紧接着……是男人的疼痛的闷哼声。
    他愕然扭头。
    只见顾隹的灵魂被戳破好几个三指宽的大洞，本就半透明的身体，这会儿更是透明，稀薄的像是初晨的雾气，风一吹就散。
    “你……”乔乐于心不忍。
    自从进游戏以来，顾隹一直很听话，从未伤害过他。他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此刻不管是什么话，都像是在嘲讽。
    院长乘胜追击。
    更多的鬼气朝厉鬼袭去，像是一条条的绳索，想将他绞死、撕碎、吞噬，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隹和院长不是第一次发生冲突。
    之前的交手中，彼此早就摸透了对方的底牌。
    顾隹以灵魂又破了两个大洞为代价，成功从窗户逃脱，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眸里有绝望的爱意翻涌而出。
    乔乐呼吸一窒：【系、系统！！！】
    【？】
    【我凉了！我要凉了啊！！！】乔乐慌得一笔，【顾崔一定很想弄死我，我要赶紧出游戏啊啊！！】
    系统也很慌：【可顾淮是谁啊？】
    【……】笑死，根本猜不出来。
    乔乐很绝望。
    院长很满意。
    他脸上带着笑，一只手搂着少年的腰，另一只手不自觉得摸向自己的下巴，少年柔软的吻仿佛还残留着痕迹。
    “乐乐。”院长的声音轻缓温柔，仿佛又有几分之前伪装的模样。
    乔乐都要气死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是院长搞的鬼。他一把推开对方，气急败坏道：“叫什么叫？都是你的错。”
    “？”院长脸沉下来，心想，难道他还舍不得顾隹？
    下一秒，却听少年道：“如果顾隹来寻仇怎么办？我要凉了。”
    原来担心这个？他的心情再次好了起来，放轻声音安抚道：“乐乐别担心，我会解决他的。”
    “就是你惹出来的事。”
    “……”
    “还有昨天，你炸了我一身的血。”
    “？”
    乔乐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你知不知道那腐尸有多脏？血肉里面都是尸虫，味道又臭，我回去后洗了好久，还感觉身体上有味道。”
    院长隐隐中，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怀着一丝希翼问：“那你昨天晕倒……”
    “你说呢？”乔乐瞪着他，琥珀色的双眸里满是崩溃，“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墙上竟然也有碎肉，我还不小心碰到了。”
    “……”院长沉默半响，“我以为你是被我吓晕的。”
    “我是被你气晕的。”
    “你不害怕吗？我的眼睛。”
    乔乐轻嗤一声，充满不屑，“你能比腐尸的血肉炸在身上，更让人害怕吗？”
    院长：“……”在别人眼里肯定行，但是在少年眼里……好吧，他误会了。
    人很奇妙。
    当彻底没有希望后，会破罐子破摔；可当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判定死刑时，反而容易畏首畏尾。
    他是怀着一种隐秘的、把人锁起来的心思，态度强硬的把少年拉进来。
    可现在他又想——
    如果再对他好一点，他会喜欢上我吗？
    我们是不是能相爱？
    他开始为之前的事情懊悔，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下来，在少年愤怒的视线中，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一句没注意就把我打发了？！”
    少年步步紧逼，直到把男人逼退到书架上面，他一手撑在墙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壁咚……只不过由于乔乐本身比院长矮一个头，场面显得有点滑稽。
    院长：“……”
    “说什么喜欢我，实际上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
    “呵！男人。”乔乐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愤怒的转身，“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许跟过来。”
    ……
    哒哒哒！
    走廊里充斥着少年的脚步声。
    系统全程都很茫然：【宿主你在闹脾气吗？】
    【有一点点。】
    【那你刚刚为什么……】搞得像是小情人发脾气的样子，把它都搞懵逼了。
    乔乐一把掏出兜里的钥匙，快步跑向六楼，兴冲冲的和系统道：【不唬住徐院长，我怎么偷钥匙。】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院长和顾隹的打斗时，衣袂纷飞间，他亲眼看到男人右侧的白大褂里，隐隐露出钥匙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资料室的，可先偷了再说。
    系统叹为观止，大呼牛逼。
    乔乐美滋滋道：【医院的资料都会配备照片，等我找到顾淮的那一份后，就能知道院长和顾隹，到底谁是顾淮。】
    他的任务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寻找爱人。
    只要确定下来，立马脱离游戏。
    至于之后NPC乔乐的修罗场，和生活在地球上的乔乐有什么关系？
    副本里的黑夜总是来的格外的早，才四点多，外面已经昏昏沉沉的一片，仅剩下一点微薄的光。
    乔乐站在六楼的走廊里，前后打探一圈，确定没发现新的腐尸，才小跑着到资料室门口，挨个试钥匙。
    钥匙不多，只有十来吧。
    约莫过了三分钟后，乔乐惊喜道：【开了。】
    【宿主抓紧时间。】
    【了解。】
    资料室不大，一共就三排高大的木制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
    在22世纪，乔乐生活的年代，都是统一用电脑记录，很少能见到这么多纸制文件。
    大概很久没人来过，文件上到处都是灰尘，乔乐被呛的咳嗽两声，用手煽动两下，自言自语道：“医院的日历是1997年8月，顾淮是三年前来医院，也就是1994年……”
    他借着窗户外那一点光线，小心翼翼地数着架子上标注的日期。
    “1996、95、94……找到了。”
    由于不知道顾淮是哪个月来的医院，乔乐只能从一月份的文件翻起……他只盯着名字的那一栏，快速查阅。
    屋外的光线越来越暗淡，字迹逐渐模糊不清。
    乔乐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将七月份的文件放回去，伸手想拿八月份的，可还没碰到，就有一只熟悉的手将文件拿起来，递给了他。
    他下意识道：“谢谢。”
    话音一落，乔乐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闯入眼帘的……正是之前重伤而逃的顾隹。
    乔乐：“？？！！！”
    男人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浑身浴血，咬牙切齿道：“不用谢。”
    第13章
    常年无人整理的资料室，散发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窗边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照亮四周，男人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唯有周身萦绕的鬼气，让人头皮发麻。
    乔乐吞了口唾沫，细瘦手指用力抓紧文件边缘。
    闭眼，再睁眼。
    不、不是错觉。
    顾隹真的跑过来了。
    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琥珀色双眸里透露出几分紧张，乔乐勉强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讪讪的微笑。
    “…好巧啊！看来你有想找的东西，那我就不打扰了，您继续……”他一边说，一边朝大门的方向后退着。
    男人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乔乐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逃跑时，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他愕然回头，对上厉鬼猩红的血眸。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的身体被重重压在窗台旁边的桌子上，白皙的面颊靠在桌面，呼吸中满是灰尘，不由得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乐乐。”身后的厉鬼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复之前的轻快明亮，嗓音嘶哑低沉，“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情况危急。
    乔乐没有想到，顾隹身受重伤逃走后，竟然去而复返，拼着满身的血也要来找他的麻烦。
    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精神啊！
    他试探性的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宛如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根本就无法挣脱。
    男人感应到他的动作，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瞬间消失，他一把将乔乐翻转过来，用力抓住他的双手，质问道：“你还想去哪儿？”
    二人此时的姿态很亲密。
    乔乐半躺在桌子上，男人俯身压下，高大的身材几乎将他整个人都遮住。
    距离过近，光线又昏暗，他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能感受着那森森的冷气，几乎要把他的身体都冻麻。
    ……
    厉鬼的视力不受黑暗影响，顾隹近乎着迷看着身下的少年。
    他的脸颊上带着一点软肉，眼睛大而明亮，约莫是身体不好的缘故，皮肤有些苍白，唯有唇部带有一点血色。
    像是初春的桃花，柔软娇嫩，引人采撷。
    那么漂亮，却又那么可恶。
    顾隹不再忍耐，顺从自己的心意，用力吻下去。
    浅粉的唇瓣像是冰淇淋，仿佛轻轻一抿就会化开，带着让人发狂的甜意……让他只想不停的探寻。
    “唔…你…放开……”
    乔乐大脑一片空白。
    生与死之间的刺激，混杂着初次接吻的酥麻……仿佛有电流沿着唇部，在身体内部炸开，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傻乎乎的。
    一吻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放开他。
    乔乐大口地喘息着，眼神迷离，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一抹勾人的绯红，衣领由于挣扎而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呼……顾隹…你…混蛋。”
    他断断续续的骂着，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下移，逐渐变得幽深。
    直到腰部再次被冰冷的大手抓住……乔乐猛地打了个激灵，什么也顾不上了，快速从兜里掏出玩家给他的符纸。
    啪叽一下，用力拍在顾隹脸上。
    就像是下了定身符，厉鬼的动作一下子停住，黄色的符纸无风自燃，幽蓝色的火焰照亮这一小片天地。
    不过短短两三秒，符纸已经燃烧了大半。
    乔乐心头一慌，压根顾不上从大门处逃走，径直推开窗户，在系统的尖叫声中，翻窗而下。
    系统：【啊啊啊啊！！！】
    浑浊的夜色内，穿着病服的少年，身体宛如一张拉开的弓，弯起一个好看的幅度，仅凭着窗台的那一点借力，就蹬到了五楼的窗台边缘。
    他身形未停。
    灵活的像是一只猫，继续向下。
    四楼、三楼……
    在跳过三楼阳台时，乔乐隔着窗台，正好和为病人服务的殷诗雅四目相对……他自然的挥手，打了个招呼：“嗨！”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借着冲劲儿自然往下。
    殷诗雅：“？？？”
    直播间：【？？？】
    女人一个跨步，走到窗边……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快狠准的踩着窗台，借着劲儿稳稳的跳过二楼、落在一楼。
    双脚踩地的一刹那，他像是火烧屁股似的，赶紧往一楼大厅冲去。
    弹幕里此时全在扣6666.
    【虚假的玩家，跳楼要靠臂力，会受伤；真正的玩家，跳楼用腿飞，现场拍科幻大片。笑死。】
    【从今天起，我的乐乐老婆，正式变成乐乐老公。】
    【乐乐好A，我直接自信——嗨！老公。】
    【笑死，老婆永远是老婆。】
    ……
    …………
    与此同时，六楼。
    最后的一点符纸燃尽，顾隹从六楼的窗户窜出，满脸焦急……他向下一望去，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快速窜入一楼大厅，消失不见。
    活着，没死。
    厉鬼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点失落。
    如果死了……
    顾隹如今身受重伤，不宜和院长硬拼，他抬头看了一眼七楼，在对方发现之前，化作一抹黑雾，悄然离去。
    *
    一楼，餐厅。
    五点到六点半是晚餐时间。
    殷诗雅三人在偷到戒指后，害怕在六楼再次遇到腐尸，赶紧跑到了最为安全的一楼后，一眼就瞄到了大厅上的时钟。
    三点四十三分。
    他们跳窗户时，院长办公室里面的钟表上，明明是三点二十九，而之后爬楼梯的时间，怎么着也要不了十三分钟。
    荀金川眉头微皱：“两边的时钟，时间不一样。”
    “嗯。”殷诗雅点头，“那边的……比这里快十分钟，乔乐完美地完成了拖延任务，反而是我们警惕心不够，差点害了自己。”
    “乔乐那边……没事吧？”侯立龙有点担心，“他好像跟着院长一起去办公室了。”
    殷诗雅还挺乐观的：“应该没事，院长对乔乐的宠爱有目共睹，而且还有你给的符纸，真的遇到危险也能逃跑。”
    荀金川附和点头，又说起戒指的事。
    现在人多眼杂，他们去柳树下还戒指不方便，不如等晚上天黑以后，再偷摸着过去。
    一切谈妥。
    三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擦伤后，就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假装无事发生。
    五点十一分。
    荀金川和侯立龙到食堂一边吃饭，一边等乔乐出现……两个人坐立难安，越等越焦急，都快要忍不住去七楼寻人时，乔乐终于出现了。
    死气沉沉的医院内，少年本来就如同一道发光体。
    而今天……更加有点微妙。
    上衣的扣子被解开两颗，一向苍白的面颊满是绯红，最重要的是嘴巴……像是吃了火锅一样，又红又肿。
    两个母胎单身隐隐摸到了点什么，可又想不起来。
    反而是直播间的老司机秒懂。
    【啊啊啊！！！乐乐还是个孩子，麻麻不许你谈恋爱。】
    【我就知道院长是个衣冠禽兽。】
    【吻的好激烈，好想看现场……流口水。】
    荀金川和侯立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
    等乔乐端着餐盘坐过来时，迎接他的……便是二人奇怪又感激的目光，他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情况。
    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咳咳。”荀金川错开眼，“就是挺谢谢你，为了我们，牺牲了自己…”的节操。
    乔乐：“？”
    荀金川觉得这话题有点尴尬，转而说起正事：“我们去院长办公室，只找到了钻戒，没找到资料室的钥匙，抱歉。”
    “我知道。”乔乐也不纠结，点点头，在二人惊愕的目光中，道：“钥匙被我偷出来了。”
    二人：“？？？”
    “资料室的门我打开了，刚刚去看过，只不过碰到点意外……还没看完就被迫出来了。”
    乔乐现在说起这件事也头疼的不行。
    他偷钥匙的时候，是抱着去资料室查完资料，直接把顾淮确定下来，就脱离游戏的念头，因此手法做得并不高明。
    等院长反应过来，估计就明白钥匙被他偷走了。
    到时候……他该怎么解释呢？
    思付片刻，乔乐问二人：“今天晚上我打算再去一趟资料室，你们要不要一起。”四个人一块找的话，速度应该能大大加快。
    荀金川和侯立龙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
    戒指可以明天还，资料室的锁可不等人。
    几个人谈话间，殷诗雅匆忙地从三楼赶了下来，目光惊奇的扫过乔乐，不明白这个小身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量？
    她忍不住问道：“乐乐，你刚才从几楼跳下来的。”
    “六楼。”
    “那个…跳的，是怎么做的？”
    乔乐眨眨眼：“…跳下来就行了。”他没有说谎，跳楼时的一系列动作，都是身体自然而然地反应。
    殷诗雅：“……”
    直播间：【……】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的仲佳欣就不怎么好过了。
    她本来就一心认定自己是对的，此时眼睁睁的看着玩家和乔乐搅合在一起，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只是区区一个NPC。
    她才更有用啊！
    仲佳欣咬唇，鼓起勇气，坐到一个病人面前，想依靠——【设定一：您是一位病人，会得到病人的怜惜与帮助。】从对方嘴里套点话。
    由于心里有气，语气上不太好。
    不过有设定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病人就暴起，一巴掌打在仲佳欣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室内。
    她愕然抬头，只听对方道：“滚开，社会垃圾。”
    第14章
    食堂明晃晃的灯，照亮女人惨白的面颊。
    仲佳欣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表情异常难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捂着脸，不可置信道：“你打我？”
    病人站起身，端着餐盘，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模样，转身就想离开。
    “不许走。”大庭广众之下，被又打又骂的小姑娘，自尊心受损，哪里受得住这个委屈？直接就扯着人，嚷嚷着要他给个说法，“你凭什么打我？还骂我垃圾……你才是垃圾。”
    病人是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性，三十岁左右，五官平淡无趣。
    他表情愁苦，双眼无神，仿佛压着千万重担，但看起来很冷静，并不疯狂，这大概也是仲佳欣敢回怼他的原因。
    “住在医院里的神经病。”病人低声吼道：“对社会毫无贡献，说你是垃圾怎么了。”
    仲佳欣嗤笑一声，嘲讽道：“笑死个人了，你自己也是病人啊。”
    “……”
    “果然是神经病。”
    “我…是病人。”男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如梦初醒般，突然又哭又笑，“我是病人……我是神经病哈哈哈哈哈……”
    他嗓音凄厉，五官扭曲成一团，双眼怨怼地扫过食堂，着重落在医生和护士身上，一副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的可怖模样。
    乔乐心里划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
    仲佳欣终于知道害怕了，身体瑟缩着想往后面躲，心里暗骂自己之前犯蠢了，和副本里的神经病有什么好计较的？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活下去，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人的底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第一次动手推乔乐当盾牌时，她惶恐不安，负罪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可直播间里总有人愿意支持她。
    找到同类，抱团取暖后，她很快就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甚至还骂过殷诗雅，觉得她太矫情，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自己幻想成强大的独行侠。
    直到此刻——
    独自一人面对精神病人，没有帮助，仲佳欣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弱小。
    男人的餐盘用力甩过来，她躲避不及时，铁质的盘子砸到肩膀上，尖锐的痛感几乎将她淹没。
    “啊！！”
    仲佳欣惨叫一声，猛地蹲下身体抱住头，下意识躲避。
    男人神情癫狂，发泄的笑意中混杂着眼泪，在拳头即将落下时……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住手。”
    就像是按住了暂停键的播放器，男人身体一抖，害怕的朝发声处望去。
    只见角落里，一位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人正笑吟吟的朝二人的方向走过来。
    酒红色的高跟鞋，在灯光下宛如鲜血般，刺眼夺目。
    乔乐迟疑片刻，小声说：“护士也可以穿高跟鞋吗？”
    “医院里有规定着装，护士穿高跟鞋走路影响病人休息，一般不允许。”殷诗雅不确定的回应。
    太过艳丽的红，在这个副本里，总是会让人联想起不好的东西。
    两个人说话间，护士小姐已经走到了仲佳欣和病人面前。
    她大概是个爱漂亮的女人，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皮肤惨白，眼线画得又粗又深，再加上大红色的唇膏糊嘴。
    整个人就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看起来怪异极了。
    “你怎么不能老实点儿呢。”护士指着男病人，掐着嗓子说话，“这样闹事，会让我很烦呀。”
    “对、对不起。”病人毫无在仲佳欣面前的威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低头认错。
    “果然，不教训一下，你们就会犯错。”护士笑了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看着男人越来越绝望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嘻嘻嘻……脑子记不住，就用身体记。”
    “不要……”
    护士开口：“周医生，把他带到四楼，在电击椅上坐两个小时。”
    “好勒，苏护士。”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起来，一只手就将病人提起，像扛沙袋一样放在肩膀上，朝楼上走去。
    “不！放开我……我不是病人…我没病…”
    病人的尖叫与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用处……凄厉的尖叫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整个过程中，仲佳欣都茫然无措地蹲在地上。
    她搞不懂，自己只是想打探一点消息而已，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那个病人被送去电击了……那她怎么办？
    她也会被惩罚吗？
    仲佳欣害怕的瑟瑟发抖。
    “你还好吗？”护士小姐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笑眯眯的递过去，表情亲切柔和，不复之前的残忍。
    仲佳欣吞了口唾沫，不敢接过来。
    护士见此，竟然主动蹲下身体，帮小姑娘擦身上的油污。一边擦，还一边闲聊：“…等会儿回房间后，你记得早点把衣服洗了，不然留到第二天，就洗不干净了。”
    女人的手很冰，压根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仲佳欣大脑一片空白：“……好。”
    “肩膀痛吗？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不…不用，没事…我很好。”
    谁知道医生是人是鬼？仲佳欣现在就想赶紧走人……她都没听清楚护士在说什么，胡乱的应付了几句后，便匆忙的跑了出去。
    直播间里——
    【我靠！这护士一定是鬼吧，穿成那样……啧！主播离她远点，小心一言不合就把你弄死。】
    【赞同，听人说，穿红色自杀的话，死后会变成厉鬼。】
    【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我感觉刚才那个护士挺好的，她还帮主播赶走了病人，不然的话，这会儿主播就凶多吉少了。】
    【诡域里能有好的NPC？】
    【呵呵！地图炮滚粗！我乐乐老婆人美心善，实力还高，另外几个主播都在他的帮助下XXXXX你们就嫉妒吧。】
    涉及剧透的弹幕，被系统和谐了。
    ……
    仲佳欣一口气跑回三楼，关上病房门，正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一转头……目光落在病床上，只见窗边站在一个身影。
    漆黑的室内，只能隐隐看到一些轮廓。
    明明是人类的躯体，可上面……没有头。
    “啊啊啊！！！”女人崩溃地尖叫一声，巨大的恐惧袭来，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直播间：【！！！！】
    在仲佳欣昏过去的那一刹那，链接她意识的直播间，瞬间关闭。
    所以也就没有人能看到，无头女鬼迟疑的走到她的身边，用手轻轻的推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女人。
    没有回应。
    女鬼缺了头部的地方，正在不停的流血，血液将白蓝色条纹的病服，染成近乎乌黑的血色。
    *
    一楼，食堂。
    乔乐吃完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衣柜的角落里，掏出了两件便于行动的便服，为晚上的事做准备。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系统：【宿主加油。】
    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撞到，他和玩家们约好了，晚上十一点时，等别人都睡了后，在六楼的资料室集合。
    没有手电筒，乔乐就找了个充电的便携式小台灯，充当光源。
    准备完毕，一切就绪。
    十点五十一分。
    确定自己把东西都带好了，乔乐推开房门，身法灵活的窜到楼梯里，朝六楼走去，全程都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楼梯里又黑又窄，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钢丝。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乔乐才勉强能看到周围的轮廓……七楼，六楼……很好，没有鬼打墙，到地方了。
    他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进去，就见玩家们都缩在六楼的门后面，透过缝隙，小心翼翼的朝里面张望着。
    “怎么了？”乔乐凑过去，低声询问。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精神紧绷的三人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了声。
    “乐乐来了。”殷诗雅拍了拍胸口，微微让开身子，指着里面，说：“你自己看，有一个鬼站在门后面，我们过不去。”
    楼梯的大门外面，一只无头女鬼正在走廊边缘徘徊，好几次想进去，又默默退了出来。
    乔乐一眼认了出来，对方正是自己进游戏第一天，妄想症发作时，遇到的女鬼。
    现在想起那一天的事，他还有点尴尬。
    荀金川当时差点被杀死，此时还心有余悸，不愿意靠的太近，他迟疑片刻，小声说：“要不然……我们今天撤吧，等明天再来看看。”
    侯立龙附和：“好。”
    今天是进入游戏的第三天，确实不用太赶。殷诗雅虽然有桃木剑能对付鬼，可她实力一般，并不愿意硬拼，宁愿推迟一天。
    乔乐：“！！！”
    不可以！等到明天……院长一定会发现钥匙不见。
    深吸一口气，少年拦住要离开的三人，态度坚决道：“我去引开女鬼，你们去找资料，怎么样？”
    “不行。”殷诗雅想也不想就摇头，“你太危险了。”
    “没事，之前碰到过一次，她没……”伤害我。乔乐的话还没说完，身前的门突然被人推动，老旧的大门生锈，移动中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寂静黑夜中，它就像是明灯一样，引人注目。
    侯立龙又惊又慌：“对不起，我、我不小心压了一下。”有异能后力气大，没控制住。
    乔乐朝走廊里望了一眼，不知何时，女鬼已然消失。他面色一变：“快走。”话音未落，颈背处便感受到阵阵凉意。
    该死，来不及了。
    第15章
    安全通道的楼梯宽度大约一米，楼梯高且窄，并不好行走。
    四人慌张转身间，由于没有准备，难免会碰到彼此，不由得有点束手束脚…四人才刚刚踩上阶梯，女鬼便已经追了上来。
    逃是逃不掉了。
    人的双腿怎么能跑得过鬼？
    乔乐有‘院长的宠爱’BUFF在身上，心中并不害怕，但玩家们不行……第一天在医院里的时候，女鬼就想对荀金川出手，只不过由于他的出现，被打断了。
    今天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估计不会轻易放弃。
    直播间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啊啊啊！！！弹幕护体。】
    【兄弟坚持住，一个女鬼而已，你一定可以的。】
    【荀大哥不要死，垃圾诡域，总是这样残害玩家，敢不敢多开一点金手指？】
    【唉！其实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诡域的死亡率一直高达百分之六十，这次的七个玩家，能活下来三个就不错了。】
    【副本越到后面越危险啊！】
    【我乐乐老婆呢？老婆在最后啊！不要死，大家都不要死呜呜呜。】
    ……
    弹幕里一片哀嚎，乔乐此刻却格外的冷静，他感受着一团冷气从他的侧面飘过去，直奔玩家们而去。
    昏暗狭窄的走廊里，少年琥珀色双眸微微眯起，小腿用力，一脚踩在冰冷的扶梯上，用力一蹬，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竟然先女鬼一步站在荀金川身前，挡住了女鬼的攻击。
    玩家们：“？”
    直播间：【……】
    【刚刚有发生过什么吗？】
    【我只看到嗖的一下，我老婆……啊呸！我老公就跑过来了。】
    【乐乐yyds。】
    ……
    玩家们大口的喘息着，目光复杂的落在身上的少年身上，情绪略有些复杂，万万没想到……危机时候竟然被一个NPC救了。
    玩家、乔乐、女鬼正呈一条直线站立。
    人的眼睛适应黑暗后，便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东西。由于双方离的很近，乔乐眼睁睁的看着女鬼的断头处，血液混杂着黑气流出。
    这……鬼的血，应该不会把衣服弄脏叭？
    少年纠结片刻，还是不着痕迹退了一步。
    咳咳！小心为上。
    女鬼心绪不稳，好几次都想朝乔乐出手，到最后一步，又硬生生忍了回去……但青灰色的鬼手戳出来的频率越来越高，显然快忍不住了。
    【设定一：您深受院长的喜爱，医院的人都不愿意得罪您。】
    但不愿意，并不等于不能。
    如果乔乐持续探寻女鬼的底线，恐怕对方拼着得罪院长，也会想办法弄死他。
    在女鬼又一次将手伸过来时，少年扭开头，尽量用软和的声音和她交谈：“你好，女士。我和我的朋友只是想去六楼找点东西，无意打扰你。”
    他本来就长得嫩，五官漂亮却没什么攻击性，看起来又乖又软，是一副很容易讨得长辈欢喜的模样。
    玩家们在身后疯狂点头。
    女鬼扭了扭脖子，似是在思考……她‘看’了眼乔乐，目光又落到他身后……在‘看’到医生的白大褂时，身体猛地紧绷起来。
    四周气温骤降，女鬼用腹语开口：“你走，他们……不行。”停顿一下，又瞄到侯立龙的病人服装和同为女性的殷诗雅。
    遂又补充道：“病人、女人……可以走。”
    荀金川要哭了：“？？？”您直接报我的身份证号得了，都二十二世纪了，您还搞性别歧视，这合适吗？
    哦！忘了，这里是十九世纪。
    那没事了……个屁哦。
    乔乐朝身后看了一眼，荀金川紧张得不行，可他也明白，如果只牺牲他一个人，就能让其余人安全的话，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
    “乔乐。”他一脸悲壮地开口，“让我去吧。”
    侯立龙疯狂摇头：“不行，大哥你不能死。”
    “抛下队友苟且偷生，我做不到。”殷诗雅默默掏出桃木剑，她的性格坚毅，有自己的底线，不愿轻易后退。
    荀金川感动的一脸泪水，哽咽道：“算了，你们不用管我，阿龙！我的父母就拜托你了……”
    “大哥，不！”
    身后就像是演电视剧一样，一个开始说遗嘱，一个摇头表示‘我不听我不听’，乔乐既感动又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送出去了？”
    “啊？”荀金川面上一喜，可很快就低沉下来，看向散发怨气的女鬼，“可她……”
    女鬼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即便没有头，没有眼睛，可依旧让人能感觉到……她正在死死的盯着荀金川。
    乔乐不是卖队友的人，他在脑海里寻找破局的方法。
    福康医院的医生权利很大，病人都很怕他们，就像是今天被送去电击的男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医生和护士，都是杀死病人的凶手。
    女鬼的衣服，能够看出是她是病人，还很有可能是被医生害死的病人，所以她对医生有怨，想寻仇。
    殷诗雅的话，可能是同一个性别的缘故，让她愿意放过。
    还有刚刚女鬼在走廊里徘徊的模样……
    仇恨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就算乔乐说荀金川是个好医生，没害过人，对方估计也不会听。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笑容乖巧道：“女士，冒昧问一下，你刚刚是在找东西吗？”
    女鬼死的时候丢了脑袋，本来就没有多少思考能力，很多事情全都是靠本能。她被乔乐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要找什么？人多力量大，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女鬼迟疑着，没有回答。
    少年小心的询问：“或许你要找的……是你的头吗？”
    “不……”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女鬼的嗓音仿佛含着泪，声声泣血，“我…要找我的……孩子。”
    楼道里阴风刮过，让人从颈背里窜出一股子寒气。
    *
    六楼原本是医生们休息放松的娱乐场所，只有少数几个单人病房，住在里面的都是有钱、症状较轻的病人。
    女鬼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她当时得了抑郁症，偶尔会发疯求死。
    家里人太忙，便请了保姆看护，谁知道保姆见小姑娘寻死觅活的，被吓到了，工资都不要就跑了，没办法，就只能把人送到了医院。
    一来是老百姓对医生的信任；二来是医院时刻有护士看管，不用担心女儿真的出事。
    可这一来，就再也没回去。
    至于孩子是怎么来的？女鬼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在六楼……可六楼有她害怕的东西，她不敢进去。
    于是便一直在走廊附近徘徊。
    资料室在六楼的右侧，而孩子……女鬼说她感应到在左侧，两边南辕北辙，但是没办法，只能先找孩子，不然女鬼恐怕是拼到魂飞魄散，也要弄死荀金川。
    荀金川：“……”累了。
    昏暗的走廊里，四人根据女鬼的指引，小心翼翼的往左侧走。不知过了多久，快要走到尽头时，女鬼在乔乐耳边低声道：“到了，就在这里。”
    少年抬头，看向身侧的大门。
    木质的门已经有些腐朽，上面铜铁制作的铭牌有些生锈，隐隐中，还能看到‘休息室’三个大字。
    滴答！滴答！
    熟悉的滴水声，正从休息室里传来。
    顿时，乔乐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用力咬了咬唇，内心祈祷着通过门缝，朝休息室内看去。
    室内的窗户没有关，从外面吹来一阵阵的冷风。
    在窗户旁边的麻将桌上，正坐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腐尸，双手搁在麻将上，麻木的瞪着牌面。
    其中一个空着的椅子上，还有一些粘腻的腥臭血肉，估计是之前被院长弄死的腐尸的位置。
    乔乐：“……”好家伙，您搁这儿凑人数呢。
    【系统。】少年崩溃地叫道：【我后悔了，我想跑路。】
    系统：【忍忍就过去了。】
    【……】
    殷诗雅也看到了腐尸，她眉头一皱，低声道：“这就是我和乔乐之前碰到的东西，很难缠，速度很快伤害高。”
    对比他们二人的严肃，荀金川和侯立龙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物理攻击，那就没事。”荀金川秀了一下手臂肌肉，得意洋洋道：“上个世界，我和阿龙一起打死了一头三米高的变异猩猩。”
    乔乐一听，喜出望外：“太好了，那腐尸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
    四人说话间，女鬼已经悄然消失，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显然对屋子里的东西十分惧怕。
    分配好任务，正准备动手时，医院的时钟悄然响起。
    眨眼间，零点到来。
    麻将桌旁边，其中一头腐尸身形僵硬的站起来，脚步迟缓地往外面走……乔乐眉头一挑，带着人躲到对面的空房间，低声道：“零点……好像是医生查房时间？”
    殷诗雅：“……”
    “都是社畜，不容易啊！死了还要给资本主义打工。”乔乐戚戚然地感叹一声，目光顺势往窗户外面望去。
    只见一楼的院子里，一个白色的人影正朝柳树下走去。
    ？
    乔乐仔细一瞅：【这是院长吧？这么晚了，他去哪儿干嘛？】
    系统：【好像是…】
    或许是感应到少年的目光，正往前方走的男人脚步一停，突兀回头朝六楼望去。黑夜中，那双转换为血眸的双眼格外地邪恶。
    第16章
    院长今天心情很好。
    在暴露出真面目后，他已经在心底默默判处自己死刑，本孤注一掷的想将少年锁在身边……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峰回路转，所谓的害怕只是他的误会。
    反而是柳树下的那只厉鬼，彻底被抛弃了呢。
    真可怜……哈！可怜到他想起这件事，唇角便忍不住上扬。
    厉鬼生性善妒，性格狠戾凉薄。今天的事情过后，估计已经恨上乔乐，如果不解决掉，之后也是个麻烦。
    他身为被选择的一方，有义务保护他。
    院长心口滚烫，爱意翻涌。
    *
    “蹲下。”乔乐一把将走过来的荀金川拉下身，另一只手放在嘴中间，对另外二人‘嘘’了一声，提醒他们静声。
    荀金川被少年救了两次，早就对他心悦诚服，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动作。
    离的近了，能看到少年白嫩的皮肤，像是玉一样，莹润光泽。
    【啊啊啊！！！我老婆侧脸也好好看，疯狂擦口水。】
    【给摄影师加鸡腿，看到锁骨了，艹……好诱人，想咬。】
    【楼上你在想桃子。】
    直播间里不断的弹出告白的话语，让荀金川莫名有点脸热……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少年，旖旎秀丽，眉目精致。
    咳咳！确实挺好看的。
    幸亏他是坚定的异性恋，不然把控不住啊！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腐尸巡查到走廊的另一端，感觉差不多后，乔乐伸出头，小心翼翼的朝外面窗户看了一眼。
    男人大概是没看到人，又继续朝柳树的方向走去。
    乔乐松了一口气，招招手，让另外三人不要站在窗户旁边。院长感觉敏锐，万一被发现会很麻烦。
    “腐尸虽然走了一个，但他们还有听觉，打斗中发出的声音肯定会把另一只引过来，你们小心点儿。”
    荀金川和侯立龙一起点头，表示知道。
    殷诗雅武力值一般，但有一个很好用的设定二。
    ——你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它能帮你快速找到想要的东西。
    白天院长办公室的戒指，就是她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今天晚上负责和乔乐一起找女鬼的孩子。
    分工结束。
    四人同时行动。
    侯立龙力气最大，又没洁癖，不怕脏，第一个冲进去，对着发呆的腐尸就是一顿揍；荀金川紧随其后，拳拳到肉，一下又一下的疯狂砸着腐尸的头。
    腐尸被两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显得弱小又可怜。
    乔乐看着二人手上的污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又忍不住露出佩服的表情：【系统，他们好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宿主，你也很强。】系统恭维，【如果能戒掉洁癖，你能更强。】
    少年沉默三秒，幽幽道：【那我愿意做个弱者。】
    系统：【……】
    直播间里一片欢呼。
    【啊啊啊！！！荀大哥快上，只要不是‘魔法’攻击，我们就是无敌的。】
    【老婆的小表情真可爱，又崇拜又羡慕，估计是被主播们的武力值给惊到了。】
    【233333.老婆的腰好细，感觉一只手就能握住，一看就不能打，是智者的类型啦！貌美又聪明，已经很棒啦。】
    【对哒，老婆已经很厉害了，打架这种粗活，放心交给我。】
    ……
    休息室很大，除了外面的沙发和麻将桌外，里面还有个带单独浴室的小房间。
    因为很久没人住的缘故，床单上到处都是灰尘，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少年弯腰，低头看向床底。
    空荡荡的，没有箱子。
    女鬼死去多年，她嘴里的孩子，肯定也不会是活口，更有可能是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
    床头柜、浴缸、墙壁、甚至连厕所的浴缸缝隙乔乐都找过，可一无所获。外面的战斗声越来越大，另一个腐尸被声音吸引，已经到达门边。
    原本的二打一，现在变成了二对二。
    腐尸不怕疼、不怕死的特性，注定他们会比人类更强更抗揍。若不是他们都有增强身体的异能，这会儿恐怕要坚持不住了。
    男人大吼：“你们找得怎么样了？”
    “没有。”殷诗雅也很急，一边翻找一边道：“没找到。”
    “你用手敲一下墙壁，看看是不是中空的。”荀金川喘了一口气，“电影不都是那样演的吗？杀人后砌墙藏尸。”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电视，墙壁我都敲过了，实心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话。
    乔乐在阳台上，目光被角落里的绿植吸引。
    窗外北风呼啸，草坪枯萎，大树露出光秃秃的枝丫，唯有一棵奇怪的柳树，翠绿如新。
    而室内，五个花盆，其余四个只剩下一把枯黄的杂草，只有一株雪白的兰花，还在伸展着枝叶。
    沉默片刻，少年伸手，任由脏兮兮的黄土，将白皙柔嫩的指尖染黑。
    坚硬圆滑的某种东西，抵住他的手指。
    少年舔了舔干燥的唇，胸口仿佛藏着一团烈火，强大的愤怒让不由得沉起眉，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一片冷凝。
    【系统……】
    【……】
    【这家医院实在是……让人恶心。】
    即便是惨死成厉鬼，无头女鬼依旧没有滥杀无辜，目标明确，直指医院医生，而且对男医生恨意强烈。
    再按照她所说的病情推断一下，真相呼之欲出。
    用力将花盆撞到地上，从底部开始裂开，少年小心翼翼的挥开黄土……做到一半时，浴室里传来女人嘶哑的嗓音：“我找到孩子了。”
    “？”
    乔乐一愣，加快手中的动作，很快，一颗脏兮兮的头骨展现在他眼前。
    “这是……女鬼的头？”
    昏暗的室内，影子的存在被无限弱化。
    在少年的身下，无人注意的地方，他的影子里逐渐钻出一个鬼影，先是没有头的脖颈，然后是肩膀、躯干、双腿。
    正是无头女鬼。
    女鬼丢了头，也丢了很多记忆，最大的执念便是孩子。
    可她害怕，她怕这里的腐尸。
    便一直不敢进来，直到今天……有人答应她，要帮她找孩子，她便偷偷的躲在少年的影子里，没有露面。
    “我的头，还我。”
    突兀响起的声音，乔乐吓了一跳，直接蹦起来，等看到女鬼后，才松了一口气，将头递过去：“给。”
    女鬼接过头，一把摁在脖子上。
    下一秒，层层叠叠的黑气缠绕，雪白的头骨一寸寸长出‘皮肤’。
    她眉目清秀，五官端正，即便是青灰色的皮肤，也依稀能看出女人姣好的样貌。乔乐沉默的注视着一切。
    “我记起来了……”女鬼眼里流出血泪，“我全都记起来了…”
    二十世纪的时候，人们对于精神疾病知之甚少，不管是抑郁症、狂躁症，还是不熟悉的同性恋，全都粗暴的归类为神经病。
    治疗的方法，就是吃药、电击。
    病人们想走，可只要家里人不签字，他们就没办法离开。
    再说了，一个神经病说自己没病，谁会信啊？医生在病人家属面前，一向会做好人，用‘再治几个月就会好了’这种话，将家属哄着。
    住院期间，女鬼被医生侵犯了。
    医生们彼此维护，护士们视而不见，她的痛苦和哀嚎，被锁在漆黑的夜里，无人倾听……八个月后，她怀孕了。
    一直到肚子大了，孩子都快五个月了，这件事才被发现。
    侵犯她的医生不止一个，谁也不想承担责任，彼此扯皮，直到孩子八个月，快要生下来时，他们终于忍不住，把她带到手术台上，进行堕胎。
    女鬼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你知道吗？我当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八个月的胎儿，已经有了呼吸和心跳。
    “当时医院很乱，死了好几个医生……”她痴痴的笑着，“都在流传厉鬼复仇，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手术没做好，我也大出血死了。”
    “快死的时候，他们竟然害怕了。他们怕我化作鬼来找他们，就商量着把我的头砍了，说没有眼睛，我看不见，就找不到他们。”
    乔乐握紧拳头。
    “而我也确实蠢。”她眼里的血泪越来越多，几乎要淹没一整张脸，“没了头，把那些事都忘了后，竟然还会害怕死去后的他们。”
    “那个……”殷诗雅在后面听完了女鬼的话，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湿淋淋的婴儿尸骨递过去，“你的孩子……我在马桶的抽水箱里发现的。”
    尸体在水里泡的太久，表皮已经腐烂发臭。
    女鬼眼泪一停，青灰色的手接过婴儿，像是现实里的所有母亲一样，将孩子抱在臂弯里，轻轻地摇了摇。
    殷诗雅避开眼，不忍心再看下去。
    休息室里的战斗到达尾声。
    荀金川一拳砸下，腐尸的头就像是大西瓜，碎成一块块的，汁水四溅；侯立龙更加野蛮，硬生生靠双手把头给扯下来了。
    结束了。
    乔乐心道。
    腐尸经过岁月的侵蚀，皮肉紧巴巴的贴着骨头，眼睛里有一堆尸虫蠕动着。荀金川强忍着恶心，把手上的尸虫甩到一旁。
    他刚刚也听到了一点女鬼的话，明白了她对男医生恨意的原因，这会儿不敢凑上去碍眼，远远的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
    女鬼的仇人已经被打死，孩子和头都找到了。
    执念顿时去了一大半，她抱着孩子，低声和乔越道谢：“谢谢你们帮我找孩子，这家医院不安全，你们赶紧走吧。”
    玩家们：“……”
    乔乐：“……”
    他们想走啊！可任务没完成，没法离开。
    等等！有些问题，他们可以问女鬼啊！乔乐眼前一亮，低声问道：“你之前说的……医院里闹鬼，厉鬼复仇是怎么回事？”
    休息室里越来越冷了。
    冷的不正常。
    女鬼尚未回答，变故徒生。只见破烂的腐尸上，漆黑的雾气萦绕而上，一点点聚集，明明没开窗，但室内却刮起了大风。
    阴风之中，两只面目狰狞的厉鬼徒然冒出。
    女鬼脸色一沉，瞬间挡在玩家面前。
    “哈哈哈哈。”其中一只厉鬼狰狞大笑，“我终于清醒了，不用困在腐烂的躯壳里受罪。”
    另一个厉鬼也跟着狂喜：“草他妈的，老子死了还要值班，顾淮这小兔崽子的，等我把你们解决了，就去找他玩玩。”
    玩家们：“……”
    直播间里一片惊慌。
    【卧草！魔法攻击来了，上一次院长弄死腐尸，什么事都没有啊。】
    【我有看到，是有一团黑气的，被院长捏碎了。】
    【草草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别弄死呢，现在两个鬼，怎么办？】
    【老婆里快跑啊！老公不允许你受伤，现在、马上、立刻跳窗离开。】
    厉鬼被困在躯壳里很久，怨气横生，在加上他们本来就是恶人，女鬼有心报恩，想护着他们，以一敌二，却落入下风。
    两只厉鬼越来越逼近。
    玩家们一脸悲壮，只等着死亡的到来。
    殷诗雅拿着桃木剑，笑容惨淡：“乐乐你走吧，你救了我们两次，这次轮到我们来救你了。”
    乔乐眯起眼，看着两只厉鬼，从听到女鬼的事情时，便在胸中燃烧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系统：【？？？】
    系统：【宿主里冷静点儿啊啊啊！！！那是鬼啊！！】
    第17章
    休息室内如同狂风过境，东西碎了一地。
    厉鬼之间的打斗，不是普通人能参与进去的。殷诗雅等人面色早已经变得惨白，眼里透着悲壮和认命。
    ‘诡域’本就是恐怖又神秘的存在，死在里面的玩家数不胜数。
    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女鬼的攻势一再减弱，身上血淋淋地冒着幽怨的阴气，又被另外两只鬼抓住空隙，狠狠扯下一块阴气吞噬。
    进一步强大自己。
    殷诗雅握住桃木剑，见缝插针的朝厉鬼刺去，无奈威力太小，聊胜于无。
    直播间里，有些感性的人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你们已经很努力了，都是副本不做人呜呜呜。】
    【陪着诗雅姐走过上一个副本，又看着她在这个副本即将离开，我真的好难过。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一定会记住你的。】
    【荀大哥坚持住啊！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回来的。】
    【老婆也很难过叭，站在那儿一直都没动。】
    ……
    厉鬼的厮杀中，没有人相信他们还能回来。
    他们既在心中祈祷奇迹，可又清楚的知道……奇迹之所以是奇迹，是因为它可望而不可即，就像是黑夜星火，难以窥见。
    微末的光点，如萤火虫般在天空中飞舞。
    昏暗的视野里亮起第一簇光时，直播间里的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是什么？？我眼花了？】
    【哇！好漂亮。】
    【卧草卧草卧草！！！我老婆在发光，你们快看啊！！他在发光啊！】
    ……
    …………
    玩家们也注意到光点，愕然回头。
    黑夜中，少年站若青竹，一团团的白色雾气萦绕在他身边，庞大的力量溢出，站的近点儿的玩家被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厉鬼不知不觉中停止战斗，惶恐不安的立于原地。
    阴森恐怖的副本内，少年就像是唯一的光源，引诱着人们飞蛾扑火，万死不辞。
    亚麻色短发被气流吹起，露出少年干净漂亮、毫无瑕疵的面容，琥珀色的双眸里盛满了光，肌肤莹润中透着一点微粉。
    既充满神性，又带着不可言说的色欲。
    反差中带来的强烈美感，几乎让人丧失说话的勇气。
    直播间的弹幕有一瞬间的清空，下一秒又以几何倍速的方式飞速增长。
    【老婆美哭了！！！我当场流鼻血而亡。】
    【圣洁又妖娆，清纯又妩媚，强大又脆弱，这是什么神仙宝贝！以后我就是老婆的头号粉丝了呜呜呜。】
    【楼上的会说话就多说点。】
    【本来在老婆和老公中反复横跳，但现在……就算老婆你超强，你也是我老婆。】
    ……
    …………
    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窜，又因为无法控制溢出体外，乔乐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轻盈又沉重。
    大脑昏昏沉沉，无法思考。
    手臂自然而然的动作，纤细的五指张开，正对着呆立的厉鬼。
    白色的雾气迅速凝结，转瞬之间，两尾白鱼凭空出现，它们通体雪白，鳞片莹润光泽，活灵活现的，仿佛真的有生命。
    可仔细观看，又能看到白鱼的尾部带着一抹黑色。
    黑白交融，如白纸滴上墨点，写意风流。
    玩家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中充满不可思议，这般旖旎又瑰丽的场景，宛如童年时期的梦中幻想。
    乔乐释放的力量越多，白鱼便越大。
    力量控制不住地涌出，心脏砰砰砰飞快跳动，几乎都要跳出体外。
    系统发出刺耳的尖叫：【宿主冷静啊！！快停下来！停下！你要爆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会炸开的。】
    少年微微侧头，只觉得脑海中的声音好吵。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玩意给甩出去，可惜毫无作用，少年不由得微微鼓起面颊，显得有些可爱。
    系统要哭了：【宿主你清醒一点啊！】
    两只厉鬼感觉不对，转身就想穿墙跑！可他们速度快，白鱼更快。
    只见少年手指微动，原本互相追逐打闹的白鱼，就像是听到命令的士兵，一往无前的朝厉鬼冲去。
    在玩家和观众愕然的目光中。
    两条白鱼张开嘴，干净洁白、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嘴巴，竟然硬生生咬住厉鬼的灵魂，他们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便被白鱼整个吞噬。
    【我看到了什么？】
    【老婆这么勇吗？以后你让我跪键盘，我一定听话。】
    【但凡楼上有一粒花生米……】
    【啊啊啊！！！我老婆吐血了呜呜呜，老婆你怎么样？我好心痛，好想亲亲抱抱老婆。】
    ……
    白鱼吞噬厉鬼后，尾部的墨点猛地增长了一截，前进到胸腹的位置。
    乔乐失去记忆，一切全靠本能。
    过于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本来就带来了极大的负担感，但双方勉强维持着平衡，直到白鱼那边，突然反哺了一口力量回到身体。
    力量不多，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微妙的平衡瞬时被打破。
    脆弱的身体里，力量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断的涌出，少年猛地吐出一口血，思维混沌，只记得战斗。
    系统：【宿主你快停下来啊啊啊！！！】
    白鱼听从主人的潜意识，冲势不缓，径直撞向医院的墙壁、玻璃，冲向天空。
    阴气密布的乌云似乎也为之臣服，让开身体，任由白鱼在空中翱翔。
    藏在乌云身后的月亮，第一次露面。
    明亮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医院上，如同银纱般，驱散了这漆黑的深夜，医院的病人和医生似乎感觉到什么，相继醒来。
    他们抬头望天，白鱼和月亮挂在苍穹之上。
    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清光源是谁？
    *
    柳树下。
    院长和顾隹呈焦灼状。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隹即便身受重伤，力量也依旧强劲，现在想打败他很简单，可让他灰飞烟灭，却很难。
    尤其是柳树下还埋着顾隹的尸体，尸体滋养着柳树和蘑菇的同时，又接受二者的反哺，相辅相成。
    顾隹白天被乔乐拒绝两次，心里一直窝着火。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呵！不爱自己又如何？只要弄死院长，让乐乐只能选自己就好了。
    顾隹咬着牙，眼里的嫉妒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了。院长又何尝不是如此？白日里的黑眸转换成血眸，对顾隹处之而后快。
    双方对峙间，突然感觉到医院上层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糟了！
    乐乐住在顶楼。
    二人同时一惊，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朝乔乐的房间飘过去……是真的飘，大家都是鬼，院长平时装的再像人，也掩盖不了他的本质。
    八楼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用多说，顾隹和院长默契地朝力量爆发的地方寻去，飘到一半时，强大耀眼的白鱼冲破天际，驱散黑暗，照亮阴暗的医院。
    休息室内。
    少年侧身躺在地上，眼眸微阖，纤长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嘴里吐出的鲜血染红下巴，更得的皮肤白皙，惨烈又漂亮。
    玩家们踌躇着围在他旁边，既想去扶，又莫名生出几分畏惧。
    总觉得……用他们的手去碰少年，是一种亵渎。
    系统嚎啕大哭：【宿主你不要死啊！让你莽，现在玩脱了。】
    “呼！”少年深吸一口气，眼尾余光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莫名其妙的……他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
    安全了。
    可以睡觉。
    翻滚的力量逐渐放缓，白鱼如同烟花般，在天空炸开，又回归少年的体内，感觉到力量涌入，他难受的蜷缩起四肢。
    好涨！好满。
    顾隹和院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们放在心尖儿上的少年，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鼻尖儿蹭上灰尘，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弱小可怜又无辜。
    五大三粗的玩家们，却围着他不知道想做什么？
    院长脸色一沉：“你们竟然敢伤害他？”
    玩家们：“？？？”
    “不不不！我们没有。”
    “是鬼？刚刚办公室里有两只厉鬼……”荀金川想起刚才的事，还有点精神恍惚，连带着对院长的畏惧都少了许多，“……想害我们，都被乐乐……啊不！乔先生收拾掉了。”
    他继续补充：“乔先生，特别厉害。”
    “你以为我会信？”院长冷笑一声。
    玩家们：“……”
    直播间：【……】
    【实不相瞒，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
    【呵呵！愚蠢的院长，你对我老婆的力量一无所知……等等！谁允许里抱我老婆了。】
    【辣鸡NPC，快放开我老婆。】
    在无数人的咒骂下，院长弯腰将少年抱起，由于力量使用过度，气血翻涌，少年体温升高，整个人都呈现出漂亮的粉色。
    男人强大宽厚的手掌，掐入大腿的软肉。
    他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糖，又香又软，动作轻缓几分，仿佛怕再用力一点，就要把人抿化了。
    “唔。”
    少年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头往男人怀里蹭了蹭，继续睡觉。
    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却让院长心情突然变好，他拢了拢手臂，让少年睡得更舒服一点，再看玩家的脸，也没那么大怨气了。
    其中一个女人，和乐乐好像认识。
    自己如果伤害她的话，乐乐会不会生气？
    不如就把他们留下，等怀里的人醒了后，再来处理他们。
    平时院长的黑眸就很可怕了，此时还变成了厉鬼的血眸，玩家们被看的心惊胆战，恨不得原地挖坑埋进去。
    直到院长转身离开，三人才松了一口气，一摸后背，全是冷汗。
    “哎？女鬼呢？”
    荀金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家迟钝的兄弟：“早就走了。”
    在乔乐爆发时，女鬼被白鱼蹭了一下皮，顿时吓的理智全无，抱着孩子就溜了。顾隹到是有心想把乔乐带走，可在医院里，他的力量比不过院长，只能含恨离开。
    乔乐正在做梦。
    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黑暗，长长的隧道仿佛没有尽头，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心中满是回家似的欢喜。
    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年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隧道尽头有一扇铁门，门上面挂满红线，阴森诡异。
    他心中却毫无恐惧。
    梦中的乔乐紧绷的眉目放松下来，眼里浮现出几分笑意，白皙的手指推开大门，他对着室内轻喊：“我来了。”
    室内响起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似乎有人正在站起来。
    是谁？
    第18章
    皎洁月光照亮大地，月色下，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发出轻喘，瓷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可依旧漂亮到让人惊叹。
    “呼！”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
    梦境里的事物快速变化、褪色，直至消失。乔乐呆呆的看着屋顶，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算了，放弃了。
    他打了个哈欠，刚刚翻身想坐起来，就感觉浑身酸痛不已，手脚都软的抬不起来：【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你终于醒了。】系统呜咽一声，【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你就凉了。】
    少年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记起当时的情况，自己也有些怔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叹道：【系统你说的没错。】
    【？】
    【我果然很强。】
    系统：【……】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乔乐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心，掌纹清晰，指腹间都带着薄薄的茧，显然他曾经做过很多训练。
    但是昨夜里的事情，有点超出人类的常识范围。
    他疑惑的问；【白鱼也是我的异能吗？】
    【……算是吧。】系统沧桑点烟，【宿主的异能是告白失败就变强，不单单是身体上的强大，而是身体、灵魂、运气、魅力全方面的变强。】
    【当然了，宿主的灵魂本来就很强，昨晚的白鱼是灵魂的具象化。】系统一边说话，一边把异能界面调整出来，它话锋一转，【但是宿主你的身体很脆弱。】
    乔乐茫然：【所以？】
    【你自己看吧。】
    乔乐抬头，看向异能。
    【宿主：乔乐。
    性别：男。
    年龄：十八。(扮演角色21岁）
    生命值：3/100
    （你生命垂危。）
    魂力值：10010/100.
    （贪吃不是好习惯。）
    体力：28/100.
    （你并不适合打长久战，稀少的体力会让你耐力更低。）
    敏捷：87/100.
    （你比猫更灵活。）
    魅力：92/100.
    （你有出色的外貌和气质。）
    运气：50/100.
    (你深谙中庸之道。）】
    进入游戏时，乔乐的生命值是二十五，后面他告白失败，得到技能点时，就把生命值加到了三十。
    但现在……零没了，只剩下前面可怜巴巴的三。
    乔乐将整个界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魂力值那一栏：【就是因为它？】
    系统‘嗯’了一声，开口解释：【你昨天外放的力量太多，身体承受不住。】
    打个比方，假如乔乐的身体是一个气球，里面的气体太多，气球勉强承受着，结果他自个儿瞎胡闹，把气体挤来挤去，导致气球负担加重，在爆炸的边缘疯狂试探。
    【等等……我的魂力值，是不是涨了？】少年发现不对，【我记得我没加过技能点，还有魅力，从九十变成九十二了。】
    系统：【白鱼把那两个厉鬼吞了。】
    乔乐：【……】
    已知——白鱼等于乔乐灵魂的具象化，因此白鱼等于乔乐，等于乔乐吞了两个厉鬼，所以魂力又加了十点。
    “呕！”乔乐捂住嘴，只觉得胃部翻涌，差一点就吐了出来，他双眼失去高光，奄奄一息的趴在床头，自我开解：“没事…灵魂不会脏，没关系…我没吃脏东西…”
    漂亮的少年委屈极了。
    这都是什么事嘛？放了个大招，结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但生命值在死亡边缘徘徊，还得承受精神攻击。
    系统：【……宿主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乔乐的脸色比醒过来时更加苍白，【系统，我的异能……】
    【？】
    他眼含热泪，无比希翼道：【…能不能倒转时间？我想回到进游戏之前…我错了001，缺钱就该老老实实工作，而不是走歪门邪道，想从诡域里捞一笔。】
    只能说，贫穷让人犯错。
    系统残忍的打破宿主的幻想：【梦里什么都有。】
    【呜。】
    【要不然宿主你换个思维？】系统真诚提议，【多加点魅力值，刷到一百，然后天天靠脸吃饭，让NPC替你做事。】
    少年瞪大眼睛，小嘴微张，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系统想，自己教的事情确实不好。它张嘴，刚想挽尊，就听少年道：【你好笨啊！魅力值到一百后，我告白没人拒绝怎么办？】
    异能不能升级，生命值没办法增加。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他才不要做呢。
    系统：【……】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的魅力值怎么增加了？】乔乐戳了戳碍眼的九十二，烦恼不已，本来这张脸就很显眼了，好烦。
    【人的外貌，会根据灵魂改变。】
    【？】
    【简而言之……宿主你以后还会变得更漂亮。】
    【我都十八了，还会变？】
    系统迟疑了一下，也很不解，它小声道：【你的身体和灵魂很奇怪，一个太弱一个太强，不太匹配。】
    一般情况下，身体承受不住灵魂的孩子，在小的时候便会夭折。
    乔乐：“……”头秃。
    *
    顾隹从医院六楼离开后，心里依旧惦记着少年。
    他尾随着院长，看着对方把给乔乐治疗，再把人送回房间，一心一意守着他……二人‘亲密’的姿态，让人心情烦躁。
    既然没事，顾隹干脆离开了。
    回到尸骨之地，等力量恢复后，他一定要……男人双眼微眯，猩红血眸里翻涌着恶意与欲望。
    乐乐！
    他可怜可爱又可恨的爱人。
    顾隹舔了舔干燥的唇，闭上双眼，几乎要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那双纤细洁白的脚腕，配上银色的锁链，一定很漂亮。
    那时候他会哭吗？
    泪珠一颗颗从眼眸中滴落，娇艳的嘴里不断吐出求饶声，因为哭的太厉害，双颊都染成桃粉色。
    一口咬上去，满嘴的软香嫩肉。
    顾隹死的时候不到二十岁，正是对各方面都很好奇的年纪。平时在乔乐面前装的很乖，实际上又疯又变态。
    “艹。”
    暗骂一声，顾隹抓了一把头发，还是忍不住朝少年的病房飘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医院里被惊醒的病人都已经睡着了，他到达八楼时，院长不在，病房里只有乔乐一个人。
    少年穿着病号服，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单纯又漂亮。
    可惜是个骗子。
    明明前天还对他告白，第二天却毫不犹豫地选了院长，将他抛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这个小骗子。
    顾隹站在窗外，近乎着迷的看着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似乎终于想通了，不再苦思冥想，转头想倒一杯水喝，可谁知道他一转身，就见到了某人的身影。
    乔乐：“！！！”天要亡我。
    二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隔着透明玻璃遥遥相望。
    【系统，你说我再放个大招，能不能把顾隹吞了。】
    【生命值。】001给乔乐划重点；【三。】
    恐怕大招还没发出来，乔乐自个儿就先一步阵亡……生死危机之下，乔乐怂的一比，他倒退两步，转身想跑。
    事实证明，在强大的狩猎者面前，猎物逃跑反而会激发对方捕猎的乐趣。
    顾隹以前每次过来都会敲窗户，那是他表达礼貌的方式，不代表没有房间主人的认同，他就没法进来。
    灵魂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最方便了，连开窗的功夫都省了，直接穿墙而过，一把将少年压在地上。
    他笑眯眯的凑过去，嗓音轻缓又暗含警告：“你跑什么？”
    乔乐心道，你一个要杀我的厉鬼在这儿？我不跑留这儿送菜吗？
    “你白天的时候耍了我两次，当时不害怕，这会儿害怕是不是晚了。”顾隹用手拍了拍少年的面颊，手指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停在胸膛上，“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医院的病服很薄，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冰凉的指尖。
    乔乐呼吸放轻，身体紧绷，双眼死死的盯着男人，如果顾隹真的准备挖心，那他就直接放大招。
    大不了同归于尽。
    但下一秒，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呆滞。
    【系、系统！！！】
    【？】
    【揉……他揉我的……】后面一个字，少年说不出口，憋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狠狠瞪着某人，“你变态。”
    乔乐身体敏感，一点小小的动作，就让他红了脸，眸里也含着一汪春水。
    明明在放狠话，却说的毫无气势，反而像小奶猫撒娇。
    顾隹呼吸加重，手指不自觉用力，胸腔中充满难以言喻的燥热：“嗯？我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第19章
    少年看着瘦弱，实际上是骨架小，入手一揉，满手软肉，让人欲罢不能。
    男人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手背因为用力，青筋凸起，他皮肤软嫩，承受不住，被抓出几道清晰的指印，又酸又痛。
    等疼痛过去后，奇异的酥麻感涌上。
    青涩的少年呜咽着，眼里氤氲着薄雾，他的身体发出细微的颤抖，扭动着腰肢，既像是逃离，又像是把自己奉于高台之上，供奉于此。
    不、不要了，好奇怪。
    乔乐抓住男人的手腕，虚虚地握住，压根没有力气的身体，反而犹如邀请。
    头顶的灯光明亮，能清晰看到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顾隹眸里的恨意早已经褪去，化作另一种更热烈的情感。
    他没有甩开少年的手，任由他握着，身体弯下，腰背拱起，头凑到少年的脖颈，没有章法的吻着。
    没有经验的男人，脑海里混混沌沌的，只会一味啃咬。
    红痕绽放在雪白的肌肤上，宛如冬日的玫瑰。
    “放开…变态…”
    乔乐的挣扎全都被男人压下，听着男人一边吻他，一边不停的叫着：“乐乐…乐乐…”如同疯狗一样，拼命的低喘。
    少年皮肤里透出一股淡淡奶香，似有若无，反而更加让人想抓住。
    好甜！像糖果。
    眼看着男人的动作逐渐过火，乔乐轻咬唇瓣，颤着手，用尽最大的力气，朝着他的脸挥去。
    “啪！”
    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回荡。
    男人俊朗的侧脸上清晰的映出手掌印，他愣了一下，血眸盯着少年，怒气尚未升起，就见少年……哭了？
    豆大的泪珠沿着面颊划落，眼圈通红，鼻子微皱，淡粉色的唇里小巧的舌尖若隐若现。
    哭得……很漂亮。
    顾隹内心蠢蠢欲动，眼眸里有风暴翻涌。
    乔乐先欺骗自己的，他只是报复回去而已……他俯身，牙齿发痒，想亲两口软嫩脸颊，谁知道还没亲到，少年就哭的更厉害了。
    细细弱弱的哭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隹的心被搅合的一团乱麻，他居高临下看着少年，阴沉沉的脸色瞧着有些可怖：“被打的是我，你哭什么？”
    “呜。”回应他的，只有哭声。
    男人眉头紧锁，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你欺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就先矫情起来了。”
    乔乐的哭泣，七分委屈，三分演戏。
    厉鬼大多性格偏执多疑，被亲得喘不过气时，乔乐是真的难受，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咳咳，也有那么亿点点爽啦。
    眼看着事情走歪，厉鬼示弱，乔乐赶鸭子上架，先声夺人。
    “你就只会欺负我。”
    顾隹气笑了：“到底谁欺负谁？”
    “不！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痛苦。”少年侧过头，泪珠沿着眼尾划过，凄惨漂亮，“我住在医院，受制于人，只能听从院长的命令。”
    男人怔住，抓住少年的手突然放松。
    有戏。
    乔乐心中一喜，挤出几颗泪珠，继续哭诉：“当时的情况，我一个有病的病人，又能做什么呢。”
    顾隹心中一痛。
    是啊！徐院长冷血无情，又一手掌握着医院的生杀大权，病人都是可怜的羔羊，乐乐那么小，怎么敢反抗他？
    男人本来就期盼着能得到少年的爱，如今得了解释，眸中不自觉地多了一分希翼，期期艾艾道：“那你当时让我走……”
    “我不想你受伤。”
    “资料室时……”
    “你当时那么吓人……”少年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表情脆弱，“我好害怕呜呜呜。”
    歉意与怜爱一同涌上心头，男人伸手，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手指顺着单薄的颈椎安抚似的一寸寸地摸下去。
    少年身子抖了抖，没有拒绝。
    他趴在男人身上，柔顺的将头搁在他的肩膀处，声音甜软微弱：“实际上我喜欢的……”
    停顿片刻，在男人偷偷竖起耳朵后，又委屈的啜泣一声：“算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和别人相爱呢。”
    顾隹：“？？？”
    系统目瞪口呆：【…宿主你戏会不会太过了？就您这外貌，就算智力残疾也会有人要。】
    【闭嘴，安静。】
    【好的。】
    乔乐以退为进，厉鬼心中的痛惜之情，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了。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听到男人开口：“乐乐你很好，真的很好…”
    纯情厉鬼嘴拙，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翻来覆去地只会夸少年好。
    “不！如果我真的那么好的话……”少年咬着唇，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可怜巴巴道：“你之前又怎么会不信任我？”
    “……”正中靶心。
    “果然，我只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
    “没有，乐乐……是我的错。”
    “你不用安慰我。”乔乐一副心灰意泠的表情，不管顾隹说什么，他都秉承着偶像剧的惯用套路，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我就不听’。
    顾隹见此，愧疚不已。
    他小心谨慎把少年抱上床，盖上被子，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唯恐自己又做的不好，惹得少年不开心。
    乔乐小脸苍白：“你走吧。”
    男人沮丧低头，小声道：“等你睡着我就走。”
    “不行。”
    “……为什么？”他表情一变，定定的看着他，眸里的猩红与漆黑互相切换，显然正在经历巨大的心理挣扎。
    如果一点希望都没有，那么不如打破一切，重获新生。
    从本质上来说，顾隹和院长没有任何区别。
    乔乐感觉到危险，抿了抿粉色的唇，尽量表现的无害：“你之前受的伤，还没有恢复。”
    “？”
    “我不想你再受伤了。”他似乎是不好意思，头往被子里缩了一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院长会过来的。”
    猩红彻底褪去，眼眸化作漆黑的深夜。
    男人沉默半响，低头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咬着牙，一脸坚决：“乐乐，我一定会保护你。”
    少年眨眨眼：“嗯，我相信你。”
    话毕，用眼神催促，让对方赶紧走人。
    顾隹岂敢辜负‘爱人’的一片好心，只能念念不舍的离开。同时，在心底发誓一定会解决掉某个障碍。
    厉鬼穿墙而过，消失在房间。
    乔乐刚刚哭的厉害，现在浑身上下黏答答的，他松了一口气，和系统说话：【顾隹这个隐形危机，总算是解决了。】
    【万一他知道宿主在骗他……】
    沉默三秒，少年小声道；【我一没告白，二没承诺，怎么能说骗他呢？】
    【……】
    他一锤定音：【顾隹自己误解了，与我无关呀。】
    *
    清晨，洗完澡后，又把院长应付过去的少年，悄咪咪的换上高领衣服，趁着其余人在熟睡，率先一步跑到六楼资料室。
    正所谓事不过三，前面两次，都因为各种状况失败，他不信六点钟还有人能阻止他。
    六楼原本就废弃了，经过昨夜的打斗后，更是破破烂烂得不成样子。
    乔乐走到资料室附近，听到模糊的说话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难道真的有人？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伸出头，往里面一瞅，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殷诗雅和荀金川。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侯立龙呢？”
    “阿龙是病人，没办法出来。”荀金川拘谨回答，“我们回去后睡不着，闲着也没事，就想着来资料室看看。”
    殷诗雅点头，动作麻溜的收拾出一张椅子，恭恭敬敬道：“乐乐……啊不！乔先生你坐下休息，查资料这点事，交给我们就好。”
    乔乐一脸茫然：“？？？”
    直播间众人笑死。
    【老婆呆呆的样子真好看，啪叽亲一口。】
    【哈哈哈，笑死了。诗雅姐和荀大哥都被昨天突然爆发的乐乐震惊到了，现在处于小弟状态。】
    【刚刚起床的老婆，香香嫩嫩的，吸溜流口水。】
    【没有人发现盲点吗？乐乐今天穿了高领的衣服耶，高领（划重点），难道昨天晚上……】
    众人：【？？？】
    弹幕越走越歪，逐渐进展到不可描述。
    殷诗雅打开弹幕，想消除紧张，结果开了不到三分钟，又冷着脸给关了。呵！网友们脑洞越来越大了。
    “我一起来找东西。”乔乐没坐椅子，“我上一次从九四年、一月份开始找，一直找到八月份，都没找到顾淮的资料，你们找到哪儿了？”
    “九四年所有的病人资料我们都看过了，没有顾淮。”殷诗雅道：“我在找一九九三年的入院资料，荀大哥负责找九五年的。”
    他拿到的身份资料，清晰地告诉他——顾淮是三年前进的医院。
    所以，医院上的日历不对？
    1997年8月11日。
    这一天有特殊情况？
    少年眉头微蹩，顺着资料室的书架，找到九七年的那一排，按照月份一份份的数下去，最终，所有的一切，在八月份戛然而止。
    乔乐拿出文件夹，刚刚翻开第一页，突然感觉到有一片阴影落在指尖。
    他茫然抬头。
    窗户外面，一张浓妆艳抹的惨白女人的面容，霎时撞入眼帘。她双手趴在窗户上，双唇弯起一个夸张的幅度，不知道站了多久。
    第20章
    夜晚的明月像是洁白的昙花，短暂的绽放光华后，又悄悄的躲在乌云身后，羞怯的不肯露面。
    雾蒙蒙的玻璃外面，女人猩红的双唇，像一张血盆大口，嘴角牙缝塞满血丝。
    乔乐脊背挺直，心跳如擂，肾上腺素飙升，手指用力握紧深蓝色文件夹，漂亮的小脸绷紧。
    女人穿着俗气的粉色护士服，眼角带有岁月的痕迹，正是昨天晚上帮助过仲佳欣的女护士。
    一人一鬼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荀金川和殷诗雅正在专心看资料，估计是觉得这会儿时间早，不会有人过来，放松了警惕。
    最终，护士率先打破僵局。
    她涂满丹蔻的手推开窗户，‘吱呀’声将两位玩家惊醒，他们发出短促的惊呼，显然被吓到了。
    女护士趴上窗台，鞋尖一晃一晃的踢着墙壁，姿态神色娇俏如二八少女，和外貌有极大的割裂感。
    她笑眯眯的，掐着嗓子：“小哥哥，你在找什么呀？”
    “？”
    乔乐左右张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女护士在和自己说话。
    心中的怪异感再次升起，他抿唇含蓄微笑，眉眼清澈明亮，略显苍白的皮肤，一点红唇如玫瑰点缀其上。
    漂亮又乖巧。
    刻意放柔的声音，让人提不起警惕：“你想帮我一起找吗？”
    “唔。”女人歪歪头，鼓起嘴巴，像撒娇又像在抱怨，“资料室好脏呀，嘉嘉不想进去啦。”
    乔乐有洁癖，但没有严重到一点灰都不能碰的地步。
    当然，腐尸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如果哥哥告诉嘉嘉，你在找什么？我就可以帮你一起找哦。”女护士双手捧脸，笑意天真。
    乔乐犹豫。
    两个玩家要急死了，女护士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如果院长是大BOSS的话，她妥妥是个小BOSS。
    显而易见，和玩家是对立组。
    如果把目的透露出去，遭到阻拦怎么办？
    荀金川硬着头皮站出来，干巴巴的打断二人的对话：“我们自己找就行了，一点小事，不敢麻烦护士长。”
    “对对对。”殷诗雅附和点头。
    他们心态不如乔乐沉稳，说话、语气、动作，全都带上了对女护士的恐惧与惧怕。
    今日的风是凉的，穿过窗户吹入室内，将掀开的纸质文件吹得簌簌作响。女护士嘴角笑意不变，眼神却升起冰冷的警告。
    二人被看得后颈发凉。
    “哎呀，你们好讨厌呀，人家是真心想帮小哥哥。”女护士挑起细长的眉，话锋一变，“你们两个人身为医生，却随意乱撞资料室，要受罚哟。”
    她伸出一根手指：“唔…就罚你们关二十四个小时的禁闭。”
    殷诗雅和荀金川面色一变，又慌又急，张嘴想挽回：“护士长，这不符合规矩。医生条例里面，没有这一条。”
    “讨厌啦！现在有了。”
    “……”
    女人踩着恶俗的荧光粉色高跟鞋，姿态婀娜走到资料室大门前，漫不经心道：“院长把医生的管理权交给我，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副本越到后面，对鬼怪的约束力越小。
    如今是他们进入游戏的第四天，玩家们在探索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意外。
    女护士眼底带着恶意的光，如果玩家再敢反驳她，她不介意把他们送到电击椅上，好好享受一把。
    危险在发酵。
    殷诗雅和荀金川察觉到不对。
    进入副本的第一天起，死去的玩家曾经和病人发生过冲突，导致病人在禁闭室得不到治疗而亡。
    从侧面来说，禁闭室本身危险性不大。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最多难受点儿，死不了。
    而且从某方面来说，殷诗雅和荀金川并不想得罪女护士，谁知道她是人是鬼？万一是鬼，一旦翻脸，当场凉凉。
    “好的，护士长，我们马上就去禁闭室。”
    “嗯哼。”女护士轻哼，遗憾的撇撇嘴，“去吧，别耍花招，不然……”未尽之语，彼此都懂。
    荀金川低垂着头，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走路踉踉跄跄，不小心撞到乔乐时，快速把手里的戒指塞给他，同时低声道：“交给阿龙。”
    乔乐握紧戒指，不着痕迹放到裤兜口袋。
    厉鬼的任务今晚到达期限，他们来不及了。
    【玩家们行不行啊？我才见到老婆，又没了呜呜呜。】
    【本来没事的，诗雅姐和荀大哥画蛇添足地想赶人走，最后自己关了禁闭，凄凄惨惨戚戚。】
    【不一定哦！这或许是特定的一环。】
    【什么意思？】
    【诡域不会设置无解的副本，相反，它好像很期待玩家能通关游戏，所以会用各种方法，将线索以任务的方式，分享给玩家。】
    说话的人明显是诡域玩家中的一员，他继续道：【禁闭室在第一天就出现过，里面肯定有猫腻。还有厉鬼顾隹的戒指，都有隐喻。】
    【楼上想太多了叭！诡域就是个辣鸡，把太阳弄没了，害得无数人惨死，呵呵。】
    【我觉得大佬分析得对，如果诡域想玩家死，那何必开通直播？还能让玩家寻求场外支援。】
    【可太阳也是真的没了啊！】
    两派人马，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吵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殷诗雅和荀金川离开后，整个资料室便剩下乔乐和女护士，女护士对医生是一副面孔，对病人又是另一副面孔。
    眼底的冷光散去，她笑吟吟地凑过来，安抚道：“小哥哥不要怕呀，我只是想帮帮忙。”
    乔乐低垂着眸，纤长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显得弱小又无辜：“你真的会帮我吗？”
    “嗯嗯。”
    “我想找……”
    “？”
    少年咬着唇角，没有说顾淮的名字：“我想找……我爱人的资料。他以前也是这家医院的病人。”
    这是一个试探。
    想知道护士是否知道顾淮？
    女护士巧笑嫣然，一副和好姐妹说八卦的模样：“哇！这可真是罗曼蒂克呢，宛如偶像剧一样的爱情故事。”
    “？”乔乐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捧着脸尖叫：“明明得了妄想症，失去记忆，却始终记得爱人，太让鬼……啊不…人感动了。”
    “？？？”
    “顾淮是七月份住院的。”女护士脚步轻盈的跑向一九九五年的书架，将七月的文件夹递给少年，“不过你为什么要来找资料呢？有疑惑的话，直接问顾淮呀？”
    一连窜的信息砸过来，把乔乐砸得头昏眼花。
    “顾淮……是谁？”
    “他呀？”女人的话轻飘飘的，却如同惊雷般在乔乐耳边炸开，“顾淮，就是我们院长呀。”
    少年呼吸一窒：“我怎么听说……院长姓徐呢？”
    “徐？”女人轻蔑一笑，“他是上一任院长。”
    *
    今日的天气比往日更加昏沉。
    乔乐从资料室走出来，直奔三楼病房，这会儿时间还早，绝大部分病人尚未起床，他一间间的看过去。
    在307病房睡觉的侯立龙被惊醒，揉着眼睛，问：“乔先生，有什么事吗？”
    “有！帮我找一个病人。”乔乐闭上眼，回忆之前在六楼看的照片，“性别男，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下巴上有一颗大痣。”
    第一次上六楼时，墙上挂着男人的照片，写着‘驻院医生’。
    侯立龙想了想：“唔…他好像住在后面的病房里。”
    “……真的有这个病人？”
    “是、是啊！”
    这样的话，医院里不和谐的地方，终于说通了。
    为什么医生比病人多？为什么女护士行为诡异？为什么医生仇视病人，以折磨病人取乐。
    一切早有痕迹。
    三年前，顾淮因为同性恋情曝光，无法接受的父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渴求治疗；两年前，顾淮明面上失踪，实际上却是死亡。
    二楼里的电击器，曾经是折磨病人的武器。
    顾淮的死亡和医院脱不了关系。而无头女鬼说过，在她死之前，医院里频繁有医生死去，还有闹鬼的传闻。
    十有八九是顾淮化作厉鬼来寻仇。
    人类的力量，岂能和鬼怪相比。
    不知道顾淮用了什么法子，总之，他得到了这所医院的所有权，让病人成为医生，医生成为病人。
    双方地位颠倒，将曾经受到的苦楚，统统还回去。
    可这样的话，顾隹又是怎么回事？
    在侯立龙的带领下，乔乐亲眼看到了墙上的医生，把最后一丝侥幸也划去。可他却迟迟不敢‘答卷’。
    顾淮的资料由于年代久远，照片模糊，看不清五官。
    “唉！”少年叹一口气，越想越愁，将玻璃杯的牛奶喝完，他从兜里掏出戒指，递给男人：“之前忘了说，荀金川关禁闭前，让我把戒指交给你。”
    侯立龙拿着戒指，想着晚上自己一个人去找顾隹，心里发慌：“乔先生。”
    “？？？”
    男人迟疑半响，才小声的恳求道：“今天晚上您有时间吗？这个戒指是一个很强大的厉鬼，拜托我们帮他找的。如果可以的话，能和我一起去还戒指吗？”
    乔乐：“有多厉害？”
    侯立龙肯定的点头，面色凝重的说了一堆话，话里话外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
    ——很强，打不过。
    乔乐也被他的话弄得紧张起来。
    打、打不过的话，可以呼叫顾隹吗？
    第21章
    精神病院的日常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
    ‘病人’对‘医生’的恐惧深入骨髓，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他们便战战兢兢、神情惶恐地缩成一团。
    七位玩家，除去死亡的一位，还有六位。
    殷诗雅和荀金川因为探寻资料室，被关了禁闭。侯立龙老老实实跟着乔乐，他脑子不好，视力不错，适合做打手的活儿。
    仲佳欣昨夜被突如其来的无头女鬼吓到，身心俱疲，眼底带着惊惶，神经兮兮的，倒真有几分精神病人的模样。
    龚毅是老玩家，但胆子小，一直如同透明人。
    反而是身为新人的易景州，胆大包天，之前不听劝告，吃了蘑菇，这两天借着病人的身份，四处晃荡，想找到线索，离开游戏。
    他此时和龚毅坐在一块儿，眉眼耸拉，眼底带着睡眠不足的乌黑，脸色青灰，咋一看，如同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龚毅心惊胆战：“你还好吗？”
    男人迟钝的夹起蔬菜，动作生涩，像一台生锈的、没有润滑的机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摇头：“我、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龚毅慌张摇头，心惊胆寒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
    他虽然是老人，经历过一场副本，可上一个副本，全靠队友带飞，龚毅跟在对方屁股后面，稀里糊涂就通关了。
    他本身并无特长，脑子算不上灵活，只是家里人住院交不起医药费，心急之下走歪了路，进入诡域中。
    所幸龚毅觉醒的异能还不错，阴阳眼能区分鬼怪和活人。
    NPC周身萦绕的黑色雾气，十有八九是厉鬼；但如果是玩家的话，代表他觉醒了灵魂类的特殊异能。
    进入游戏第一天，龚毅打开阴阳眼，第一眼就注意到闹剧中心的少年。
    他漂亮、鲜活，充满魅力。
    但是——
    他全身上下都被黑色雾气包裹住了哇！
    龚毅：“……”怂！
    因此之后，他既想避开乔乐，又觉得对方是个重要的NPC，身上一定有线索……眨眼间，第四天到来。
    龚毅和乔乐的接触，仅限于蘑菇。
    而身边的队友，逐渐让他感到恐惧。阴阳眼的状态下，龚毅看着由层层黑气包裹的伊景州，胆寒发竖。
    他好像……不是人类了。
    伊景州本人似乎一点没意识到不对，机械的吃着盘中的早餐，双眼浑浊，眼神涣散，没有焦距。
    链接他意识的直播间断断续续。
    网友们察觉到情况不妙。
    【凉了！主播吃了蘑菇后，就有点不对劲了，现在这状态，没救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副本里还贪嘴，缺那么一口吃的？那天早上，六个玩家，只有主播一个人吃了蘑菇。】
    【NPC都把菜碟甩到地上了，还吃呢？服气。】
    【虽然很看不惯仲佳欣为了活下去没有底线，但她是真的惜命，察觉不对后，当机立断的催吐。】
    龚毅的直播间里，观众们正劝他‘弃暗投明’。
    【不要和伊景州组队了，赶紧去找我老婆，我老婆超强超棒。】
    【楼上的话好有歧义，开始变污。】
    【因为诡域会和谐弹幕，情况没办法多说，我只能告诉你……赶紧去找侯立龙，和他们组队。】
    【大家都是同胞，能活一个是一个。】
    ……
    龚毅不想死。
    他想活下去。
    *
    早餐过后，属于病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乔乐摸着裤兜的钥匙，开始发愁。本以为看完资料，谜底自然解开，不用考虑后续，谁知道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怎么办？
    直接去办公室，偷偷把钥匙还回去，会不会撞上顾院长？
    愁！头秃。
    还有这可怜兮兮的生命值，早上吃饭的时候，乔乐想薅一把玩家的羊毛，谁知道告白的话压根说不出口。
    【设定三：您是个颜控，见到漂亮的人就会告白。】
    乔乐：“？？？”
    【如设定所说，宿主……】系统咳嗽两声，残忍道：【您是个颜控，对方的颜值不符合您的审美。】
    低情商：他长得丑；高情商：他的颜值不符合您的审美。
    乔乐‘呵呵’一笑：【我只想增强异能。】
    【抱歉，设定无法更改。】
    乔乐和系统讨价还价：【咱们要求不要太高，我觉得侯立龙长得挺好看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
    【根据扫描，他的颜值只有六十五分。】
    【及格还不够？】
    【不行哦！院长和顾隹的颜值，都在九十分以上呢。】系统肯定道：【福康医院副本里，只有他们属于可以告白的对象。】
    乔乐有点难过，他只想当一个莫得感情的薅羊毛机器人，不想被BOSS们喜欢。
    尤其是这两个BOSS，还疑似自己的‘前男友’。
    这种情况下，告白失败也太难了。
    系统似乎察觉到少年的心理活动，出言安抚：【下一个副本，我给你安排一个美男如云的世界。】
    【让宿主你当个海王舔狗，每天换着花样去告白，却统统被嫌弃拒绝。】
    乔乐迟疑点头。
    虽然很方便刷异能没错，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爽呢？
    一番闲聊后，为了不撞上院长，把钥匙悄无声息的还回去，乔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爬墙！
    真·爬墙。
    院长办公室处于七楼，九零年代的房子，各方面的处理相当老旧，排水管全都露在外面。
    他只需要从自己的房间，顺着阳台旁边的排水管滑下去，直接将钥匙扔进办公室，再悄咪咪地溜走就行了。
    乔乐的敏捷高达87，比猫更灵活。
    这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对他而言，完全是小case。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本来想着院长昨晚几乎守了他一晚上，此时肯定休息了。
    谁知道乔乐刚刚爬上水管，人还没到七楼，右脚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紧随而来的，还有男人低沉的、压抑着怒气的嗓音：“下来！”
    “？？？”乔乐打了个激灵，手指微松，差一点就摔了下去，他低头，只能看见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
    【系统。】
    【？】
    【我是不是玩脱了？】乔乐吞了口唾沫，欲哭无泪，【院长怎么知道我在爬水管？】
    系统沉默三秒，幽幽道：【大概……一直在看着你罢了。】
    【呜哇！变态啊！】
    【习惯就好。】
    乔乐：【？？？】人言否？
    正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乔乐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他用力甩jiojio，想顺着水管爬回八楼。
    但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28的体力值，让他的挣扎都变成小孩子挠痒痒。
    下面的手紧紧握着，他自个儿折腾的喘息不止，言语悲沧道：【系统，我热烈要求，下个世界，一定要让我当舔狗，我愿意，我可以！】
    系统：【……】
    【舔狗是多么美好的品质，舔一个人是舔狗，但我同时舔几个，他们就只是我鱼塘里的鱼罢了。】
    【宿主格局庞大，思想觉悟高，很好。】
    一人一统说话间，下面的男人似乎是忍无可忍，手指用力抓住脚腕：“乐乐，下来，别闹。”
    乔乐：“……”
    来了呜呜呜。
    少年穿着高领毛衣，拖拖拉拉的从水管上面往下滑，人刚刚到七楼，就被又怕又怒的男人掐住腰，一把抱进阳台。
    他干巴巴打招呼：“嗨！好巧啊！”
    “乐乐。”顾院长用力的揉了揉眉心，俊美无涛的脸庞笼罩着森森怒气，“你想来办公室，直接从大门进来，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哪儿有小偷从正门自投罗网的？
    咳……即便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至少他努力了呀。
    乔乐心里吐槽，面上却乖巧点头，一副听从教训的好孩子模样。他的瞳色很浅，像是琥珀，通透明亮。
    院长能清晰看到少年眼底的不以为然。
    他快要气笑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小骗子。
    男人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一字一顿道：“偷钥匙时胆子挺大，怎么还东西时就怂了呢？”
    他看着少年抬头，脸上写满惊愕，仿佛在吃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真可爱。
    男人弯腰，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沿着毛衣下摆的边缘，摸向大腿处的裤子口袋，钥匙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低声耳语：“昨天晚上……”
    “？”
    “你的衣服是我换的。”
    乔乐：“？？？”
    “你摔在地上，不但衣服脏兮兮的，连脸上都是血迹，不洗澡你能受得了？”院长挑挑眉，手指朝核心移动，指尖摩挲着内侧的嫩肉，突兀道：“很漂亮。”
    少年敏感的打了个哆嗦，听到这句话时，漂亮的脸蛋全是茫然。
    可怜又可爱。
    男人被取悦了，低低的笑了起来，舔舔唇角，意有所指道：“粉色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乔乐呼吸一顿，从脖颈到脸蛋，通通染上惑人的绯红。
    “变态！”
    “谢谢夸奖。”他毫不在意。
    乔乐觉得这样不行，私密的办公室，孤男寡男，自个儿太危险了，他眼睛一闭，转身就往楼下跳。
    区区七楼，完全不怂。
    他快，男人的手更快。
    衣领被扯住，毛衣的弹性让领口大开，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从脖颈到锁骨，密密麻麻的吻痕，清晰可见。
    第22章
    办公室阳台半开，冷冽的风吹到人的脸上，带来彻骨的寒意。
    男人怒气中本来带着三分逗弄，眼角眉梢氤氲着笑意，此时却化作无边的怒气与嫉妒，周身寒气四溢，黑瞳化作血眸。
    “是谁？”他将少年翻过身，十指深深掐入他的肩膀，“告诉我，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到底是谁？”
    少年茫然的抬起头，眼神雾蒙蒙，似乎还没回过神。
    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点儿，抬头，与男人四目相对。猩红色的双眸，里面仿佛藏着血海地狱，强烈的嫉妒与痛苦，让乔乐打了个寒颤。
    艹！一种植物。
    顾隹之前发疯时，像条疯狗一样，在他的脖子上又咬又舔，吻痕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仔细瞅还能看到牙印。
    【统儿，你说我骗他是蚊子咬得，他会信吗？】
    001：【宿主你信吗？】
    【……不信。】
    乔乐绝望的给出答案。
    男人的手劲很大，掐的他肩膀生疼，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更加苍白了，嘴里溢出破碎的痛呼。
    他说：“放开。”
    “小骗子。”男人咬着牙，恨不得一口将少年吞掉，吃到肚子里，这样的话，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再不会被他虚伪的话蒙蔽，为他随意哄人的话语默默欢喜，自然也不会为他的冷漠的态度暗自伤神。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傀儡，线的另一端系在少年身上。
    男人表情阴郁，眼底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乔乐感觉到那双粗大的手掌，沿着肩膀，一寸寸的朝中间移动，带着薄茧的拇指细细的摩挲着他的喉结。
    呼吸受阻，细微的窒息感袭来。
    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睫毛宛如蝴蝶羽翼般，轻轻煽动。
    男人看入了迷，忍不住抬手用掌心蹭了蹭娇嫩的脸蛋，感受着睫毛划过的轻微触感，他低下头，用一种柔和的、商量的语气说：“乐乐，我把你变成我的同类，好不好？”
    顾院长是厉鬼，他嘴里的同类，无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人类的躯壳太脆弱，一不小心就坏掉了。”他轻笑一声，嗓音冰冷粘腻，“我想把乐乐的灵魂取出来，放在房间里妥善安放。”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背。
    男人眼神热烈又痴迷的扫在乔乐身上，仿佛在掂量着从什么地方下手。
    身体感觉到危险，少年的心脏剧烈跳动，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膛。
    不行，不能再顺着他话说下去。
    乔乐的大脑飞速运转，指尖微动，在男人握住他脖颈的前一秒，率先发怒，猛地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洁白的牙齿，在宽大的肩膀上落下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
    “你……”
    厉鬼的知觉比人类迟钝，浅淡的痛觉并未让男人冷静，反而因为软香在怀，头脑进一步混沌。
    他的手臂揽住那柔软的腰肢，下巴搁在少年的头上。
    甜腻惑人的玫瑰味洗发水，裹杂着少年身上特有的奶香，又甜又香，让人欲罢不能。
    “乐乐乐乐乐乐……”男人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低沉、暗哑，空气中似有某种东西正在发酵。
    明明只是简单的叫个名字，乔乐却听的面红耳赤，腰腿发软。
    【这人…鬼，怎么这样？】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系统小声道：【我把自己屏蔽掉。】
    【闭嘴，你回来，别乱说。】乔乐用力推了推男人，力气小，没推动。
    由于互相‘拥抱’，自己整个人都陷入在男人的怀里。明明厉鬼浑身上下都冷的像一块儿冰，但乔乐却像是被烫到一样，脸蛋憋的通红。
    系统迟疑道：【要不然……我还是屏蔽一下。】
    【不许！】
    乔乐又慌又急又气，感觉到男人的手扯住毛衣下摆，蠢蠢欲动……电光火石间，少年眨巴扎巴眼，拼命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呜呜呜。”
    哭声细小、微弱，惹人怜爱。
    男人手指微顿，眼眸里划过一丝躁欲，心脏酸痛间，又莫名带着一点酥爽。只要一想到，这些眼泪都是为他而落下，他就感到无比满足。
    他不想问他为什么哭？
    害怕再次受骗。
    顺从自己的心意，指尖摸到软滑细腻的嫩肉，人类炙热的体温，一点点侵染着男人冰凉的身体。
    可惜……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但一想到少年能够永远、永远、永远的陪着自己，院长又觉得，这点儿小小的不完美，无伤大雅。
    少年啜泣未停，哭的更厉害了。
    他皮肤白嫩，一点点力气就会留下红痕，通红的眼圈，映衬着清澈的双眸，宛如一对宝石般，通透夺目。
    少年张开唇，绯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他说：“顾淮，你也要欺负我吗？”
    顾淮！
    顾淮！
    谁是顾淮？
    恍惚间，男人眼前闪过无数光点，蜿蜒漆黑的小路尽头，是明媚瑰丽的绿洲，他走在灿烂的阳光下，夏日炙热的光像一个火炉，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融化。
    蝉鸣声震耳欲聋，他的后背浸出汗水，手心也湿漉漉的，却依旧牢牢地牵着少年的手。
    牵着他的整个世界。
    他曾经活过。
    少年的哭泣声若隐若现，他听到对方说：“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
    “我进这家医院，就是为了找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
    “我认错了人，以为顾隹才是你，我被他欺骗、欺负后，你也来欺负我。”少年双眸湿漉漉的，“难道曾经的誓言、保证，全都是假的吗？”
    光斑褪去，热烈灿烂的阳光消失，最终留下的，唯有这座数年如一日昏暗冰冷的医院。
    这里荒凉、可怖、残忍，是幽魂的藏骨处，是亡灵的狂欢地。
    他却自私的想把少年留下。
    即便被敌视、憎恶、仇恨，但至少他还拥有他。
    男人手指蜷缩，记忆支离破碎，可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顾淮！
    被人叫了太久的院长，他自己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如今再次被喊出，胸腔里冰冷的血仿佛都热了起来。
    少年看着他，再次质问：“你曾经说出口的誓言，全都是假的吗？”
    “不。”顾淮下意识摇头。
    他想，我就算欺骗整个世界，也不会骗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乔乐心中提起的那口气逐渐放下，面上神色不变，依旧可怜痛苦，“我为了你来到这家医院，你就这么对我吗？”
    语气像极了小情侣闹别扭，依赖而亲密。
    “难道说……”少年瞪大眼睛，面颊鼓起，怒气冲冲道：“你全都忘了？关于我们的过去。”
    顾淮：“……”
    “太过分了呜呜呜呜。”
    顾淮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三分钟前，还是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少年，准备将他彻底转化为同类；三分钟后，他手忙脚乱、低声下气的哄着对方。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很小，显得卑微极了，“我、我死的时候，好像摔倒了头。”
    “呜呜呜。”
    “我不是要欺负你，只是太生气了……我嫉妒。”
    “那你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就是不信任我，呵！”少年抬头，愤愤然的指责道：“负心汉！”
    顾·负心汉·淮：“……”感觉逻辑不对，但不敢反驳。
    感情就像是推拉，有人强势，就有人弱势，你来我往间，总有一个人占领主导权。
    乔乐大发脾气，一通指责劈头盖脸的朝男人砸去，对方几次欲言又止，不敢反驳，像一只好欺负的大猫。
    系统瞧得心惊胆颤：【宿主，悠着点儿，别玩脱了。】
    【不会的。】
    【话说，宿主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誓言的。】系统纳闷，【背景里没有给这部分啊！】
    乔乐在心中幽幽叹一口气，说：【系统，你好笨呀。】
    【？】
    【情侣热恋时，说几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哪儿不是随口就来？】乔乐兴致勃勃道：【我看的偶像剧，都是这样演的。】
    医院里枯燥无聊的病痛时期，他只能靠各种狗血肥皂剧打发时间。
    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剧情一波三折，狗血淋头，让人叹为观止。
    失忆的少年，对于外界的知识，绝大多数都是靠电视机获取的。
    等太阳消失，世界混乱，网络消失，缴纳完医药费后，乔乐身上除了一张能证明身份的学生证外，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五千三百块。
    至于学校……
    抱歉，他本人在上海，学校在北京，隔了十万八千里。
    由于情况混乱，乔乐去北京，和送死有什么区别？用学生证租了一个老旧的小公寓后，手头上只剩下一千三。
    当时人心惶惶，物价飙升。
    三块钱一个的包子，飙升到十块钱。
    政府有救助餐，一天两顿，勉强饿不死，但要吃饱吃好稍微有点为难。
    乔乐今年十八岁，身高179，饭量也大。退一步来说，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小伙子，每天不工作去蹭救助餐，也挺不好意思的。
    但工作也不好找，大批的公司倒闭，失业人数飙升。
    乔乐一没身份证，二没记忆，出去给人扫地也没人愿意要。反而有些人不怀好意，见他年轻漂亮，一脸天真，想骗他去做点不和谐的工作。
    最终，他们都被乔乐暴揍一顿，哭着跑了。
    没办法，乔乐只能一头撞入了诡域游戏。
    虽然这里阴森恐怖，厉鬼横生，死亡率高，但包吃包住，通关游戏后还能用生存点换钱，岂不美哉？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乔乐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NPC的一员。
    还特么要负责安抚副本BOSS。
    眼下，院长承认了自己顾淮的身份，可顾隹从头到尾，也一直以他爱人的身份自居。
    这两个鬼，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或者说……都是真的？
    乔乐陷入沉思。
    办公室外面，隔着一道厚厚的木门，年轻男人站于屋外，神情一会儿惶恐不安，一会儿狰笑可怖。
    约莫三分钟后。
    链接伊景州意识的直播间彻底断开。
    他抬眸，盯着办公室的大门，似自言自语道：“找到了，你的弱点。”
    第23章
    少年的甜言蜜语，短暂地安抚好了即将发疯的男人。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乔乐都被迫待在院长办公室，和顾淮一起回忆过去，展望未来，顺带痛骂顾隹不怀好意。
    乔乐：“……”
    想到他心中的猜测，总觉得场景莫名变得戏剧化起来。
    副本里的太阳又钝又弱，悄悄的落在云上栖息，微弱的光线在乌云中泛泛游走。
    下午五点，晚餐时间来临。黑色幕布笼罩住整栋医院，亮起的灯光如同一簇簇幽幽的火焰，微弱渺小。
    在乔乐强烈地拒绝下，顾淮只能遗憾地放弃让人把晚餐送过来，选择和爱人一起去食堂。
    每次的吃饭时间，是整个医院的人聚集最多的时刻。
    医生们坐在一块儿，边吃边聊，嘴里絮絮叨叨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病人们大多时候都很安静，沉默以对，仿佛是怕惹怒什么东西。
    侯立龙一见乔乐的身影，立马站起来，高兴的挥挥手：“乐……乔先生，在这里，我给你——”留了位置。
    后面四个字，随着某人的出现，戛然而止。
    在顾淮冷冰冰的目光注视下，男人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讪讪地撇开眼，弱唧唧的坐下。脑子里充满问号？
    为什么？乔先生这样善良、可爱、无私奉献的NPC，会和副本BOSS关系好？
    这不科学！
    龚毅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下午的时候，他有意接近侯立龙，想和他们组队，虽然对方没有答应，说要等自家大哥出来做决定，可晚上一起吃饭还是能行的。
    本来和乔乐一起吃饭，龚毅已经做了十二分心理准备。
    谁知道这会儿还要加一只鬼？
    男人迟疑片刻，偷偷地打开阴阳眼，只见穿着白大褂的院长身上，黑气中掺杂着猩红，强大的怨气如有实质般，扑面而来。
    “唔。”龚毅低呼一声，痛苦地捂住眼睛。
    过于强大的力量，便如同太阳，即便只是直视，也会受伤。
    侯立龙听到后，以为他被人攻击了，立马警惕起来：“你怎么了？”
    “我没事。”龚毅摇了摇头，撇开话题，“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溅到眼睛里了，有点难受。”
    没有玩家会随便把自己的异能说出去。
    龚毅同样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关闭阴阳眼时，眼尾余光里，医院的病人都笼罩上一层不祥的黑色雾气。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本来想离开、换个座位的龚毅，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坐在了原位。
    进游戏这么多天，BOSS一直都很安静，没有滥杀无辜……他完全没必要怂！男人心底如此自我安慰。
    乔乐过来时，就见两个人面色各异，神情古怪。
    他挑了挑眉，眼尾带着晕开的绯红，神情慵懒，姿态动人：“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乔先生。”侯立龙看了一眼空荡荡桌面，再瞅了瞅不远处正端着两份餐盘走过来的院长，吞了口唾沫，“您怎么和他、他一起来了。”
    “……”
    他含糊其辞：“今天晚上，不太方便吧？”
    “只是一起吃顿饭，晚上的事不用担心。”乔乐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了个办法，他在脑海里和系统说：【今天晚上，我和侯立龙去还戒指，让院长去找顾隹好了。】
    【……】
    少年美滋滋道：【祸水东引，我真聪明。】
    系统：【……】宿主开心就好。
    今天的晚餐是香喷喷的红烧鲫鱼，鲜香可口，色香味俱全，辅以甜咸口的胡萝卜玉米排骨汤，解腻下饭。
    当然，只有乔乐和院长有这种待遇。
    其余人吃的都是清炒大白菜和紫菜蛋汤，嘴里能淡出鸟来。
    “乐乐。”顾淮死去多年，厉鬼的形态不用食用餐点，他坐在少年身旁，细心地把鱼刺挑掉，再喂到少年嘴里。
    乔乐：“……”
    “嗯？不喜欢？”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自己来就好。”乔乐委婉拒绝顾淮的好意，谁知道话音一落，男人的脸色就变得不对起来。
    他质问：“我们是爱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众人：“？？？”
    啪嗒！
    侯立龙手指一滑，筷子掉到地上，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感到院长不喜的目光落过来时，他吞了口唾沫，干巴巴道：“对、对不起，我就是有点震惊。”
    “你是觉得我们不般配？”顾淮双眼眯起。
    “没有，绝对没有。”侯立龙如拨浪鼓般疯狂摇头，吹捧的话不要钱的一连串甩出，“院长您英俊帅气，乔先生聪明漂亮，站在一块儿就是金童玉……男，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顾淮面色缓和，附和道：“乐乐确实很聪明。”
    乔乐：“……”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算了，NPC乔乐做的事，和地球人乔乐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直播间的观众也不会把他当真人看待。
    此时的直播间里充满问号。
    【？？？】
    【不！我不信！我老婆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一个是专坑玩家的副本BOSS，一个是保护玩家的小天使，画风不同还能凑一块儿？】
    【院长一开始对乐乐的偏爱，就很明显啊！】
    【我、我磕到了啊啊啊！！！斯文败类疯狗攻&善良柔弱漂亮受，这对CP我可以。】
    【柔弱？你确定？】
    【恐怕你们都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老婆开大招时，又强大又漂亮又性感，瞬间超越路易莎，成为我的新任老婆。】
    路易莎是一位虚拟偶像，全球粉丝高达八千万，无数男男女女的纸片人老婆。
    【不管怎么样，只要乐乐开心就好，我祝乐乐和院长在医院副本里永远幸福快乐呜呜呜。】
    直播间里刷起一大片祝福。
    有些真情实感叫乔乐老婆的人，一边骂院长，一边凄凄惨惨的吃狗粮，看着二人恩恩爱爱的样子，分外伤心。
    侯立龙：“……”默默关闭弹幕。
    *
    是夜。
    医院里万籁俱寂，虫鸣声低不可闻。
    乔乐灵活的从医院楼梯走下来，和侯立龙在一楼大厅集合，准备一块儿去还戒指，顺带见见他嘴里强大的厉鬼，是什么样的？
    龚毅不在，侯立龙还不信任他。
    无星无月的夜晚，荒凉的夜色中，唯有翠绿的柳树，带着诡异的鲜活色彩，是吸取血液而生长的怪物。
    北风呼啸而过。
    侯立龙拉紧衣服，紧张兮兮道：“等会儿到了树下面，我去还戒指，如果有意外的话……就麻烦乔先生了。”
    “我尽力。”少年也一脸凝重。
    没见过的、强大的厉鬼，必须得小心。
    院长被他支开，让对方今晚去找顾隹麻烦，这两个鬼一个比一个凶，到时候打起来动静肯定不会小。
    假如遇到危险，他就大声呼救，让院长来对付柳树下的厉鬼。
    乔乐的生命值只有微弱的三，实在经不起折腾。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柳树下。
    一根根柳条随风起舞，在夜色下如同索命的绳索。
    侯立龙的任务时间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戒指，低声道：“你好，请问在吗？你要的戒指，我们已经找到了。”
    柳树下，簌簌的声音升腾而起。
    侯立龙又喊了一句：“顾隹先生，是你吗？”
    严阵以待的乔乐：“？？？？”
    他神情一僵，双眸猛地瞪大，一把抓住侯立龙的手，嗓音微颤，“你刚刚说……下面的鬼，叫什么名字？”
    第24章
    人生中，总是会有很多意外。
    比如这个游戏，比如NPC的身份，再比如……他祸引东水，结果把祸水又引回来了。
    在得到准确答案后，乔乐的心哇凉哇凉的，他紧张地回头，朝来时的路瞧去，荒凉的、空无一人的院子，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太好了，还没来。”
    侯立龙听到少年的自言自语，摸不着头脑道：“乔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发了。”乔乐声音很低，细弱蚊蝇，他紧张的把衣服往下面扯了两下，白天时院长用力过猛，在他腰上掐出了两个暧昧的手印。
    万一被顾隹看到……
    呵！又是一场折腾。
    【我明明是个单身狗。】乔乐很忧伤，忍不住和系统吐槽，【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压力？】
    【……】
    乔乐想着自己几次三番地翻车经历，心有余悸：【为什么有的人能同时出轨好几个人？哪儿来的精力？】
    系统安慰道：【宿主不要妄自菲薄。】
    【？】
    【总有一天，宿主鱼塘里的鱼会越来越多的】001鼓励道。
    乔乐：【……并不需要，谢谢。】
    柳树下的簌簌声越来越大，翠绿的柳条以不科学的方式，逆风飞舞，深夜里一点点的声音，都能激起人们的恐惧。
    侯立龙身体绷紧，脚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弹幕护体啊啊啊！！！】
    【好紧张，呜哇！厉鬼长得肯定很吓人。】
    【敢进诡域的人，全都是勇士，我平时看个恐怖片都觉得后背发凉，他们这是真人体验厉鬼现场啊。】
    【每当遇到危险时，我就看老婆嘻嘻嘻。老婆不但长得漂亮，还总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我的恐惧感瞬间就淡了。】
    没有月光的深夜，人们的表情都潜藏在夜色中。
    乔乐此时当然紧张。
    但他的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很有可能被抓包的翻车感，而不是生命攸关的急迫感。和侯立龙对比之下，便显得淡定许多。
    侯立龙不知实情，不由地在心中感叹。
    不愧是乔先生，厉害。
    *
    顾淮被唤醒时，正在努力修复中。
    他昨天得到乔乐疑似告白的话，整个鬼激情澎湃，恨不得立马恢复巅峰实力，打到邪恶的院长，抢到爱人，从此走上‘娇妻’在怀的人生巅峰。
    听到玩家的呼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哦！我的戒指找到了。
    他慢悠悠的从寄生的蘑菇中出来，正准备去拿戒指，谁知道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一旁的少年。
    顾隹：“？？？”
    等、等等！他是不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不可以让乐乐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就算是鬼，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电光火石之间，顾隹仗着夜色昏暗，自己又是只鬼，嗖的一下就飘到了柳树顶端，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衣服。
    柳树下面。
    少年似有所觉地左右张望一下。
    顾淮宛如初次和爱人约会的闷头青，紧张兮兮的把发型弄了又弄，柳树感应到他的情绪，枝条乱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零点即将到来。
    侯立龙的任务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分钟，冷冽的北风下，他却急得满头大汗……这会儿也顾不得恐惧了，提高音量喊道：“顾隹先生，您在吗？我把您要的戒指带过来了。”
    【难道厉鬼离家出走了？】
    【副本就这么大，能跑哪儿去？顾隹到底出不出来啊！这么冷的风，冻到我老婆了怎么办？】
    【如果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
    在一群观众的议论声中，某个身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穿着简单干净的蓝白条纹病服，头发柔顺地搭在额头，面容俊美无辜，一双清澈的狗狗眼里充满爱慕和依恋。
    毫无厉鬼的凄厉可怖，无害的宛如校园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众人：【？？？】
    侯立龙：“？？？”
    他眼睁睁的看着厉鬼一步一步的逼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莫非对方喜、喜欢上了自己？
    艹！这样的话，自己难道要靠卖身完成任务吗？
    不要哇！
    离谱的脑补刚刚升起，侯立龙便感觉到男人如一阵风般，越过他的身侧，飞奔到乔乐身前。他听到对方羞涩道：“乐乐，你来看我了呀。”
    侯立龙：“……”自取其辱jpg。
    他转身，小心翼翼的把手心里的戒指递过去：“顾隹先生。”
    “嗯？知道了。”顾隹侧过脸，轮廓清晰，表情冷酷，不耐烦的接过戒指后，等面对少年时，又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现场给众人表演了一场变脸绝活。
    侯立龙：“……”虽然接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但不知为何有点心累。
    “乐乐，你还记得这对戒指吗？”顾隹把戒指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擦了擦，嗓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这是我们的定情戒指。”
    乔乐有心想打探消息，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问：“是你来医院前送给我的吗？”
    “嗯。”厉鬼点头，把戒指竖起来，指着内侧道，“你瞧，这里还有我们名字的首字母，是我们爱情的证明。”
    ‘G&Q’
    顾淮&乔乐。
    厉鬼可怜地、剩余的记忆中，还记得高三结束的暑假中，他兴冲冲地跑到珠宝店，精心挑选了这对戒指，还特意让人刻了字。
    等着告白时给少年带上。
    可后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戒指被他带到了医院？顾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乔乐伸出手，粉白的指尖儿轻轻的碰了碰戒指，他抬眸，嗓音柔软且坚定的质问道：“你说……这是我们的定情戒指？”
    顾隹点头。
    “但你是顾隹呀。”
    “？”
    “我记得我的爱人，他叫顾淮。”乔乐声音中带着点诱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说……记错了名字？”
    顾隹想都没想便摇头：“我绝对不会认错你的，乐乐。”
    乔乐试探：“那名字？”
    “……”顾隹沉默良久，一脸的苦恼，“我不记得了……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他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啧！温和的话对顾隹没用。
    看来只能刺激他一下了。
    少年假意瑟缩一下，面露苦恼，断断续续道：“可院长说他是顾淮，他……才是我的爱人，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
    少年睁着一双单纯无辜的眼睛，眼巴巴的瞅着他，里面充满了疑惑。
    男人手掌用力握紧，感受到戒指冰冷的棱角，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该死的院长，竟然假冒他的身份，欺骗乐乐。
    真是……臭不要脸。
    他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慎重道：“医院的院长姓徐，叫徐迎，你千万不要被他虚情假意的样子骗了。”
    “哦？”
    顾隹继续说：“以前我还活着时，他就喜欢拿病人做各种变态研究，看他的眼睛你就知道了，他就是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乔乐慢吞吞开口：“……护士告诉我，那是上一任院长。”
    “护士和医生，蛇鼠一窝罢了。”顾隹冷笑一声，“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当然会互相帮忙说话。”
    “可是……”乔乐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男人加重音量：“乐乐！”
    嗓音低沉，含着警告。
    小心眼的男人，容不得他说一点别人的好，乔乐对厉鬼的偏执已经有所了解，他立马换了副态度，熟能生巧的安抚起来。
    “我当然相信你是我的爱人呀，你年轻、英俊、帅气，对我又好。”说到这儿，少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低头，“不像是院长，冷酷无情，太吓人了。”
    乔乐暗暗翻个白眼，总觉得这些话，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算了，招不在老，好用就行。
    一抬头，顾隹果然被他哄的眉开眼笑，双眸里充满快乐的气息，身体猛地被抱住，感觉到男人的头在他肩窝处蹭着，像个大狗狗一样撒娇。
    副本BOSS不发疯的时候，有点可爱。
    乔乐忍不住用手撸了一把，男人头发浓密，略硬，蹭在掌心里痒痒的，但又莫名的有些舒服。
    ……
    …………
    侯立龙和直播间的群众这会儿已经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亲眼看到少年和院长亲亲密密，甜蜜无间，早就在心中下了定论，觉得他们是情侣。
    可现在算什么？
    侯立龙精神恍惚，总感觉自己在看一个三流狗血偶像剧。
    【本来我以为是院长哄骗了单纯的小绵羊，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小绵羊一个人吊着两个BOSS，白天一个晚上一个，尽享齐人之福。】
    【钓系绿茶美人？带感！】
    【我的院长&乐乐CP不会刚刚开始就凉了叭……我不接受呜呜呜。】
    【就没人关注一下他们的谈话吗？顾隹和院长，到底谁是顾淮？艹！怪不得前面都没怎么死人，估计任务难度就在这儿。】
    【八卦太刺激，没注意，捂脸。】
    【话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又能光明正大的叫老婆了？呜呜呜周抛老婆，过了这个副本就再也看不到了，难过。】
    【等等！后面是不是有人？右下角的地方，有个白色的影子。】
    【卧槽，好像是院长。】
    众人：【……】
    网友们看着依旧亲密抱在一块儿的乔乐和顾隹，手指颤抖，肾上激素飙升……抓奸大戏！他们可以！！！
    侯立龙之前关闭了弹幕，也就错过了消息。
    等他迟钝的意识到不对时，一切都迟了。
    柳树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院长，双眼血红，明明脸上带笑，却比他冷脸时更加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字一顿道：“乔！乐！”
    正和顾隹拥抱的乔乐：“？？！！！”
    艹！把院长忘了。
    第25章
    午夜零点的钟声响起。
    乔乐麻木地站在柳树下面，身边抱着一个随时有可能会发疯的顾隹一号，对面站着一个已经开始发疯的顾淮二号。
    更重要的是……他白天才对顾淮说了一堆甜言蜜语，晚上又当场被他抓到说坏话。
    尴尬到脚趾扣地。
    想连夜逃离这颗星球。
    乔乐颤抖着手，紧急呼叫系统：【001！！！我知道答案了，顾崔和院长都是顾淮，快！送我离开副本。】
    【宿主，顾淮只能是一个人。】
    乔乐：【什么意思？】
    系统没办法多说，只能强调：【顾淮，一个人。】‘一’这个字，被咬的格外的重。
    院长此时已经气炸了，仅剩的一点儿理智，也随着少年‘发呆茫然’的表情而离去，他冷笑一声，直接发动攻击。
    顾隹抱着老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见‘徐迎’这个骗子院长还想和自己抢人，心里唾弃他不要脸，丝毫不怂的迎战，你来我往间，地面破了好几个大洞。
    土地被炸飞，扑了人一脸灰。
    侯立龙心里叫苦，缩手缩脚到处躲藏，成为被殃及池鱼里的‘鱼’，辛辛苦苦绕了一圈儿，才脑子迟钝地发现……
    以乔乐为中心，方圆五米干干净净，别说坑了，连灰尘都没扑到他身上。
    侯立龙：“……”这双标的待遇，不知为何……习惯了。
    沧桑点烟。
    话不多说，他直接跑到少年身边，看着他沉思的表情，心里也充满疑问，忍不住追问道：“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是你爱人啊？”
    乔乐眼神忧伤：“两个都是。”
    “嘶！”侯立龙倒吸一口凉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一圈儿漂亮干净的少年，言语动作中，都在表明‘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渣男’的味道。
    【乐乐老婆·天然渣男。】
    【我愿意被渣，让我来，老婆你瞅瞅我，我愿意做你的第三个老公，流口水。】
    【三那个P，岂不是更刺激，脑海里有画面了。】
    除了八卦党，技术党也不甘落后，纷纷发表自己的言论。
    【已知，乔乐的爱人是顾淮，而现在他说两个都是他的爱人，那顾淮到底是谁？】
    【精分切片BOSS？】
    【有可能啊！那这样的话，直接把院长和顾隹的名字填写进去，玩家算完成任务吗？】
    【不知道…】
    ……
    乔乐瞥了一眼侯立龙，这个傻大个头脑简单，演技也不行，想什么事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他无奈地揉了一把脸。
    现在这情况……也不是他愿意的阿喂！
    “我的意思是说，顾隹和院长应该都是一个人，他们都是顾淮，是我的……‘爱人’。”系统分配的对象，他并不想要，谢谢。
    ？？？
    侯立龙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震惊的张大嘴巴，一脸蠢样：“不、不会吧？既然都是顾淮，那为什么会变成两个人，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乔乐想了想：“大概是误会。”
    当时的情况，女护士没必要对自己说谎，后面证实医院里的病人和医生真的互换了；院长也明确的说过自己是顾淮，只不过他丢了大部分的记忆。
    而同时，顾隹也认定自己是乔乐的爱人，偏偏他也失忆了。
    如果大家都没说谎。
    那即便答案再不可思议，也是唯一的真相。
    系统强调……顾淮只能是‘一’个人的意思…乔乐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质问道：【001，难道我还要负责让顾隹和院长融合，变回一个人？】
    系统用沉默代表回答。
    乔乐：【你看看他们不死不休的样子，这合适吗？】
    【……】
    【…好了，我懂了。】
    少年揉了一把脸蛋，看着不远处打得天崩地裂的两个人，面露忧伤的问道：“侯立龙，你说我现在跑出去，对他们说不要再打了，他们会听吗？”
    “这……”侯立龙看着地面的大坑，委婉道：“貌似…不太可能。”
    乔乐使劲儿想，满脑子只有自己看过的狗血肥皂剧，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了看人高马大将近两米的侯立龙。
    他眼睛一亮，说：“要不然这样…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把我当人质，强迫他们两个人停下来。”
    侯立龙：“？？？”
    直播间：【？？？】
    空气突然陷入寂静。
    过了十几秒，男人颤抖着手，突然捂住脸，明明五大三粗的，这会儿却像个被欺负的幼儿园小朋友：“乔先生。”
    “嗯？”
    “您是想我死吗？”
    乔乐：“……”失策了。
    别看院长和顾隹斗得厉害，谁也不服谁？只要乔乐一受伤，恐怕这两个人分分钟联手，一致对外。
    直到把所有的危险都消之殆尽，才会继续互掐。
    侯立龙是不聪明，可他不是没脑子。
    又一个计划胎死腹中，乔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瞅了瞅柳树，他无比诚心的向老天爷祈祷……求求了，来一个人叭。
    打斗声越来越大，已经关灯的医院病房，逐渐亮起灯光。
    医院大门处，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身上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头，皮肤青灰，瞳孔里只有眼白，没有眼黑，正是本该是病人的‘伊景州’。
    “顾淮。”伊景州看了一眼天空上的二人，将目光放在柳树下，嗓音嘶哑，“你的弱点，我已经抓住了。”
    在他离开医院，走进院子里时，身后的灯光亮得更多了。
    深夜之时，本该熟睡的病人突兀地睁开眼，眼神混沌，神情狰狞，他们一个个的排着队，身体僵硬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面，负责值班的‘医生’玩性大，早就跑回五楼休息了。
    此时的三楼，除了原本就有的‘病人’外，只剩下仲佳欣一个伪装病人的玩家，她是被屋外的打斗声惊醒的，发现病房里诡异的情况后，一句话也不敢说，躲在床底瑟瑟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是受到病人优待的啊？
    仲佳欣自己吓破了胆子，不敢去和‘医生’接触，没发现某个事实，现在混在一堆看似是病人，实则是医生的病房里，几乎得不到任何帮助。
    “呜！”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啜泣，再次怀念起和殷诗雅在一起的场景。
    那时候……有人保护她，帮她分析情况。
    她好后悔。
    然而此时，即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殷诗雅和荀金川虽然也在三楼，可他们都被关了禁闭，禁闭室里伸手不见五指，隔音又好，躺进去时，感觉整个人都被可怕的虚无包围，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被否定。
    精神压力极大。
    所幸他们是两个人，还能凑在一块儿说说话，再不济还能瞅几眼沙雕网友们的弹幕，倒也算不上孤苦。
    禁闭室很小，八平米左右，还附带了一个厕所。
    狭隘的空间里，味道都散发不出去，逼仄又难闻。
    此时他们手里正捏着一张薄薄的病例报告，报告上只有寥寥数语，却直指整个副本的核心。
    ——病人832顾淮，在医院的治疗过程中，极度不配合，甚至发生了攻击医生、记忆错乱、自言自语、行为诡异的场景。
    他本来只是性取向不同。
    后来……他真的病了。
    这座病态疯狂的医院住得久了，没疯也会成为疯子。
    三楼的病人们，逐渐游荡到不同的楼层；医院外面，披着伊景州外皮的某个东西，正悄无声息的靠近柳树。
    他目光落在柳树下的某个点，神情炙热癫狂，让本来就丑陋的脸显得更丑了。
    院长和顾隹打的水深火热，乔乐和侯立龙这边岁月静好。
    明明处在同一个地方，却宛如两个世界。
    乔乐幽幽的叹一口气，看着卑微的3点生命值，只想赶紧完成任务，换世界刷异能，他无聊的左右张望，眼尖地发现了躲躲藏藏的伊景州。
    这……莫非就是天降好运。
    少年心中一喜，小心的招招手，等侯立龙低头后，他悄咪咪的指了指某人的位置，叮嘱道：“等会儿他跳出来要绑架我，你千万别拦着，懂了吗？”
    “懂。”侯立龙比了个OK，有人想干这要命的工作，他求之不得。
    祈祷他下辈子投胎时擦亮双眼。
    阿门。
    为了让对方绑架顺利，乔乐故意朝男人的方向走两步、再走两步……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剩下三米。
    他喜不自禁，闭上双眼，等着最后的那一刻来临。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感觉到男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乔乐睁开眼，扯开嗓子，正要大叫‘绑架啦’，就见对方眼都不眨一下，直奔柳树而去。
    乔乐：“？？？”这合适吗？
    柳树下方的土地湿润润的，拇指大小的蘑菇顽强生长，感觉到树下熟悉的力量，伊景州激动的发抖。
    他没带工具，直接用手飞快地刨地。
    眨眼间，一具雪白的枯骨便露出大半，男人面色狂喜，握紧尸骨，对着不远处的院长大吼：“顾淮，院长的位置是我的，等我毁了你的尸骨，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自认为是尸骨主人的顾隹：“？？？”
    被喊名字的院长：“？？？”
    两个厉鬼同时扭头，居高临下的看向发疯的伊景州，脸上写满疑惑，仿佛在说……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
    战斗停息片刻，二人立马又打了起来。
    呵！
    一副枯骨而已，毁了便毁了，即便没有尸体，他顾隹一样能很强，现在最重要的是……干掉对面的垃圾情敌。
    而顾淮的心思更简单了。
    又不是他的尸体，毁了顾隹的力量来源之一，他求之不得。
    完全不被看在眼里的伊景州：“？？？”
    乔乐看着又打起来的两个鬼，悲伤的揉了揉太阳穴，扭头看向呆滞的男人，尽量忽视他身上的泥土，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伊景州眉头一皱，“滚远点儿。”
    “抱歉，做不到。”
    少年一边说，一边扯开两颗衣领扣子，露出一小片洁白的皮肤，上面还有玫瑰花似的吻痕，漆黑的夜色中，带着别样的诱惑。
    纯·直男·伊景州：“？？？”
    “没关系，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会记得你的付出的。”乔乐给了他一个毫无歉意的眼神，在男人越发迷茫的视线中，他突然尖叫着呜咽起来。
    “呜呜……不要这样……你不要扯我的衣服呜呜呜……救命啊！”
    围观全过程的侯立龙倒吸一口气凉气，这…杀人不见血啊！乔先生，牛逼！
    第26章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伊景州手里握着雪白的尸骨，僵硬青灰的脸上写满茫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信息不足害死鬼。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周身气温骤然一凉，原本互殴的顾淮和顾隹同时朝他袭来，汇聚在一起的巨大力量，让他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液。
    他拖着尸骨猛地后退两步，只有眼白的双眸瞅着二人。
    表情一言难尽。
    伊景州搞不懂，自己之前拿尸骨威胁顾淮时，对方丝毫未动；结果一个不认识的人吼两句，顾淮就爆了。
    这……什么人能比自己还重要？
    “乐乐，你没事吧？”顾隹紧张兮兮的凑过来，眼里的血色尚未褪去，在黑夜中显出几分凌厉可怖。
    顾淮不甘其后，想说什么？
    可又想起乔乐之前的话，一下子憋了回去，只是下手更重，逮着伊景州往死里弄。
    乔乐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心虚，面上不自觉的带出几分，眼神躲闪，不敢看人……而这在男人们看来，就是被欺负了正委屈呢。
    好气！
    弄死他。
    顾淮和顾隹第一次、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伊景州的实力自然是比不过他们两个鬼，嘴里嚷嚷着要他们停手，不然毁了顾淮的尸骨，只可惜说了半天，压根没人搭理他。
    “好！这是你们逼我的。”他冷哼一声，手指用力，鬼气森森缠绕白骨，使劲儿往下面一捏……
    额…尸骨毫发无损。
    伊景州：“？？？”
    “呵！废物。”顾淮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冷厉，身形快速移动，趁对方震惊松懈之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伊景州身高一米七五，在一米八九的顾淮面容，像是个小鸡仔似的，轻而易举便被提了起来。
    顾隹落后一步，面带不甘。
    乔乐在一旁看着男人凄惨的模样，心中默默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唉！没办法。
    谁让对方出门不带把刀呢？如果有刀，他就能假装被绑架了……反正这家伙看面相就知道是鬼，玩家估计已经死了。
    乔乐坑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直播间——
    【老婆好坏，我好喜欢嘻嘻嘻。】
    【伊景州的直播间黑屏了，确认死亡，现在应该是被鬼上身了。】
    【医…乱……】有个弹幕想说医院里发生了动乱，结果被和谐的只剩下两个字。
    【修罗场好刺激，我醋我自己、我绿我自己、我打我自己，这不比偶像剧好看？】
    ……
    伊景州的身体受伤，变得破破烂烂的，浑身上下都被一层黑血裹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球，丑陋不堪。
    他被掐住脖子，说话也断断续续地。
    “你…是顾淮…不对，你才是顾淮…也不对……你们到底谁是顾淮？”
    院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沉声道：“我是顾淮。”
    “呵！”顾隹对此，嗤之以鼻，“徐迎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他抬高音量，“别想借我的身份去欺骗乐乐。”
    顾淮看了一眼男人的后脑勺，表情云淡风轻，话语辛辣讥讽：“死的时候把脑子摔坏了，有妄想症呢。”
    “徐迎你别想欺骗乐乐。”
    “有病。”
    “我我有话……”被掐住命运的脖子的某只鬼，猛地咳嗽两声，神情悲愤道：“我才是徐迎，徐迎是我。”
    直播间众人：“……”
    乔乐：“……”
    顾·化作灰也能认出来·隹：“……”
    “你们恶不恶心啊！老子对男人不感兴趣，喜欢男人的变态。”身为上一任院长，徐迎对顾淮的入院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如何才能戳到对方的痛处，“……你活该被送到电击椅上。”
    话语粗鄙，听得人耳朵难受。
    乔乐生活的二十二世纪，同性婚姻很早就通过审核了，对他骂的点儿实在是摸不着，只觉得这院长比病人还特么像病人。
    他抬眸看向顾淮，却见两个厉鬼此时都眉头紧皱，表情冷冽。
    “怎么了？”乔乐问。
    “……没什么。”顾淮手指握紧，男人的脖颈逐渐扭曲，无数的鬼气冒出来，又被强制压回去，“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太碍眼了。”
    “哈……你急了。”徐迎虽然要彻底消散了，可他的表情却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活、活着的时候，你们是下水道老鼠；死了后，你们连……连老鼠都不如，只能永、永远活在地狱里，得不到祝——”福。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头颅便已然落地。
    并不算强烈的鬼气彻底被吞噬，化作能量滋补了顾隹和顾淮的灵魂。
    乔乐全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感觉这个恶鬼像是来搞笑一样，可与之相对的……是男人们分外难看的神情。
    “那个……他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徐迎是上一任院长，当初侵占医院时，他想逃跑，从楼梯上摔下来死了。”顾淮没什么表情道：“死了后我没找到他的灵魂，原来是躲起来了。”
    随着他的话语，顾隹脑海里隐隐冒出一点模糊的画面。
    他补充道：“医院里阴气太盛，他太弱，找不到。”这就像是在一堆白米里找一粒西米，眼睛看瞎了也未必能找到？
    同时，也正因为他太弱，顾淮都懒得去搭理他。
    把尸体处理干净就算了，估计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徐迎脑壳坏了，以为自个儿是没了尸体才这么弱的。
    乔乐的好奇心起来：“那他怎么会在别人身上？”
    “因为蘑菇吧？”顾隹眼神一撇，“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我的阴气了，厨师还是这么恶趣味啊，喜欢做一点‘特殊’食物。”
    柳树下的蘑菇依托顾隹尸体上的阴气而生长。
    活人吃了以后，身体里阴气会猛增，阳气减弱，如果是普通的地方，当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但这里是诡域，是厉鬼横生的副本。
    由于伊景州对力量微弱，没办法显形的前任院长来说，就是一个黑夜散发着光源大灯泡，吸引着他扑过去，抢夺这具身体。
    就算失败了，他的话也恶心到了顾淮。
    而这……也并不是结束。
    *
    医院里不知何时响起了一阵阵惨叫，灯光忽明忽暗，被黑气侵占、毫无理智的病人，和活死人无疑。
    他们一见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径直冲上去，用刀、用手、用嘴……用一切可以用的东西，肆意地掠夺着对方的生命。
    病人们的表情诡异的一致，眼白翻起，皮肤青灰。
    隐隐约约中，似乎还能听到他在自言自语。
    “……啊！真正的弱点…原来是他啊。”病人嘻嘻嘻的笑了起来，被医生反击到在地上后，还在继续微笑。
    黑气从死去的病人体内冒出，又悄无声息的在暗处汇聚成一团。
    逐渐形成一个庞然大物。
    *
    乔乐是第一个发现医院不对的人。
    他看着窗边有人影浮现，又很快倒下，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指了指大楼：“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淮和顾隹同时沉默。
    徐迎的话，就像是惊天巨雷，一下子戳开了二人的身份。
    在理智上，他们隐隐明白自己和对方是一个人，可私下里斗了无数次的两只鬼，又怎么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呢？
    而……乐乐，只有一个。
    共享？不可能！
    善妒的厉鬼只想独占。
    “乐乐。”顾隹刚刚才被告白过，现在正是无比自信的时候，挑着眉，蹭到少年旁边，“我们才是爱人，对不对？”
    乔乐：“……”
    “一个连名字都记错的蠢货。”顾淮毫不客气的嘲讽，他不着痕迹的走到乔乐身边，说：“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爱的人是顾淮。”
    他强调：“而我……才是顾淮，他是顾隹。”
    顾隹咬牙：“乐乐。”
    顾淮不愿放手，同样叫道：“乐乐！”
    停顿片刻，二人异口同声道：“我和他，你选谁？”
    乔乐左边是顾隹，右边是顾淮，他就像个夹心饼干一样，被他们挤在中间，大有不选就继续打的意思。
    这……都特么一个人，还选个毛线？
    乔乐尽量用平缓、和气的语气，商量似的开口：“你们两个人都是顾淮，都是我的爱人，大家一起和平共处不行吗？”
    “不行。”
    “不可能。”
    乔乐：“……”
    两个鬼步步逼近，少年一脸为难，粉白的小脸紧张地皱在一起，眸中装满焦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随时会落下来，两只厉鬼对视一眼，眸中都充斥着对彼此的厌恶。
    乔乐紧张急了。
    他们不会又又又打起来吧？
    轰隆！天空上降下一道惊雷，乌云翻滚，大雨随时会倾盆而下。
    乔乐的眼前出现熟悉的斑点，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陷入一片美好的梦境，朦胧视野中，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爱人’。
    【设定二：您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经常会出现幻觉。】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乔乐瞪大眼睛，努力想维持理智。
    但这次的症状好像格外严重，短短几十秒，他便陷入到奇异的‘美梦’中。
    “小淮。”众目睽睽之下，少年笑着，满怀依赖的扑进白衣院长的怀里，柔软的脸颊亲昵的在他胸口蹭了蹭，语气又娇又软，“我好想你呀，小淮。”
    被突然抱住的院长愣了一下，神情缓和许多，轻轻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背：“嗯，我在呢。”
    被无视的顾隹：“？？？”前面还说我乖我帅我听话更喜欢我呢？
    乔乐你没有心！！！
    第27章
    少年的身体软乎乎的，抱起来像是一颗甜滋滋的棉花糖，鼻端萦绕着牛奶的香甜味道，仿佛再大力一点，就会把他捏坏。
    顾淮抱住他的腰，享受着对方难得的撒娇。
    与之前在办公室对峙，虚与委蛇的演技不同。
    此时的少年，真情实意的把他当做爱人，粉白的小脸上充满依恋与爱意，即便是漆黑的深夜，那双眼睛依然如同星子，熠熠生辉。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淮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和顾隹融合……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男人的胸膛宽厚坚硬，结实可靠，即便冷冰冰的，也依旧让妄想症中的少年充满安全感。
    少年亲亲密密的叫着他的名字：“小淮。”
    “嗯。”院长忍不住用手，轻轻地碰了碰少年的面颊，温热的触感，清晰的表明着二人的界限。
    他还活着，但自己已经死了。
    顾隹双眼血红，咬着牙，心脏宛如被毒蛇啃咬般，充满毒液：“把乐乐还给我。”
    “你？”院长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不用多余的言语，细微的面部表情，便已说明他的不屑。
    怒意在发酵。
    侯立龙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躯佝偻成一团，只想原地消失
    三个人的修罗场，他一个路人甲来凑什么热闹？但现在跑路的话……会不会更显眼？
    正左右犹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
    四人同时扭头，朝医院大楼看去。
    只见五楼走廊的灯，不知何时亮起。玻璃破了个大洞，穿着病服的男人被推翻，从窗户处掉落，重重砸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侯立龙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然，咱们先进去看看。”
    “……”
    “……”
    两双同样猩红、可怖的眼睛盯着他，充斥着冷冰冰的审视，侯立龙呼吸一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瑟缩了一下，因为恐惧，呼吸略显粗重：“放任不管的话……会有危险…吧？”
    嗓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男人掀起眼皮，眉头微挑，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漠不关心。
    医院并非顾淮要夺权，他只是第一个实施复仇的厉鬼，实力最强，最可怕，是让所有人都恐惧的存在。
    女护士是第二个，比起顾淮，她更乖僻，也更懂杀人诛心。
    在聚集了几个小鬼后，鼓励病人推翻医生的‘统治’，再强行把双方地位颠倒，让医生们也尝一尝被电击的痛苦。
    除了乔乐以外，医院会如何？谁有危险？皆和他无关。
    “那个……”侯立龙绞尽脑汁，才从角落里掏出一个新的理由，“医院里出这么大事？万一有人不长眼，把乔先生的房间弄乱了，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刚刚落地，侯立龙就觉得自己蠢死了。
    这算什么东西？
    直播间里一堆网友也在哈哈大笑。
    【没救了，阿龙不适合做这种活儿，应该让荀大哥来。】
    【诡域副本里，害怕把房间弄乱了，今年的新笑话吗？233333】
    【等等……】有个网友发现不对，【院长的表情……是在动摇吗？】
    【？？？？】
    漆黑的深夜里，模糊的看到男人的表情有一个微妙的迟疑，似乎正在考虑……过了几十秒后，他把怀里的少年往上面搂了楼，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你说得对。”
    侯立龙：“啊？？？”
    【先有顾隹，再有顾淮，双标虽迟但到，笑死。】
    【我老婆魅力真大嘻嘻嘻，死人没关系，医院被破坏了没关系，但是不能把我老婆的房间弄脏。】
    【不愧是一个人精分的，本质都是一样双标，只对老婆好嘿嘿嘿。】
    【啊啊啊！！！磕到了，我又可以了！】
    【撒娇的老婆好可爱，这谁能扛得住？】
    ……
    …………
    一场大战，被消除于无形之中。
    侯立龙默默跟在院长和顾隹的身后，稀里糊涂的踏入大楼……大厅没有开灯，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
    电梯正在运行，惨白的光线照得人脸色发灰。
    顾隹站在乔乐右侧，看着少年软乎乎的对某个鬼撒娇，心里的戾气蹭蹭蹭的往外面冒。
    骗子乔乐。
    过分。
    侯立龙裹紧衣服，强行把喷嚏憋了回去，唯恐动作太大，被厉鬼注意到。
    “唔！好冷。”少年娇气地叫了一声，秀气的眉头拧起，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生命值只剩下三。
    脸色一向苍白，唯有唇上带着一抹粉色。
    但此时，大概是气温太低，连唇上最后一点儿血色也消失不见，身体发出细微的颤抖。
    可怜又可爱。
    院长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可厉鬼本身的冰凉气息，让少年抖的更厉害了。
    “你——”他抿唇，抬头看向顾隹，“收敛点儿。”
    顾隹眯眼，沉声道：“说我之前，自己先放手如何？抱着一个人形冰块，乐乐会感冒的。”
    “……”
    院长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手指划过少年纤细劲瘦的腰肢，缓慢地、不舍地抽回了手。
    少年茫然抬头，看看院长，再瞅两眼顾隹，妄想症的状态，让他的理智几乎为零，完全靠幻想中行动。
    “小淮？”他扯了扯院长的衣袖，皱着一张漂亮的脸，可怜巴巴道：“你为什么不抱我呀？”
    “出去就抱。”院长哄他。
    “……”
    乔乐双眼湿漉漉的，眸子里氤氲着浅浅雾气，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男人，便透出十二分的委屈出来。
    院长眼眸变得幽深。
    只是一个短暂的迟疑，手伸到一半时，有某个存在，比他更快一步地将少年捞进怀里。
    “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要抱抱？幼不幼稚？”
    顾隹嫉妒，嘴里说一套，身体又做一套，把少年抱的紧紧的，前胸贴后背，亲密无间。
    “乔乐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男朋友。”顾隹肆意诋毁自己，“他都不要你，你还扑上去干嘛？”
    “唔…”乔乐被吓到，细声细气地抱怨，“坏蛋，放开我。”
    顾隹理直气壮：“不放。”
    凭本事抱到的老婆，凭什么放手？
    电梯停在五楼，随着叮咚的声音响起，大门打开，露出一片狼藉的走廊，病人和医生的尸体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地板，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人胃部翻涌。
    乔乐身体重重地抖了一下，光晕褪去，理智回归。
    妄想症！结束了。
    电梯里站着四个大男人，略显得有些拥挤，乔乐背后是顾隹，对面是院长，由于是侧着身体，电梯大门正好在右侧。
    侯立龙卑微的被挤在左侧，也就是靠近电梯里面的位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瑟瑟发抖。
    这……这是何等的尴尬场景。
    与其恢复理智，不如让他继续疯着。
    乔乐喉结动了动，拿出毕生演技，自然而然的抓住顾隹的手，强行从腰上抬起来，笑容灿烂道：“小淮！”
    顾隹：“？”
    前·小淮·院长：“……”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不等双方战争爆发，乔乐便快人一步的踏出电梯，仿佛没看到地面的血迹，径直踩上去。
    “我们去约会呀，小淮。”
    红色的血打湿少年的鞋底，有血迹晕开，染脏鞋面。
    满地的尸体，荒凉的医院，刺耳的尖叫声，宛如恐怖片的背景中，瑰丽漂亮的少年，却带着春心萌动的羞涩。
    妖冶旖旎。
    “小淮，你快过来。”
    少年像个孩子一样，调皮的踩着地板，张开手臂，朝尖叫声跑去，眨眼间便不见身影。
    两个厉鬼顾不上争斗，赶紧追上去。
    五楼的灯大部分都开着，瓷白的瓷砖反射着光，猩红的血污清晰可见，刺得人眼睛生疼。
    乔乐有点生理性的恶心，但心中并无恐惧。
    尸体大多数穿着病服，只有少量的医生白大褂……不管是人数，还是实力，‘病人’都无法和医生比拟。
    一场以卵击石的叛乱。
    为什么病人会突然暴起？趁着两个厉鬼还没追上来，乔乐忍着反胃，蹲下身子将最近的尸体翻过身。
    尸体冰冷僵硬，眼睛瞪的如铜铃，却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瞬间让乔乐想到了前任院长，徐迎。
    少年抿了抿唇，又翻动了几具尸体。医生的尸体还带有人体的余温，肌肉柔软，符合刚刚死亡的症状。
    可病人的尸体，却是如出一辙地冰冷。
    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几个小时前，他和一群尸体同坐在食堂，吃着晚餐。光是回想一下，乔乐便毛骨悚然。
    争斗到达尾声。
    最后一个病人死去，躺在冷硬的地板上，死不瞑目。
    医生们欢呼着庆祝，神情癫狂，毫无愧疚，长期地压抑生活中，这座医院里的人早就疯了。
    乔乐远远地站在走廊里，并没有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五楼格外的冷……比屋外的北风更冷。他揉搓了一下手臂，正准备找个外套凑合一下。
    徒然感觉到一阵摇晃，从脚底传来。
    怎么回事？乔乐皱眉，差点儿摔倒，他赶紧撑住墙，稳住身体，避免了摔进尸体怀抱的惨剧。
    可下一秒，楼层震感加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攻击这栋大楼。
    乔越不明所以：【副本也会地震？】
    系统：【……一般情况来说，不会。】
    墙壁出现裂缝，头顶的光源忽明忽亮，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存活着的医生们发出尖叫，到处乱跑。
    十几秒过后，乔乐的眼睛适应黑暗，终于能看清东西了。
    楼层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球形怪物，正向他袭来！
    第28章
    医院的层高大约三米。
    怪物的身躯过于庞大，又拼命的伸展着肢体，上下左右的墙面支撑不住，发出让人牙酸的断裂声。
    灰尘掺杂着石块从楼顶落下，乔乐头发上全都是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乐深吸一口气，精神方面受到极大的冲击。
    灰色、黑色、血色、肉色互相融合，汇聚成一个恶心的肉球，球面上，无数张狰狞的人脸痛哭呻吟，手臂伸出胡乱的抓弄着四周。
    “救救我。”
    “好痛。”
    “放我出去。”
    ……
    …………
    嘈杂刺耳的尖叫，宛如地狱的乐章。
    乔乐胃部翻涌，脸色惨白，大脑一阵阵的晕眩，仿佛有人正拿着一把锤子，使劲儿的敲打着他的头部。
    圆球的另一边，隐隐传来院长和顾隹的声音。
    “乐乐，你还好吗？”
    想到少年正在妄想症的状态中，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乐乐乖，往后面跑，不要靠近这儿。”
    嗓音沉稳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乔乐粗鲁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他没回复顾淮的话，反而是继续思考起任务。
    【系统，你说我来一发濒临死亡，渴求二人融合，换回我的爱人，你觉得成吗？】
    系统：【……】
    不等它回答，乔乐便已经自顾自的做了决定：【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我觉得可以。】
    怪物的攻击力很强，但灵活性很弱。
    乔乐忍着头疼，身形快速移动，明明毫发无损，嘴里却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小淮！救命。”
    “呜呜呜，有怪物要吃我。”
    “好可怕！”
    少年颤抖恐惧的嗓音，穿过肉球，落在两个男人耳朵里，顾隹和院长快疯了，各种攻击统统落在球体上，却毫无作用。
    想穿过窗户，绕过球体，到爱人身边，却又被它拦住。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情况就此僵持。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顾隹一张俊脸冷冰冰的，瞧着顾淮的眼神也格外不善，“自己的医院出现这玩意都不知道，废物。”
    顾淮懒得和他多说，继续攻击。
    即便他们不愿意承认彼此是同一个人，甚至几次三番想下手，致对方于死地，可真的遇到危险，需要联手时，彼此的配合却分外默契。
    大楼地动山摇，破破烂烂的，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侯立龙迟疑片刻，扭头朝三楼跑。
    他要去救荀大哥和诗雅姐。
    医院发生暴动时，龚毅察觉到不对，偷偷躲到了无人的四楼，等感受到震动，他害怕的往楼下跑，正好和侯立龙撞到了一起。
    龚毅问：“你要去哪儿？”
    “三楼。”侯立龙没有隐瞒，“我要去禁闭室，荀大哥他们还被关在里面，我感觉这个副本……要结束了。”
    “可今天才第五天！！！”龚毅急了，“我们的存活任务怎么办？还有顾淮……也没找到。”
    “我找到顾淮了。”
    龚毅眼前一亮：“是谁？”
    “院长和顾隹。”
    “？？？”
    侯立龙见他一脸茫然，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我们找到人了，但还是没办法完成任务。”
    “那怎么办？”
    侯立龙也不知道，他也很愁，“先把荀大哥救出来再说，动脑子的事情，我不行。”
    “我和你一起。”龚毅的身份是医生，“禁闭室的钥匙平时都放在值班室里，我知道在哪儿。”
    “好。”
    两个人快速跑到三楼，找到钥匙，打开了禁闭室的大门。
    长期黑暗的视野里，突然透出一点光，让荀金川和殷诗雅忍不住捂眼，过了一会儿，眼睛的酸痛感才消失。
    殷诗雅问：“现在应该没到24小时吧？”
    “情况有点复杂。”侯立龙老老实实把事情复述一遍，“楼上已经打起来了，感觉这个副本坚持不了七天。”
    荀金川：“……”
    殷诗雅：“……”
    禁闭的十几个小时里，他们仿佛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等等，让我捋一下。”殷诗雅揉了揉额头，“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医院的病人都死了，出现了一个大怪物在攻击院长，顾隹和院长是一个人，乔乐是他们的爱人。”
    侯立龙点头：“是。”
    艹！这酸爽的狗血剧情。
    让人头秃。
    殷诗雅暗骂一句，把手里一直捏着的诊断报告拿了出来：“这是我和荀大哥，在禁闭室的缝隙里找到的。”
    里面没有光，看不清楚字。
    直到此时，四个玩家一同低头，看向诊断报告。
    一行又一行的看下去，翻到最后一页。殷诗雅往墙上一靠，面带沉思：“所以……这就是顾淮会分裂的原因？”
    “应该是。”荀金川点头。
    “你们觉得……谁能让顾淮融合？”
    “这还用想吗？”侯立龙抓了抓头，“肯定是乔先生，他们两个人……鬼，都对乔先生很好。”
    “我知道了。”殷诗雅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上楼吧，我们去找乐乐。”
    另外三人点头，副本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逃避了，只能迎面直上，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
    空荡荡的三楼，脚步声幽幽回荡着。
    趴在床底的仲佳欣小心翼翼地伸出头，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殷诗雅的背影后，迟疑片刻，蹑手蹑脚的追了上去。
    狭窄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仲佳欣难受地捂住鼻子，由于害怕被发现，离得比较远，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追丢了。
    怎、怎么办？
    她听到五楼有打斗的声音，手掌握紧，扒拉着墙壁，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朝走廊望去。
    肉球的精神攻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的。
    五楼很多医生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仲佳欣眼前一黑，双脚发软，整个人摔倒地上，脸上蹭了一滩污血，依靠疼痛才勉强保持冷静。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好可怕。
    她想走，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呜！”女人的眼里浸出泪珠，姣好的脸蛋因为恐惧而扭曲，身上的病服与地上的尸体几乎融为一体。
    哒哒哒！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瑟缩着，一双粉色的高跟鞋出现在女人眼前，她抬头，看到了女护士那涂的惨白的脸。
    “嗯？原来是你呀。”护士蹲下身体，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手掌里满是鲜血，“差一点就把你杀掉了呢。”
    “不……不要杀我。”仲佳欣的理智断层，抱着头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女护士本来想把她丢在这儿的，可看着她胆怯卑微的模样，又改了主意。
    万一被其他人不小心杀了……
    “行了，别哭了。”她一把将女人扯起来，“跟着我走，别乱跑。”
    护士的手一如既往地寒冷，冻得仲佳欣瑟瑟发抖，她看着地上惨死的病人，几乎无法想象自己的后果。
    不！她不想死。
    眼看着自己离肉团越来越近，仲佳欣的思维便越是混乱……女护士是鬼，她不能和她在一起。
    只要……像当初一样，再来一次。
    不就好了吗？
    她呼吸急促，双眼瞪大，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在距离肉球还有五米时，双掌用力一推。
    女护士轻飘飘的，宛如一团空气，几乎没什么重量般，一下子便被推远了。
    太、太好了。
    仲佳欣喜悦的表情刚刚展露，下一秒又变成了恐惧。一把锋利的刀便远远的甩过来，重重地插入她的胸口。
    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女人倒在地上，呼吸如同破烂的抽风箱。
    “嗬嗬…嗬！”
    迷迷糊糊间，仲佳欣听到女护士的声音：“我最讨厌背叛者了。”胸口的刀被拔出，大量鲜血涌出。
    她的身体逐渐变冷，和地面上的病人融为一体。
    *
    乔乐的尖叫声未停，说的嗓子都哑了。
    “呜呜呜~好疼啊！小淮。”他着重咬着‘小淮’这两个字，“我好想你…好难受，死之前，我还能见到你吗？小淮。”
    “你不会死的。”停顿片刻，院长又补充道：“就算死了……也会见到我的。”
    乔乐：“……”人言否？
    对厉鬼来说，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开始。
    肉球的存在很奇特，既不像鬼，也不像异形，反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无论受伤多严重，都会快速恢复。
    乔乐体力见底，无法再拖下去。
    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之后的两天内，就更别想让院长和顾隹融合了。
    犹豫间，身侧的窗户猛地钻出一个人。
    侯立龙靠着一根绳子，从六楼跳到五楼，手臂被玻璃划拉出一个巴掌大的口子，血肉狰狞。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举起手里的诊断报告。
    “乔先生，这个给你。”
    乔乐下意识接过来，借着昏暗的光，一眼瞄到了最上方的名字——顾淮。他瞬间来了精神，快速翻看着。
    一九九几年的时候，对同性恋群体知之甚少。
    甚至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疾病，所以顾淮才会被送到医院，人是有群体效应的。
    在医院长期的虐待、洗脑、威吓下，顾淮分裂出两个人格
    一个人格坚定的认为自己爱乔乐没有错。
    另一个人格，觉得同性恋是怪物，可他即便是怪物，也依旧想爱他的小少年。
    而在分裂的过程中，第一人格觉得第二人格的想法，是对乔乐的亵渎，极度排斥他。
    这大概也是他们为什么死后，会化作两个鬼的原因。
    知道病症，那就好办了。
    乔乐把病例捏在手里，感激的对侯立龙笑了笑：“谢谢你们了，帮我找到这么重要的东西。”
    “没事，应该的。”侯立龙憨憨地笑着。
    乔乐分不清两个人格谁是谁？但那又什么关系呢？全都攻略掉就行了。
    少年往前站了一步，他的声音不复装傻时的柔软，而是异常冷静的、正常的嗓音：“院长，顾隹。”
    两个厉鬼同时抬头，明明隔着一堵肉山，他们却像是真正看到了少年似的。
    “我爱你们。”
    “……”
    “我也很感谢，在医院里的时候，你们依旧能坚持爱我。”乔乐一点点地剥析情绪，“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在一起。”
    “你们两个人，在我的心中，全都是顾淮，是陪着我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逃课的人。”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少年的嗓音徒然低沉下去。
    顾隹和院长心中一痛，想说没关系，等我弄死对方，你就不用选了……可转而又想到，他说喜欢两个人？
    那……不管是谁消失了，对乐乐来说，都是伤害吧？
    犹豫间，少年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他兴致勃勃的展望未来：“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就离开医院，找一个偏僻的小镇，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我可以去找一份工作，赚钱养家。”
    “就像是无数普通的家庭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乔乐给他们画大饼，“这是我的梦想。”
    “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两个人。
    乔乐和顾淮。
    对面一直没有回应，乔乐为这场感情，添加了最后一份干柴，他突兀的尖叫一声，就地打了个滚，忍着恶心把血液弄得一身。
    “对、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像个普通人一样了。”他的声音如同初晨的薄雾，苍茫易碎，“好多血啊…我要死了吗？”
    “真遗憾……没、没有完成我们当初的约定。”
    “乐乐！！！！”
    顾隹和顾淮几乎要疯了。
    他们前一秒沉浸在少年规划的美梦中，却又在下一秒被打破，得到又失去的痛苦，让人窒息。
    得到少年的原谅，又怀着同样的期待与爱慕的灵魂开始融合。
    强大的力量爆发，由无数‘病人’的灵魂组成的肉球猛地炸开，中间的阻隔消失，男人抓着戒指，跑到少年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身手的鲜血。
    “乐乐！不要走。”他慌张的把戒指带到少年的中指上，声音既像院长，又像顾隹，“我们找个安静的镇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好不好？”
    报复、仇恨、怨怼。
    这些东西，在少年规划的未来中，全都不值一提。
    只要能和少年在一起，什么他都能放弃。
    苍凉荒废的医院快速褪色，无数的建筑化作漫天星光，天空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落下。
    整个世界，亮如白昼。
    顾淮低头，在少年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眸中的猩红彻底褪去，缠绕在厉鬼身上的鬼气，一寸寸变成洁净的白色。
    “就这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叮咚！副本《福康精神病院》已完成。】
    【恭喜特殊玩家乔乐，超额完成任务，消除厉鬼的怨恨，打出完美结局。该副本将永久关闭，请问玩家是否结算？】
    第29章
    虚无的黑暗中，只剩下系统幽蓝色的虚拟屏幕。
    乔乐身上都是黏答答的血，丝丝缕缕，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玫瑰，旖旎馥郁，漂亮危险。
    他说：【结算。】
    系统：【结算中，请稍等。】
    三秒后，系统继续说：【叮咚！恭喜玩家获得S评分，奖励翻倍，获得生存点数200×2。】
    【恭喜玩家获得副本道具×2。】
    【福康医院检查报告。
    类型：一次性道具。
    等级：D。
    效果：写上某人的名字，他将陷入癫狂状态一分钟。】
    【白金钻戒。
    类型：防御类道具。
    等级：C
    效果：抵挡一次致命伤害，每个副本仅限使用一次，使用过后的三个小时内，宿主会随机对某个东西产生恐惧。】
    乔乐在此次的副本中，收获颇丰。
    绝大多数玩家，通关一次副本，只能捞到一些生存点数，道具只能靠买……他却直接从副本里带出来了。
    省了一大笔钱。
    贫穷学生很满意。
    这次的副本，说难也不难，但说简单又很复杂，玩家们只要老老实实按照医院的规矩来，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如果不探索地图，积极搜查证据，就找不到顾淮。
    乔乐把道具收好：【其余人怎么样了？】
    【请宿主放心，由于是完美通关，副本永久关闭，还存活的玩家都会送出副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相处了一段时间，乔乐对殷诗雅等人感官挺好，不希望他们有危险。
    零零碎碎的处理掉一些细节问题，乔乐退出副本。
    阵阵晕眩感袭来，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身上的血迹未消失，乔乐到浴室洗了个战斗澡。
    等身上干干净净的，才有闲心思，打开房东配备的老旧笔记本电脑，登录目前唯一能够链接的‘诡域’论坛。
    论坛里什么帖子都有，五花八门的。
    乔乐点开交易模板，把生存点全都挂了出去。
    上海经济繁荣，房价相对较高，在如今这样的全球危机下，保存还算完整，社会秩序依然存在。
    乔乐一个月房租两千，房东人不错，愿意让他交一压一。
    如今一个月已然过去大半，考虑到每次副本时间不定，乔乐打算提前把房租交了，免得回来后被赶出去无家可归。
    由于近期涌入‘诡域’的人变多，相对地生存点数价格有所下降。
    1：300.
    四百生存点数，最后换到了十二万。可谓是一夜暴富，怪不得明知道有危险，还是有无数人进去，渴望成为最后的幸存者。
    乔乐也不由地有些咋舌。
    钱是由‘诡域’操作，自动转入数字银行，华国的数字银行连接着身份证，只要面对面，即便没有网络也能转账付款。
    乔乐见天色昏暗，打算明天再去找房东。
    他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半夜来敲他的窗户，礼貌的询问自己能进来吗？
    中午十二点。
    乔乐被饿醒了，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包裹的像个圆球似的，少年拿着手机下楼。
    刚刚打开门，便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寒颤。
    太阳消失后，地球上的温度一降再降，如今逐步趋于稳定，维持在-8度左右，可谓是滴水成冰。
    官方之前发过通知，太阳还在地球的上方挂着，不然的话，全球的温度将会降到可怕的-120度。
    但为什么阳光射不进来？还无法解答。
    乔乐花了四十块钱，在小区外面的早餐店里，买了三个肉包子，一杯豆浆，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早餐吃到一半时，店里的门被推开，男人随着冷风刮进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进来的人个子很高，估摸着超过一米九，发型清爽，唇形很薄，眉眼英俊，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矮个子的男人。
    是乔乐的熟人。
    房东的邻居，一位有钱的本地土著。
    “zero，你想吃点什么？”土著男很热情，“这里有包子、炒菜、面条……尤其是包子，十几年的老店了，手艺很好。”
    zero眼皮一掀，没什么表情道：“随便。”
    “好，那我就要包子了。”
    土著男拿着手机去买饭，男人看了一圈儿，此时餐馆没什么人，很多空位，可他却抬起腿，坐在了乔乐对面。
    乔乐穿得多，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把他整个人衬得更小了。
    他捧着热乎乎的豆浆吸起来，牙齿咬着吸管，留下一颗牙印，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干嘛一直看他？找茬啊？
    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一片尴尬的静默中，土著男端着肉包和小笼包回来了，他殷勤地把包子放在桌子上，话语中带着一股子讨好。
    “zero你尝尝看。”
    男人收回视线，拿着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慢吞吞的‘嗯’了一声：“还不错。”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和对方关系多好似的，土著男又是一番吹捧，扭头才看到乔乐。
    ——之前穿的太多，低着头，没认出来。
    他的目光流连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喉结动了动，嗓音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粘腻感。
    “乐乐也在啊，你的房租筹的怎么样了？要是不行的话，还是来哥哥这边来吧，何必为了那点小钱发愁。”
    乔乐刚刚搬家过来时，就碰到过土著男。
    土著男家里很有钱，这个小区后面好几栋楼房都是他家的，每个月光是收租就是一笔很大的钱。
    他第一次见乔乐时，就隐晦的表达过好感。
    乔乐拒绝了好几次，对方还是不死心，每次见面就说一些让他不舒服的话。
    “钱已经筹到了，不劳你操心了。”乔乐不咸不淡的开口，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起身想要离开。
    土著男不死心：“你哪里来的钱？不会真的进了诡域吧？游戏那么危险，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然带上哥，哥保——”
    话说到一半，徒然转了个弯：“哥和zero大哥一起保护你，我上个副本就是和zero一起过的，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他得意洋洋说，花20万，就找了这么个保镖，值！
    乔乐对土著男没好感，连带着也迁怒了他身边的人，表情冷冰冰道：“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他快步走出去，准备去找房东交钱。
    土著男看着少年的背影，砸吧一下嘴：“可惜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即便是男的，也让人心痒难耐。
    坐回到椅子上，他看了一眼桌面，发现包子咬了一口，就没动作了。
    土著男看着zero冷冰冰的脸，突然有点害怕，讪讪的笑：“怎么不吃了？”
    “刚刚那个人……”
    zero才起了个头，男人为了讨好他，便迫不及待的把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你说乔乐啊？穷学生一个，就住在三栋二单元1106，脾气还挺倔，只不过模样是真的好看……”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不知过了多久，zero突然站了起来。
    “zero？”
    “下个副本我不接了。”zero转身欲走，土著男慌了神，赶紧追过去：“是不是觉得钱太少了？我可以加价，三十万怎么样？要不四十万……最高五十万，不能再高了。”
    zero不为所动：“你的单子，我都不接。别再跟着我，不然……”他挑了挑眉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土著男跟着zero刚刚从上一个副本出来，见过他疯狂的样子，一下子就怂了。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他才暗骂一句：“艹！什么玩意啊！我另外请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
    乔乐一口气给了三个月的房租，回到小区后，看到隔壁的大门开着，原本住在里面的那对情侣正在收拾东西。
    “你们要走吗？”他问。
    女生细心的把东西收好，对乔乐笑笑，眼睛发着光道：“刚刚来了个人傻钱多的帅哥，花了五倍的钱，让我们把房子转给他。”
    “我们就搬到隔壁的那栋楼里，以后有空一起玩。”男生也附和，脸上充满愉悦地微笑。
    乔乐羡慕：“真好啊！”
    可恶！为什么没有人花大价格来租他的房子？
    他也可以的。
    一个人的独居生活很寂寞，尤其是对失忆人员来说，乔乐趴在电脑上，看着论坛，其中有一个飘红的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一次打出完美结局啊啊啊！！#
    有人和他一样？
    乔乐怀着好奇心，点了进去。
    十秒后，少年猛地关闭电脑，同手同脚的躺在床上……没关系，没有人会发现他的马甲，不用担心。
    帖子里的NPC，与他无关。
    自欺欺人中。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乔乐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由于生命值比一开始还低，胸口的位置时不时便传来抽痛感。
    反正在家里也没事，不如进游戏算了。
    乔乐还想筹一些钱，到时候多请一些人，护送自己回北京，找一找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熟悉的晕眩感袭来。
    少年闭上眼睛，进入游戏。
    系统：【副本《青林私立高中》已开启。】
    【青林私立高中，是一所以优质教育出名的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在一个风平浪静的秋日，一具尸体的出现，让整个校园陷入了恐慌中。
    而你，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任务：存活到副本结束。】
    【设定：
    一，您是一位男扮女装的gay，为了隐瞒真实性别，您愿意做任何事情。
    二，您是一位花心的颜控，同时在追求三个男人。
    三，您泪腺发达，极易落泪。】
    乔乐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暗黄色的灯光，大脑里刚刚接受完资料，正头晕着呢，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暗黑的剪影，将匕首狠狠的扎入身下人的胸膛。
    前方是一片小花坛，花草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楚。
    剪影动了一下，似乎已经看到乔乐，他站起身……手里的匕首有血滴落下，那一刹那，乔乐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头巨大的野兽盯住，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第一次，直面恐惧。
    上个副本里，由于他的人设天生就占据优势，院长和顾隹即便发怒，也都是出于嫉妒，并没有这么强的威压。
    三点生命值经不起折腾。
    乔乐果断扭头，想跑！
    可惜他没注意到脚下的高跟鞋，动作过猛，脚下一扭，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地上，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血皮。
    尖锐的痛感袭来，他眨了眨眼，泪珠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设定三：您泪腺发达，极易落泪。】
    黑暗中，凶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随着他的逼近，乔乐汗毛直立，他的本能告诉他……打不过。
    他脑海飞快转动，眼看着凶手即将走到路灯下，他立马闭上眼。
    “我什么都没看到，放过我吧？”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穿着一件掐腰的粉紫色V领连衣裙，脚上穿着白色的过膝袜，袜子被鲜血浸湿，露出一点鲜红的血。
    ‘她’皮肤很白，那么死亡的颜色，都显得很洋气。
    及腰的长发精心打理过，烫成小卷卷，像是海藻一样浓密……脸上的妆容很浓，眼线没画好，有点歪。
    浓妆艳抹，像个地下卖唱的舞女，偏偏眉眼又单纯漂亮，那点俗气便也显得可爱起来。
    似乎是害怕，睫毛正在颤动，眼尾里水珠不停的落下。
    凶手握刀的手微顿。
    一阵凉风吹来，带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乔乐感觉到凶手就站在自己身前，情绪波动之下，发达的泪腺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很害怕？”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奇怪的电流，应该是用了伪装。凶手蹲下身，几乎整个人都凑到了‘少女’面前。
    乔乐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喷在他的脸上。
    下一秒，唇上一软。
    凶手亲了上来。
    第30章
    乔乐：“？？？”
    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他的思绪，整个人如同浆糊一样，傻乎乎的、只知道死死的咬着唇。
    他感觉到湿哒哒的舌尖，正细致地舔过唇缝，耐心地寻找着突击的位置。
    双方过近的距离，乔乐能闻到腥甜的血味，混合着一点甜蜜的脂粉味，诱惑又危险。对方隔着手套抓住他的脖颈，手掌宽大炙热。
    凶手应该是一位男性。
    他想。
    似乎是乔乐一直死抿着唇的行为，让凶手有点恼了，牙齿用力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乔乐吃痛，发出一声惊呼：“唔。”
    男人乘胜追求，舌头滑不溜秋的深入，一寸寸的舔过黏膜。
    酥麻的快感袭来。
    乔乐没有什么吻技，只会一味的任由男人索取，他被亲的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眼尾停止的泪珠隐隐中又有决堤之势。
    艹！辣鸡设定。
    人哭泣的时候，不单单会掉眼泪，相应的鼻子会变酸、喉咙有点发麻发堵，整个人会控制不住地抽噎。
    乔乐被亲的太厉害了，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胸口因为缺氧而泛疼，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摇着头，想要躲开对面的吻，从空隙中发出重重的喘息。
    粘腻的细丝牵连着彼此，在灯光下反射出细微的银光。
    ‘少女’的从脖子到脸颊、耳朵，全都是一片醉人的绯红。‘她’的身体发出细微的颤抖，像一只被欺负的、可怜的白兔子。
    “呵。”
    凶手似乎是笑了一声，经过变声器发出来的声音，奇怪又扭曲。
    乔乐根据声音的方位扬起头，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下眼睑，睫毛膏在眼周晕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睁开过眼。
    他能感觉到，不管是接吻的时候、还是现在，凶手一直都在注视着他，视线从未离开。
    不远处，有男生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艹！都十月份了，怎么还这么热？打个球出了一身的汗。”
    “林哥，下次打球咱们一组呗？一直在对面你也太偏心了。”
    “滚蛋，打不过就想撬墙角？”
    “我肚子好饿，现在才十点多，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正好今天一直追着林哥跑的妹子没来，舒服。”
    “别提她。”男生说话时带着一点运动后的低喘，嗓音微哑，“我烦。”
    男生们闻言，顿时笑成一团。
    欢快的氛围，与乔乐这边截然相反。
    凶手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他的脸又凑了过来，乔乐以为对方还要吻自己，不适应的侧过头。
    却不成想，男人只是俯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真可怜，努力追求的男人还是这么讨厌你。”
    乔乐混沌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便感觉到男生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凶手最后摸了摸‘女孩’纤细的脖颈，站起来时带着一股细微的风。
    他走了。
    乔乐双手撑在地上，努力睁开黏答答的眼皮，几滴残余的泪水滴落在裙子上，他脸上的妆花了一大半，脏兮兮的，像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
    活下来了。
    虽然他有可以抵抗致命一击的戒指，但黑灯瞎火的，自己又穿着不适应的高跟鞋，能抗一刀，抗不了第二刀啊？
    所幸凶手是个变态，只是……那啥了，没有杀他。
    男生们的说话声近在咫尺，短短十来秒，便出现在乔乐的视野里，粗眼一看，大概有五六个人，都穿着运动服，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篮球。
    大概是从操场走过来的。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路灯下的‘少女’。
    “卧草！妈呀……啥玩意啊？”抱着篮球的男生吓了一跳，直接蹦起来，手中的球都掉了。
    另一个男生没好气道：“你瞎啊？这不就是……那、那乔乐吗？”
    话毕，他讪讪的看了一眼浑身冒冷气的林哥，心里大叫一声，暗骂乔乐这妹子不识抬举。
    学校里追林焰的女生很多，他虽然不搭理，可也不会太过分，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但乔乐……她是个奇葩。
    绝无仅有的奇葩。
    转学到青林高中不到三个月，就在学校出尽风头，只因为她脚踩三条船……啊呸！不对，是同时追求三个男人。
    一天的时间，她早上给学神送早餐，中午给打篮球的林焰送水，晚上再去学生会陪三年一班的会长处理杂事。
    好家伙，学校里的三位男神，她一个都不放过。
    就差把‘我都想要’四个字刻在脸上了？如果避着点儿人还好，她特么还理直气壮的追三个人，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林焰都被她缠的烦死了。
    打不能打？说重话又赶不走，今天没见到人，他好不容易开心一下，结果在这儿等着他呢？
    “喂！你想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林焰一边说话，一边往乔乐的方向走，打算趁着人少把话说清楚，谁知道刚刚走近，就被他脸上的妆和泪水惊到了。
    ‘少女’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睫毛膏和眼线晕开，像一双熊猫眼，远远看上去有点可怕。
    可走进了，却能透过杂乱的妆容，看到‘她’本身精致的容颜。
    林焰有一瞬间的恍神，乔乐以前……有这么漂亮吗？
    他打量着‘少女’，看见‘她’被血浸透的及膝袜，绷紧的袜子挂在大腿上，勒出一点白皙的软肉，细致光滑。
    再往上看，是纤细的腰，白皙的脖颈以及……红肿的唇。
    红色的胭脂在唇边晕开，唇部晶莹透亮，仿佛被人狠狠的含弄过，在下面还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林焰的心里突然烧起一把火。
    怪不得哭的这么厉害？看来是和男人瞎混，爽哭的吧？一天到晚对着他表白，实际上早就有个男朋友了。
    她每天对着其余男人表白，男朋友竟然能忍？
    估计是长得太丑，留不住女朋友，只能任由她在外面瞎搞？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只是废物罢了。
    林焰几乎是用心底最恶毒的念头，去揣测亲吻她的人。
    如果是他……
    不不不！这可是乔乐！
    林焰徒然回过神，背后出了一身的热汗。
    后面几个男生见这边氛围有点怪，走过来后，先是被乔乐狼狈的模样惊了一下，紧接着，又看着自家大哥的脸变来变去，堪称京剧。
    怎么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皆找不到原因。
    其中一个男生，觉得让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不太好，主动伸出手：“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乔乐刚刚哭了太久，又精神紧绷，大起大落之下，整个人都有点疲软乏力。他伸出手指，刚刚想握住对方，侧面突然冒出一只手，握住他，把他拽了起来。
    “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拉。”林焰脸色很臭，他问：“半夜三更的，你在这儿干嘛呢？等我回寝室？”
    乔乐愣愣的点头，又赶紧摇头。
    林焰：“？？？”
    在故事背景中，原主确实是在等林焰时，被杀人凶手发现，成为现场的目击者，只不过原主踩着高跟鞋跑了。
    半个月后，原主的尸体在学校的操场被人发现。
    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高跟鞋有点难受，乔乐不适应地扭了扭身体，抬头，朝花坛处看了一眼，小声道：“你们谁带了手机？赶紧报警…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有人被杀了。”
    众人：“？？？”
    林焰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不是吧？乔乐这个玩笑开大了。”
    “想吸引林哥的注意力，可以换个方法，不用这样。”
    “如果真的有凶杀案，凶手为什么放过你？总不能是他爱上你了吧？”话音一落，除了林焰以外，其余人都大笑起来。
    乔乐：“……”
    如果不是找不到手机，他何必要求他们报警？
    昏暗的路灯下，‘少女’脸蛋脏兮兮的，脸上能看到清晰的泪痕，想必是哭了许久，‘她’脸色认真，并无玩笑的成分。
    林焰双眼眯起，抬起大长腿，朝花坛走去。
    三十秒后。
    他拿出手机，主动拨打了110，简明扼要地把地址告诉了警察：“警察过来大概要半个小时，我们暂时不能离开。”
    如同一滴水溅进热油里，激起一片涟漪。
    那群男生怎么也没想到，学校里竟然真的发生了凶杀案。
    林焰从黑暗的花坛里重新走回路灯下，其余几个男生互相打气，小心翼翼地朝尸体的位置移动，既害怕又想看一眼。
    乔乐也想看看死者，可还不等他过去，林焰突然开口：“乔乐。”
    “嗯？”他回眸。
    由于前不久才哭过的缘故，‘少女’的眸中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在灯光下泛着光，宛若星子。
    林焰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她’的唇上，嗓音略有些干涩：“你和凶手之间……发生了什么？”
    乔乐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被气的。
    更可怕的是……情绪波动一大，眸里便隐隐有泪珠浸出来，鼻头发红，嗓子发堵，说话都带着哭腔：“没什么。”
    明明心里在骂街，面上却是一副软软糯糯好欺负的样子。
    林焰看了一眼身后，男生们都在讨论尸体，没人注意这边，他往前一步，超过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他开口：“你被亲哭了？”
    乔乐：“……”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抿嘴，扭头不想和他说话，用干净的手背去擦眼泪。
    林焰却还是不放过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绯红的唇上，心脏砰砰直跳，直勾勾道：“你被凶手亲哭了？他为什么亲你，他是不是被你诱惑了？所以才没有杀你？”
    第31章
    林焰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大脑仿佛被一团火烧成灰烬，残留的一点儿碎渣已经无法支撑正常人思考。
    不知名的情绪中，又裹杂这一点点微妙的、不该有的委屈。
    丰润柔软的唇……他还没亲过呢？凭什么一个杂碎能亲？乔乐之前多次向他表白，别人都能亲，那自己……
    他不自觉的低头，喉头干涩。
    只、只亲一下。
    可以吗？
    身后是同伴们吵吵嚷嚷的声音，秋日的树叶逐渐枯黄，一片落叶从远处飘来，落在‘少女’的头上。
    乔乐毫无自觉的后退两步，恰好避开了男人亲吻的动作，不耐烦的在唇上揉搓一把，手背沾上艳丽的口红。
    他怒骂：“你是不是有病？”
    林焰沉默半响，没有反驳，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病，不管是无厘头的责骂，还是想要亲吻的心……全都不该存在才是……
    身后惊呼声不断，乔乐懒得搭理他，穿着不适应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朝尸体走去。
    由于花坛里光线太暗，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楚，乔乐也不想破坏案发现场，转而思考起凶手的事情。
    凶手是男的，而且清楚的知道学校的八卦，明白他被林焰等人讨厌着，大概率是校内人士。
    还有什么遗漏呢？
    *
    晚上十一点多，本该是睡眠时间，警局里却灯火通明。
    负责刑事案件的戈杰手里拿着文件，快步跟上前方的男人：“队长，死者的身份已经出来了，尸检报告三个小时后出来。”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死者名叫许静雅，今年十八岁，在青林中学读高三，社会关系简单，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目击证人和死者有什么联系吗？”
    “他们都是青林的学生，其中有两位还和死者是一个班级的，我看看是谁？”戈杰翻起文件，三秒后，他大声道：“找到了，是乔乐和林焰。”
    “乔乐？第一个目击证人？”
    “对。”
    “走，我们去看看她。”
    “是，队长。”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高约莫一米八八，宽肩窄腰，白衬衫挽起，小臂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再往上看，是一张俊美冷厉的脸，气势逼人。
    由于是刑事案件，为了防止串供，目击证人都分开询问。
    许亦景进入审问室，看向里面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连衣裙，身材纤细平坦，露出精致的锁骨，脸上的妆容乱糟糟的，泪痕和睫毛膏融为一体，狼狈又漂亮。
    房间的温度开得很低，头顶的空调呼啦啦地吹风。
    许亦景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他按照流程开始审问。
    “姓名？”
    “乔乐。”少女的声音有点低哑。
    “年龄？”
    “十八。”
    “青林中学高三四班的学生，和死者一个班级？”
    “是。”
    “麻烦你说一下当时看到的事情。”
    “好。”乔乐点点头，目光不经意的瞥过对面的刑警先生，见他气度沉稳，目光有力，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整个事件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得并不多，连凶手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一通话说完，什么有力的证据都没得到。
    许亦景不由地皱眉：“凶手的性别也不能确定吗？”
    华国人对警察有着天然的信任，乔乐也不例外，被问话后，不知不觉中开口道：“应该是男性，虽然戴着手套，但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很宽大。”
    话音一落，他就知道坏了。
    果然，刑警先生握笔的手一顿，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手掌很宽？你们有直接接触？”
    乔乐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
    艹！被强吻的事……说不出口。
    好丢脸。
    “同学，我们这儿是警局，作伪证是要坐牢的。”男人语含警告，“想清楚再说。”
    乔乐面对厉鬼都不怂，直接冲上去就是干。但警察又是另一回事，他们代表司法、代表国家……即便只是副本，乔乐也不想和他们起冲突。
    “他……”
    “嗯？”
    “…亲我了。”少女的声音很小，细弱蚊蝇，可在这近乎封闭的、安静的室内，依旧清晰可闻。
    许亦景：“？？？”
    既然已经开口，乔乐破罐子破摔，简单清楚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看着男人深邃不明的目光，莫名羞耻。
    “……好的，情况我已经明白了，麻烦你跟着我去一趟医院，做个体液检测。”
    “？？？”
    男人站起身，挑了挑眉：“走吧。”
    乔乐的膝盖之前受了伤，血迹黏在袜子上，逐渐凝固沾黏在一块儿，再加上不适应鞋子，走路时歪歪扭扭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
    “你准备就这样去医院？”
    “不然呢？”乔乐茫然抬头，对上男人略有些无奈的目光。
    “等我一下。”
    许亦景从衣柜里找出一双干净的平底拖鞋，又拿了一只医药箱，回到审讯室时，少女又坐回了位置上，正在发呆。
    他蹲下身体，手指扯住袜子的边缘，没扯动，黏在一起了。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许亦景眉头微蹩，拿出酒精，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
    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少女嘴里发出一点微弱的惊呼声，双腿下意识的闪躲，又很快被男人抓了回去。
    他道：“别怕，这种小伤口我经常处理，很快就好了。”
    男人半蹲在地上，神色严谨认真，仿佛在处理什么大事物一样。从乔乐的角度，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光洁的额头。
    乔乐属于怕疼的体质，一点点的刺激就让他不舒服。
    只不过之前能忍，不显露出来，可有了奇怪的设定后，明明刑警先生的处理已经很轻微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咸湿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到男人的手背上。
    乔乐：“……”
    “很疼？”
    “没有呜！”
    “我明白了，我会再轻一点的。”显然，男人没有相信乔乐的话，袜子上的血迹被酒精泡软，小心翼翼地掀开，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少女’皮肤雪白，连膝盖都是浅浅的粉色。
    很漂亮。
    许亦景的手指不小心划过皮肤，只觉得如同丝绸般细嫩……膝盖处理完后，便是手掌，白嫩的掌心里满是擦伤，看的他直皱眉。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先处理伤口，知道了吗？”
    乔乐乖乖点头。
    伤口处理结束，脚上也换上一双舒服的平底鞋，乔乐跟着男人走出审问室，坐他的车去医院做检测，路过警局门口时，恰好看到林焰从里面出来。
    二人四目对视，又快速分离。
    林焰：“……”艹！
    体液提取并不复杂，乔乐老老实实地跟着流程做，大概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检查结果要等第二天才能拿。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乔乐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问：“我能回去睡觉吗？”
    “嗯。”男人点点头，又拿出手机，“对了，手机号说一下，之后有事情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会打电话告诉你。还有身份证，也需要出示。”
    如同一道惊雷砸下，乔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心中焦急，面上却尽量表现出淡然的模样：“抱歉，我的身份证和手机都在包包里，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号码也不记得？”
    他面上装出愧疚的样子：“对不起。”
    “包吗？你等一下，我问问。”许亦景给下属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在案发现场不远处找到了一个白色小皮包。
    乔乐：“……”天要亡我。
    他心中焦急，正思考对策呢，又听到男人开口：“你看一眼包里有没——”有证件？是不是乔乐的包？
    不等他说完，乔乐就赶紧伸手，趁着对方没防备，一把捂住他的嘴，极小声道：“不要……许先生，求你。”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
    乔乐知道自己又被怀疑了，可他没办法……他咬了咬唇，小声道：“你让他们不要查包，我都告诉你，好吗？”
    与其被一群人知道，不如被一个人知道。
    “……”
    “求你了。”他眨着眼，脸上满是哀求，漂亮到让人迷惑。
    许亦景沉默片刻，点点头，等‘少女’的手松开时，不知为何，他心中划过一抹淡淡的遗憾，电话对面的下属半响没得到回复，正在“喂喂喂”的叫着。
    “抱歉，信号不好，不用查包了，等我们回来。”
    话毕，男人挂断电话，目光灼灼的落在‘少女’身上：“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吗？”
    “其实我……”
    “嗯？”
    “……是、是……”乔乐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这太羞耻了，比被凶手亲了还羞耻，最终，他摇了摇头，含糊不清道：“等到达警局，你就知道了。”
    许亦景看着‘她’通红的脸蛋，没有逼迫：“好。”
    由于时间太晚，路上没什么车，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警局。
    男人从下属的手里拿过包，在乔乐的强烈要求下，换了一个封闭的场景查看……包里装的大多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并无奇特的地方。
    直到他看到了身份证。
    乔乐：“……”好想连夜搬家离开。
    第32章
    身份证的左上角，是清晰的大头照。
    照片中的少年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五官稚嫩青涩，琥珀色的双眸略有些紧张的看着镜头。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性别：男。
    许亦景觉得自己需要一瓶冰水冷静一下，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过了半响，他才迟疑道：“双胞胎？”
    乔乐咬唇，摇了摇头，内心绝望道：“……是我本人。”
    “性别认同障碍？”
    “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刑警先生面前丢脸，底线突破过后，乔乐反而冷静下来，“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女装而已。”
    身份证被男人捏在手里，他沉思片刻：“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在学校里……是怎么过的？据我所知，青林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住宿，你一个男人……”
    未尽之语，彼此一清二楚。
    乔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设：“我住在女生宿舍的一楼，因为窗户正对着便利店，平时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早就废弃了，现在只有我和宿管阿姨住。”
    停顿片刻，他怕有误会，又补充道：“阿姨今年五十多岁了，住在我隔壁的隔壁，不是一个房间。”
    许亦景点点头：“那厕所呢？”
    “八楼、操场、体育场……很多地方都有单人厕所，我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男厕所。”乔乐举起双手，“刑警先生，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占女孩子便宜。”
    “……”男人陷入思考，没有回复。
    乔乐拿回身份证，放回白色皮包，哀求的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容：“拜托了，这件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刻意放缓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点尾音，仿佛在撒娇。
    明亮的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蛋清晰可见。
    许亦景不自觉的搓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掌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年腿部炙热的温度，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不符合规矩。”
    “一个月！”乔乐举起一根手指，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换回真实性别。”
    原主半个月后，被发现死在操场。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副本结束，乔乐键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见男人还在犹豫，乔乐揉了揉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他的眼尾滑落，美丽又凄凉：“只要你别说出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
    “好不好？”
    许亦景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俊美冷冽的脸上划过一抹紧张……这小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该死的，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顶着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说这种话，完全是犯规啊！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虚无的空中，清了清嗓子道：“行！我知道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明白吗？”
    “好！谢谢许先生。”得到想要的，少年毫不吝啬的给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你保持手机畅通，配合查案就好。”许亦景拿起车钥匙，“时间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学校。”
    乔乐也不扭捏：“好！”
    青林中学是本地一家很有名的贵族学校，里面大部分学生，都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只有极少数，是靠成绩拿奖学金的优等生。
    乔乐这次扮演的NPC，家境不错，所以才能打通关系，用女性的身份进入学校。
    由于发生了凶杀案，全校戒严，私家车开不进去。
    两个人在校门口下车，许亦景忘记带证件，乔乐拿出学生证，和保安解释了一通后，对方摆摆手：“行了！进去吧，半夜三更的，男人送女朋友回寝室嘛，我懂。”
    “……不是男朋友。”乔乐尴尬的瞅了一眼身后，男人身上穿着便服，一双大长腿十分有力，五官凌厉俊美，看不出情绪。
    保安打开大门，不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没有相信乔乐的话。
    乔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让你被误会了。”
    “没什么。”男人的嗓音很平稳，仔细听还有点愉悦，并没有生气，“一点小事而已，没有必要和陌生人多费口舌去解释。”
    多么地宽宏大量啊！
    乔乐眨眨眼，认同的点头。
    学生寝室统一安排在学校的东面，男生和女生各占一栋楼，中间隔着一条三米宽的马路，乔乐站在寝室楼下，里面的光照出来，给他整个人撒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我已经到了，麻烦许先生了，你回去开车小心点儿。”
    “不麻烦。”许亦景点点头，“你进去吧。”
    “好。”
    少年穿着连衣裙，脚上踩着不合适的拖鞋，快步跑进大门里后，又回过头，笑容灿烂的朝他挥挥手：“拜拜。”
    “……”
    许亦景抬起手，还没伸出来，便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没有等他的回应。
    想到这个可能……许亦景的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来，扔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响。
    一楼的最里面的房间，灯光悄然亮起。
    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五楼，某个房间的窗户打开，身高一米九二的男人双手撑着栏杆，低头看着女生宿舍的楼下。
    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林焰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艹！我特么到底在干嘛！”
    他一脚踹向栏杆，咣当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刺耳，身后的舍友咕哝两句，翻个身，再次陷入美妙的梦乡。
    由于是私人高中，学费昂贵的同时，各方面的设施也做得很好。
    宿舍是两人寝，配备着单独的浴室。
    林焰坐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在灰暗的天花板上，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屏幕的白光照亮一小片天地。
    不用多看，林焰就知道，肯定是那群打球的兄弟睡不着，还在讨论凶案的事。
    那具尸体确实挺恐怖的……女生浑身是血，由于疼痛和恐惧，面容扭曲，眼睛瞪的像铜铃，嘴里吐出一截惨白的舌头。
    然而……
    林焰一闭上眼，脑海里冒出来的，却是一张狼狈漂亮的面容，水润绯红的唇，像是果冻，让人想咬一口。
    宿舍里的空调开到最低的十六度，他却还是感觉到热。
    那股热气从下腹升起，燃烧到一整个身躯。
    翻来覆去一整晚，快要睡着时，林焰模模糊糊的想着……明天，等明天乔乐再来送水的话，就接下来吧？
    毕竟她才目睹了凶杀案，肯定被吓坏了，挺可怜的。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动心了。
    不是。
    *
    清晨。
    七点三十五分，学校的钟声响起。
    学校里只有每周一升国旗时，才强制要求穿校服，学生们迷迷糊糊的起床，刚刚洗漱完毕，去食堂的路上打开论坛，就被惊到了。
    “卧草！昨天有人被杀了。”
    “谁啊？”
    “三年级的许静雅……校园啦啦队的成员，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学姐。”
    “天哪！竟然是她？学姐人挺好的，性格也温柔，谁这么狠心啊！竟然下得去手。”
    “凶手杀人被人撞个正着，估计很快就能抓到了。”
    “目击证人是谁？”
    学校里发生这么一件大事，根本压不下去，学生们凑在一块儿，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聊起死者，话语里全是惋惜。
    青林学校里的大部分都是富二代，学生们彼此之间熟悉。
    许静雅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她和几个女生都是啦啦队的成员，长得漂亮身材好，还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妥妥的人生赢家。
    乔乐昨天晚上受了惊，又吹了冷风，早上起来有点低烧，便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半天假。
    老师知道他是目击证人，果断批准了。
    与此同时——
    青林高中。
    数十位背着包，穿着简便的男男女女站在大门处，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系统面板上，副本任务已经刷新。
    【你们是xx学校的学生，来青林高中做一个月的交换生。然而在你们到来的前一天，学校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年轻的女学生，死在校园内。
    你们对此很好奇，打算调查事情的真相。
    任务：找到凶手。
    时间：一个月。】
    随着玩家们的出现，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朵黑压压的乌云，沉甸甸地在人们的头顶，学校青春明媚的氛围，徒然变得阴森起来。
    校门口出现一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笑容温和却不达眼底，七个手指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另外三个不知道是不是掉了，露出本来的淡粉色指甲。
    她走到玩家面前：“你们好，我是青林的老师，负责这次的交换生事件，宿舍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再去上课。”
    玩家们对视一眼，沉默的跟上女老师的脚步。
    荀金川也在十个玩家里，上个副本结束后，本来打算休息一阵的，可由于朋友的邀请，他便跟了过来。
    上个副本有乔先生的帮助，他们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他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副本里，还会不会有这般好的运气。
    第33章
    乔乐是被隔壁搬东西的声音吵醒的，低烧基本褪去，他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好奇怪，隔壁不是废弃的空房间吗？
    由于生病的缘故，他身体还有点发软，使不上劲儿。乔乐快速洗漱结束，在衣柜里挑了一套简单中性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因为扮演的NPC是个女装大佬，头发自动变长到腰际，等离开副本才会恢复成原来的短发。
    乔乐用橡皮筋，随意的把头发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至于化妆……
    实在是挑战他的技术，乔乐对着一堆化妆品左看右看，都搞不明白该怎么用？最终选择放弃。
    整理好一切，乔乐推开门，走到隔壁宿舍门口，自然而然的打招呼：“嗯？你们是新搬过来的学生吗？”
    宿舍的房间大小差不多，摆放着两张床和书桌，窗户半开，能够清晰看到外面的便利店人来人往。
    房间里，两个女生一边聊天，一边收拾东西。
    听到有人说话，她们迅速安静下来，眼神警惕地朝半开房门望去，只需要一眼，两个人就惊艳到了。
    ‘少女’未施粉黛，皮肤白皙光洁，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琥珀色的杏眸清澈干净，带着一点好奇。
    既有女性的柔美，又带着少年的锐气，如果不是长发，她们都不敢确认‘她’的性别。
    毫无攻击性的漂亮外貌，让玩家率先放松下来。
    “你好，我是温明雨，这位是伊佳希，我们都是XX学校的交换生。”其中一位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过来，“以后就住在104寝室，请问你是？”
    乔乐指了指隔壁：“我住在105。”
    房间按照顺序排号，舍管阿姨住在103，102目前充当仓库使用，里面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101则被改造成不合规矩的小厨房，阿姨偶尔会做饭。
    乔乐和玩家们都想从对方的嘴里套一点消息出来，你来我往，交流愉悦。
    叮铃铃！！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老师带着书离开课堂，学生们从教学楼涌出，彼此打闹地进入食堂。
    乔乐心里惦记着仅剩下三点的血量，眉头微挑，找了个理由离开寝室。
    唔？找谁告白好呢？
    林焰这傻逼第一个排除；学生会长不在一个班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那么最后剩下只有叶思林了。
    叶思林在学校相当有名，他家境一般，靠成绩考上青林，分数常年在730徘徊，妥妥的学神一枚。
    学校很大，内部有很多设施。
    从寝室到食堂要恰好要路过操场，由于是饭点，打球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男生，正在练习投篮。
    林焰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一双大长腿岔开，毛巾搭在脖子处，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目光时不时朝某个方向看去。
    “林哥，真的不来打一局？”有男生喊他。
    林焰眼皮一掀，兴致缺缺道：“你们自个儿玩去。”
    “啧！你一天到底在瞅什么呢？”男生把篮球甩给朋友，坐在他旁边，随手拿起一瓶水，咕哝喝了一大半，“……像个望夫石一样。”
    “滚蛋，会不会说话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焰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虽然常年运动打篮球，皮肤却很白，现在面红耳赤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
    “？？？”男生手里的矿泉水一下子掉到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一个‘靠’字，“不是吧？你真有喜欢的妹子了？谁啊？我认识吗？”
    “没有！闭嘴！”
    “真的吗？我不信。”
    “……”
    男生嘻嘻哈哈的笑着：“哎！不过这事乔乐知道吗？万一她发疯去闹，你媳妇跑了怎么办……卧草，乔、乔乐？？”
    “林哥！你快看，那是乔乐吗？”男生的脸憋得通红，精神恍惚道：“她每天化浓妆，把自己画的像个鬼一样，图什么啊？”
    这、这么好看的话？脚踩三条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哇。
    他可以申请成为第四条船吗？
    林焰闻言，立马扭头顺着男生的目光望去。
    今天早上明明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后面却急转直下，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上空，凉风吹过，风雨欲来。
    ‘少女’穿着衬衫牛仔裤，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小节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明明是很干净的打扮，偏偏脖子上又带着一条黑色蕾丝choker。
    小小的蕾丝，恰到好处的包裹着脖颈，金色的小铃铛随着‘她’的走动，摇摇晃晃的，妖媚又可爱。
    林焰：“……”艹！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坐姿瞬间收敛，挺直腰背，像个被主人检阅的大狗勾，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人。
    四目相对时，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林焰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血管下血液流动的声音。
    手里的矿泉水不知何时丢到地上，脚尖微动，踹到椅子下面。
    他眼巴巴的瞅着‘她’。
    某人不屑的撇开眼，呵！副本里有三只羊可以薅羊毛，谁还稀罕不听话的那一只？他抬腿，毫不犹豫的离开篮球场，朝食堂而去。
    林焰：“？？？”
    水呢？我今天的水呢？
    他的脸色瞬间低沉下来，身边的兄弟还在不知死活的爆戳雷点：“我靠！乔乐今天没来缠着你，是不是放弃了？”
    林焰：“……”
    “太好了，之后你就能和喜欢的人亲亲密密，不怕她来打扰。”男生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少女’，心神微动，“不打球了，我去食堂吃饭了。”
    林焰：“……”
    “我想追乔乐，林哥你太帅，就别来抢我风头了，等我把人追到手，请你们吃——”饭。
    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某人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想追谁？”
    男生捂着头，还没回过神来，傻乎乎道：“乔乐。”
    林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再说一遍？”
    “？？？”过了十几秒，男生的表情从茫然转变成震惊，他指着林焰，结结巴巴道：“林哥你你你……你喜欢上乔乐了？”
    林焰抓了一把头发，没承认，但也没反驳。
    从没有恋爱过的男人，搞不懂那复杂的情绪是什么？
    在男生眼里，这和默认无疑，他‘啧啧’两声，带着窥探到八卦的兴奋，又有点难过失落。
    有林哥在这儿，乔乐肯定看不上他。
    刚刚破土的初恋，刚刚长出一片小叶子，便被无情地掐了。
    *
    学校的食堂一共三层，一楼以中餐为主，全国各地的特色菜应有尽有；二楼主打泰国菜、西餐、寿司等国外的菜色；三楼则以包间为主，隔绝隐私。
    厨师个个都是好手艺，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
    与之相对的是昂贵的价格，随随便便刷一餐，几百块就没了。乔乐现实里要省吃俭用，如今在副本里一夜暴富，自然喜不自禁。
    【系统，这个副本我可以，下个副本记得也弄个身份地位高一些的。】反正不管哪个副本都危机重重，与其吃糠咽菜，不如大鱼大肉。
    001挺起胸膛：【好的。】
    乔乐在窗口徘徊，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却不知何时，食堂里的男男女女，目光不约而同的放在他的身上。看着‘她’犹豫纠结，轻咬红唇，看着金色小铃铛在锁骨中间左右摇摆……
    很、很想舔一口。
    在人们蠢蠢欲动，正欲搭讪时，乔乐终于选好了菜色。
    清蒸鲈鱼，爆炒大虾，可乐鸡翅，三个全都是肉菜。刷完饭卡，拿好餐牌，等会儿会有人把菜送上来。
    乔乐满足的眯起眼，一扭头，才发现食堂里的人都瞅着自己。
    他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两步，遮掩式的捂住脸：【系统，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不知道。】
    【难道他们发现我是男的了？】乔乐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他急的脸蛋通红，【好丢人！】
    他早上出门时，还特意选了最宽的一条项链，遮住喉结。
    只是没化妆而已，竟然就暴露了。
    【宿主冷静。】系统迟疑道：【或许……他们只是馋你身子。】
    乔乐：【？？？】你不对劲。
    正常人的魅力值在90，便已经是绝世大美人了，乔乐的魅力值在上个副本里增加了两点，进入新副本后，又莫名增加了一个点。
    目前稳定在93.
    系统敢发誓，除了最上面的那位外，没有人的魅力值比他还高，但上面那位……他特么就不能算人啊！
    而且……
    察觉到某些偏爱的系统，默默鼓励道：【宿主你赶紧找叶思林叭！刷异能值才是最重要的。】
    乔乐一听，觉得没错。
    如果真的暴露了？他也没什么办法，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提高实力，等再遇到那个变态凶手……
    他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叶思林像往常一样，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他对面还有两个时尚俏丽的小姑娘，正愣愣的看着乔乐。
    乔乐装作没看到，拿着餐牌若无其事的坐在男生旁边。
    “咳咳……”‘少女’清了清嗓子，声音故意放柔，像是往常一样打招呼，“一个早上没见，思林你有没有喜欢上我？”
    “我很喜欢你哦。”
    话音一落，三人脸上有不同的震惊。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是乔乐？”
    “嗯？”‘少女’歪歪头，眸里充斥着茫然和不解，“是我？你们没认出来吗？”
    妹子们：“……”
    叶思林显然也很震惊，愣愣的看着她粉白的侧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系统：【恭喜宿主表白失败，获得技能点+1.】
    第34章
    食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乔乐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四个人听到。
    虽然经过上个副本的‘锻炼’，他此时已经能在公共场合，光明正大的告白，但心里还有几分羞耻的。
    说话的时候，乔乐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敢看叶思林。
    外面暗淡的日光，透过玻璃照在‘少女’洁白的面颊上，眉目秀丽，含羞带怯的风情格外让人痴迷。
    两个妹子手握着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转而又见叶思林半响没回话，不由得心底暗骂臭直男，不解风情。
    漂亮妹妹告白，还怂？
    怪不得是个单身狗？
    完全忘记她们来这儿，便是想搭讪对方。
    如果说林焰开朗大方，性格外放，犹如一只疯犬喜欢到处咬人；那叶思林便是一只矜持高傲的白猫，礼貌疏离，沉默清冷。
    他不会口出恶言、咄咄逼人，只会用那双漆黑的双眸，冷冷的看着对方。
    无言的拒绝，让人望而却步。
    乔乐兴奋：“……”
    多么美好的品质啊！请务必保持。
    技能点多多益善，乔乐告白一次后，偷偷用眼神去偷瞄身侧的学神，见他表情诧异，眼神古怪，却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禁心中一喜，一张嘴，又是一句告白。
    叶思林：“？”
    妹子们：“……”
    乔乐自动开启薅羊毛模式，声音又乖又甜，张嘴便是甜言蜜语，不管说什么？都能扯上一句‘我好喜欢你’。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技能点+1+1+1……
    ‘付出’便会有‘收获’。仿佛间，乔乐好像看到了自己坐拥上百技能点，随意闯关副本，获得道具，得到金钱，成为富一代的场景。
    乔乐：“……”无与伦比的快乐！
    学校食堂很大，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按理说，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无论是谁，到达食堂后，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靠窗的‘少女’。
    ‘她’双眼亮晶晶的，眉眼含笑，面颊粉粉的，似乎有些‘羞涩’，却依旧坚持着、和身侧的男人说话。
    林焰咬牙，眼神一挪，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和叶思林、乔乐都是三年四班的学生。只不过一个是靠成绩出头的学神，一个是喜欢运动的富二代，双方并无交流。
    直到三个月前，乔乐转到青林高中，同时追求三个男人。
    林焰、叶思林、魏铭晏。
    三人皆是被追求的受害人，被迫绑定在一起，提起一个人，总会有人想起另外两个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林焰不免对叶思林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兄弟情义，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直接跳过他？跑去给叶思林献殷勤？
    自己哪里比他差了？
    他沉着一张脸，浑身上下冒出森森戾气，身侧跟着过来的朋友有点怂，轻轻地叫道：“叶哥！你还好吗？”
    林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很好！”
    朋友：“……”
    学校食堂用的是统一的四人桌，胡桃木的桌面沉稳大气，椅子由同色系的藤条编织而成，很讨女孩子喜欢。
    林焰走过去，目光凶狠地扫过四人。
    两个妹子有点害怕，讪讪的低头，假装没看到。
    乔乐本来想无视他，但男人的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要把他脑袋盯穿一个洞。不知不觉中，‘少女’的告白声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他小声在脑海里问系统：【001，我有多少技能点了？】
    【十五！！！】系统佩服道：【宿主牛逼。】
    乔乐眼前一亮。
    上个副本七天时间，他才赚了十几个技能点，这个副本刚刚开始，便弄了十五个，可谓是天胡开局。
    【全都加在生命值上。】
    【好的，宿主。】
    生命值从三点，涨到十八点，乔乐呼吸都畅通了许多，连带着看叶思林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诚恳。
    好肥的小绵羊，他喜欢。
    叶思林外貌秀气，气质清冷，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捏着黑色的筷子时，尤为好看。他慢条斯理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转头看向‘少女’，轻声道：“怎么不继续说喜欢了？”
    乔乐沉浸在十五个技能点的喜悦中，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抬头：“啊？”
    叶思林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再问了一遍。
    乔乐的羞耻心在反复地告白中，逐渐减弱，现在听到男人的话，也没有气恼，反而勾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对他示好。
    气氛一片和谐。
    某人脸黑如墨，他一把拉开附近的椅子，尖锐的‘刺啦’声让人侧目。林焰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径直坐在餐桌侧面的走道里。
    八卦一向让人兴奋。
    再加上当事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昨天的凶杀案里，乔乐和林焰还是目击证人，无形中，仿佛多了一分生死与共的暧昧。
    乔乐：“……”
    林焰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双眼眯起，强势又危险，可如果仔细探查，就会发现他眼底的委屈。
    跟过来的朋友赔笑着，面色尴尬，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乔乐，你今天打扮的挺好看的哈！”
    乔乐不知道这句话是恭维还是嘲讽。
    在他的观念里，女生化妆是为了变得更漂亮，那没化妆的自己……怎么能比得上之前呢？
    而且他还是男装女。
    莫非是被看出来了？所以故意试探？
    做贼心虚之下，乔乐只是轻轻抿唇，小小地笑了一声，连话都不敢多说，唯恐被他听出音色不对。
    男生之前在操场上见到乔乐后，便隐隐对他有点心思，现在得了个微笑，顿时被迷的不知东南西北。
    林焰：“……”没出息的家伙。
    他心中暗骂一句，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抱臂，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让妹子们有些脸红。
    “乔乐！”他开口，维持高傲姿态，“我的水呢？”
    乔乐：“……”
    妹子们：“……”
    一开口，便从男神切换到智商欠费的二哈状态。
    由于第一次见面，林焰便恶意揣测自己，乔乐不想和他接触，便敷衍的笑了笑：“我觉得自己之前经常去球场送水的行为，太打扰你了——”所以之后就不去了。
    话还没说完，某人便矜持道：“我不介意。”
    乔乐想，我介意啊！
    “不行，我不能因为你宽宏大量，便得寸进尺。”乔乐板着一张粉白小脸，正义凛然道。
    林焰：“……”你说的什么屁话？
    之前各种拒绝，乔乐依旧不死心的蹭过来时，怎么不说呢。
    朋友叹一口气，心痛的拍了拍林焰的肩。唉！好惨，发现自己喜欢上对方了后，对方却对自己不感兴趣了。
    林焰头脑发晕，又气又嫉妒。
    他伸出手，指着叶思林道：“那他呢？你一直缠着他，他不为难吗？”
    乔乐闻言，身体一僵，回过头，一双清澈的双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思林，纤长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入男人的心里。
    叶思林沉思片刻，摇头：“我不为难。”
    他没有说谎。
    叶思林对外界的感知很弱，情绪少有起伏。之前乔乐缠着他告白，每天给他送早餐……他既不觉得烦闷，也没有感动。
    毫无感觉。
    而现在……他眼尾偷瞄过去，见到‘少女’的笑容，胸腔里的心莫名加快几分。
    奇怪的情绪，但……不讨厌。
    乔乐正美滋滋的回头，看着林焰的目光多了几分得意，仿佛在说——看，你们不一样。
    林焰：“……”过了半响，他一字一句道：“我也说了不介意啊！”
    “哦哦！”乔乐敷衍地摆摆手。
    林焰：“……”憋屈。
    食堂的菜被人端上来，三道菜，皆摆盘精致，可惜分量很小。尤其是可乐鸡翅，一共就四块，上面洒满白芝麻，用香菜点缀，看得人食指大开。
    乔乐今天生病，没有给学神送早餐，此时便想表现一下。
    他主动把鸡翅的盘子推过去，问：“你要尝尝吗？”
    叶思林夹筷子的手微顿，他看向‘少女’，见‘她’眼里跳动的光，缓慢地点头：“嗯。”
    厨师的手艺很好，可乐鸡翅咸甜可口。
    他咬了一口，轻轻点头：“很好吃。”
    投喂结束，乔乐正想开动，目光落在对面的两个女同学身上，她们双眼发光的盯着他，有点……吓人。
    迟疑片刻，他问：“你们要不要尝一下？”
    妹子们一边沉迷于漂亮妹妹的美色，一边激动的磕CP，乔乐一搭话，立马点头：“好啊好啊！”
    四块鸡翅，一下子没了三块。
    乔乐夹起最后一块鸡翅，还没放回碗里，便听到身侧有人重重的咳嗽两声，仿佛在提醒什么。
    他连眼神都不分过去，自顾自的把鸡翅放在碗里。
    林焰：“……”好气啊！
    朋友小声道：“要不然……我单独给你点一份？”
    “滚。”林焰看着四个人碗里鸡翅，总觉得自己被排斥了，他才十八岁，也还要脸面，心里委屈的起身，故意大喊一句：“我走了。”
    暗搓搓想让乔乐把他留下。
    谁知道‘少女’正低头享受美食，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35章
    林焰口是心非，嘴里说要走，实际上步子迈的比蜗牛还慢，挪了一两分钟，还在餐桌的范围内。
    身旁的朋友觉得没脸看，后退两步，假装自己和他不认识。
    食堂里八卦的人很多，有些人故意挤过来晃荡两圈，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身上，导致这一片人流格外密集。
    正常出入的学生被迫挤在中间，使劲儿地扒拉着人群往外面走。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脸色青灰，颈部的皮肤不自然地鼓起一块，瞳孔涣散，随着人流被挤来挤去。
    前方的好友见朋友没跟上来，回头喊道：“孙满，你干嘛呢？赶紧出来啊！”
    “我……”
    男生发出一句模糊的气音，仿佛呼吸不过来似的，突然发出短促的‘嗬嗬’声，面部扭曲，青筋暴起。
    少数人注意到不对，但更多的人还一无所觉。
    林焰运动神经发达，耳朵灵敏，又身材高大，不会被遮挡住视线，第一个发现不对，他怕对方有精神疾病，爆起伤人，下意识后退一步，挡在乔乐面前。
    食堂顶端的白炽灯，照在男生的脸上，他的面部徒然肿胀起来，身体也像是气球，快速膨胀，乌黑的血沿眼睛、鼻子、耳朵流下。
    周围的同学被挤开，烦躁的扭头。
    下一秒。
    砰！
    他像是过度吹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炸开，血肉纷飞，五脏六腑的碎块飚射到众人身上。
    头部和颈部分离，砸在一个女生头上，又弹起来，落在了胡桃木的餐桌上。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突破天际，周围的人都快疯了，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疯狂的想离开这一片天地。
    食堂的路并不宽敞，他们踩着椅子、桌子，带着一身的污血，想朝外面跑。
    偏偏其余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作祟，张望着头，想往里面挤……一边想出来，一边想进去。
    现场很快就发生了推搡事件，有人摔在地上也没人管，失去理智的人群随意地踩在他身上，最后还是当事人自己坚强地爬了起来。
    林焰个子高大，挡在前面是像一堵墙，把身后的人护的严严实实的。
    血溅过来时，他下意识抬手、闭眼，脸上只有下巴处沾了几滴血迹，可身上就完全不能看了。
    因为刚刚打篮球结束，他穿着简单的无袖运动套装，颜色是很浅的紫色，现在衣服上全是血，滴答地往下面流。
    巨大的血腥味让人反胃。
    男人俊美的脸上划过一抹厌恶，喉结微动，差点吐出来，他用干净的手背擦了一下脸，转过身看向乔乐，问：“你没事吧？”
    “没有。”
    乔乐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似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餐桌上。
    桌面上，男人肿胀的脑袋安静的立于餐盘上，双眼瞪大到露出整个瞳仁，嘴巴歪斜，一小截青灰色的舌头耷拉在外面。
    两个妹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多看。
    乔乐胃部也有点不舒服，眉头拧起，彻底没了胃口。
    身旁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的眼前，他转过头，看见叶思林清冷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听到他说：“别看。”
    乔乐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还好。”男人回答后，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没有血弄到我们身上，很干净。”
    乔乐：“？？？”
    你的逻辑不对劲？
    一个人在眼前死亡，叶思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没有影响到自己……而不是恐惧、悲伤、难过。
    乔乐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学校的保安和老师相继赶来，正在维持秩序，疏散人群，大声喊着，让学生不要慌张、避免踩踏。
    林焰憋屈的看着‘少女’，哼哼唧唧的踹了一下桌脚，人头随着桌子摇晃几下，歪到后面部靠着桌面。
    颈部近乎撕裂的断层，正好对着两个女孩。
    妹子们尖叫一声，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抱着晕了过去。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林焰盯着乔乐，指了指身上衣服，“我都给你做肉盾了。”
    运动衫上面不只有血迹，还掺杂着一些破碎的血肉和白色脂肪。
    看一眼，乔乐便觉得精神受到冲击。
    好恶心。
    这件事确实要感谢林焰，乔乐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他，男人脸上的血没擦干净，在下巴上晕开，显出几分诡异的野性美。
    他诚恳道谢，本来想附带一个笑脸的，但眼下这场景，乔乐笑不出来。
    林焰心神微动，现在这种情况，他竟然还记得为自己谋求一点福利：“道谢只用嘴巴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
    他大言不惭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以后我打篮球时，你专门负责送水。”
    乔乐：“……”
    林焰自顾自的拍板：“那就这么定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宿舍洗个澡，下午见。”
    林焰想洗澡的愿望落空了。
    他们刚刚走出食堂大门，便被保安客客气气的拦住，要求在场的人全都在外面等警察过来做口供。
    身上没沾血的还好，有血的大多数心态全崩，一边哭一边吵着要离开。
    玩家们站在一起，冷眼旁观，探查情况。
    十个玩家，六男四女。
    在一楼吃饭的玩家一共有五位，荀金川也在里面，只不过他们的位置离的远，等食堂闹起来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跟了出来。
    直播间开着，一群人正在讨论。
    【我靠！好多血。】
    【估计是发生了命案，保安没有擒拿‘凶手’，所以是意外？】
    【副本里讲个屁的意外。】
    【那边有个妹子，长得和乐乐好像，好漂亮。】
    【等等？好像真的是我老婆啊喂！】荀金川的直播间里，很多人都爱叫乔乐的小名或者老婆。
    在精神病院副本时，一群人还纷纷跑到侯立龙的直播间，祝老婆和顾淮有情人终成眷属。
    离开后，他们沮丧了好一阵儿。
    谁知道一眨眼，来到新副本……就又碰到老婆了。众人兴奋不已的刷屏，各种神仙彩虹屁应有尽有。
    直到有人发现不对——
    【等等？我家乐乐明明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众人：【……】
    【诡域建模不当人，现在是把一张脸反复使用？投放在各个副本里面吗？】
    【我看了很多直播，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不同的副本里，出现一模一样的NPC。】
    【颜狗不在乎性别，我直接嗨！老婆。】
    ……
    …………
    网友们讨论纷纷，荀金川也注意到了乔乐。
    像！
    太像了。
    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不对，乔乐又留着长发，打扮中性，荀金川估计就脑子糊涂，直接上去打招呼了。
    可就算如此，他的目光也总是忍不住落在乔乐身上。
    不单单是外貌相似，而是气质、谈吐，全都和乔先生很像。犹豫了一下，他问身边啜泣的NPC学生：“你知道那一位……是谁吗？”
    NPC抹了一把眼泪，顺着荀金川的目光看过去，没认出来乔乐，哭哭啼啼道：“不知道。”
    “哦！谢谢。”荀金川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
    男同学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你这人真奇怪。”
    “？”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忙着泡妞。”他抬了抬下巴，“看到妹子身边的两个男人了吗？都是我们学校的出了名的风云人物，而你……”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一圈儿，怜悯道：“放弃吧。”
    荀金川今年三十出头，保养的不错，没有大肚腩，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但没法和十八九岁的学生比啊！
    无形被鄙视了一下，他心里也有点郁闷，没再搭话。
    警察来得很快，先给身上有血，需要清洗的人做口供，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再才来问其他人。
    可这一起事故，说起来就离谱。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自个儿炸开了。
    尸体的骨头还能找到，但身上的肉碎的到处都是，显然是拼凑不回来了。上一个死者的父母还在警局哭呢，这会儿又来？
    乔乐看了一圈儿，没看到许亦景。
    他老老实实做完口供，考虑到警察办案会有保密性质，这儿人多眼杂，没有多问，回宿舍快速洗了个澡。
    又去便利店买了一些零食，填饱肚子。
    接连两天发生命案，这么大的一件事，学校却没有停课，下午课程照旧，只不过校园内突然空旷许多，教室里三分之一的位置都空着。
    其余人凑在一起，面带恐慌的聊起两个案件。
    乔乐进入教室后，立马成了香饽饽，不管是漂亮的素颜、还是爱情八卦和凶杀案，每一件事，他都掺和其中。
    碍于性别不同，男生们还在犹豫时，女生已经凑了过来。
    叽叽喳喳的问着一些问题。
    女生们喜欢靠在一块儿，对乔乐也没有防备，好几次距离太近，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怕不小心碰到对方，仿佛在占女孩子便宜似的。
    “乐乐！我听人说，食堂的那个人突然爆炸了？是真的吗？”
    “好可怕啊！是不是有鬼在复仇。”
    “昨天晚上的凶杀案，乐乐你是第一目击证人，有看到凶手长什么样子吗？”
    妹子们越来越近，乔乐双手交叉，呈现出抗拒的姿态。
    “你们几个人往后面退一点，乔同学都快被你们挤的没有位置了。”清朗悦耳的女声响起，一个身材高挑的妹子出现在乔乐眼前。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五官妖媚锐利，身材略有些平摊，但很高…比乔乐还高一点。
    第36章
    妹子名叫楚瑶。
    她在女生中间相当有威望，只是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围在乔乐身旁的女生便乖巧地站直身体，恰到好处地维持着安全距离。
    乔乐无处闪躲的身体终于有了安放之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生。
    楚瑶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裙子很长，接近脚踝，脚上的银色绑带高跟鞋若隐若现，头发及腰，发尾微卷，柔顺地披在脑后。
    刚开始说话时有些强势，可一笑起来，却又显得很甜。
    她把椅子反过来，坐在乔乐对面：“你还好吗？”
    “？”乔乐没反应过来。
    “两次发生命案，乐乐你都在场。”她叹一口气，捧着脸，眸子里装满忧虑，仿佛两个人感情很好似的，“你一定被吓坏了吧？”
    乔乐含糊地‘嗯’了一声，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为了什么？
    由于是女装大佬的缘故，这个NPC角色既融不进男生的群体，也不太愿意和女生一起玩，怕一不小心就占了姑娘们的便宜。
    以至于转学三个月，始终没有朋友。
    也让乔乐的扮演难度降低很多。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楚瑶面带忧伤，“静雅才十八岁，只是个小女生，凶手太坏了。”
    “……”
    她一个人自顾自地说话：“学校里好多地方都有监控，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人吧？”
    乔乐迟疑一下：“……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嗯？”女生歪歪头，卷翘的睫毛与妩媚的眼线融为一体，她的手指沿着桌子边缘前进，最终落在乔乐的指尖旁边，抬手时轻蹭了一下。
    似有若无的触感，犹如羽毛轻轻划过。
    乔乐手指微缩，抬头，见楚瑶面色如常……错觉吗？
    应该是他太敏感了。
    楚瑶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继续话题：“乐乐为什么觉得不简单呀？”
    “凶手既然敢在学校动手，肯定避开监控、或者把监控处理掉了吧？”乔乐随口答道。
    却没想到，他话音一落，立马收获了女生惊诧的目光：“哎？！乐乐你觉得这是蓄意谋杀吗？”
    “？”
    “明明也有可能是冲动杀人，乐乐却完全排除掉第二种可能性呢？”她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头发，“看来乔同学对案件了解很深呀。”
    这是什么意思？
    怀疑他和凶手狼狈为奸？
    乔乐一时怔愣住，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副本，而且根据扮演NPC的剧情显示，半个月都没抓到凶手，所以初步判断凶手思维缜密，不是冲动杀人。
    估计这段话一出口，分分钟被诡域和谐。
    青林中学身为一所贵族私立高中，里面的人或许学习成绩不好，可人际交往方面却不会太差劲。
    谁都不是傻子，把楚瑶的话细品一下，不自觉地离乔乐远了一点儿。
    乔乐：“……”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楚瑶反应过来，慌张道歉：“大概因为静雅和我是朋友，她的死亡对我造成太大冲击，以至于我口不择言……”
    说到这里，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乔乐的手，捧在手心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乐乐！你不会怪我吧？”
    少女的手掌略有些宽大，触感微凉，能完全把乔乐的手包在手心里。
    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干净漂亮，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宛如在调情，可仔细一看，又发现少女的眼神十分正直。
    大概是……女生之间熟悉的小动作？
    乔乐第一次和女生牵手，脸都憋红了，既是羞涩，又是羞愧……他一个假妹子，这样……这样不就是占她的便宜吗？
    哪里还气得起来？
    他使劲儿，想把手抽回来，未果。抬眸，不好意思地看着楚瑶，问：“你能不能松手？”
    “那乐乐你原谅我吗？”
    乔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你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不怪你。”
    “太好了。”楚瑶自然而然地放下手，笑得眉眼弯弯，一把扑过来，热情地抱住乔乐，“乐乐你真好。”
    “？？？”
    楚瑶的身体不像是普通女孩子那般柔软，反而有些坚硬的肌肉，力气很大，乔乐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又立马被扑面而来的、甜甜的香水味驱除。
    男生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味道吧？他想。
    乔乐手忙脚乱地推开楚瑶，约莫是对方没用力，这次很顺利就分开了。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各自坐回原位。
    由于个头高，乔乐坐在第一组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他几乎能把教室里的人全都看在眼里。
    林焰没来上课，叶思林坐在第三组，身边的人不认识，但前面坐着楚瑶。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
    除此之外……
    乔乐的目光颤巍巍地落在第二组斜前方，倒数第三排的位置……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像荀金川？？
    【系统！！！】
    【？】
    【为什么这里还能碰到上一个副本的玩家？】
    【宿主。】
    【？】
    【副本都是随机分配的。】
    乔乐：【……】
    他默默拿起桌面上的课本，竖起来，挡住脸，也挡住了荀金川时不时瞅过来的视线？对方一直没过来说话，应该是……没有认出自己吧？
    老师很快来到教室。
    大概是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的缘故，大家心情浮躁，老师也有事，匆匆地说了几句，交代同学们自习后，便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凑在一块儿说话，时不时地朝乔乐看来，目光诡异。
    乔乐：“？”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乔乐本来还想去刷一下叶思林，增强异能，但见他一直抱着练习题，写写算算，遂熄灭了心思。
    虽然只是副本，但里面的NPC都如此鲜活。
    叶思林一个靠学习考上青林的学生，他不想去打扰。
    一眨眼，时间来到五点二十五分，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拿着手机，随着人流涌出教室。
    青林没有晚自习。
    除了考进来的特优生，富二代们各有门路，大不了出国留学镀金，对高考并不在意，这注定他们与普通高三生的生活相差甚远。
    乔乐不想和荀金川撞上，一直等他走，才松了一口气，提着东西离开。
    告白的男神一共三位。
    见过两位，还有一位。
    乔乐按照继承的记忆，朝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去，学校很大，会长办公室在另一栋楼里，乔乐走了十分钟才到。
    青林的校长和教导主任很少管事，学校里的各种活动、协调全都由学生会长一手操办，因此魏铭晏在学校有很大的权力。
    乔乐使劲儿地回想。
    明明关于路线、各种事件的记忆都很好，可一旦关于人物，继承的记忆中……便只有一张空白的脸。
    不过能当校园男神，外貌绝对不会差。
    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半掩着，乔乐伸手敲门：“会长，你在吗？”
    无人回应。
    他又敲了两下：“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我是来帮忙的乔乐。”
    依旧无人回应。
    乔乐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推开门。
    会长办公室很大，差不多有一个教室的面积，正前方是一个办公桌，桌面上放着一些敞开的文件。
    往左边看，窗户敞开，凉风吹进来，旁边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而右边则有一个透明茶几，茶几上放着几杯茶，氤氲着白色的雾气。
    刚刚有人来过办公室？
    会长招待了他们，现在去送客了？
    乔乐以前‘来’过办公室，虽不好动别人的东西，可也不用连门都不用进，干脆进去等着。
    他来到书柜旁，随意翻看着。
    除了一部分他看不懂的原文书外，还有一些让人一看就头疼的大部头，密密麻麻的字体看得人心烦意乱。
    继续往里面翻，乔乐发现，竟然有童话书。
    五彩斑斓的梦幻封面，漂亮的插图，讲述着一个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便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长发公主。
    被囚于高塔上的漂亮公主，在王子的拯救下，逃离了女巫，从此两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乔乐不由得失笑出声。
    咳咳！诡域还挺有梦幻少女心的。
    上个世界是勇者救被巨龙抢走的公主，这个世界就是王子救公主……一个个的故事，全都是换汤不换药啊！
    天色逐渐昏暗。
    昏黄的路灯亮起。
    乔乐抬头看向时钟，六点半了，学生会长还没回来……估摸着今天不会来了，他把手中的童话书放回原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风穿过玻璃，吹入室内。
    桌上的文件被吹得簌簌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的最后一抹白色即将消失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他沿着‘少女’的路线，一步步走到书架旁边。
    伸手，抽出其中一本书。
    封面上，漂亮的金发公主被一团团头发包围，蓝色的眼睛宛如大海，深邃灵活……她痴痴地望着外面，仿佛正在等待自己的王子。
    *
    乔乐一放学就往会长办公室跑，还没吃晚餐。
    食堂是不想去了，他决定回宿舍，在外面的便利店里吃点东西。
    走在小路上，白天还算熟悉的校园，徒然陌生起来，四周是让人心慌的黑暗，只有路灯的晦暗光线，照亮一小方天地。
    不知何时，乔乐听到身后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哒！哒！哒！
    开始很轻，然后越来越重。
    他心中突然一紧，猛地转头，身后却空荡荡的……脚步声随之停止，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乔乐咬了咬牙，扭头朝人多的便利店跑去。
    第37章
    乌云笼罩明月，头顶灯光昏暗。
    十月的天气逐渐转凉，两边的花草树木染上枯黄，虫鸣声却不绝于耳，吵闹得如同一曲大合唱。
    ‘少女’穿着平地的白色单鞋，身姿灵活地跑在羊肠小道上，脚底下是大颗圆滑的鹅卵石铺成的路。
    ‘她’长长的黑发随着运动晃动，带着钻石爱心的头绳没有绑紧，滑落到发尾，在下一个步子落下时，安静地坠在地上。
    哒！哒！哒！
    身后脚步声不停。
    仿佛一头永不停歇的怪物，追寻着猎物的踪影。
    乔乐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唇瓣微张，吐出一点炙热的呼吸，看似走投无路，眼睛里却是一片冷静。
    凶手昨天没有杀他，今天在学校时，他也一直说自己没有看到凶手的外貌。
    更重要的是，凶手很强！
    比他强！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想要他的命，轻而易举，何必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呢？
    所以现在是……恐吓吗？
    乔乐眨眨眼，有一滴湿咸的汗水流入眼睛，发达的泪腺受到刺激，几乎是瞬间便溢出一大泡眼泪。
    清澈的琥珀色双眸里氤氲着一层水汽，似落非落，如美人含羞半遮面。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一停。
    凉风吹过，枯黄的落叶如朦胧小雨，伴随着虫鸣声簌簌落下。乔乐体力微薄，早已见底。
    此时距离宿舍还有一段距离，想要逃走无异于天方夜谭。
    除非……
    乔乐眯起眼，看着不远处大门紧锁的实验室，墙壁简约地刷着白漆，窗户半开，能看到半透明的纱窗被风扬起。
    速度快一些，助跑的话……应该能直接爬上二楼吧？
    他外表乖巧可怜，内心却积极地猜想对策。
    唯一不舒服的，大概便是眼睛，受到刺激的右眼泛泪，鼻子发红，喉咙堵塞，连带着本来安静的左眼也滴下泪来。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缓慢落下。
    因为运动而不稳的喘息声中，逐渐带上哽咽。
    乔乐：“……”敲里吗！
    他不爽地用手去揉眼睛，想把眼泪擦掉，由于着急，动作粗鲁，反而更加刺激到泪腺，泪水增多，一时之间，世界一片模糊。
    视线受阻，看不清前路，脚步自然而然地放慢。
    刹那间，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宽大的手掌隔着衣服抓住乔乐的手臂，紧随而来的，还有熟悉的、焦急的声音：“乔乐，你跑什么啊？”
    乔乐转头，眸中撞入林焰凌厉俊美的五官。
    ？
    “怎么是你？”他脱口而出。
    林焰眉头一皱，脸马上黑了：“为什么不能是我？”手指用力，愤愤不平道：“你在等谁？”
    问完话，林焰才感觉不对劲儿。
    ‘少女’神情紧绷，脸色惨白，双眸含泪……一副害怕到哭泣的模样，让人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他松手，小声问：“有人欺负你？”
    乔乐不答反问：“一直都是你追在我后面？。”
    林焰点头。
    “没有其他人？”
    “没。”
    乔乐怔怔地看着他，之前感觉到的威胁与恐慌，仿佛都是他心神紧绷的错觉。羊肠小道弯弯扭扭，灯光晦暗，又有树木遮挡，没有注意到林焰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眨眨眼，一滴泪沿着粉白的面颊滑落。
    紧张过去，空虚的胃再次闹腾起来，乔乐甩了甩手：“放开我，你想握到什么时候？”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林焰的目光凝聚在泪珠上，一寸寸地滑落，仿佛是自己的唇舌，正一点点的品尝着细腻的皮肤。
    他的心态很奇怪。
    既为‘少女’的哭泣痛苦愤怒，又生出一股隐秘的兴奋。
    莫名地亢奋宛如潘多拉魔盒，正在诱惑路人打开。
    直到乔乐开口，林焰才回过神，他五指张开，‘少女’柔嫩的手腕自然而然地垂落，指尖不小心摸到手背，又烫又热。
    他干咳一声，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乔乐：“……”这问题他没法答！
    “难道是……魏铭晏欺负你了？”林焰盯着他，“那家伙看着和善性格好，实际上就是个白切黑，你还天天凑到他前面去告白，当心哪天被他买了还帮忙数钱。”
    乔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魏铭晏是谁？
    告白对象之一，学生会长。
    林焰显然很乐意‘少女’和魏铭晏割裂，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他的坏话，说他滥用职权、表里不一，卑鄙无耻。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乔乐本来是找点有用的消息，没想到林焰越说越离谱，最后连对方扔实验室废弃的昆虫标本，都成了一种罪过。
    “行行行，我知道了。”乔乐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要回宿舍了，别跟着我。”
    林焰话音一顿：“你不相信我？”
    “你说呢？”乔乐手心捂在湿漉漉的脸上，小心翼翼地把眼泪擦干净，争取不刺激到泪腺，“昨天你还怀疑我诱惑凶手呢？”
    林焰有口难言。
    他脾气一向不好，冲动易怒，受到刺激时，习惯性地竖起尖刺，刺向周围的在乎的人。
    当时口不择言，说出那段话。
    现在无从反驳。
    也不能反驳。
    本来就是他的错。
    他眼睁睁看着‘少女’往前走，踏入光明之中，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男人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把特意做好的造型抓得乱七八糟，一脚踹到地面上的石子上。
    石头咕噜噜的往前面转了一圈，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艹！”
    暗骂一句，林焰看了小路两边，犹豫了一下，选择朝来时的路走去。乔乐的皮筋好像掉到路上了……
    学校有专门的保洁打扫卫生，鹅卵石小路早上才用水冲洗过，很干净。
    道路不宽，一眼扫到底。
    林焰低着头，仔细查找。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带着钻石的爱心皮筋依旧没找到……林焰烦躁地抓了一下鼻子，忍不住又吐出一句脏话。
    本来想带着它去道歉……
    掏出手机，打开万能的购物软件，搜‘礼物’，后面自动跳出一排词条，其中有一个是‘礼物送女友’。
    短短五个字，却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林焰。
    他做贼心虚似的，上下左右观望一圈，寂静小路上，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没有虫鸣，没有月光、没有人影。
    林焰怀着隐蔽的快乐，偷偷地点进去。
    手机页面跳转，五花八门的礼物跳了出来。他平时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家里都会准备好。
    极少数的几次网络购物，是心血来潮买的一点小玩意。
    价格不贵，没什么用，至今还在宿舍床底，懒得拆开。
    而大部分购物网站，会根据用户的购买情况、浏览列表，来推送物品。林焰一个刚刚成年、没使用几次的账号，显而易见被判定为贫穷的一方。
    屏幕上方，一堆可爱的毛茸茸的娃娃出现，附带着零星几个玻璃项链、戒指、手链。
    配图又丑又俗。
    详情页里附带着——
    #女朋友收到后都感动哭了#
    #必送礼物#
    #免费送钻石鉴定证书#
    林焰看着9.9的价格，陷入沉默。
    犹豫片刻，他打开兄弟群聊，在聊天界面打字又删除、删除又打字……折腾了好一会儿，都快回到宿舍了，才终于问出口。
    【送礼物的话，什么比较好。】
    群里一向活跃，一群单身狗每天约着打球，偶尔也会讨论游戏，至于妹子……抱歉，单身狗不配讨论呜呜呜。
    林焰消息刚刚发出去，便有人回复。
    【林哥不说我都忘了，成子的生日快到了。】
    【老规矩，我送球鞋。】
    【此刻@成西华，快出来！林哥要送礼，赶紧坑他一笔，让他把自己的签名篮球贡献出来！】
    成西华：【这多不好意思啊！但既然林哥你开口了，我再拒绝也太不识抬举了，不如……嘻嘻嘻。】
    ……
    一群人说得热火朝天。
    林焰默默发出一句：【送礼  女。】
    短小精悍的三个字，如一道天雷，狠狠的砸在众人的心里，手指的动作比大脑更快，一大排问号和感叹号齐齐涌出来！
    林焰：【……】
    【林哥竟然会送女孩子礼物了，爷青结！】
    【成子白欢喜一场，果然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
    【林哥要送谁？】
    【这还用想吗？】昨晚凶杀案在场的某人说话：【肯定是乔乐啊！昨天咱们林哥……嘻嘻嘻！你是不知道，嫉妒到脸都变色了。】
    林焰有一种被戳破心事的羞耻感，手指飞快打字：【你们哪来这么多屁话？赶紧推礼物。】
    【毛绒娃娃，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东西吧？】
    【包治百病，送包。】
    【钻石，一颗恒久远，真爱永流传。】
    【呵！你们格局小了，要我说全都送！咱们林哥又不缺钱，以数量取胜，总有一款能戳中乔乐。】
    林焰想了想，觉得没毛病。
    他再次打开购物软件，这次是有目标地搜索，很快就出现了一系列的高奢品牌，他选了几个熟悉的牌子，快速购买付款。
    五分钟，几十万出去了。
    购买完，他又是一条好汉，在群里叮嘱：【今天的事你们都不准乱说，知道吗？】
    【放心。】
    【咱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妥妥的。】
    【我知道什么事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嘻嘻嘻。】
    ……
    林焰满意点头。
    气氛一片热烈时，中午某个被凶案恶心到的男生，终于被锲而不舍的消息吵醒，他点开群聊，习惯性地从最上面开始看。
    看到乔乐的名字时，他打了个激灵。
    【林哥！你打算追乔乐？！】
    林焰：【……】一百块买你闭嘴。
    男生没从六个点中品味过来，还在噼里啪啦地打字，翻出论坛的一个帖子，快速分享到群里。
    【乔乐和凶手有暧昧啊！林哥你追她，会不会很危险？】
    众人：【？？？】
    并不是人人都混学校论坛，林焰喜欢运动、喜欢健身、喜欢刺激，却不爱上网看论坛。
    他顺着男生的链接点进去。
    #合理怀疑目击证人乔乐和凶手有暧昧关系#
    发帖人选了匿名，没人能知道皮下是谁？
    林焰忍住火气，继续往下面看。
    【如题所说。】
    【首先，凶手杀了许静雅，却放过乔乐，就非常可疑？亲眼看着你杀人，有可能把你送进牢里的人，都能放过，这不是真爱是什么？{微笑}】
    【其次，案发周围都有路灯，虽然光线有点暗，可要说什么都没看到，谁信？】
    【所以合理怀疑，乔乐也在包庇凶手。】
    第38章
    帖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目前已经盖起高楼，下面一堆人附和。
    【楼主说得很有道理，警察就该把乔乐抓走审问，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凶手。】
    【包庇凶手是共犯，应该把她也弄到牢里。】
    【本来没想太多，但现在……细思极恐啊！什么人值得乔乐故意装傻也要庇护？她转学三个月，基本没有交好的朋友吧？】
    【这么一说……那三位？】
    【楼上怂个屁！我直接说了，林焰、叶思林、魏铭晏！她不就是个舔狗，狂舔这三个人吗？】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喜欢的人很多，讨厌的人自然也会很多，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会把阴暗面藏在心里。
    论坛可以匿名，当大家统一匿名时，恶意便格外容易激发。
    三人被带入讨论中，帖子回复激增。
    【拜托你们长点儿脑子好不好？叶学生每天忙着学习，和许静雅又不熟，有必要去害她吗？】
    【不可能是林焰，案发时他在打球，好多人能作证。】
    【emmmm，你们的意思是会长是凶手了？？天天无脑黑有意思吗？魏会长在三年一班，压根不认识许静雅。】
    有人维护，自然就有人不乐意。
    【笑死，叶思林除了学习和一张脸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指不定就是他想搞点儿钱，最后不小心把人搞死了。】
    【林焰看长相就是个小混混，又狠又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动手杀人，贼喊捉贼谁不会？】
    看帖的林焰：“……”野性美懂不懂？
    【呵呵！魏铭晏嫌疑最大OK？我有内部消息，听说案发时，学校的监控都坏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权力？】
    帖子后面逐渐偏离主题，越发离谱。
    有些人大概是没见过乔乐，猜测是乔乐杀人。
    【有一说一，许静雅漂亮人气高，乔乐狂舔三个人，却一个都没舔到，所以因爱生恨，嫉妒徐静雅，怒而杀人？】
    【这……楼下来。】
    【楼下来不了，369的哥们来。】
    【呃……怎么说呢？但凡366的见过乔乐，就不可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366：【？？？】
    【给你们瞅瞅我今天偷拍的图。{图jpg}】
    发图的人大概是个拍图老手，照片清晰明亮，角度选的很好。
    ‘少女’手里拿着餐牌，似乎正在走路，侧脸轮廓精致，鼻尖挺翘，杏眸半垂着，柔软又漂亮。
    论坛众人：【？？？】
    【这是乔乐？】
    【我在食堂见过，但没想到是她？惊了。】
    【说好的化妆变美呢？学姐放过你的脸吧，它还是个孩子，经不起你的手摧残。】
    【我觉得叭……乔同学不可能杀人，她长得就一副软软糯糯的样子，听说案发时还被吓哭了，没那个胆子。】
    【所以凶手为什么不杀她呢？】
    沉默许久，才有人暗搓搓道：【脸吧？】
    讨论到这里，论坛后面没人再回复。
    楼层歪来歪去，最后竟然圆回了主题，看得人好气又好笑，林焰笑着笑着……又感觉不对劲儿？
    案发当天，乔乐是真的被凶手强吻哭了。
    所以……
    回到主题。
    艹！小丑竟是我自己？
    林焰狠狠的咬牙，点开最上面，毫不犹豫的摁下举报。
    论坛的举报反应速度很慢，估计要等到第二天，帖子才会消失。林焰关闭手机，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走到宿舍附近，朝一楼最里面的方向望去，灯光未亮，窗户正开着通风。
    ？
    乔乐不在宿舍？
    林焰琢磨了一下，抬腿朝便利店走去。
    宿舍对面的便利店营业到十二点，不但能买零食和文具等常用品，还会提供包子、便当、关东煮等热食。
    便利店的光明亮耀眼，穿着绿色马甲的店员正在玩手机，见客人进来，眼皮抬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刷起短视频。
    林焰扫视一圈，在店内提供的简易桌子上找到乔乐。
    ‘少女’面前放着一盒满满的关东煮，手里捧着两个包子，一口一口的吃着，‘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却不显得粗鲁。
    林焰走过去，脚步声引起对方的注意，‘少女’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他掀起一个微笑：“嗨。”
    乔乐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又咬了下一口，没有搭话。
    便利店的桌椅都很矮，林焰一米九二的大高个，坐上去显得十分憋屈，他调整了好几次姿势，一双大长腿朝外面伸直，才终于感觉舒服了。
    乔乐个头一米七九，其实不矮。
    可哪个男生没幻想过一米八？差那么一厘米，味道都不对了。他愤愤的瞅了一眼身旁的长腿，小声嘀咕：“显摆。”
    林焰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点儿小小的敏感心思，他怎么可能说出来。
    乔乐偷偷问系统：【异能可以长高吗？】
    001沉默半响，调出异能页面，依次划过，最终遗憾道：【抱歉，宿主，没有身高这一属性点呢。】
    乔乐：【……】微笑jpg。
    林焰坐在‘少女’的对面，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抿唇，又时而沮丧，面部表情丰富，像一个个行走的表情包，可爱极了，忍不住笑出声。
    “？”乔乐抬眸，瞪他，“你笑什么？”
    林焰可不敢再乱说话了，瞬间收敛，眼皮子一掀，他的五官很锐利，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凶。
    偏偏此时双眸异常的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便又很好的中和了眉目中的戾气。
    “我有笑吗？”
    乔乐无语：“……”这人当他耳朵瞎吗？
    “咳咳！”林焰也知道那话很扯，转移注意力道：“论坛上的帖子，你还没有看过吧？”
    “什么帖子？”乔乐一边问，一边打开手机。
    讨论乔乐和凶手关系的帖子不止一个，首页上关于他的事，现在可以说是刷版了，随便点开一个便能看到。
    谣言在传递的过程中，总是会发生变种。
    目前的最新谣言，已经变成了死者许静雅得罪了乔乐，所以被他的爱慕者凶手愤而弄死了。
    乔乐：“？？？”
    偏偏论坛的人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纷纷感叹红颜祸水。
    又劝林焰三人小心点儿，不要和乔乐搞暧昧，当心凶手嫉妒杀人。
    林焰也没想到，短短几分钟时间，谣言便发酵成这个鬼样子了？他气的戳屏幕：“这群人说什么鬼话啊？”
    乔乐听到林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
    “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凶手嫉妒，就不联系呢？”
    “？”乔乐瞪眼。
    “有本事就让他来啊！想杀我……”他冷笑一声，戾气横生，“还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乔乐：“……”关注点根本就不对好吗？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根关东煮里的白萝卜，用力咬下，咸鲜的汁水在嘴里迸发，美食抚慰人的心灵。
    唉！
    副本里的NPC，没法交流。
    听到叹气声的林焰：“？？？”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
    低头，打开购物软件，再买一批道歉礼物。
    *
    乔乐吃完东西，把桌子上的餐余垃圾清理了一下，扔到垃圾桶里后，没有和林焰说话，起身回了寝室。
    林焰道歉礼物还没到，在乔乐面前心底发虚，略怂，不好意思留人，眼巴巴目送他离去。
    青林的宿舍不断电，二十四小时供应。
    乔乐进入宿舍时，舍管阿姨正守着门在织毛线，两个女玩家捧着水，坐在对面，正热情地陪着阿姨聊天。
    “乐乐回来了？”阿姨见到乔乐，顿时笑眯了眼。
    一楼原本只有‘乔乐’和阿姨住，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三个月过去，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交情。
    乔乐扬起一个笑，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的走进舍管的小屋，坐了下来。
    他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她们对学校的那什么凶杀案好奇。”阿姨扯了一下黑色的毛线团，继续织围巾，“这有什么好说的？大晚上的……还怪渗人的。”
    女玩家尴尬的笑了笑，找了个理由：“我们两个人是灵异社团的成员，对超自然现象比较好奇，想着人死了，会不会变成鬼呀？”
    乔乐也想多知道一点消息，跟着附和：“我其实对这方面也有点感兴趣，阿姨在学校这么多年，有遇到过奇怪的现象吗？”
    “这个啊？”阿姨想了一下，说：“有一个事，还挺玄乎的。”
    乔乐：“什么？”
    女玩家也提起精神，一同看向舍管阿姨。
    “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一楼还是学生宿舍，有一个女生在104自杀了，但是她的舍友总说女生没走，还住在房间里。”阿姨低垂着头。
    两位女玩家闻言，顿时面色大变。
    她们就住在104房间！
    第39章
    房间不大，舍管阿姨说话的声音又慢，在寂静的深夜中，莫名带着几分阴森的味道。
    青林建校已有百年，学校的诡异传说不会少。
    女玩家们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都在抖：“阿姨！她、那个自杀的人，晚上会不会来找我们啊？”
    “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在想什么呢？”阿姨把手中的毛线放下，慢吞吞道：“这世界上没有鬼，全都是自己吓自己。”
    如果在现实，玩家们肯定信她的话。
    但这里是诡域啊！
    温明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姨！一楼还有好几个空房间，我们能换个地方住吗？”
    “这可不行。”舍管阿姨摇头，“咱们学校寝室有规定，不能随便改。”
    女玩家呐呐点头，神情焦躁，目光中充满不安。
    突然得知这件事，她们也没兴趣聊天了，心不在焉地附和几句，拖拖拉拉到十一点，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宿舍。
    乔乐到是有心闲聊。
    ‘她’模样好，笑起来很乖，说话有礼貌，阿姨对‘她’印象挺好，也乐意聊一些往事。
    跳楼自杀是男学生；抑郁不得志喝药自杀的老师；从楼梯上摔下来意外死亡的女同学……
    一桩桩，一件件。
    听得乔乐头皮发麻。
    这所学校的命案，未免也太多了点儿吧？
    “你们平时在学校小心点儿。”舍管阿姨把毛线放到抽屉里，取下老花眼镜，“昨天和今天都发生了命案，学校里要不太平咯。”
    乔乐点头说好。
    她是目击证人的事，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舍管阿姨也不例外，她安慰了几句，让乔乐不要太紧张，总会抓到人的。
    乔乐的宿舍和104挨在一起，两边就隔着一堵墙。
    学校房子隔音一般，稍微动静大一点儿，两边就能听到声音。乔乐把窗户锁死，拉上窗帘，才穿着拖鞋去浴室洗澡。
    今天折腾了一天，他已经很累了。
    考虑到舍管阿姨说的话，乔乐没有关灯，他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零点无声的到来。
    房间明亮灯泡闪烁两下，徒然昏暗下去。
    隔壁房间，104。
    尹佳希和温明雨都是第二次参与游戏，虽然算不上老手，可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一些经验。
    两个人都是女生，也不见外。
    晚上洗澡的时候，浴室门半开，互相守着彼此，以防发生意外。
    零点将至，白天热闹的校园安静下来，路灯下的小路，如同一条条通往地狱的轨道，阴森可怖。
    便利店的员工打了个哈欠，将东西收拾好，关门结束一天的工作。
    她们两个人商量好了，今天不睡觉，不关灯，一起等到天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的眼皮越来越沉。
    闭眼，坠入漆黑的梦境。
    滴答！滴答！滴答！
    温明雨是被吵醒的。
    她躺在床上，身边是一同进入游戏的女玩家，浴室里却传来滴水的声音，伴随着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头顶的灯不知为何熄灭了，房间很黑，只能看到模糊的剪影。
    温明雨身体不自觉的缩紧。
    同伴在身边，那浴室的……是谁？
    她瞪大眼睛，睡意全无，心脏跳得飞快，既想把同伴推醒，大家一起跑，又怕闹出来的声音太大，被浴室里的鬼怪发现。
    怎么办？
    犹豫之时，浴室的大门咔嚓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脚步声逐渐靠近……温明雨赶紧闭眼，假装熟睡。
    伴随着一股寒气降临，温明雨感觉到女鬼停在床边，眼神如有实质般的落在她身上。
    她一动都不敢动，心中祈祷对方快走。
    一分钟、两分钟……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女鬼移开视线，先是躺在空床上，又起来，坐在书桌上……把书翻的乱七八糟的。
    温明雨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房间任何声音，都让她精神紧绷。
    女生寝室的房间不大，两张一米五的小床、两个书桌，再加上一个公用衣柜，塞得满满当当。
    女鬼漫无目的的游荡。
    好几次都停在床边，可又什么都没做，默默离去。
    好像……没打算伤人性命？温明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神情中多了几分放松，睡意逐渐涌了上来。
    *
    咚！咚！咚！
    半夜三更，房门被人敲响，乔乐从梦境中醒来，眼皮子一掀，头顶昏暗的光顿时让人清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没有说话。
    敲门声还在继续。
    一声又一声，机械的如同一个敲门机器，每次的间隔时间都一样。乔乐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和系统闲聊：【我现在的身体，如果和鬼打起来，能打得过吗？】
    系统；【生命值十八。】
    【？】
    【如果宿主能控制好力量，不要一次输出过多，可以再用一次，但是——】001强调后面两个字，【如果还像上个副本……宿主你记得白天食堂里的死者吗？】
    乔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力量释放过多，身体承受不住，会炸开的。】它道：【宿主应该也不想变成一堆碎肉吧？】
    乔乐：【……】好的，懂了。
    一想到自己会踏上食堂死者的老路，乔乐觉得还不如被厉鬼弄死呢，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敲门声持续了十分钟，一直没得到回应后，外面的东西换了一扇门，继续敲。
    一楼一共住着四个人。
    乔乐、舍管阿姨，以及两位女玩家。
    根据声音，对方好像越过了104，正在敲103的房门……不！或许是从104寝室出来的也说不定呢。
    乔乐从上个副本里得到戒指道具，能免疫一次致命伤害。
    考虑了一会儿，他抓住房门冰凉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指宽的缝隙，眼睛偷偷地往外面瞅。
    走廊的灯早已经关闭，外面很黑，只有一点浅浅的光源。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鬼，正机械的敲门。
    舍管阿姨没有回应后，她继续往下面走，朝另一边完全空荡、无人居住废弃房间而去，重复以上动作。
    乔乐：“……”
    这鬼好像有点笨？
    *
    漆黑的深夜过去，黎明到来。
    学生们洗漱结束，从宿舍走出，今天阳光正好，懒洋洋的照在大地上，如同所有的普通的校园。
    昨天食堂发生命案，暂时没办法使用。
    学生们想要吃饭，要么去外面的餐馆，要么去另一个位置比较偏的小食堂……乔乐早上起晚了，不想动，干脆吃了便利店的包子。
    按照设定，每天早上，他都会给学神送早餐。
    只可惜叶思林从来没吃过，不管什么时候，都冷淡拒绝……乔乐觉得不能浪费粮食，地球上还有那么多人在为食物困扰呢。
    所以……
    他拿起一瓶纯牛奶，打算把这个当早餐送给叶思林，等被拒绝后，他自个儿也能喝完，争取不浪费一米一粒。
    一个晚上过去，班级里的人只剩下二分之一。
    乔乐：“……”不！应该说竟然还有二分之一。
    在现实世界，连续发生两起命案，即便学校不停课整顿，家长们也会主动让孩子请假休息，免得发生意外。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低声说话，时不时还抬头看乔乐一眼。
    论坛里的八卦，人尽皆知。
    迫于凶手的威慑，大家都不敢接近乔乐，见‘她’拿着纯牛奶走向学神的位置，附近的男生还特意出言提醒：“叶思林，乔乐来了。”
    叶思林正在写奥数题，轻轻‘嗯’了一声，神情冷淡，不抗拒也不亲密。
    “你还写啊？”男生低声道：“看过论坛了吗？你和‘她’走的太近，当心被凶手嫉恨上了？”
    “你们……”叶思林撂下笔，眼皮一掀，眸中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平时多读书，谣言止于智者。”
    众人：“……”有被内涵到。
    男生脸颊涨的通红，嘴巴张了又合，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看着乔乐走到附近，慌张起身，如丧家之犬一样溜了。
    乔乐今天依旧没穿裙子。
    他上面套着一件宝蓝色的V领针织衫，华丽复杂的蕾丝点缀在胸口，遮掩了平胸的问题；下面是白色直筒裤，简约干净。
    脖子上依旧带着昨日的小铃铛项链，遮掩喉结。
    叶思林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少女’，手指略有些紧张的蜷缩，神情却依旧冷淡至极。
    仿佛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他在等！等‘少女’送的早餐。
    连续送了三个月的早餐，他已经看到了乔乐的诚心，不如今天就收下吧，每天丢掉也挺浪费粮食的。
    只拿了牛奶的乔乐：？？？
    第40章
    学校里关于乔乐的八卦，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昨天才参与到副本里的玩家们，都在论坛上吃了一晚上的瓜。
    由于本次副本时间很长，足足有一个月。
    按照诡域的一贯套路，前期危险性不会太大，属于留给玩家的探索时间，因此他们正处在观望状态，琢磨着找个无人的时间，从乔乐嘴里探索消息。
    教室内，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后排。
    ‘少女’今天没有扎头发，柔顺的发丝挽在耳后，精致的五官展露无遗，宛如一个大型洋娃娃。
    胸口的蕾丝修饰曲线，衣领下的皮肤，莹润光泽，仿佛比蕾丝还白。
    她笑意盈盈，手里抓着纯牛奶，正弯腰和叶思林说话。牛仔裤是上紧下松的款式，紧紧地包裹着挺翘的柔软。
    林焰一进门，目光便被某人夺去。
    不光是他，其余人、不管是昨天在论坛里附和造谣的，还是听信了谣言的蠢货……甚至连之前劝叶思林离乔乐远点儿的男生……
    此时都莫名脸热。
    乔、乔同学身材还挺好呀！
    女生们凑在一块儿，纠结的看着乔乐和叶思林……她们嫉妒谁比较好呢？性取向万分不坚定，漂亮妹妹好像也可以哦。
    教室里暗流涌动。
    乔乐却满脑子只有技能点。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把纯牛奶放在叶思林面前，唇角勾起，露出营业专用的虚假的、甜美的微笑。
    “叶学神，今天我也很喜欢你呢。”
    ‘她’没有化妆，没有喷香水，距离的近了，叶思林闻到一股淡淡的奶味，像‘她’本人一样，甜甜的。
    桌子上的牛奶包装简约，大众款，便利店三块五一瓶。
    黑白色的Q版小奶牛摇晃着尾巴，脖子上系着金色小铃铛……叶思林目光上移，落在‘少女’的脖颈上。
    同款呢。
    他眯起眼，眸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和满足，伸手，正准备把牛奶拿起来，旁边的人却比他更快。
    淡金色的指甲油一晃而过，楚然握着纯牛奶，吸管快速插入，用力喝了一口，神情自然道：“今天食堂关门，我没赶上，好饿。”
    叶思林面色一沉，低声道：“楚瑶！”
    楚然依旧笑眯眯的，声音不急不缓：“反正每次乐乐送的早餐你都扔了，不如由我来解决，你不会介意吧？”
    叶思林：“……”
    楚瑶今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长裙，脸上妆容看似清淡，实则每一寸肌肤都细心打理过。她的五官妩媚锐利，偏偏气质清纯甜美。
    有一种反差的妖异美。
    纯牛奶味道略腥，并不好喝。
    楚瑶含着吸管，透明的管子里，白色的液体涌上来，被她吞吃入肚。明明只是一瓶牛奶而已，叶思林的脸色却极为难看。
    黑白的小奶牛正对着男人，大眼睛天真无邪，脖子上的铃铛像一道枷锁。
    恍惚间，它仿佛变成了某个人。
    可是……被抢走了！
    教室内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着后排的场景……明明是两女一男，为什么感觉到修罗场的气息。
    叶思林在青林两年多，不管什么时候，都淡定自若，从没有人见他发过脾气。
    可此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突然起身，一把抢过楚然手中的纯牛奶，用力过猛，白色的液体从吸管中飚射出来。
    楚然盯着胸口的白色液体，脸色也难看下来：“叶思林，你什么意思？”
    “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乱碰。”叶思林冷冷地盯着她，手心黏答答的，白色奶牛正好被手指覆盖住。
    “呵！”楚然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如果我一定要抢呢。”
    叶思林：“那就只能剁掉不干净的手了。”
    “哇！真吓人。”她后退一步，嗓音再次变得轻快，“衣服都脏了，好讨厌，乐乐——”
    楚瑶扭头，看向茫然的‘少女’：“不能和你一起上早课了，我先回寝室洗澡，中午一起吃饭呀。”
    话毕，不等‘少女’反应，她已经离开了教室。
    乔乐：“？？？”
    林焰看了一场大戏，比起女生，当然是叶思林威胁更大，遗憾的‘啧’了一声，为什么楚瑶没把牛奶泼到叶思林头上？太可惜了。
    围观众人：“……”
    不愧是敢同时追三个男神的女人，男女通杀，牛逼！
    *
    学校课程简单，课外活动丰富。
    当天下午，学校发布公告，表示昨天在食堂死去的学生疑似患了新型的寄生虫病，明天学校将会停课一天，给全校师生做检查。
    即便是请假回家的同学，也会有人专门上门体检。
    乔乐一听，便明白，这是警局那边想了个借口，想靠验证体液，把凶手找出来……但对这件事，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系统提醒：【宿主。】
    【？】
    【你的性别……】
    【……】乔乐反应过来，暗骂一句脏话，左右扫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机，给刑警先生打电话。
    对面应该很忙，响了好几声，才接通，男人声音疲惫：“乐乐——”两个字刚刚出口，还没说完。
    便听到少年噼里啪啦甩出一堆话，嗓音中带着惊慌：“喂！刑警先生，明天的体检怎么办？我能不去吗？反正要找凶手的体液，和我没什么关系。”
    “乐乐。”他又叫了一遍，“不要担心，明天我会到场。”
    “太好了。”
    乔乐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许亦景准备帮他隐瞒，不用在全校师生面前被当做变态抓起来。
    两个人闲聊几句。
    乔乐想问一下案件的事，只可惜许亦景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刑警，不会透露案件调查情况。
    只是叮嘱乔乐小心。
    “嗯，我会注意的。”乔乐想起昨天晚上的脚步声，虽然林焰说是他在后面，但不知为何，还是有点介意。
    放学后，乔乐又去了一趟会长办公室。
    没人。
    他找了个人询问，才知道会长出去配合‘医院’，正在对回家的同学们进行体检，最近两三天都不在学校。
    乔乐：“……”原来如此。
    夜色渐浓，乔乐怕又遇到昨天的事，没在逗留，快速离去。
    学生的生活一向枯燥无趣，论坛上的事情还没有平息，随便点进去，都是关于本人的谣言。
    他无语地点开，一个个地举报。
    副本里就能随意造谣吗？过分！
    天色渐晚，少年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小薄被，笔直纤细的双腿露在外面，粉嫩的脚趾偶然卷缩一下，如玉石般可爱。
    窗外的风吹过，穿过未关严的缝隙，撩起窗纱。
    沙沙沙！
    细微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熟睡的人，没有注意。
    黑色的人影逐渐在纱窗后面成型，他站起身，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熟睡的人，黑暗的夜色丝毫没有遮挡他的视线。
    少年穿着一套黑色的睡衣，上衣下摆卷了起来，露出平坦光滑的小腹。
    他很白，身上没有丝毫瑕疵，肚脐眼处是浅浅的粉色。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肚皮上轻戳了一下。陷入沉睡的少年感觉到痒意，吐出一句模糊的呻吟后，扭了扭身子，没有醒过来。
    黑暗中，乔乐的胸口一片平坦，喉结小巧可爱。
    “果然没猜错。”男人自然自语，“你是男人。”
    无人回应。
    男人伸出手，指尖沿着纤细笔直的小腿一寸寸滑过，如丝绸般的皮肤手感绝佳，让人爱不释手。
    咚！咚！咚！
    机械的敲门声，打破室内安静的氛围。
    乔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又来…好困。”适应黑暗后，还没等他起身开灯，他便感觉到不对。
    高大的人影站在床边，室内的黑暗让他看不清面貌。
    刚刚睡醒，大脑尚未启动。
    他精致的小脸上全是茫然，琥珀色的双眸带着疑惑……难道自己还在梦里？伸手，掐一下。
    好疼！
    乔乐瞪大眼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恐惧，尖叫声还没开始，人影先行一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
    “安静。”
    奇异的、微弱的电流声，把乔乐最后一丝侥幸打破了。
    没有猜错，眼前的人……就是第一天进入游戏时，亲他的变态凶手。
    门外的敲门声还继续，似乎是听到了室内的声音，速度徒然加快，变成了狂风骤雨，脆弱的木门瑟瑟发抖。
    乔乐：“……”
    前有狼，后有虎啊！
    他抿嘴，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安静的。
    “真乖！”凶手轻笑一声，手指摸到他的耳朵，把玩着柔软的耳垂，声音很轻，却带着恶意，“把人叫来也没关系。”
    “……”
    “到时候让他们来看看，女生寝室里，竟然出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变态。”
    乔乐：“……”啊啊啊！！！闭嘴！
    少年的脸因为羞耻，变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薄薄的睡衣贴着皮肉，勾勒出纤细的身姿，男人的手沿着耳朵向下，停在脖颈，拇指摩挲着喉结。
    宽大的手掌温热，带着人类的体温，乔乐头皮发麻，不自觉的瑟缩一下，但面上尽量装的冷静淡定，用平稳的声音问：“你怎么进到我房间的？”
    第41章
    在这个副本里，乔乐得到的信息不多，只有短短的几个设定。
    因为死亡时间在案发后的半个月，他放松了警惕，专注增强异能，白天刷叶思林，陆陆续续得到了八个技能点。
    生命值从十八，涨到二十六。
    总算不会轻易狗带了。
    漆黑无光的房间，柔软的床铺上，少年被迫仰着头，脖颈拉长成一条直线，脆弱的喉结在男人的摩挲下，细细发抖。
    男人跨坐在他身上，压制所有的挣扎，他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宝贝儿！你这么天真吗？”
    “……”
    “哪儿有入室偷香的贼，自投罗网呢？”他俯身，两个人距离极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乔乐想躲，可他躺在床上，无处可避。
    他歪了歪头，呼吸一下子乱了，头皮发麻，双腿乱蹬着，情绪激动的眼圈都红了：“你离我远点儿……变态…”
    “你……”
    “？”
    “胆子真小。”
    乔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谁特么半夜睡得好好的，被一个杀人凶手潜入房间，都会觉得吓人好不好！！！
    男人见少年脸蛋气的通红，眼睛也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像一只不服输的小猫，正努力的对主人伸爪子，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他翻身，侧躺在床上，搂住少年的柔韧的腰肢，突兀开口：“乔乐，明天休学回家，不要来学校了。”
    这话……像是在提醒自己？
    为什么？
    乔乐闭上眼，大脑疯狂运转……凶手半夜三更潜入他的房间，竟然不是杀人灭口，而是来做好人？
    按照目前的情况，未来会杀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死亡威胁解除。
    他使劲儿眨眨眼，尽量装出一副天真无害、蠢笨无脑的模样：“为什么要我回家？你才该赶紧跑，你杀了人，警察一定会抓住你，把你绳之以法。”
    在凶手怀里，还故意说警察会抓住他。
    够不够笨？不行他能继续演。
    果不其然，男人被他的话气笑了，手掌用力一拉，长腿插入少年的腿中间，强行固定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挣扎逃跑。
    “小宝贝，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我……”少年轻轻的咬唇，身体开始发抖，眸子里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只要我现在用力。”男人掐住他的脖子，“……明天早上，学校就能给你收尸了。”
    “呜…不要…对不起呜呜呜……”
    少年嗓子里吐出微弱的求饶声，眼泪沿着眼角滑下，刚开始是细细的抽噎声，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
    ？
    他哭得可怜极了，睫毛湿哒哒的，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泪水，呼吸混乱，身体一抽一抽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厥过去。
    “你别哭了，我只是吓吓你……”这次轮到男人慌了，他用袖口给他擦泪，嗓音不复之前的冷静，“…没有想杀你的意思。”
    “真真真的吗？”少年打嗝，结结巴巴的问。
    “嗯。”
    “不会杀我？为什么？”
    “……”沉默良久，他说：“反正你也没看到我的长相，胆子这么小，能成什么事？没必要滥杀无辜。”
    后面四个字，值得品味。
    乔乐面上抽抽噎噎的，心中却很冷静，装作天真愚蠢的模样，打探消息：“呜呜呜！我不信，你杀了许静雅和孙满，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做……总有一天，你也会杀了我的呜呜呜……”
    “他们该死。”男人撂下四个字，突然感觉不对，手指猛地用力掐住少年的肩膀，“你试探我？！”
    “啊？”少年歪头，瘪嘴，刚刚有停止之势的哭泣声卷土重来，“呜呜…你现在就开始找理由杀我了呜…”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男人警惕心飞速下降，又有之前的愚蠢发言铺垫，他便半信半疑道：“你为什么觉得孙满是我杀的？”
    “哎？不是你吗？”少年傻乎乎地反问。
    男人：“……”果然想太多，乔乐就是个小蠢货。
    他不想再说话，反手把人搂紧怀里，懒洋洋的蹭着他的头发，声音很轻：“好了，睡觉。”
    乔乐：“……”
    半夜三更，杀人凶手跑到目击证人的房间睡觉，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也不怕他半夜三更捅刀子。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声音的缘故，屋外的女鬼今夜没有挨个敲门，反而固执地守在乔乐房间。
    一声又一声。
    从中途的激烈，又恢复成最初的机械。
    乔乐心里装着事，脑子里想着副本的情况，明明毫无困意……可不知不觉中，他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时，窗外大亮，又是一个艳阳天。
    一米五的床铺上，只有他一人，昨晚出现的凶手，宛如昙花，飞快地消逝，甚至让人怀疑是否在做梦？
    乔乐从床上坐起来，手臂刚刚抬起，便感觉到一股酸痛。
    他掀开睡衣，只见白皙单薄的肩膀上，红色指印如同烙印般，牢牢的扒在他身上……果然，不是梦。
    昨天的凶手，到底是从哪儿进入房间的？
    寝室并不大，由于只有乔乐一个人住，并不像隔壁房间有两个人，所以只有一张床，空出来的位置添加了一个大衣柜，里面塞满了漂亮裙子。
    洗澡时他打开衣柜，找过衣服，不可能藏着一个人还没发现。
    床底……
    乔乐比划了一下，有点小，凶手又是个活人，不是厉鬼，藏不下去吧？
    至于大门，他睡前反锁了。
    诡域副本里，这点儿常识还是要有的……乔乐自信满满的去拧房间的门锁，轻轻一扭，门……开了。
    乔乐：“？？？”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问系统：【昨天晚上我没锁门吗？】
    系统；【副本内的事情，请玩家自己探索哦。】不能说啊！
    【……】
    乔乐没听懂言外之意，以为自己记错了，忘了锁门，导致凶手半夜三更爬床和他一起睡觉。
    果然是变态。
    他暗骂一句。
    ‘确定’了凶手进门的方式，乔乐放松下来，一边洗漱，一边想着昨晚的对话，短短的几句，却包涵了许多信息。
    首先，确认了凶手和两位死者之间有仇怨，所以杀了他们……不算滥杀无辜。
    而孙满的死亡，由于是当场爆炸，乔乐之前虽然怀疑过，可心底一直觉得……应该不是杀了徐静雅的人动手。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个人。
    可都有这种本事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动手去杀人，以至于被他看到。
    疑问太多，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
    乔乐只能记在心里。
    学校昨天通知过全校体检，所有人都不能吃早餐，必须空腹，乔乐到达体检的医务室时，已经排了长队。
    他不敢一个人过去，默默掏出手机，给许亦景打电话。
    许亦景：“喂，你在哪儿？”
    “医务室外面的花坛旁边。”乔乐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白色的睡衣若隐若现，“我有一些线索，想交给你。”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好！”
    挂断电话，三分钟后，穿着一身白大褂的许亦景跑了出来，他身材高大，气质冷淡，又逆着光。
    乔乐一个恍神，差点儿以为自己看到了上个副本的院长。
    直到男人开口，他才回过神来，疑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跟我来。”许亦景在前面带路，直到寻了个安静无人的房间，才低声道：“我现在是你们学校新聘请的医生。”
    乔乐：“……”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简而言之，我是来做卧底，找证据。”许亦景言简意核，转而问道：“你说的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乔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昨天食堂发生命案时，许亦景没露面，估计当时便在为假身份做准备，看样子……他也认为，体检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很小。
    “怎么了？”许亦景见少年一直没说话，问道。
    乔乐回过神，一把举起手中的袋子：“这个睡衣给你。”
    “？”
    “昨天晚上，凶手跑到我宿舍来了。没有带手套，摸……啊不！抓过我的衣服，腰部和肩膀的地方应该会留下痕迹。”
    许亦景低头，看着袋子里薄薄的睡衣，表情猛地沉了下来：“他昨天晚上去找你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乔乐抓了抓脸，“他……没伤害我。”
    少年站在他的身前，迎着光，表情柔和，双眸清澈明亮，谈起凶手时……没有上次的害怕。
    许亦景：“乔乐。”
    “嗯？”他仰头，疑惑的看着他。
    “不要被凶手迷惑了。”他双手握住少年单薄的肩膀，语气严肃认真，“不管他装的有多么无害，对你有多好？但你要记住，他是一个杀人犯。”
    说到最后一句时，男人手指用力，乔乐昨天晚上肩膀被捏出红痕，如今伤上加伤，右侧的肩膀忍不住往后面瑟缩了一下。
    “放手！疼。”
    “？”许亦景眉头一皱，“你受伤了？”
    第42章
    乔乐并不想讨论昨天晚上的事情，找了个理由，把许亦景糊弄过去了。
    或许是为了真实，体检的流程很繁琐，乔乐如今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许亦景伪装成医生，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他走完流程，以此掩盖真实性别。
    之后几天，校园生活异常平静。
    如果没有每天晚上锲而不舍敲门的女鬼，乔乐恐怕就要忘记自己还在诡域副本了，十位玩家一直没找到线索，逐渐变得焦躁不安。
    但无论如何，乔乐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玩家堵在厕所门口。
    自从进入游戏后，碍于自己的人物设定，解决生理问题时，乔乐会尽量避开人群，悄咪咪的跑到单人厕所。
    “喂！小鬼，老实把凶手告诉我们，不然的话……”说话的男人手里握着刀，锋利的刀尖抵着‘少女’的前胸。
    另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个子矮小，眯眯眼：“女同学，我这个兄弟脾气不太好，我知道你胆子小，不敢说，怕被凶手报复。这样吧，你偷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
    单人厕所位于实验楼外侧，人烟稀少。
    乔乐进入游戏后，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漂亮、天真、愚蠢、软弱……每天除了缠着男人告白以外，仿佛没什么事情。
    所以玩家才敢铤而走险，武力威胁。
    近日天气逐渐转凉，梧桐树上的最后一抹绿色消失，标志着秋冬季节的到来。不知道是不是做过手术的缘故，体虚，乔乐有点怕冷。
    他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小熊毛衣，毛茸茸的熊仔立体又可爱，刀尖戳上去时，划破了小熊的耳朵，紧挨着心脏外面的皮肤。
    狰狞的、粉色的伤疤若隐若现。
    乔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玩家，问：“你们现在是……威胁我？”
    男人不耐烦道：“你说呢。”
    乔乐：“……”活着不好吗？
    他打不过副本BOSS，但这两个玩家……呵！菜鸡。
    ‘少女’的沉默让两个自以为掌握了绝对实力的玩家不耐，握刀的男人冷笑一声，手臂用力，想给‘少女’一个教训。
    不杀她，划破一道口子，就足够娇滴滴的‘小姑娘’哭唧唧了。
    直播间——
    【卧草！两个辣鸡做什么呢？不许动我老婆。】
    【一个纸片人老婆而已，你们清醒一点，虽然我也很喜欢乔乐，但比起人命，还是牺牲她一下好了。】
    【呵！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和活人有什么区别？今天他们能杀正常的NPC，明天就能在现实中对普通人动手。】
    【楼上滚粗！别特么乱扣帽子，一个诡域的NPC而已，你们还挺真情实感地共情啊？】
    【大概也只有NPC，才能长这么漂亮叭！】
    【啊啊啊！我不管，老婆贴贴，不要伤害我老婆呜呜呜。】
    许多看直播的人已经默默闭上眼，不想看接下来的血腥场景……可手机里传来的闷哼声，怎么有点……耳熟？
    悄咪咪的掀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小小的屏幕里，两个玩家躺在地上哀嚎求饶，而被他们认为是弱者的‘少女’，却双手环胸，面色冰冷，高高在上地扫视着他们。
    众人：【？？？】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闭眼，再睁眼。
    没错，躺在地上的依旧是之前趾高气昂的玩家。
    ‘少女’平日里气质柔和，唇角弯起，双眸里含着微笑，如同所有家境良好的乖乖‘女’，毫无攻击性。
    可此时，‘她’收敛笑意，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隐隐泛着金色。
    干净、冷冽、强大。
    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动作大一点，打扰到‘她’。
    “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好好说话呢。”她嗓音轻慢，漫不经心的抬脚，右脚踩在男人的胸口，“你说……我拿你们怎么办？”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是一个恍神，自己就躺在了地上。
    孙宝宾躺在地上，愣愣的抬头看着‘女人’……过了好一会儿，愤怒与羞耻齐齐的涌上来。
    自己一个带着异能的人类，竟然输给了整日只知道追男人的女性NPC。
    区区一个女人！！！
    竟然敢拿脚踩在他身上！！！
    “操你妈的，放开老子！”他使劲儿挣扎，乔乐力气小，再加上没有用力，男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
    一想到自己刚刚狼狈的样子被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男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臭女表子，老子杀了你。”
    他觉得自己刚才失败，肯定是因为大意，举起拳头，二话不说便打过去。
    乔乐眉头微皱：“嘴真脏。”
    直播间里纷纷附和。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女表子这种人参攻击的词汇呢？好LOW。】
    【估计是生他的时候，爸妈把胎盘和婴儿搞错了。】
    【2298年了，主播，大清亡了，男女平等，无语。】
    ……
    玩家进攻方式单一，乔乐神色冷静，闪躲几下，使用巧劲儿，一脚把垃圾男踹出三米远，身体重重地撞在地上。
    “还打吗？虽然我不喜欢杀人，可一直有苍蝇叫，也挺烦人的。”他笑了一声，用平淡的声音，说出威胁的话语，“下一次，就拧断你的头。”
    男人趴在地上，手中的匕首早已经在打斗中被摔在草丛里，他脸色惨白，中午还没消化的饭菜，混合着胃液，从嘴角吐出来。
    嚼碎的米饭中裹扎着肉沫和青菜。
    臭气弥漫。
    ‘少女’脸上的表情一僵，眼神发直，灵活的像一只猫，快速后退了四五步。明明占据了上风，可却一副打了败仗的神情。
    众人：【？？？】
    乔乐很崩溃；【系统，求一双没看过呕吐物的眼睛！！！】
    001：【……】
    【好脏！！他为什么要吐？好恶心啊啊啊！！】乔乐浑身发麻，眸里含着一泡热泪，【早知道我就打狠一点儿，让他吐血好了。】
    【……】
    【还有这个破设定，我恶心一下，为什么要落泪！】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干脆保持沉默。
    乔乐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无非是责怪玩家太菜，污了他的眼睛。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不知另一个小个子的玩家正纠结着。
    跑？还是不跑。
    艹！明明看起来又甜又弱，任人欺负的样子，为什么突然从小白花变身成食人花啊？早知道这样，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威胁啊！
    被打吐的玩家颤巍巍的站起来，双眼血红，完全失去理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稻草编制而成的小人，恶狠狠的盯着乔乐，下巴和身上还带着呕吐物污迹。
    乔乐刚刚退后的太远，发现不对，却来不及赶过去。
    男人狰笑着，说：“去死吧。”
    直播间——
    【艹！那是他从上个副本里得到的诅咒娃娃，疯了吧！为了一个NPC，用掉这么重要的道具。】
    【放在论坛里，估计能买个七位数，啧！果然诡域玩家不差钱，穷逼如我，也想进去了。】
    【不要啊！我的老婆呜呜呜。】
    按理说，直播室的观众，不会知道玩家获得的道具信息。但男玩家喜欢炫耀，进入副本时，特意拿出来，得意洋洋告诉观众，诅咒娃娃的功效。
    诅咒娃娃属于B级道具，使用时，扯掉稻草人的头，同时在心底默念你想要诅咒的人的名字。
    一分钟后，被诅咒的人便会死于非命。
    当然，这么逆天的道具，也有限制。
    比如被诅咒的人灵魂等级，不能高于娃娃的等级。
    但一个副本的NPC而已，又不是大BOSS，用B级的娃娃诅咒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玩家心中散发着恶意，双眼死死的瞪着‘少女’，等着‘她’的死亡到来。
    稻草人的头轻而易举便被拔下，黑色的雾气瞬间涌出，如同一条张大嘴的毒蛇，飞快朝‘少女’攻去。
    乔乐心中一紧，身体紧绷，随时做好放大招的准备。
    然后……
    黑气组成的毒蛇，在触碰到乔乐致命处的前一秒，突兀的停下，还歪了歪脑袋，仿佛正在疑惑某件事。
    它绕着‘少女’转圈圈，从头到尾……在路过心脏时，身体猛地煽动一下，宛如找到归处似的，一下子窜了进去。
    乔乐本来准备好反击，可黑蛇过来时，他没有感觉到危险，便任由它到处乱窜。
    受伤的心脏重重一跳，又恢复平缓。
    乔乐茫然看着玩家：“？？？”什么事都没有啊？
    玩家刚开始看到黑蛇没攻击时，非常紧张，直到对方窜入‘少女’的心脏，他重重地松一口气，狰笑起来，一脸小人得意样子。
    他说：“乔乐！你死定了，”
    “？”毫无感觉的乔乐。
    “虽然你现在没事，但一分钟后，便是你的死期。”玩家损失一个重要道具，其实也肉痛，但他一向把脸面看的比命还重要。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女人打败呢？出去后他的兄弟朋友要怎么看他？
    玩家的声音很大，里面是毫不遮掩地恶意。
    连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都没有注意。
    第43章
    实验楼，处于教学楼和学生会长办公室的必经之路，除了上课时间外，其余时间并不开放。
    因此，很少有人过来。
    孙宝宾个头高大，一身的腱子肉，他的五官长得不丑，算得上端正，但气质相当拉胯，整个人便显得油腻又猥琐。
    此时，他正高高兴兴的瞪着‘少女’，等待着‘她’的死亡来临。
    男人浑浊的黑色眼眸中，只见‘少女’浑身一颤，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纤长的睫毛快速眨动，眼睛里泛起泪珠，‘她’轻咬下唇，浅粉色的薄唇上多了一抹血色，更衬的皮肤雪白，引人怜爱。
    孙宝宾自以为占据上风，心里爽快，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更多难听的话。
    却没有注意到，同伙紧张的表情。
    直到男人低沉、含着怒气的嗓音，从他身后响起：“孙同学，恶意诋毁同学，辱骂、人生攻击，我们青林不需要你这种交换生。”
    ？
    喋喋不休的男人猛地转头。
    不远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身高约莫一米八九的男人抱着一叠文件，皱着眉头看着三人。
    他模样俊朗，薄唇紧抿，鼻梁高挺，眼眸里含着怒气，头发清爽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孙宝宾没见过他，思索一会儿后，把男人当做乔乐的追求者，一个不重要的NPC。趾高气昂道：“滚远点，别多管闲事，不然连着你一块弄死。”
    学校里栽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枯黄的叶子随风坠落。
    今日天气正好，阳光透过零散的枝叶缝隙，将金色光斑洒落在男人脸上，他瞥了一眼男人，清清浅浅一眼，却仿佛有无边的黑暗袭来。
    玩家站立在浑浊的呕吐物旁边，思维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先下意识抖了一下。
    ？
    可下一秒，他看向对方，之前的危险气息消失殆尽，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孙宝宾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及时吞了回去，
    他虽然狂傲自大，虚荣爱面子，可并非一无是处的蠢货，不然的话又怎么能通过上一个副本呢？
    乔乐打到他时，他还敢继续惹怒对方。
    除了仗着手里有诅咒道具外；也是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杀意……这种东西说起来玄妙，可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人，气质天差地别。
    但眼前的男人……让他有一种人在悬崖边上的感觉。
    孙宝宾两股战战，眼睛左右瞟，寻找离开的生路。
    男人没再看他，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眼神随着泪水的滴落，变得越发深邃幽暗：“乔同学，你没事吧？”
    “会长。”乔乐可怜巴巴和他对视，表现得柔弱可怜，“他们拿刀威胁我，如果不是你来了，我……”
    停顿片刻，‘她’咬咬唇，低下头：“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太可怕了，我好害怕。”
    被暴打在地的玩家：“？？？”
    直播间众人：【？？？】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小白花变食人花，再变绿茶，请问您是孙悟空吗？】
    【上一秒，在做各位都是辣鸡；下一秒，哥哥人家怕怕。】
    【论诡域NPC性格的多样性。话说，他们真的不是活人吗？会不会是副本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啊？】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绿茶上面吗？话说……一分钟过去了吧？】
    【？】
    ……
    一分钟，六十秒。
    转瞬即逝。
    玩家们进入游戏前，会尽量准备好生存物资，手表、指南针、打火机、武器……以免遇到某些副本时，连时间都搞不清楚。
    由于鬼怪会干扰磁场，导致一部分的电子设备失灵，无法使用。
    大家都戴着机械手表。
    孙宝宾手腕上的金色手表，秒针走过一圈，又走一圈……眼看着三分钟快过去了，‘少女’却依旧站在原地，亭亭玉立。
    他面色一僵，偷偷在脑中打开系统面板。
    【十五点四十八分。】
    【您已使用B级道具，诅咒娃娃。】
    【诅咒娃娃使用失败。】
    短短三排小字，却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明明是秋天，他却如坠冰窟，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进入副本后，在论坛里看过的帖子突兀的涌上来。
    【乔乐包庇凶手，拒绝透露凶手是谁？】
    【死者许静雅疑似和目击证人乔乐有矛盾，凶手为爱杀人。】
    【乔乐……】
    副本要求他们查找凶手，毋庸置疑，对方绝对是副本BOSS，等级不低，而乔乐一个目击证人，却存活至今没被杀死，本来就很可疑。
    偏偏，他的等级高于B。
    难道……玩家猛地瞪大双眼，颤着手指着乔乐，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明白了，你是凶手。”
    他惊恐不已。
    再看乔乐，只觉得他心机深沉，演技爆表，什么杀人没杀人……全都是装出来的。
    ＊
    乔乐还记得自己的人物设定。
    魏铭晏出现时，他记忆中空白的面孔立刻被补齐，让他明白……眼前的男人，便是他的告白对象之一。
    太强势的话……之后缠着人刷异能值，好像不太方便？
    乔乐当机立断，马上停手，凭借着安全无害的面孔，装的可怜兮兮的，发誓要把笨蛋人设经营到副本最后一秒。
    魏铭晏身为学生会长，掌管着学校的大部分权力，性格八面玲珑，即便面对‘乔乐’的骚扰，也不会生气。
    简直是刷技能点的最佳绵羊。
    叶思林之前也算一只好绵羊，但最近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乔乐按照惯例告白时，他竟然回应了。
    导致乔乐的技能点增加速度降缓，几天下来，才增加了不到十八个。
    想当初，他第一天就有足足十五个收入啊！
    唉！
    曾经沧海难为水。
    而林焰……他虽然成年了，但在乔乐眼里，就是个大号熊孩子，每天都要来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人一头雾水。
    乔乐才不想对他表白，准备继续无视他。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魏铭晏，一位兢兢业业、不发脾气的NPC上线了。乔乐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无数技能点向自己招手。
    正好，自己被玩家‘欺负’了，借着装可怜的功夫……告白蹭个技能点，不过分叭？
    乔乐想，我真是个天才。
    可惜没等他开口，玩家便像是疯了一样，指着他，说他是凶手。
    乔乐的眼神从茫然变得无语，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如果自己是幕后BOSS，他还能活着吗？
    天边飘过一朵乌云，挡住太阳。
    四周骤然变暗，人们的面容藏在阴影里，显得如同鬼怪。
    孙宝宾心跳极快，脑中疯狂呼叫系统：【我找到凶手了，凶手是乔乐……完成任务了，我要离开副本。】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请问玩家确认提交‘乔乐’为凶手吗？】
    【艹！确认，快点！】
    【滴！任务失败，对玩家进行抹杀。】
    短短两句话，却让孙宝宾一下子愣住了，他的大脑仿佛包在一团雾里，搞不清楚情况：【什么？不——】可能。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他的眼睛猛地暗了下去，如同失去高光的石头，僵硬、麻木，表情一点点变得平缓，安静。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
    如同被拉扯的木偶，僵硬的转身，离去。
    如今的他，肉体存活着，灵魂却早已经逝去。链接思维的直播间消失，观众们快速涌入另一位在场玩家的直播间里，热烈的讨论着。
    【第一次见任务失败的样子，好吓人啊！】
    【之前看的直播里，玩家都比较谨慎，不会轻易下决断。他估计是急了，慌张的想走，最后反而任务失败。】
    【唉！虽然我挺不喜欢孙宝宾，觉得他太蠢太装，但见他死了……也开心不起来，总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哀。】
    【诡域里一直都很危险，大家进入时便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话说乔乐不只是一个目击证人叭，B级诅咒娃娃对他没用，证明他最低也是个A级NPC，就算不是大BOSS，也是个重要人物。】
    【你们发现了一个事情吗？副本里长得漂亮的NPC，好像等级都比较高。艹！诡域竟然也看脸，泪目了。】
    众人：【……】这么现实吗？
    由于刚刚死去一个玩家，直播间里的人语气正经了许多，没有人再跑出来叫乔乐老婆，真是可喜可贺。
    两个妄图威胁乔乐的玩家，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小个子男人站在花坛附近，几乎想瞬移离开，他小声道：“那个……对不起，我我还有事……”
    他不出声还好，一开口，魏铭晏立马看着他。
    男人：“……”
    花坛附近的地面上，匕首安静的躺在上面，锋利的边缘，发出让人心颤的雪白光芒……可以想象，一刀下去，被威胁的人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魏铭晏冷冷地看着他，道：“不用走了，留下吧，我已经报警了，有什么事等到了警局再说。”
    “啊？”玩家习惯副本里的无规则，咋一下，听到要去警局，还有点懵。
    而让他更害怕的，是之后的话。
    “青林不需要你们这种交换生，你被开除了。”
    第44章
    玩家们以交换生的方式，进入青林学校，探索副本，完成任务。
    如果离开青林……男人吞了口唾沫，生死危机之下，尊严不值一提，他讨好的笑着，焦急道：“对、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言行，会长不要开除我。”
    秋日凉风刮来，将枯黄的树叶吹的簌簌作响；四周响起虫鸣，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魏铭晏眼神淡漠，任由玩家凄惨求饶，内心不为所动。
    不远处，校园保安的身影若隐若现。
    玩家慌不择路，竟然将希望放在被自己威胁过的乔乐身上：“乔同学，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救救我…我会死的…”
    ？
    乔乐内心郁闷，吐槽：【我看起像个圣母吗？】
    001沉思片刻：【宿主长得很傻白甜。】
    【……】
    乔乐并无害人之心，在能保存自己的情况下，愿意去帮助周围的人，可一个对自己动刀的玩家……还是算了吧。
    ‘少女’往魏铭晏身后一躲，眼不见为净。
    保安很快就到了，他们拖着挣扎的玩家往外面走，期间玩家声嘶力竭的呐喊求饶……等发现两个人都不为所动后。
    立马变了一副面孔，破口大骂，让人叹为观止。
    乔乐：“……”拳头硬了。
    *
    学生会长办公室。
    青林身为一所私立高中，占地颇广，内部设有体育馆、游泳池、马场……掌管着校园内大部分权利的会长办公室，自然不会太小。
    整个办公室约莫七十平米左右，除了办公桌外，还配备了谈话的小客厅，窗户旁边放着书架，上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绿茶和红茶，你想喝哪一种？”
    “绿茶。”乔乐开口，又补充一句，“谢谢。”
    “不用客气。”
    魏铭晏对‘少女’笑了笑，不复之前的淡漠压抑，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十八岁青年特有的青春活力，显得干净又爽朗。
    绿茶放在办公桌后面的置物柜、最上面的一层。
    男人伸手，指骨修长，手背上黛色的青筋若隐如现，衬衫的袖口解开，自然地滑下，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这次可真是危险呢。”魏铭晏将绿色的叶子撒在透明的玻璃杯，倒上热水，氤氲的雾气升腾而起，他似担忧道：“乔同学以后小心点儿，尽量找人同行，不要一个人乱跑哦。”
    乔乐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好’，心里想着刷异能的事。
    他在脑海中点开异能面板。
    【宿主：乔乐
    性别：男。
    年龄：十八。（扮演角色十八岁）。
    生命值：36/100。
    （你的身体有点问题。）
    魂力值：10060/100。
    （请不要来者不拒。）
    体力：28/100。
    （你并不适合打长久战，稀少的体力会让你耐力更低。）
    敏捷：87/100。
    （你比猫更灵活）
    魅力：93/100
    （你是一位当之无愧的美人。）
    运气：50/100
    （你深谙中庸之道。）】
    生命值从3到36，都是乔乐辛辛苦苦薅叶思林，薅到的技能点。比起他的艰难，魂力值却自己涨了50！！！
    乔乐：“……”好气！
    他还记得刚刚进入游戏时，异能关于魂力值的描述。
    ——强大的灵魂，只会让身体负担更重。
    本来已经很艰难了，还涨呢？乔乐在心底叹一口气，不确定地问：【系统，魂力值涨幅的50，是因为那个诅咒娃娃吗？】
    【是的呢。】系统解答，【您的灵魂，在吸引它们。】
    乔乐揉了揉太阳穴，头痛道：【这样的话……我的身体会不会负担更重？】
    【会！】系统毫不犹豫的开口。
    【……】乔乐沉默三秒，幽幽道：【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系统说：【只要宿主把生命值增强到一万，血条厚了，身体自然能承担起强大的灵魂。】
    【……】
    拿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进入副本第六天，才刷到33个技能点，平均每天5.5个，一个月也就是165，如果要把生命值刷到一万……
    需要一二三四五六……六十个副本。
    笑死。
    根本做不到！
    乔乐捧着茶杯，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指尖，雪白的指尖烫出一抹浅红，如同点缀在枝丫上的桃花，美好而脆弱。
    “想什么呢？”男人抿一口茶，目光自然的从‘少女’的手移到‘她’的脸上，“我说了半天，你一句话都没回。”
    “啊？”乔乐回过神，涣散的眸中渐渐有了光彩，尴尬笑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吓到了吗？”
    乔乐没把玩家放在心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嘴，本想说没什么，但还有人设呢。乔乐赶紧低头，佯装弱小恐惧：“嗯，有一点，谢谢会长你救了我。”
    “…没什么。”男人沉默片刻，又笑了起来，清爽干净，如同普通的、关怀学生的会长似的，“如果没有我，乔同学应该也不会有事。”
    “？？？”
    这是什么意思？乔乐踹踹不安的想，难道他之前就到了？发现自己暴打玩家的事了？
    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配合他演戏？
    乔乐悄咪咪的抬头，用眼尾的余光去瞅魏铭晏……对方似乎一直都关注着他，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四目相对。
    魏铭晏的眼睛很黑，如同上好的黑曜石，带着莹润的光泽。
    见面之前，乔乐想象中的学生会长，应该像上个副本的院长，披着白皮的芝麻馅儿汤圆，斯文败类。
    但真正见面后……除了刚开始遇到玩家时，显得不好相处，有点吓人外。其余时候都显得清爽大气。
    如同普通校园里的校草，有着灿烂的笑容，干净直率。
    明明林焰说过是老狐狸……有点不搭。
    乔乐心里想着一堆事，面上尽量装的若无其事，偷看被抓包后，有点尴尬的移开视线，问：“会长为什么会这么说？”
    “唔……”
    “？”
    男人沉思片刻，注意到‘少女’眸中的紧张，突然笑开，说：“三点时，保安会来巡逻。”
    乔乐：“哦哦！原来如此。”看来没有发现自己暴打玩家的事。
    两个人相视一笑，皆大欢喜。
    学校课程不重，管理不严格，再加上最近请假的学生很多，乔乐顺理成章地翘掉了下午的课。
    他脱掉鞋子，窝在会长室的沙发，手里捧着一本书，偶尔张嘴，对魏铭晏来一个爱的告白。
    大概是处理校外学生体检的事，占据了太多时间，办公桌上堆积了许多文件。
    魏铭晏认真处理事情，对乔乐的告白习以为常，偶尔才会回一句。
    乔乐：“……”美滋滋。
    为了防止他和某人一样‘叛变’，乔乐尽量压低声音，让告白声处于一种既能让他听到，又不至于太吵的程度。
    系统的通报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响起。
    【恭喜宿主告白失败，获得技能点+1.】
    【恭喜宿主告白失败，获得技能点+1.】
    【恭喜宿主……
    ……
    一口气刷了三十八个技能点后，乔乐看着系统面板，犹豫了一下，把生命值加到五十，剩下的二十四个技能点，全都加给了……运气。
    【我进入诡域，成为NPC，又被玩家绑架，一定是因为我运气太差。】乔乐振振有词道：【只要我成为欧皇，还有什么能难倒我呢。】
    系统迟疑道：【宿主，这个运气……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它……】系统开口，又闭嘴，【…我没办法说。】
    乔乐：【……】诡域果然一如既往的有毒。
    ‘少女’悲伤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抱着软乎乎的靠枕，抬头望着天花板，漂亮的杏眼里闪起泪花。
    早知如此，就都加给生命值了。
    魏铭晏看似在专心处理东西，实际上大半的心神都放在乔乐身上……听到告白的声音消失，‘少女’悲痛欲哭的模样。
    他拿笔的手微顿，问：“怎么了？”
    “我……”乔乐擦掉眼角的泪，声音带着点哽咽，“突然想到了死去的人，感觉好难受。”
    系统：【……】论宿主演技越来越好，是什么体验？
    总觉得上面那位，不会太开心。
    乔乐把眼泪物尽其用，诚恳的看着魏铭晏，低声道：“我记得会长这里有全校师生的资料，我能看看徐静雅和孙满的资料吗？”
    “……”
    “不可以吗？”乔乐双手捧脸，脸颊的一点软肉被挤出来，配合着失落的眼神，可怜又可爱。
    魏铭晏举手投降：“资料存在电脑里，密码是六个九。”
    “谢谢会长，我果然最喜欢你了。”乔乐欢呼一声，鞋都没穿，直接从沙发上跳下来，还敬业的刷了一个技能点。
    系统叹为观止。
    这还是上个副本里害羞的某人吗？
    *
    夏凯被赶出了学校。
    玩家进入副本时，只有一个身份，并无证件，他拿着自己带进来的行礼，骂骂咧咧的走在公园里。
    “艹！乔乐这婊子，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弄死她。”
    天色已晚，周围并无人烟，凉风吹来，带着让人彻骨的寒意。
    夏凯没有钱，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花园日渐枯萎的草丛里，虫鸣声从微弱变得响亮起来。
    “草他妈的，都什么季节了，吵什么吵？”
    他烦躁的转头，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何时起，黑色的人影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头顶的路灯明亮，清晰的照出男人的模样。
    “竟然是——”你。
    夏凯的还没说完，便感觉脚踝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视野骤然模糊……
    第45章
    第一位死者，许静雅在学校小有名气。
    她是学校啦啦队的成员之一，身材高挑，容貌虽然比不上乔乐和楚瑶，但也称得上一句漂亮。
    本人又是爱出风头的个性，喜欢在朋友圈秀恩爱。
    与她相比，第二位死者孙满就平凡多了。
    长相普通、性格普通、家境在青林一众富家子弟中，算不上出挑，属于放在学校里无人注意的类型。
    两个人唯一的交集，只有篮球场。
    孙满是球队的队员之一。
    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什么会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乔乐想不通。
    *
    学校里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交换生孙宝宾在宿舍割腕自杀。
    第二，同样是交换生的夏凯被开除后，死在了公园里，死相凄惨，身上的肉七零八碎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
    短短一个星期内，学校接连发生了四条命案，且凶手至今没有归案。
    校内人员再度减少。
    乔乐所在的3年4班，如今只剩下了十三名学生，剩下的三十多人，统统请假回家，暂停学业。
    诺大的校园徒然空旷起来，平日里闹腾的球场，如今也很少有人去了。
    大概是为了缓和压抑的氛围，班主任大手一挥，让四班和三班一起上马术课。
    “同学们上课时，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吗？”班主任问道。
    “知道了。”学生们点头如捣蒜。
    马术课是青林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穿着贴身的马术服，跨上马匹，在宽阔的草地上跑着，宛如武侠剧里的场景，谁心里还没有个英雄梦呢？
    富二代也分档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养得起马场。
    两个班级的学生加起来，只有凄惨的二十九名，更衣室便也空旷起来，学生们拿起马术服，兴奋地换着衣服。
    男生和女生的更衣室相邻，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见人影，只能听到学生的嬉闹声。
    更衣室门口，一名打扮中性的‘少女’手里抱着马术服，左看看、右瞧瞧……唇不自觉地抿着，满脸写着不知所措。
    【001，下个副本，请给我正常的身份。】
    系统假装没听到。
    更衣室隔音一般，乔乐听到女生的谈话。
    “乔乐呢？”
    “没看到，她没来更衣室。”
    “是不是害羞呀？转学三个月，她好像没和我们一起换过衣服？”
    “哈哈哈，这样一说，还有点可爱。我要是有她的颜值，天天横着走，结果乔乐脾气还真好，论坛里都说成那样了，她也没发脾气。”
    隔壁男更衣室也有人说话。
    “换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银色的门把柄朝下，眼看着里面的人要出来了，乔乐心慌意乱，赶紧朝拐角处的走廊躲去。
    马场长期有人打理，到处都是工作人员。
    乔乐之前想去厕所换衣服，谁知道迎面撞到保洁阿姨，在阿姨热情的指引下，被迫来到更衣室门口。
    前有狼，后有虎。
    犹豫半分钟，眼看着上课时间要到了，乔乐抱着衣服，灰溜溜朝厕所的方向走去，探头。
    没有人。
    乔乐喜极而泣。
    低着头，迈着一双长腿，三步并做两步，嗖的一下窜入男厕所，快速打开隔间的门，换衣服。
    青林的马术服以黑色为主，胸口绣着校徽，衣摆和袖口有金色的纹路。由于是专人定做，衣服剪裁得体，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少年纤细的身姿。
    马术服男女的款式差不多，乔乐盯着空荡荡的胸口，又忧愁起来，问：【我这样过去的话，会不会被发现？】
    系统出个馊主意：【拿点东西伪装一下？】
    乔乐左顾右盼，厕所很干净，角落里放着熏香，没有异味，整个隔间，除了马桶外，只有他脱下来的衣服。
    【大概…做不到。】少年慢吞吞道。
    系统安慰：【没事，宿主你魅力值94，就算暴露，他们顶多道德上谴责一下，不会打你的。】
    听起来并不开心好吗？难过了一会儿，乔乐发现不对：【等等？我记得前几天我的魅力值还是93？】
    系统道：【涨了。】
    【？】
    【灵魂改变身体。】
    乔乐：【……】
    犹豫踌躇的这段时间，马术课已经开始了，乔乐看了一眼平摊的胸口，一咬牙，拿着之前的衣服走了出去。
    说来奇怪，自从运气值增加后，乔乐总是能在莫名其妙的角落里，撞到林焰、叶思林等人。
    他猫着腰，做贼心虚，快速朝储物柜跑去，咔哒一声，把衣服锁好，左右张望，没见到人，再才朝马场跑去。
    马场环境错综复杂，到处都是拐角。
    上楼的阶梯里，一个人影站在阴影处，目送‘少女’离去。
    *
    除了交换生和转校生外，高三的学生之前上过马术课，各自选好了马以后，潇洒地骑上去，在马场奔跑。
    林焰一向擅长运动，骑马也不例外。
    他牵着一匹黑色的烈马，安抚似的撸了一把马头：“别急，等你麻麻……啊不！等乐乐过来，咱们就去跑。”
    叶思林站在不远处，牵着一匹白马，温顺地跟在他身后，听到林焰的话，发出一点微末的、不屑的笑意，轻声道：“白日做梦。”
    林焰：“……”
    楚瑶靠在栏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妖媚的脸蛋上透着丝丝恶意：“乐乐最近喜欢粘着魏会长，你们两个人……貌似都失宠了呀？”
    魏铭晏对于乔乐的告白，一向是不拒绝不答应。
    系统会自动判定为告白失败。
    自从叶思林这边儿刷不到技能点后，乔乐便格外重视最后一只绵羊，每天持之以恒的打卡。
    时间都分给了魏铭晏，叶思林自然便被冷落了。
    至于林焰……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闻言，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撇头，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啧。”楚瑶耸耸肩，“没意思，还以为能打起来呢。”
    林焰：“少管闲事。”
    叶思林没说话，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警告。
    楚瑶笑容微顿，错开眼，目光落在马场入口处，翘首以盼的地某人出现，乐乐穿马术服的话，一定很漂亮。
    课程开始六分钟后，乔乐终于到了。
    他踏入马场那一刻，整个世界有一瞬间的寂静。黑色的马术服包裹着‘少女’的身体，修长的小腿穿着系带短靴，又酷又帅，臀部挺翘，更衬得腰肢纤细。
    为了防止意外，头发全都扎了起来，将‘少女’精致的五官展露无遗。
    ‘她’整个人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丽，以至于不管男女，都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迷倒。
    “乐乐！”楚瑶大喊一声，如同花蝴蝶一样扑过去，又恰到好处的保持着安全距离，不会让少年不适，“你好慢呀，我等着你和我一起挑马呢。”
    “抱歉，有点事耽误了。”
    乔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紧张的左撇右看，生怕有人站出来，指着他，大吼着骂他变态。
    进入游戏后，楚瑶对他一直都很友好，还会帮忙挡住过分热情的女生，两个人不知不觉中，成了‘闺中蜜友’。
    叶思林和林焰厌恶楚瑶，却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抢夺‘少女’的注意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去挑选马匹。
    女生们凑在一块儿，羡慕嫉妒恨。
    “早知道乐乐这么容易心软，我也死皮赖脸的蹭上去了。”
    “楚瑶好心机，挡着我们，自己和乐乐做朋友，太过分了。”
    “她们两个人这么亲密，难道……”女生压低声音，“难道她们在一起了？！”
    “不可能，乐乐是直女，她之前的告白对象全都是男的。”
    “姐妹，格局小了，万一乐乐拿林焰他们做挡箭牌呢？”某人沉声道：“之前林焰叶思林对乐乐爱答不理时，乐乐还经常蹭过去，但自从他们态度软化后，乐乐就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了。”
    众人：“……”有、有道理啊！
    女生们对视一眼，战意蓬勃。
    漂亮妹妹，我可以！！！
    乔乐从来没骑过马，在楚瑶和马术老师共同的推荐下，选了一匹枣红色的温顺小母马，小心翼翼的骑上去，渡步走入马场。
    谁知道一出门，便收获了一堆漂亮妹子的热情招待。
    “乐乐你不会骑马吗？我可以教你呀，我马术课可好了。”
    “你放屁！”另一个妹子毫不犹豫的拆台，“老婆……啊呸！我家里就是开马场的，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乐乐我来教你。”
    “哎呀！姐姐们好凶，人家上马术课都是来放松的，你们不要逼迫别人嘛，乐乐我可以陪你一起散步哦。”
    ……
    …………
    乔乐握着缰绳，坐在马背上，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不知所措。
    男生们之前便落后一步，如今被美色所惑，又见叶思林、楚瑶等天天跟在乔乐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显然，论坛上的话有失偏颇。
    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涌过来，热情的邀请乔乐一起骑马。
    乔乐赶紧推拒：“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
    “就是，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们。”
    “真的不用。”乔乐左看右看，目光和荀金川有一个对视，又很快错开，他握紧缰绳，“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让一下。”
    众人对视一眼，见其余人没动静，自个儿便也沉默着。
    直到林焰不耐烦的踹了一下栏杆，发出咣当的巨响，他眉目阴翳的看着班级的同学，沉声道：“他说了让开，没听到吗？”
    林焰在学校里名气很大，一米九的个子给人的威胁感极大。
    再加上出众的家世，几乎没人愿意得罪他。
    人群不情不愿的散开，乔乐眼前空旷起来，身下的小母马也不再撅蹄子，乔乐犹豫了一下，道：“谢谢。”
    “没什么。”林焰摸了摸鼻子，咕哝道：“咳！老师也挺忙的，不如我来教你骑马。”
    “还是我来吧。”叶思林站出来，指了指林焰的马，“你的马看起来脾气挺差的，教乔乐一个新手，不太安全。”
    林焰嗤之以鼻：“自己没技术，驯服不了烈马？呵！”
    “乐乐是女孩子，你们两个大男人，不太方便吧？”楚然站出来，轻捂着嘴，笑语晏晏，“还是让我来吧。”
    之前还敌对的二人立马站在统一战线，异口同声的拒绝：“不行！”
    乔乐：“……”
    眼看着三个人要吵起来了，他赶紧开口：“术业有专攻，还是让老师来。”
    第46章
    阴沉的天气，太阳偷懒的躲在云朵后面，绿茵铺在草地上。青春年少的学生，穿着黑色的制服，朝气蓬勃，精神奕奕。
    乔乐认真地跟着老师学习骑术，态度认真，无视其他人投射过来的视线。
    马术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笑容和蔼，说话不急不缓，给人的感觉很舒适。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脸色略有些青灰色。
    从他过来以后，枣红色的小母马便躁动的吐气，好几次想往外面走。
    乔乐拽住缰绳，手指摸向小马的头，安抚的往下面顺毛：“Annie乖，咱们马上就去跑圈。”
    “它好像不太喜欢我。”老师脸部表情抽动一下，似乎想笑，可他的脸却像是打了玻尿酸一样，僵成一团。
    乔乐没接话，奇怪的多看了两眼。心里嘀咕，诡域NPC的颜值都这么卷了吗？老师还打针整容？
    ‘少女’身上带着甜甜的奶香味，舒适的气息让小马重新变得温顺起来。
    马术老师没再提之前的话茬，耐心的继续教导。
    不远处。
    林焰靠在栏杆上，一双大长腿交叉站立，他没穿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衫下，肉色的腹肌若隐若现。
    他长得很俊，五官骨骼分明，剑眉星目，鼻子挺翘，淡色的薄唇透露出几分薄情，只可惜说话太狠，气质太凶，导致很多人都不敢接近。
    但熟悉以后，就会发现，他本性不坏，一般情况下，不会随便揍人。
    一起打球的兄弟骑着马走过来，打趣道：“林哥你别看了，都快成望妻石了。”
    “喂！明子。”林焰眉头紧锁：“我们学校……有这么一位马术老师吗？”
    青林中学老师福利好，工资高，很少有人离职。目前马术课上一共有两位老师，一男一女，男性才二十多岁，和现在这位老师年龄不符。
    范明一下子被问住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不确定道：“大概是新来的老师吧。”
    话毕，他低下头。
    见林哥依旧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也不由地摸了摸下巴。唔……新老师，好像有点面熟。
    *
    乔乐第一次骑马，兴奋的绕着马场骑了好几圈。在马背上全神贯注，没觉得有问题，等下来后，才察觉到大腿内侧隐隐作痛。
    马术课由正常的两节课拼成的，加上下课休息的十分钟，一共是一小时四十分。等课程结束，差不多是晚餐时间。
    骑马时，不停地有人搭讪，都被乔乐软处理了。
    连叶思林、林焰等人也不例外。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下课后，还有人跟着他……眼看着马场空荡起来，同学们都走了后，乔乐才抱着衣服，偷偷摸摸的前往男性浴室。
    他不是没想过回宿舍洗漱，再把马术服送回来。
    可马场和宿舍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会儿又恰好是放学，难免会碰到人，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至于不洗澡……洁癖的乔乐无法接受。
    五点二十五下课。
    六点十一分，乔乐进入浴室。
    浴室有单独小门，关上以后，只能看到小腿部分。乔乐选了最里面的一间，脱下衣服，打开蓬头，愉快的洗漱。
    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其余的声音。
    直到木门被人敲响，少年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像是受了惊吓的猫一样，浑身上下毛都炸了起来，杏眼里满是即将社死的惊恐。
    靠靠靠！！！为什么还会有人？
    乔乐吞了口口水，粉白的脚趾不安分的卷缩着。
    “同学。”男人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在水声中，乔乐听不出他是谁，只听他道：“马场的浴室六点半停水，你不要洗太久，早点出来。”
    ？
    这是工作人员吗？
    乔乐稍微放松一点，掐着嗓子道：“好，我知道了。”
    话毕，他把水流调小，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直到听到男人离去的脚步声，才安心下来。
    赶紧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换上原本的鹅黄色毛衣，乔乐抱着脏马术服，急匆匆地朝外面冲。
    浴室只有一个进出口，为了保护隐私，门做的比较深，出去后便是一个拐角。
    此时天色已晚，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窗户透露的白光带来一点微末的光线，高大的人影站在拐角处，听到声音，恰到好处的站出来，一把搂住惊愕的少年。
    ？？？
    乔乐整个人都傻了。
    他抬头，琥珀色的双眸里，映照出一张清爽俊秀的面容，正是乔乐最近收获的大绵羊——魏铭晏。
    魏铭晏的个头比不上林焰，可也足足有一米八九，比乔乐高了整整十厘米。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少年的腰，掌心温度炙热，漆黑深邃的眼死死的盯着他，纤长的睫毛眨动，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距离过近，乔乐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清清浅浅的雪松味，迎面而来的冷冽感，按理说和魏铭晏本人的气质不太搭，可莫名又有一种融合感。
    过了好一会儿，乔乐才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
    他心下一紧，不知道魏铭晏有没有看到自己从男浴室出来，面上尽量装作平静无事的样子：“会长，好巧，今天一班也上马术课吗？我好像没看到你。”
    “没有，我只是过来处理一点事情。”他看向少年，目光仿佛一把尖刀，能刺破一切虚假的伪装。
    乔乐头皮麻烦，尴尬的“哦”了一声，才小心的找了个理由：“马术课很有趣，忍不住多呆了一会儿。”
    “嗯。”
    “忙着下课去吃饭，一不小心进到男浴室了哈哈哈。”乔乐尬笑两声，胸腔里带出来的震动声，引得腰部也微微颤抖，蹭在男人的手心里，又痒又酥麻。
    “哦。”
    男人应了一声，缓缓低头。
    乔乐双手张开，放在胸前，挡住了男人的胸膛，谋取了一小片空间，不至于身体贴身体。
    他问：“学长，能放开我吗？”
    “当然。”魏铭晏站直身体，松开手，看着少年因为他的离去而放松警惕时，猛地伸爪，朝某个地方探去。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两个人面对面，谁也没说话，过了半响，乔乐才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再才看向某人，责怪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听魏铭晏道：“果然，你是男人。”
    “？？？！！！！”
    “虽然让人查了资料，但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才敢确定。”魏铭晏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某个文档，“乔家，做家居生意，资产约莫十亿左右，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子，乔乐。”
    “……”
    真实性别被人光明正大的揭露，乔乐再次体会到社死的羞耻感，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而是魏铭晏，见他一直没张口，继续问：“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到学校上课？看你平时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想借此占女生的便宜。”
    “这……”乔乐支支吾吾，找不出理由。
    别问，问就是人物背景设定。
    魏铭晏似乎也没想听到他的回答，仿佛自言自语的推断：“难道你是gay？害怕真实性取向被歧视，所以才装成女人来找男朋友？”
    二十二世纪，任何性取向都会被包容。
    乔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gay会被歧视，只是会长大人都帮忙想好理由了，他赶紧点头：“对，没错。”
    “原来如此。”魏铭晏勾起唇，双眼眯起，如同一只见到傻兔子跳进坑的狐狸。
    乔乐一愣，眨眨眼，再看。
    男人正苦恼的盯着他，一脸正直的说：“乔同学，我们应该正视自己的性取向，不应该躲避、欺骗他人。”
    啊？错觉吗？他含糊的点了点头，不确定地想。
    “那接下来，乔同学打算怎么办？”
    “？？？”
    “一定要用女生的身份吗？”
    “当然了。”乔乐下意识脱口而出，现在暴露的话，不单单全校人都知道他的真实性别，还有玩家以及直播间……
    稍微想象一下，他觉得自己能直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魏铭晏：“为什么？”
    “拜托了，会长。”乔乐深吸一口气，忍住羞耻，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适应一下，等一个月后，我绝对换回男装，好不好？”
    “这个……”魏铭晏似乎有些迟疑。
    乔乐再接再厉，就差举手发誓了：“只要会长愿意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什么都愿意？”
    男人盯着他，眼底带着笑意，仿佛就等着乔乐的这句承诺。
    乔乐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有点退缩，可话都说出去了，眼下这情况，容不得他反悔，硬着头皮点头：“嗯。”
    “既然你如此要求了，有一件事情，还挺让我苦恼呢。”
    “……”
    “其实，我是一个gay。”
    “啊？！！”
    一点点烦恼爬上男人的俊秀的面容，他眼神忧伤，说：“但我又不是很确定，所以想找个男生陪我试试。”
    乔乐没听懂言外之意，小声问：“试什么？”
    “恋爱。”
    “？？？”
    “恰好乔乐你是男生，不如……”
    “不不不！不行。”乔乐虽然得了一个告白就变强的异能，但不管是上个副本，还是这个副本，都没正经恋爱过，他赶紧拒绝，“我压根不喜欢你，怎么能和你谈恋爱？”
    魏铭晏：“……”
    最近疯狂告白薅羊毛的乔乐：“……”尴尬，窒息，二次社死。
    天边最后一缕白色消失，路边的黄色灯亮起，世界宛如在一片沉静的黑夜中，枯黄的草丛处，虫鸣声响起。
    乔乐低头，似乎不好意思看他。
    魏铭晏笑了一下，朝窗外望去，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小路，他却张嘴，用唇语道：“不要碍事，滚。”
    秋风带着冬日的气息吹来，树枝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
    直直的坠入到草丛中，黑色剪影微动，将树叶拂走。
    魏铭晏眉头微皱，感觉到少年抬头时，又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说：“不是真的交往，只是假装恋人。”
    “啊？”
    “当然，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男人声音放低，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我不但不会揭露你的真实性别，还可以帮你隐瞒，除此之外，学校的很多事，我都能帮忙，比如……”某些凶杀案。
    乔乐心动：“真的吗？”
    “嗯。”
    “那……”停顿片刻，少年还是问了出来，“我能每天都对你告白吗？但你不能回应我。”
    “？？？”
    这一回，轮到魏铭晏茫然了。
    看着少年紧张又兴奋的面容，能感觉到这个对他很重要，男人点头：“可以，但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答应。”
    “什么？”
    “既然我们要谈恋爱——即便是假的，你以后也只准对我一个人告白，不许再去招惹其他人，明白吗？”
    有了专属绵羊，叶思林和林焰已经不值‘钱’了。
    这还需要犹豫吗？
    乔乐二话不说便点头：“好。”
    地形复杂的马场中，迎着虫鸣与秋风，高大的男人与打扮中性的少年相视一笑，达成完美协议。
    【系统。】
    【嗯。】
    【我的生命值有救了。】乔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自己去告白多麻烦，直接刷分最棒。】
    系统也没料到，最后竟然是这样地发展。
    就……离谱。
    走廊里，魏铭晏走在前面，手指微动，见少年正在发呆，顺势抓住那只小手，入手如同丝绸般的触感，让人心神一荡。
    他稳了稳心神，闲聊的开口：“今天的马术课，感觉怎么样？”
    “挺好玩的。”乔乐挣扎一下，没挣开，又见男人神色自然……即便假恋爱，这么一点亲密接触，还是要有……吧？
    他默认牵手，继续说：“Annie很乖很听话，马场很大，老师也很有耐心，教了我很多东西。”
    “哪一位老师教的？”
    “唔…”乔乐想了一下，说：“袁老师。”
    魏铭晏低头，疑惑道：“马场里的两位老师，一位姓赵，另一个姓金，没有姓袁的老师。”
    “你是不是记错了？”乔乐抽出手，在昏暗的走廊里比划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和我差不多高，鼻子上有一颗痣，好像身体不太好，脸色有点青灰……”
    说到后面，乔乐反应过来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你确定，鼻子上有颗痣吗？”
    少年认真点头。
    顿时，魏铭晏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翻出手机，搜索了一会儿，点开某个文档，两指放大，将一张模糊的照片放在乔乐眼前。
    他问：“你看看，是不是他？”
    乔乐低头，照片是蓝底的证件照，像素一般，有点糊，但依旧能看出，他是白天教自己的老师：“嗯，就是他，怎么了？”
    “乔乐，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不要害怕。”
    “？”
    “这位老师，在三年前……”魏铭晏直直的看着他，四周的空气徒然压抑起来，他说：“…已经死了。”
    乔乐在说到青灰的脸色时，心中便有预感，如今成真，心脏不由得发沉。
    青天白日，竟然有鬼光明正大的出来，还没有人发现不对。
    那……白天和自己一起上课的同学中，有没有厉鬼混入其中呢？
    前期的平静如同舒适的温水，蒸煮着他们这群青蛙，等他们发现不对时，恐怕已经很危险了。
    “我们先走，离开马场。”魏铭晏再次抓住乔乐的手。
    白天的时候，明明马场到处都是工作人员，想换个衣服都很麻烦，可一旦天黑了，宛如换了个世界。
    安静的走廊，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乔乐手里还抓着马术服，路过洗衣间时，叫住了魏铭晏：“能不能等一下，我想把衣服放进去。”
    “好。”
    衣服由学校安排的保洁人员统一清洗，袖口内侧绣着学生的名字，不用担心搞混。乔乐抬腿，跨入洗衣间。
    整个房间不大，大约十五平米左右。
    学生们的衣服放在脏衣篓中，一位阿姨背对着乔乐，好像正在这个整理衣服，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上面的小窗户，射入一点微弱的光线。
    这情况……乔乐呼吸一窒。
    怎么看都像是厉鬼出场啊？
    他想退出去，可惜已经迟了，女人转身，露出一张支离破碎的脸，脖子处破了一个大洞，她张嘴：“同学——”
    话还没说完，乔乐眼疾手快，一把将衣服甩到厉鬼脸上，回头，拉着魏铭晏的手狂奔：“快走。”
    魏铭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有鬼！”乔乐心中暗骂一句，“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还挺正常的，现在怎么到处都是鬼。”
    女生寝室有一个每天支持以恒敲门的女鬼就算了。
    结果马场的鬼比宿舍还多。
    寂静的黑夜中，奔跑的脚步声异常明显，墙壁里时不时便有鬼手伸过来，妄图绊倒二人。
    乔乐身法灵活，魏铭晏平日爱运动，目前还没人中计。
    但让他们感到麻烦的……是鬼打墙。
    马场内部建筑虽然有些复杂，但魏铭晏在青林三年，又是学生会长，对里面的路很熟悉。
    跑了十分钟，按理说该出去了。
    可实际上，他们还在内部转悠，甚至再度回到了沐浴间。
    乔乐握紧手指，想放大招，可这里的厉鬼实在是太多了，谁知道哪里会不会藏着一只？一旦他用了灵魂的力量，后面十有八九会晕倒。
    那岂不是送菜？
    心中犹豫，脚步放缓，身后袭来一股凉气，乔乐怔愣间，猛地被男人抱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魏铭晏冷冷地看着身后的群魔乱舞。
    他用唇语道：“不许碰他。”
    第47章
    马场的走廊错综复杂，各种拐角让人防不胜防，绿色的应急指示牌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光芒。
    数十只厉鬼挤在一起，它们维持着死时的样子，鲜血淋漓，面容可怖，普通人若是看一眼，恐怕会被当场吓晕。
    此时，面对两个活人，厉鬼不但没有扑上去索命，反而隐隐有些……害怕？
    行动放缓，眼神飘忽，尖锐的指甲蜷缩，如同鬼屋的工作人员，既要追逐游客，给他们带来刺激和恐惧，又要注意尺度，不能碰到客人。
    总之一个字，难！
    卑微厉鬼，在线打工。
    魏铭晏的面容藏在黑夜中，让人摸不透情绪，唯有一双漆黑的眼，森冷严寒，毫无感情。
    一群半透明的厉鬼身体一抖，彼此的灵魂纠缠在一块儿。
    不用男人开口说话，群鬼一哄而散，上下左右穿墙跑，搞笑的是由于部分灵魂互相纠缠。
    导致女鬼带走了男鬼的胳膊，男鬼又扯掉了另一个男鬼的半个脑袋……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要以为这是肢体拆解现场。
    魏铭晏：“……”好蠢！
    他眉头轻皱，开始怀疑自己设定‘英雄救美’和‘吊桥效应’到底正确吗？怀里的少年柔软多情，喜欢到处告白撩人，想要得到他的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奇怪，明明三个月前的乔乐，他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但现在的乔乐出现时，之前空白的脸突然有了容颜，变得鲜活起来，这样抱着他……好像身体缺失的一部分，也回来了似的。
    大概是他抱的太久，怀里的少年动了动，从胸膛里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紧张的朝后面看：“鬼呢？”
    “啊？不知道，突然消失了。”魏铭晏念念不舍的松开手，指着不远处的更衣室说：“要不然我们去躲一会儿，天亮以后，马场应该会恢复正常。”
    魏铭晏视力非凡，不受黑夜影响。
    此时，他能清晰看到少年白皙如玉的皮肤，纤长的睫毛下，一双单纯无害的杏眼中，带着怀疑扫过自己。
    也不算特别笨嘛。
    魏铭晏心想。
    他不动声色的在手背上划出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新鲜的血很快涌了出来，顺着手指落在地上。
    淡淡血腥味弥漫开。
    “乐乐。”男人开口，声音虚弱隐忍，“我好像受伤了。”
    “什么？”乔乐低呼一声，伸手朝看不清楚的黑影摸过去，紧张道：“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没事，小伤而已。”魏铭晏故作坚强的说完，用沾着血的手去牵少年，湿滑粘腻的触感，让少年不适的抖了一下身体。
    鲜血，好脏。
    不不不！不能这样想，魏铭晏为了保护自己受伤，他还嫌弃对方，也太过分了。乔乐赶紧摇头，将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
    “我们去更衣室吧，那里应该有多余的衣服，给你的手包扎一下，不能任由血流下去。”
    魏铭晏心满意足的点头：“好。”
    更衣室和沐浴间隔着一条走廊，没有厉鬼的骚扰追逐，两个人很顺利地走进男生更衣室。
    乔乐心里惦记着伤口，摸索着找了个位置，让魏铭晏坐下，掏出手机，用手电筒的光看他的手背。
    伤口两边的皮肉微卷，如同一张吐气的小嘴，血液涌现的速度虽然已经变缓，但还没停止。
    毕竟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乔乐心中多了几分感激，为他之前怀疑魏铭晏有可能是凶手的事，感到抱歉。
    副本BOSS皆强大无比，不至于被小喽啰伤到。
    更衣室的柜子有些没有关闭，乔乐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捂住男人的手，按压止血：“会有点疼，你忍忍。”
    “麻烦你了。”魏铭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上带着苦恼，“现在情况危急，我还在这儿拖后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说什么呢。”乔乐瞪他一眼，“明明是我走神了，拖累了你。”停顿片刻，他继续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会长你不用管我，直接跑吧，我……不会轻易死亡的。”
    敏捷87，身法好速度快；生命值50，生死危机时直接放大招，还能拼一把。
    不管如何，他比魏铭晏强多了，存活几率也高。
    谁知道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手腕处猛地一紧，惊愕抬头，借着手机的光，见男人薄唇紧抿，眉眼低沉。
    乔乐：“怎……么了？”
    “不行，我做不到。”魏铭晏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你可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能丢下你独自逃跑呢？”
    “但……假的……”
    魏铭晏说：“那又如何？假恋爱也要当成真的恋爱来谈，我才能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啊。”
    乔乐：“……”
    观察一会儿，发现男人一脸郑重，没有玩笑的意味。乔乐有点头疼，又觉得有点好笑。
    会长做事认真，对恋爱之事，也像是做工作一样呢。仿佛在解数学题，按照既定的逻辑套入。
    这样也挺好，不用担心彼此动了感情。
    少年了然的点头：“我懂了，下次遇到危险，我也会保护你的。”
    隐晦告白的魏铭晏：“哦……好。”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伤口捂了三四分钟，感觉差不多了，乔乐松开手，说：“你继续按着，我过去看看窗户能不能出去。”
    “伤口已经没事了，我和你一起过去。”
    “好。”
    更衣室在一楼，窗户是很普通的推拉式，学校到了晚上，路灯会自动亮起，按理说透明的窗口会有光照进来，但实际上，站在窗边往外面看，只有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
    如同一块黑色幕布，将窗户整个遮住，透不出一丝光亮。
    乔乐凑过去，手指捏住锁，用力将锁扣打开，再握住窗边，想要拉开时……只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怪物比力气，无论怎么样，窗户都纹丝不动。
    “乐乐，你力气小，我来试试。”
    “好。”乔乐身体不好，体力值28，低于正常男性。
    魏铭晏个子高大，透过薄薄的白色衬衫，隐隐可以见到流畅的肌肉线条，本人应该经常锻炼。
    骨节分明的手指拉住窗户，手背上青筋迸发，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可惜，窗户纹丝不动。
    “不行。”黑底的玻璃如同镜子般，映照出男人苦恼的面容，他说：“估计是厉鬼做了手脚，窗户打不开。”
    “……”
    “不如我们今晚就在更衣室休息吧。”魏铭晏转过身，眼神牢牢锁定少年，眼底带着几分旁人看不见的愉悦。
    寂静深夜，漆黑小屋，孤男寡男。
    会发生什么？还用说吗？
    或许是失忆的缘故，没有过往的记忆，乔乐对于生活总是有一种缥缈的虚无感，以至于他压根没想过谈恋爱，对于魏铭晏的小欢喜，自然无从得知。
    他想离开马场。
    除了因为厉鬼成群，不安全以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更衣室地板太硬，没有床，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他推开男人，说：“我再试试。”
    “好。”魏铭晏没有拒绝。
    马场里的事由他一手操控，只为了今晚的‘浪漫爱情’，又怎么可能被乔乐一个普通人打破？
    手机的灯从下方朝上面打过来，将人的脸映照成扭曲的模样。
    天花板上冒出一个鬼脸，黑漆漆的眼睛刚刚朝下方一看，便对上了魏铭晏的目光，它顿时如同见了猫的老鼠，慌张的逃走。
    少年的手指放在玻璃上，漆黑的底色，更衬得他手指白皙软嫩，指甲盖都是恰到好处的粉色，如同造物主的顶尖佳作。
    只要他放软态度，撒娇的笑一笑，谁能不被他迷惑呢？
    魏铭晏摸着胸口想。
    更衣室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第二束光，不像是手机灯惨白刺眼，而是莹润的、让人舒服的白色光芒。
    男人如同着魔一样，伸出手，握住近在咫尺的手臂。
    他问：“这是……什么？”
    无人回应。
    乔乐竭尽全力，控制着身体的力量，尽量只透露出一点，但这太难了，过于庞大的力量开了坝的江水，滔滔不绝的涌出来。
    熟悉的如同整个人都要被撕裂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趁现在还有理智，少年一把握住窗户边缘，用力一拽……迷糊间，他好像听到了如同纸张撕裂的声音。
    窗户大开，黑暗快速褪去，暖黄色的路灯撒入光芒。
    成、成功了吗？
    乔乐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疯狂地呼叫系统：【001！！！力量，要怎么收回去？快！叫教我。】
    【宿主，我、我不知道啊。】
    【……】
    【你努力控制，用精神去控制，想办法……】001安慰他，【宿主不要着急，生命值50，不会死的。】
    乔乐：【……也行！】
    现在有了专属绵羊，不用像之前一样辛辛苦苦刷技能点，浪费一些也没关系。心态放松，力量自然而然地涌出更多。
    白色的游鱼跑了出来，俏皮的绕着主人打转。
    它身姿灵巧，尾部带着一抹黑，如同水墨画里跑出来的精怪，既圣洁又黑暗。魏铭晏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下意识伸手，想去摸一摸它。
    游鱼灵巧的甩尾，避开男人的抚摸。
    可下一秒，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它又跳出来，凑到男人的面前，歪头盯着他瞧了几秒，竟然主动地蹭了蹭他的脸。
    魏铭晏：“！！！”
    白色游鱼没有鱼腥味，浑身冰凉，如同上好的玉石摆件，精致可爱。魏铭晏摸了一把鱼头，转而又将目光放在少年身上。
    乔乐虽然还站着，但是神情痛苦，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欲坠。
    魏铭晏心中一紧，什么也顾不上了，快步上前，一把搂住少年单薄的身体：“乐乐，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唔。”少年发出微弱的气音。
    “……艹。”
    男人怒骂一句，难得地懊悔起来，早知这样……就不该设这个局。他看着少年浑身上下缠绕的白光，感受着他的心跳。
    不知何时起，两个人的心跳声，仿佛同步成一体。
    咚！咚！咚！
    鬼使神差地，魏铭晏将手放在少年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软肉，他摸着心脏的跳动，说：“乖一点。”
    话音刚落，白色游鱼猛地窜入心脏，外放的力量收回。
    一切归于平静，刚刚的事情，宛如一场梦境。
    *
    男生寝室，608房。
    没有关紧的窗户漏出几缕凉风，吹到房间，带来冬日的气息。一米五的床上，蓝色的被子隆起，少年侧躺在床上，只露出半张脸，头发乱糟糟的滚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翻了个身，又眯了几分钟，才迷迷糊糊的揉眼，爬了起来。
    “几点——”了。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少年的脸上带着睡出来的红印子，杏眸傻愣愣的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
    【系统！！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001：【宿主都不记得了吗？】
    【我想想……】乔乐单手撑着下颚，脸蛋上挤出一点软肉，【昨天我和魏铭晏一起被关在马场，他为了救我受伤，然后我想打开窗户，用了灵魂的力量……】
    再然后，他记不起来了。
    乔乐：【所以我是晕倒后，被魏铭晏带回他的宿舍了吗？】
    系统：【对。】
    【哦。】乔乐呆呆地应了一声，过了半响，他抓住头发，开始崩溃，【啊啊啊！！！我完了，昨天我本来打算偷偷的把窗户打开，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我现在会不会被当做怪物看待？】
    系统：【……】
    【我是笨蛋，大不了在更衣室睡一晚嘛。】少年生无可恋的躺回床上，抱着枕头开始打滚。
    房间没人，乔乐任性的把自己卷成毛毛虫。
    他脑内活动太丰富，连有人开门进来了都没注意到，直到男人主动开口问：“休息的好吗？”
    毛毛虫乔乐：“……”社死第三场。
    求问什么办法能快速移民火星，在线等！挺急的。
    第48章
    学生宿舍规格统一，白色的纱窗扬起尾巴，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床上的少年整个人卷缩起来，只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
    他翘起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游移，左看右看，就是不肯朝男人的方向多看一眼，满脸写着尴尬。
    魏铭晏不着痕迹的走过去，态度自然的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醒了吗？早上的课程我替你向老师请过假，不用担心。”
    少年没说话，被子上时不时有隆起的幅度，手脚挣扎的想出来。注意到魏铭晏的视线后，他身体一僵，又躺平不动了。
    乔乐眨眨眼，满怀期待的看着男人。心里默念——快走快走快走。
    偏偏平日里情商高超，从不让人为难的学生会长，这会儿仿佛掉了脑子，不但没走，还主动伸手，抓住被子的一角：“出不来的话，我可以帮你。”
    乔乐：“？？？”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动在床上翻滚一圈儿，躺在床侧，蓝色的被子落到身旁。而罪魁祸首，脸上还带着清爽的笑容，说：“不用客气。”
    少年背对着男人，上衣的下摆卷上去，露出一小节柔韧的腰肢。
    他的皮肤真的很白，即便是阴暗昏沉的天气下，依旧白的耀眼，让魏铭晏不自觉的想到昨晚的游鱼。
    “生气了？”
    “……”过了半响，乔乐才慢吞吞的转头，装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摇头，“没啊！我为什么会生气。”
    债多了不愁，尴尬到极致，反而破罐破摔的平静下来。
    墙上的时钟按照既定的规律转圈，时针转到十点。乔乐伸手，端起水杯，润了一下干哑的嗓子：“昨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魏铭晏点头。
    乔乐握紧透明的水杯，拇指摩挲着冰凉的杯壁，试探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当然有了，乐乐是天师吗？”
    乔乐纠结数十秒，果断点头：“你猜得没错，我是天师。”他主动给自己加人设剧情，“其实从前几天开始，我发现青林中学鬼气缭绕，一直都在偷偷查找真相，没想到昨晚发生意外，导致我不得不暴露真实身份。”
    “原来如此，那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会长能给我提供一些资料和便利，我已经很感谢了。”
    魏铭晏又问：“之后乐乐打算怎么调查？有计划吗？”
    乔乐见他一脸认真，努力转动大脑，含含糊糊道：“啊……这件事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你做的这些事情，一定很危险。”魏铭晏深深地叹一口气，坐在床头，身子倾斜，右手撑在床上，“之后需要调查的时候，让我也和你一起去。”
    乔乐想也没想就摇头：“不行，你一个普通人，到时候我护不住你。”
    “乐乐你在担心我吗？”
    “……”倒也不必。
    如果说乔乐是一位善良的大好人，一定是假的，他对于生死其实比常人更淡薄，见到尸体时涌上来的情绪，大部分是恶心、难受，恐惧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可他的情绪很正常，没有情感障碍。
    由此推断，失忆前的自己，应该经常会见到一些吓人的东西，养成了习惯。只是情感淡薄，不代表能把人带到绝境后，还毫无愧疚。
    那完全就成了变态啊喂！
    少年没有回应，魏铭晏一个人也能说下去，他伸手从脖子上掏出一个玉石吊坠“其实昨天晚上，鬼攻击过来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说到这里，他面上露出几分害怕，又很快消失，振作起来，继续说：“当时我觉得胸口一热，那群鬼好像被吓到了，慌张的逃跑了。”
    观音模样的吊坠，五官刻画细腻，惟妙惟肖，做工精细，玉石通透，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室内光线不好，乔乐不由得低头，凑过去仔细观察。
    根据副本的不同，诡域里的NPC也有着不同的背景、人设和能力。学校副本中，学生会长属于有实权、比较的重要的NPC，有那么一两个东西保命，也很正常。
    魏铭晏见他好奇，继续说：“吊坠是父母交给我的，说是传家宝，没想到是这个作用。有它的话，厉鬼也没办法伤害我，不如让我和你一起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
    乔乐犹豫了。
    “万一你再次晕倒，也有人能把你抱回来，是不是？”
    谈话就像是一场赌局，你来我往，互相推拉。男人最后甩上来的筹码，准确戳中少年的担忧。
    如果真的安全的话，多一个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乔乐心动的表情，魏铭晏眸里多了几分愉悦，他摸着吊坠的边缘，将它塞回到衣服下面。
    哪有什么传家宝？一切皆是谎言罢了。
    *
    青林中学。
    三年级三班和四班是邻居，只隔着一堵薄薄的墙壁，昨天下午的时候，一起上过马术课，由于某人的颜值过于出众，让颜控狗迅速聚集在一起，成为朋友。
    用餐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
    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又从另一边的窗户吹出去，路过的学生嗅了嗅鼻子：“怎么有股味儿？”
    “大概是谁在教室里吃了味道大的东西，真是没有公德心。”旁边的人用手扇了扇鼻子，朝里面望去，教室里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他收回视线，道：“别磨叽了，再不走食堂都要关门了。”
    “好好好，你别推我。”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融入风中，直至消失不见。
    如果他能看得再仔细一点儿，或者说停留得久一些，便能看到猩红的血从后门的门缝挤出来，流到走廊的地板上。
    而大门内，十七八岁的少年，脸色青灰，瞳孔由于死亡自然放大，脖子右侧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洞，露出森白的颈骨。
    他仰面躺着，一脸惊恐，仿佛看到了万分恐惧的东西。
    进入副本第十一天。
    凶杀案再次出现。
    学生会长办公室。
    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光洁如新，屏幕散发着幽幽蓝光，乔乐咬着一个蓝莓味的棒棒糖，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上次的账号和密码，他还记得。
    很快，一份资料出现在他面前。
    “死者叫于未平，三年三班的学生，家里做餐饮生意，校游泳队的一员，高一的时候，参加过灵异冒险社。”
    “很普通的一员。”乔乐想不通，他牙齿用力，棒棒糖咬成碎渣，“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魏铭晏放下手中的文件：“你在寻找五位死者的共同点吗？”
    “准确地说是三位，那两位交换生的资料，我不感兴趣。”乔乐摆摆手，抬头，见会长大人认真的看着自己，等着他的话。
    目前来说，他们……算是同一阵营。
    那么凶手透露出来的情报，告诉会长，也没关系叭？
    乔乐平时演技很好，进入副本的这一段时间，他每次告白时，都会努力拿出百分之两百的演技，去糊弄NPC。
    但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平时放松时，心里的情绪不自觉地显露出来。
    如今在魏铭晏眼里的小少年，打扮中性，眉目精致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眉头轻蹩，好几次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他心中不由得泛出一抹笑意，面上从容的拿过话语权：“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吧，两个人一起想，说不定会更容易。”
    乔乐本身便在犹豫，闻言，顺水推舟地说了凶手曾经告诉他的话。
    当然，某些不必要的东西，被他隐藏起来。
    乔乐表情认真，掷地有声道：“所以我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连环凶杀案，只要找到被害者的共同特点，一定能抓出凶手。”
    说完，他期待的看着会长，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消息。
    只见魏铭晏脸上的笑意消失，表情越来越严肃，眉目中多了一股怒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半夜三更，他去你的寝室做什么？”
    乔乐：“？？？”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歪？
    “他亲你了吗？”男人双手拍桌，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快步走到乔乐面前，伸手想去掀衣服，“他亲你哪儿了？嘴巴？脖子？腰？”
    ？？？
    少年瞪大眼睛，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你干嘛？别闹！”他左右躲闪，由于沙发不大，无处躲闪，最后被男人揪住了衣领，眼看着就要被扯开了，乔乐怒从心中起，抬脚，用力踹到男人的腹部，把他踹的后退一步。
    乔乐脸皮薄，一生气就上头，如今脸颊烧的火红，眸里也不自觉的泛出一层薄薄的雾水。
    “魏铭晏，你清醒一点儿？别再这儿发疯。”
    明明是警告的话语，却因为泛红的脸和情绪激动的泪，变得像小猫在撒娇。
    魏铭晏烧掉一半的理智逐渐回笼，他愣愣的看着沙发上的少年，过了半响，竟然脸色变得通红。
    乔乐：“？？？”
    “对、对不起。”男人慌张道歉，态度诚恳，“因为乐乐现在是我男朋友，所以听到刚才的话，有点控制不住。”
    时隔这么多天，就算有吻痕也消失了。
    不如去找另一个当事人。
    纤长的睫毛失落的半垂着，眼眸的视线落在冰凉的地面，他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被主人教训的小狗。
    乔乐的怒火还没发出来，便又稀里糊涂的没了。
    他却没有看到，男人漆黑的双眸中，是一片让人恐惧的冰冷，如同终日不化的冰雪，冷酷至极。
    第49章
    死亡事件在学校惊起一片波澜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这座造价昂贵的私立中学，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雾霾裹住，朝着无解的诡异方向开始发展。
    班级里的同学再度减少，稀稀拉拉的余下数十个。
    乔乐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熟人。
    叶思宁、林焰、楚然、荀金川以及另外两个不知道，但是认识的玩家。副本再用另一种方式，告知玩家们，赶紧破局。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高大的梧桐树，枝丫空荡荡的，没有一片树叶。
    身旁的空位多了一个人影，楚瑶施施然的坐下，用手提着裙角，巧笑嫣然，落落大方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乔乐收回视线，指甲扣着桌子上的一道裂纹，问出心底潜藏已久的问题，“楚瑶，学校现在的情况，你不害怕吗？为什么不回家？”
    少女右手撑着下颚，目光在他的手指间停留一瞬，又快速收回：“那乐乐你为什么不回家？”
    乔乐想，任务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楚瑶狭长妖媚的眼又笑了起来，她懒洋洋地靠在后桌上，意有所指：“该来的，逃走也躲不掉。”
    乔乐猝然转头。
    楚瑶依旧在笑着，仿佛刚刚的话只是幻觉，她突兀地问道：“乐乐你现在和会长在交往吗？”
    “是。”
    乔乐这两天，在魏铭晏身上刷了一百零九个技能点。
    他之前释放力量，五十的生命值，掉到二十八。在有技能点后，立马加了五十个生命值。
    目前是七十八。
    敏捷从八十七加到一百；剩下的四十六，统统加到体力值。
    乔乐如今的数据十分优异，分分钟来个三千米长跑都不成问题。
    体会到假男友的便利与好处，乔乐自然不会过河拆桥，乐意扮演如今的身份，正好，也能拿这个理由，不去给叶思林送早餐。
    楚瑶得了回答后，没再说话。
    上课铃声响起。她神态平静如常的挥挥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师还没过来，她拿起笔，用笔尖戳了戳前座的叶思林。
    叶思林侧过身，容貌秀丽，气质清冷。
    楚然挑了挑眉，轻声道：“叶学神，乐乐有男朋友的事，你知道吗？”
    “……”
    “…………”
    “………”
    叶思林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过身，继续写着手中的卷子，只是刚刚落笔，便听到‘咔哒’一声。
    笔尖重重地插入卷面，笔筒多了一道深长的裂痕。
    啧！好烦。
    乔乐和魏铭晏交往的事情，传得比想象中还快。
    魏铭晏不用说，学生会长，实权人物，外貌清爽俊秀，学校里暗恋他的男男女女何其之多。
    而乔乐就更神奇了。
    凭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硬生生‘掰歪’无数追求者，三观跟着五官跑，就连‘她’同时告白三位男生的事，女生都能振振有词的为‘她’辩解，表示又没交往，多找一条路而已，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
    男生群体更奇妙，纷纷在论坛上发言，表示自己愿意成为被渣的一员。
    乔乐：“……”
    *
    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至少通关过一次副本。
    但第一次遇到这般诡异的模式，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荀金川记忆力很好，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就把班级里的面孔和老师都记了下来。
    此时，他看着后面两位陌生的面容，头皮发麻。
    不不不！不一定是鬼，有可能是是隔壁班的人走错门了……个屁啊！
    荀金川深吸一口气，他的位置靠前，转头看后面的人就很明显，不如把直播间打开，借着直播间观察情况。
    他没关弹幕，在副本中，网友们的弹幕能有效驱逐人心中的恐惧。
    【啊啊啊！！！乐乐老婆我来了，今天也是为老婆的美貌打CALL的一天。】
    【老婆好像有新的CP了，大明湖畔的院长已经不香了吗？】
    【楼上别KY，虽然他们都是乔乐，长得也一样，但一个男、一个女，性别不同，请勿随意代入好吗？】
    【话虽如此，但真的一模一样，好像连身高都差不多。】
    无数网友跑出来，纷纷赞同。
    荀金川本来在观察身后陌生的面孔，看了弹幕后，不知不觉中关注点也歪了，打量起乔乐。
    天气转凉，冬季到来。
    ‘少女’的打扮也严实起来，‘她’里面穿着一件奶蓝色的毛衣，直筒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开衫。
    整体打扮很中性，一眼望去，几乎分不出性别。
    如果不是一头长发，荀金川都要以为他真的是自己认识的乔乐了。
    讲台上老师有气无力地讲课，下面的学生各自怀着心事，连以往勤奋好学的学神，这会儿也在发呆。
    荀金川的好友名叫卢渝，为人开朗大方，患有一种病，名叫社交牛逼症。
    进入副本短短十天，就和一群校园NPC称兄道弟起来，靠着他们打探了很多学校里的事。
    下课后，他找到荀金川。
    “荀大哥，我最近找了个活，去学生会长办公室打扫卫生。”他压低嗓音，紧张兮兮道：“咱们一起去找资料。”
    有些事，确实需要主动出击。
    荀金川点头：“好。”
    学校里接连发生命案，学生会长偶尔需要安抚学生，联系家长，并不是每一天都会准点到达办公室。
    卢渝便是想打个时间差，把资料从电脑里套出来。
    他学的是计算机，对电子类的产品很熟悉，破译密码前后才花了十分钟，点开资料，连接手机，快速拷贝起来。
    荀金川则负责望风，以免被人撞到。
    因此，乔乐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紧张站在门口的、熟悉的玩家。大家同样有任务，几乎是片刻，他便明白过来对方想做什么。
    荀金川在发现人影后，立马用手指敲了一下门。
    ——这是他们约好的信号。
    “乔同学，你也是来找会长的吗？”荀金川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尽量装的平静道：“会长好像没来，咱们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乔乐定定看了他半响，慢吞吞道：“好。”
    天空雾蒙蒙的，空气中充满冷冽的味道，凉风阵阵袭来。乔乐有些怕冷，打了个喷嚏，裹紧身上的开衫。
    他脸皮薄，冷风一吹，便泛起一层薄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荀金川心中莫名有点歉意，慌张的脱下衣服：“天气有点冷哈，乔同学你披着我的外套吧。”
    乔乐瞥了一眼，摇头：“不用了。”
    “我体热，不怕冷，你别客气。”
    “……”
    “我没关系，你不用不好意思。”荀金川万分热情，伸手就想把外套搭在‘少女’肩膀上。
    乔乐一个健步躲开，抗拒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不用给我。”‘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有洁癖！”袖口灰扑扑的衣服，不想穿啊喂。
    荀金川：“……”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异常尴尬。
    直播间里的人都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洁癖笑死我了。】
    【荀金川：又是社死的一天。】
    【乔乐果然是一个模子捏出来的NPC，连洁癖这一点都如此相似，哈哈哈哈。】
    ……
    荀金川手里拿着外套，以伸手递过去的姿势，僵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低沉的的声音，含着一抹怒气，从旁边响起时，荀金川才回过神，脸色燥的通红，慌张的收回外套。
    他抬头看去。
    长相比他高半个头的学生会长，正站在大门口，眼神冰冷的盯着他，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荀金川身体一僵，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乔乐开口，打破死寂的空气：“这位同学，说有事想找你，因为你没过来，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了。”
    魏铭晏的注意力迅速被拉走，目光落在‘少女’通红的脸蛋上。伸手一摸，冰冰凉凉的。
    他赶紧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人带进去，打开空调。
    “冷不冷？”
    乔乐的双手被他握住，抽了抽鼻子：“还好。”
    “下次别管他们，直接进来。”魏铭晏心疼不已，“之前还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就犯傻了呢。”
    “没事。”乔乐不适应的抽回手，态度自然的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抿了一口，长长的睫毛落下，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卢渝在荀金川敲门时，便快速整理好一切。
    如今办公室恢复原样，他拿着扫把，聚精会神地扫地，眼神都不给旁人半分，唯恐不小心露陷。
    魏铭晏安顿好乔乐，转而看向荀金川。
    他还记得刚才的事，不知不觉中，眉头便皱了起来，态度也带着几分冷淡：“你找我有什么事？”
    荀金川本来只是编了个借口罢了，本想在会长大人回来之前离开，没想到正好撞上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找了个理由：“我今天在班级里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想问一下是不是有新的转校生。”
    “没有。”魏铭晏打开电脑，开机。
    手指刚刚摁下电源键，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目光冷冷的扫过二人，在他们紧张的表情中，伸手摸向电脑背面。
    热度传递到指尖，显然在他进来前，有人动过电脑。
    “是谁？”
    “……”
    无人应答，乔乐捧着水在喝，有点懵的抬头，见魏铭晏严肃的面孔，不解道：“怎么了？”
    “你们两个人，谁动了我的电脑？”魏铭晏再次询问。
    卢渝和荀金川心中一紧，想到男人刚才的动作，自然明白为什么会露陷？怎么办？要如何解释？
    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开除。
    被开除的下场，某位玩家已经替他们演示过了。
    “还是说……你们两个人都动过？合谋一起？”
    卢渝眼睛一闭，一睁，上前一步，正准备把全部的罪都认下来时，有人的动作比他还快。
    乔乐：“是我。”
    第50章
    少年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纤弱的身体几乎要陷进去，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潮湿的水雾氤氲了他的眉眼，整个人显得漂亮又娇气。
    即使明知那小小的身体里，有着巨大的能量，也依旧让人打从心底怜爱着他。
    而伴随着怜爱而起的，还有另一份不该有的、想把人欺负哭，让他在自己怀里啜泣、流泪的恶劣妄想。
    每次见到他，魏铭晏总觉得自己像是分裂成两个人。
    ‘它’们互相拉扯，战斗。最终，还是对少年的爱怜占据上风。
    乔乐的话出来的万分突兀，荀金川和卢渝本来都准备好拼命，那一刹那以为自己在做梦。
    即便他们很快就控制好面部表情，将惊愕统统敛入心底。
    却依旧被魏铭晏注意到了，他的指尖落在笔记本的电池位置，轻轻敲打两下，细微的‘咚咚’声，像是敲打在玩家的心口上。
    不自觉的精神紧绷，手背上迸发出黛色的青筋。
    乔乐抿了一口热水，浅色的唇晶莹湿润，浸透出一抹绯色，他抬眸，镇定的看着会长大人，语气亲昵，带着向男友抱怨的尾音，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他说：“我只是用了一下电脑而已，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脾气？密码是你告诉我的，之前也看过好几次了，现在这是干嘛呀？怪吓人的。”
    魏铭晏的目光落在少年的手上，白嫩的指尖不自然的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坐姿也从一开始的歪躺，变成了正襟危坐。
    办公室如同漆黑的深海，气压沉甸甸的压在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也有可能只是十几秒，魏铭晏突然笑了起来，面容清爽干净，毫无阴霾：“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哼，知道就好。”乔乐窝回沙发上，指着面前的茶几，一副被宠坏了的‘小女友’模样，“好无聊，我想打游戏，把电脑给我。”
    “乐乐，我还有文件。”魏铭晏抓了一把头发，为难的看着‘她’。
    ‘少女’非但没有体贴男朋友，反而鼓着面颊，骄纵道：“我不管，你自己处理，我想打游戏。”
    于是，荀金川和卢渝便震惊的看着，在学校里权利最大，看似好相处，实则本性冷血的学生会长。
    如同一个普通的小男朋友，为了满足‘女友’的愿望，置自己的事情如无物。
    他自个儿主动把电脑拿过去，还贴心的替乔乐打开游戏，放好鼠标，再可怜巴巴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用IPAD处理杂务。
    直播间——
    【啊啊啊！！！老婆撒娇好可爱，awsl。】
    【现场训狗实录，疯狗秒变舔狗，笑死。】
    【老婆不就是要个电脑吗？如果这都不能满足她，你还算个什么男朋友？】
    ……
    荀金川站在办公室里，手脚发麻，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他找了个理由，想要离开。
    “嗯，你走吧。”
    魏铭晏眼皮一掀，冷冷的扫过他，眼底带着对一切事情的了然。荀金川身体一僵，仓皇退出。
    卢渝不能走，办公室还没打扫干净。
    笔记本里发出吵闹的游戏声，打斗声。这是乔乐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玩游戏，手指僵硬，连键盘都按不准，很快就死了。
    他悄悄的切换界面，看了一圈，确定没看到玩家们有疏漏的地方，才又切换到游戏界面。
    5v5公平竞争游戏。
    加入一个菜鸡乔乐后，变成了4v6不公平游戏了。
    游戏这东西总是容易让人上头，乔乐连跪两局，把魏铭晏的账号掉了两个星星，他却依旧不死心，坚强的开了下一局。
    又一次被对面单杀还嘲讽时，少年握着鼠标，漂亮的小脸上写满委屈。
    现实生活中没有网也就算了。
    为什么在游戏里打游戏还要输？好气哦。
    “你是个脆皮，不要冲的太前面。”卢渝突然开口，把乔乐吓了一跳，他猛地扭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起，男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乔乐：“你会玩？”
    “那当然了，我在现——”实。后面的字还没出口，他话锋一转，说，“我平时经常玩，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卢渝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乔乐会帮助他们，可比起其余的NPC，‘她’态度很友善，既和凶手有牵扯，又是学生会长的女朋友。
    这么重要的NPC都示好了，不抓住这条线，他就不是卢渝了。
    卢渝看年龄，大概有二十多岁，剪着寸头，个子很高，笑起来时给人的感官很好，热情开朗。
    副本里的其余NPC，大概是被做了一些设定。
    会自动忽略玩家们与高中生不匹配的年龄。
    只要玩家不作死，乔乐本身对玩家还是很有好感的，大家都是同一个种族的人，必要时互相帮助一下，也没什么事。
    乔乐听从卢渝的意见，摸索着玩游戏。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其乐融融。魏铭晏握着笔，朝他们那儿看了好几眼，本来看乔乐开心，他不想打扰的。
    直到卢渝越凑越近，眼看着他的脸和乔乐‘只’剩下十厘米距离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男人从电脑椅上站起来，带着滚轮的椅子划拉一声，被游戏音乐掩盖住，他快步走向乔乐：“我处理完公事了，有什么不懂吗？我教你。”
    乔乐正在打团战，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哦哦！好……”等团战结束，他才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魏铭晏：“………”
    过了半响，他才说：“没什么，只是让卢同学打扫完办公室后，快点离开，毕竟天要黑了，路上很容易出现意外，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在昏黄的日光下，轻盈的如同幽灵。
    卢渝对上男人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直直的冲到天灵盖，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嗓子发干的应了一句‘是’。
    【哈哈哈哈！一看会长就是吃醋了，鲈鱼你这么热情的跑去教老婆，恐怕对方以为你在撬墙角。】
    【冤死了23333。】
    【我们知情人，明白你是想通关，可不知情的人看来……emmmm，点蜡。】
    【没办法，老婆魅力太大，学校里想追她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啊！之前软软乖乖的样子都要萌死我了，今天撒娇的样子……我只想说，有人录屏了吗？请务必发我一份。】
    【同求。】
    ……
    弹幕里的人并不是很紧张，卢渝觉醒的是灵魂类异能，面对厉鬼也有一战之力，不会轻易死亡。
    *
    乔乐在办公室，打游戏到八点半，天都黑了，顺带又刷了十几个技能点。
    看着自己的数据，他一咬牙，全都加在了运气上面，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害人嘛。
    等加到一百，看看有什么变化。
    白天的校园已经很寂静了，可到了晚上，却变得更加安静，由于男女宿舍是隔壁楼，两个人一起回的寝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都冬天了，可时不时的，还是有虫鸣声在耳畔响起。
    “学校里虫子可真多。”乔乐忍不住吐槽。
    魏铭晏站在他的右边，眼神轻轻的朝草丛一撇，又快速收回：“乐乐讨厌虫子？”
    “不——”讨厌。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乔乐的大脑骤然一疼，眼前亮起白晕，浑浑噩噩间，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阴暗潮湿的房间，瓦罐堆积在角落里。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男孩挤在柜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外面身形扭曲的女人。女人赤着脚，脚底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失败了，又失败了！！！”她歇斯底里的喊叫，手抓着头发，一缕缕枯黄的发从指缝间被扯下。
    女人的面容也是扭曲的，模糊的，只有那双眼睛，眼黑极多，眼白上满是红血丝。
    她似乎是注意到小孩的视线，猛地扭头，直直的看着他。
    小孩应该很怕她，乔乐能感觉到他在发抖，可恐惧之外，又带着一点希翼的孺慕，他小小的手掌抓紧柜门，小声道：“XX”。
    简单的称呼，带着颤音。
    可女人听到这句话，却变得更加歇斯底里，她甩下手里握着的红色虫子，一把扯开柜门，硬生生掐着小孩的脖子，把他从柜子里扯了出来。
    “不许叫我……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就好了，你这个怪物……”
    窒息感。
    从脖颈升到脑中，乔乐死死的捂住脖子，脸色涨的通红，他大口的喘气。无星无月的夜晚，路灯外面的建筑与森林，晕转成一团团奇异扭曲的怪物。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他身体发抖，明明各项数据已经格外优越，他却觉得自己手无寸铁，弱小而无助。
    “乐乐……你怎么了？”魏铭晏发现不对，一把握住少年的手，他大概是很紧张，没有控制好力气。
    疼痛感从手臂上传到脑海中，让乔乐从梦魇中清醒。
    第51章
    昏暗浑浊的夜色中，虫鸣戛然而止。
    黯淡的路灯下，两只惨白的飞蛾扑腾着翅膀，紧紧的缠绕在空中，宛如濒死的恋人，燃烧着最后一份光阴。
    亮晶晶的鳞粉落在少年的睫毛上，又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消散，他的眼尾有些泛红，氤氲的泪水滋养着干涩的眼睛。
    目光落在虚无的空中，毫无焦距。
    不知过了多久，乔乐猛地打了个激灵，如大梦初醒，脑海中的画面快速褪色、消失，只留下一张看不清楚的、扭曲的女人的面容。
    以及，她歇斯底里呐喊的‘怪物’。
    魏铭晏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乔乐挣脱他的手，用右手握住左边的小臂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脑中的惊惧感尚未消失。
    此时此刻，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成一幅可怖的单薄线条，脚下踩着的土地，仿佛没有实物，轻飘飘地，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从海面坠落到深海。
    乔乐芒刺在背，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狭小的、安全的空间。
    “别过来。”他疾言厉色地呵斥魏铭晏，阻止他上前的动作，眼神既惊恐又警惕，如同一只被伤害过的猫，抗拒所有让他感到威胁的存在。
    魏铭晏心下一紧，举起双手，后退两步，以示自己的无害。
    初冬的冷风刮来，冷冽的寒风带着呼啸的呜咽，乔乐正面对着男人，以不舒服的、到走的形式，朝宿舍楼挪去。
    直到二人的距离拉开二十米，乔乐才猛地转头，迈开长腿跑了起来。薄薄的开衫敞开，衣角被风吹的扬起，几个呼吸间，他消失在男人的视野里。
    魏铭晏站在阴影里，半张脸融入黑暗。
    虫鸣声再次响起，嘶哑热烈的叫声，听久了以后，竟然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时间尚早，舍管阿姨坐在椅子上，枯黄粗糙的手，握着两根长长的棒针，织着衣物。乔乐如同一阵风，冲入宿舍。
    走廊里，两位日渐憔悴的女玩家不小心被撞到肩膀，她们刚刚开口，想说点什么，就见‘少女’砰的一声关上门，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两个人面面相窥，皆一脸疑惑。
    宿舍内，两米五的衣柜被拉开，衣柜里被清理的很干净，衣服大部分被挂了起来，一小部分叠好，放在下面。
    少年踹到鞋子，坐在衣柜里，大部分身体靠着柜壁，空出来的左手一伸，便能摸到衣柜的门。
    房间的灯亮着，门缝间隐隐透出一点微光。
    乔乐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颤抖的身体逐渐停止，他闭上眼，眼眸里由于情绪激动泛滥的水雾，被挤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的并不安稳。
    耳边总是有一些听不清楚的声音，或尖锐、或嘶哑、或严厉……混合在一起，组合成可怖的演奏曲。
    等他醒来时，天色早已经大亮。
    他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柜子里，独自一人发了一会儿呆，才推开柜门，一直呆在昏暗的地方，突然接触光明，手不适地捂着眼睛。
    房间的时钟已经走到九点多。
    平日里安静的女生寝室，这会儿却异常吵闹，嗡嗡嗡的连成一片，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乔乐揉了揉耳朵，没开门，先去洗了个澡。
    热水总是能让人的身体放松下来，少年的身体早已经抽条，面容虽然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眉眼间却多了几分锐气。
    如开了刃的刀，解封的剑。
    浴室的热水将镜面染上一层模糊的水雾，他伸出五指，用力一擦，镜中出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乔乐用粉色的毛巾擦头发，湿哒哒的长发贴着头皮，有几缕调皮地黏在脸上，更衬得他皮肤雪白，在浴室的光线上，近乎透明。
    头发擦的不再滴水，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放在喉结上，沉默半响，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如往常一样，换上中性的服饰，带上项链遮掩喉结。
    *
    女生寝室。
    由于一楼只住着四个人，即便是上学、放学的高峰期，走廊里也没什么人，但此时，104房却挤满了人。
    警察们拖走尸体，确认死亡位置，拉起黄线。
    温明雨坐在走廊外面的小凳子上，整个人包裹在毛茸茸的毯子里，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身体发抖，目光无神的落在走廊里。
    “这学校真邪门，三天两头就死人。”戈杰咕哝着抱怨，看了一眼伪装成医生的老大，假装无意的走过去，放低声音，“头儿，你查出点什么了吗？”
    许亦景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眉眼如画，禁欲又矜贵：“有一点头绪了。”
    “什么？”戈杰期待地看着他。
    谁料许亦景摇了摇头：“还不确定，现在不能说。”
    “好吧。”男人抓了一把头发，没有强问，他看着不远处的裹尸袋，透过黑色的密封袋子，仿佛能看到惨死的少女。
    头发被扯下一大块，脸上鲜血淋漓，全都是抓出来的坑洞，肩膀、腰腹、大腿等地方，处处都是伤口。
    却都不是致命伤，她死于失血过多。
    明明意识还清醒，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死去，无疑是最痛苦的。戈杰长叹一声，拿出记录的小本本，准备再去询问一遍走廊里的少女。
    ——之前询问时，她精神崩溃，无法回答。
    走廊正对着窗户，对面是便利店，如今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店员正在清理货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来了，阳光极少出来，即便是白天，天气也总是灰蒙蒙的。
    戈杰拿出纸笔：“姓名？”
    女人喝了一大口咖啡，热流下肚，让她情绪安稳许多：“温明雨。”
    “年龄？”
    “二十——”二。最后一个字急速撤回，她说：“十八，XX学校的交换生。”
    戈杰点头：“昨天晚上你们住在一个宿舍，她为什么会遇险？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或者……就是你杀的人？”
    “不——”
    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凶杀案又发生在相对封闭的女生寝室，另一位存活者有着明显的嫌疑。
    戈杰步步紧逼：“不什么？你想说不是你吗？可这样的话，又要怎么解释同在一个宿舍，她惨死，你却毫发无损，还有你身上的血迹……”
    男人上下打量扫视，目光中带着‘认定’凶手的了然。
    温明雨身上原本是一件黄色的睡衣，现在却被鲜红的血浸透大半，染成不洁的橙色。她的精神本来就岌岌可危，一被逼问，强撑着的理智断线，害怕的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我……有鬼，宿舍里有女鬼，一开始就有的，她一直都在，本来好好的，但是昨天她突然就动手……佳希死了，她被女鬼杀死了……”
    温明雨说话的声音很大，遮掩住了105宿舍开门的声音。
    戈杰在脑海中捋了好几遍，依旧捋不清这乱七八糟的叙述：“等等！你再说一遍，宿舍里有鬼？鬼杀了尹佳希，对吗？”
    女人啜泣点头。
    戈杰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最后变成了一副便秘的样子：“你耍我呢？这世界上哪儿有鬼啊？”
    沉思片刻，见女人满脸恐惧，身体发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戈杰脑中灵光一闪：“最近是不是有人跟踪你们？”
    没人回应，他自顾自的说着：“一个隐藏很好的杀人魔，每天都来宿舍装神弄鬼，导致两位被害人精神紊乱，将其看为厉鬼。”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叹服。
    直播间——
    【如果这儿不是诡域，说不定我就信了。】
    【警察叔叔很有责任心啊！虽然一开始吓温温时我有点讨厌他，但现在能理解了，毕竟在不相信鬼神的他们眼里，温温确实嫌疑很大。】
    【再一次感叹，现实世界真好，没有厉鬼这种恐怖的东西。】
    【现在的地球确实没有鬼，但以前是有的，我就差点儿被杀了，幸亏被一个路过的厉害天师救了。】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这故事编的不行，太俗套，我给零分。】
    【如果现实里有鬼，我估计早就凉凉了，别危言耸听，怪吓人的。】
    【有些人是不是有病？诡域本身就已经给大家很大的心理压力了，还有些人喜欢传播谣言，脑子坏掉了。】
    ……
    大家看直播，对直播的玩家多多少少有些好感，昨晚尹佳希死亡，很多观众的情绪不太稳定。
    如今一看智障发言，忍不住大骂起来。
    刚刚打出一行字的某人，一看这情况，立马怂了，灰溜溜的闭麦，关闭弹幕，不说话了。
    无人对骂，掀起的波澜很快消失。
    观众们的视角比主播要宽广，能看到更多东西，乔乐出现时，他们是第一个发现的，他们发言，叫了两声老婆。
    【一大早看到老婆，心理创伤好多了。】
    【一楼只剩下三个人了，老婆和温温都不要出事呀，不然我会哭死的。】
    ……
    乔乐听了一半的话，整个人还有点迷糊，他走过去，刚想开口问两句，衣角便猛地被一只手拉住。
    温明雨瞪大眼睛，瞳孔全部露出，整个人显得有些狰狞：“乔乐！你一定知道吧？知道昨晚会出事，所以你才会匆匆忙忙的从外面回来，路上撞到我们，还一句话都不说？对不对？”
    她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中，又哭又笑：“为什么？你救救佳希啊！她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不救她？你和女鬼是不是一伙的？先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再折磨我们……”
    第52章
    尖锐的喊声，划破一室平静。
    窗外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驶向远方。女人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手指泛白，面容扭曲，恐惧冲破理智，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人一旦坚定地认同某件事，大脑便会自圆其说，轻易不会改变。
    至今为止的死者，好像每一个都和乔乐有牵连。
    前两位他是目击者；玩家死亡中他是受害者；四班的死者，前一天才和乔乐一起上过马术课。
    偏偏昨天乔乐变得好奇怪，没有笑意，脚步匆匆。
    然后……尹佳希就死了，死在了一直都很安分，没有动作的女鬼手里？这么多证据，不能用巧合来定义了。
    只要闭上眼，温明玉脑海中便会浮现出尹佳希死亡时的挣扎。
    因为第一天晚上，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女鬼并没有发动攻击，于是之后的日子，她们一直都挤在一张床上，轮流睡外侧。
    今天凌晨时，女人痛苦地尖叫声吵醒了温明雨。
    寝室的灯，由于厉鬼的磁场原因，早已经熄灭，窗帘没有拉严实，外面的路灯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正好打在床头。
    女鬼脸色青灰，头发稀稀拉拉的披在后面，手腕上有好几道划痕，其中一道格外的深，皮肉翻转间，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尹佳希被她压在床头，头发扯在鬼手里，脸上都是抓出来的血痕。
    一条条，如同哭泣的血泪。
    “救我……求你……救救我……”
    温明雨缩在里侧，猛地伸出手，捂住自己即将出口的尖叫。面对厉鬼，人类是如此弱小，什么也做不了。
    明明闭上了眼，但耳边却一直萦绕着室友的求救声。
    开始很大，床板因为她的挣扎，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很快，就变得微弱起来，只剩下如同幼猫叫声的痛苦呻吟。
    呼！呼！呼！
    女人大口的喘息着，眼神早已经涣散，温热的血从床单上，一直蔓延到温明雨的身上，长达六个小时的折磨，随着尹佳希的死亡，终于停止。
    她用眼睛、耳朵、身体，感受着她死亡的整个过程。
    温明雨的精神早已崩坏，她歇斯底里的喊完那些话，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尖叫一声，她松开手，跌跌撞撞的朝外面逃去。
    一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没有拦住。
    戈杰暗骂一声，迈开长腿，快速追了出去。
    乔乐平白无故被当做凶手冤枉，既感到莫名其妙，也有些不舒服。他朝案发现场看去，虽然开了窗户，但浓厚的血腥味依旧充盈在室内，消散不去。
    许亦景站在猩红色的床边：“她说是鬼杀的，你信吗？”
    “信。”想也没想，乔乐果断点头。
    许亦景闻言，沉思三秒，说：“我明白了。”
    乔乐：“？？？”
    丝丝疑惑爬上他的柔软的面颊，眉头拧起，张嘴，正想问点什么，却听许亦景又道：“你班级里是不是有个人，叫做叶思林。”
    “嗯。”乔乐点头，“怎么了？”
    许亦景双眼眯起：“你离他远点。”
    乔乐最烦说话说一半的人了，特么多少偶像剧，就是这样误会的？男主女主有话不说清楚，半遮半掩，最终发生误会。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少年一伸手，拽住男人的领带，用力把他往下面一拉，强行迫使他弯腰。
    两个人脸对着脸，距离过近，许亦景仿佛能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甜甜的牛奶味，像没断奶的孩子。
    他喉头一动：“你这是袭警。”
    “……”乔乐发到一半的火气立马降了回去，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手上，沉默三秒，他立马松手，装出一脸无辜，“许老师，你在说什么呀？咱们这是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友好交流，促进学校的美好发展。”
    “哦！原来如此。”许亦景认同的点点头，下一秒，他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中，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把人带在怀里。
    乔乐：“？？？”
    许亦景重复某人的话：“友好交流，促进学校美好发展。”
    “……”
    被这么一闹，乔乐一下子忘了自己的问话，直到下午去班级上课，看到叶思林时，才记了起来。
    叶思林的位置在他的右前方，后面坐着楚瑶。
    由于班级人数少的可怜，一眼扫过去，一切尽收眼底。在乔乐的记忆里，叶思林总是矜持又冷淡，话很少，几乎不参加社交活动，也不和同学们交流，没什么朋友。
    许亦景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在暗示他，叶思林是凶手？
    乔乐想不通。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明显，叶思林转头，目光冷冷地扫视过去，发现是乔乐后，眸光变暖，竟然主动点了一下头。
    乔乐心不在焉的笑了一下，当做打招呼。
    这是一节自习课，讲台上没有老师，教室里的同学随意地换着座位，凑在一起说话。荀金川和卢渝皆是其中的一员。
    两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目光时不时的瞅一眼乔乐。
    并非只有女生寝室闹鬼，卢渝的房间一直也有鬼出没，只不过住了十几天，厉鬼始终没攻击，他逐渐放松了心态。
    昨晚厉鬼突然暴起，卢渝没有准备，手被呼啦出一条长长的印子，手指差点被切了下来，如果不是他反抗及时，这会儿恐怕尸体都凉了。
    这么巧的事？
    昨天他和乔乐套近乎，说教‘她’打游戏，当天晚上便被厉鬼袭击，说没有联系？恐怕小孩都不会信。
    学生会长，果然有猫腻。
    对方的这一番操作，若是换个普通人，恐怕早就怂了，之后都要避着乔乐，可卢渝却正相反。
    他胆子大，觉醒的异能也很强，有能力，反而觉得自己抓到了机会。
    乔乐肯定是个重点NPC，他绝对知道些什么，自己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
    荀金川和他不在一个宿舍，听他说完的话，也认同的点头：“上个副本的乔乐帮了我，这么副本的乔乐又帮了我们，说不定他就是个友善会帮助玩家的好NPC。”
    卢渝没看过直播，却也从好友嘴里听说过上个副本的事。
    闻言，不由得笑了一下：“说不定诡域特别喜欢乔乐的脸，于是专门用这张脸来做好人好事。”
    下午的课程过半。
    乔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眸光随意地落在窗外的某个点，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笔。
    白色的指尖，黑色的笔杆，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地漂亮。
    窗外有人走过去，是温明雨和另一个乔乐不认识的女玩家。
    早上温明雨逃走，很快被戈杰抓了回来，由于她精神状态很差，本人又不愿意去警局，警方本想把她强制带走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昨晚的凶杀案，不止这一件。
    有一名休学的女学生，被人发现死在家里。只不过死亡的方式没有尹佳希那么痛苦，一击毙命。
    由于都是青林的学生，和之前的凶杀案组成一件事，全都交由许亦景和戈杰处理，两个人又匆匆忙忙地离开学校，前往案发现场。
    学校里的网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断开，手机也经常没有信号。
    很多信息也传递不进来。
    乔乐知道外面的凶杀案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只剩下一节课，便要放学，窗外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没多久，豆大的雨滴落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仅剩下几个正常的学生中，又有两个人带着东西离开，选择了休学，即便是瓢泼大雨，也阻挡不了他们恐惧的、想回家的心。
    其中一个女生，似乎对乔乐有点意思。
    临走时，苦口婆心地劝着乔乐一起走，被乔乐婉拒后，还念念不舍地看了‘她’好几眼。
    林焰也在这个班级，他个子高，坐在最后面，用手撑着下颚，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目光一直往乔乐身上瞥。
    啊啊啊！！！女人快放开‘她’，我们家乐乐只喜欢男人。
    他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脸色一变再变，碍于对方是个妹子，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把人扯开。
    但转而一想，乔乐和魏铭晏在交往。
    他又萎了。
    魏铭晏哪里好？也就长的还行，家里有钱，性格一塌糊涂，前面两样自己也可以啊？为什么不选他？
    林焰悲伤的叹一口气，想起了自己搁在宿舍里的一堆礼物。
    他当时买的爽快，却没注意到发货时间，有好多东西，都需要调货，一来二去的，拖到现在，才收到所有的快递。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实体店买。
    当时选择网购，就是因为方便快捷，能一次买到很多东西。谁知道……方便到是挺方便的，至于快捷……仁者见仁。
    礼物还需要送吗？
    自己现在送礼道歉告白，是不是在做小三，挖魏铭晏的墙角？林焰平时挺暴脾气的一个人，长得又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可实际上，他心底还是有底线……
    目光一移，落在‘少女’身上，后面的肯定句，变成疑问句了。
    林焰正在纠结时，教室的门猛地被人踹开，刺耳的咣当声，让人不由得望去，只见一个大个子的男生浑身是雨水，狼狈的站在门口。
    辨认一下，林焰认出了他。
    许静雅的男朋友，叫成……成什么来着？
    男人目标极强，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直奔乔乐而去，他用力拍在桌子上，面容发狠的问：“乔乐！！！你自己说！杀死静雅的凶手是谁？当时你在现场，一定看到了凶手的脸！别想包庇他！”
    第53章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银色的闪电劈开天幕，乌压压的黑云包裹着学校，无数常人看不见的鬼气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乔乐坐在椅子上，眉头微拧，身体下意识往后面退，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却露出了一个防备的姿态。
    有几滴雨水沿着男人的下巴，落在桌面。
    好脏！！麻烦滚远点儿
    “你说话啊！！！”成天则怒目圆睁，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野狗，伸出手要去拽乔乐，“告诉我，凶手是谁？”
    教室空旷，人不多，林焰又一直注视着这边儿，在男人拍桌子时，他便站起来走了过去，再一瞧，好家伙！这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动手？
    二话不说，林焰一拳头打过去，他经常锻炼运动，力气大，又没有留手，毫无防备的成天则重重撞在后面的桌椅上，继而倒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捂着嘴，凶狠的看向林焰：“这事和你无关，少管闲事。”
    林焰：“你放屁！乔乐的是我们四班的人，你一个一班的，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还想说无关？脸怎么这么大呢？”
    教室里大部分人围了上来。
    叶思林、楚瑶，包括荀金川、卢渝和另一位不认识的玩家，剩下两个脸色惨白的同学，坐在座位上不动弹。
    成天则用力咬了一下牙，无视其他人的视线，只死死的瞪着乔乐，声音嘶哑而尖锐：“你这个杀人凶手！！！！”
    “？”
    乔乐直接被气笑了，他平日里装的软萌，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这会儿眸光中带着几分讥讽，由于昨晚的梦魇没睡好，脸色苍白，唯有敏感脆弱的眼角带着一抹红。
    眉眼如画，气质尖锐，竟然展现出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冷艳。
    即便是大骂的成天则，也不由得为美人的那一抹风情而侧目，更遑论本就对乔乐有好感的其他人了。
    乔乐：“你特么脑子有病，滚！”
    “你包庇凶手，导致更多人惨死，你就是杀人凶手。”成天则被激怒，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话，又要动手打人。
    林焰本还傻傻的看着‘少女’，内心土拨鼠尖叫——啊啊啊！！！我‘老婆’好漂亮！！魏铭晏滚一边儿去。
    偏偏还有个不长眼的成天则惹事，气得他来了个过肩摔，立马将人摔在地上。林焰一脚踩在男人的胸膛，强行让他无法起身。
    他个子高大，长得也凶，如今沉着脸不耐烦地看人，让人不由得心肝乱颤。林焰开口：“再敢动手，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不要……”成天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他躺在地上，开始求饶，“不……求求你，乔乐，你把凶手说出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求求你，救救我……我要死了，凶手……他找过来了……求你！！！”
    最后两个字，带着尖锐的破音。
    乔乐躲在林焰身后，倒不是怕成天则的动手，而是嫌弃他身上的雨水太脏。闻言，他面上划过一抹沉思，很快抓住重点：“你为什么说凶手会来杀你？”
    “我感觉到了，有眼睛……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明明离开了学校，还是在看着我…他一直都跟着我…静雅、成满、贺子哲、龙放，他们都死了，接下来轮到我了…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成天则说出来的四个名字，正好是除了玩家以外的NPC死者。
    他们之间果然有关联，只不过自己一直没发现罢了。乔乐心中一喜，再看成天则，这就是个送线索的NPC嘛！
    对于线索，乔乐还是有几分耐心的。
    “关于凶手，你知道什么？”乔乐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苦恼道：“最近太累了，记忆不好，你说点什么，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呢。”
    乔乐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不妨碍他欺骗NPC。
    这丫的之前诬蔑他是凶手，还想揍他，自个儿只是说两句话而已，他误会了是他自己的问题。
    成天则眼神闪烁，目光闪躲，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一看就有问题。
    “不想说，那算了。”乔乐捂嘴打了个哈欠，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反正要死的是你，又不是我，等你死了，看在咱们今天的‘交情’，我会去送花的。”
    “……”
    “喜欢玫瑰吗？鲜艳的红色，在葬礼上一定很显眼。”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噗！”
    哪有人葬礼送玫瑰？这不是诚心添堵么？
    直播间也在哈哈哈大笑。
    【老婆好可爱，嘴巴好毒，我喜欢。】
    【可软萌可撒娇可任性可美艳……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舔舔老婆。】
    【楼上，老婆不能多长个东西，嘻嘻嘻。】
    【秒懂的我污了。】
    ……
    “不行！”林焰大惊，“你怎么能给他送玫瑰？长得这么丑，他配吗？”自己都没收到过玫瑰，成天则就算是葬礼也不可以。
    他说得十分认真，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乔乐：“那你说送什么好？”
    “狗尾巴草。”林焰脱口而出。
    “我想送红色的花。”
    “鬼罂粟。”
    “这是禁品，送它犯法，我可是遵守法律的好公民。”乔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有你这样坑人的吗？”
    林焰被那一眼看的全身泛麻：“那就彼岸花，红色，还有‘好兆头’。”
    彼岸花在华国的传统故事中，是种在了冥河的花，象征着地狱与死亡。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相当于诅咒成天则下地狱。
    “好像不错。”乔乐点头。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仿佛明天就要穿上黑衣服，带着花去参加某人的葬礼。成天则用力挣扎，从林焰的脚下爬起来，狼狈的坐在地上。
    窗外瓢泼大雨成了背景音。
    “白思尧……一定是白思尧来报仇了。”
    教室没开灯，昏暗而浑浊，一道闪电劈下，照亮男人萎靡惊恐的脸，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不该碰的东西。
    “两年前，白思尧和我们一起旅游，发生了意外……死、死……”他说了半天，换了一个好听点儿的词，“……没了，一定有人在帮她复仇，这不是我们的错啊！谁都不想意外发生。”
    “我都说了，乔乐，你告诉我，凶手是谁？”
    乔乐被他希翼的目光看着，不为所动道：“既然是意外，你为什么说有人帮她复仇？”
    成天则身体一僵：“我口误了。”
    “不只是这样，你们——”乔乐拉长了尾音，在昏暗的教室中，显得诡异无比，“杀了她。”
    “你放屁！！！我没有！！！”他像是被戳中心虚点儿的赌徒，暴跳如雷，“把凶手说出来，告诉我是谁？快！”
    乔乐得到想要的情报，懒洋洋的靠在后桌上，双手环胸：“啊！是谁？记不起来呢。”
    “你他妈在耍我！！！”
    “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句话绝对是火上浇油的典范，十有八九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会炸，更别说此时的成天则。
    他想过去，余光中瞥到林焰，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乔乐这个贱人，靠着一张脸哄的林焰对‘她’百般维护，凶手也是犯贱，为什么不把‘她’也杀了？
    等等！能被乔乐维护的人。
    成天则想起论坛里的帖子……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满脸的狂喜：“我知道是谁了，乔乐，想维护你的姘头，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乔乐又是满脑子问号。
    总感觉这个副本的NPC，脑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成天则只当‘她’在演戏，目光灼灼的看向右侧的某人，如机关枪般哒哒哒的甩出一堆话：“叶思林！！！你就是凶手！杀死静雅的人就是你。当初你和白思尧都是学校赞助的特优生，免除学费还有奖学金，两个人还是从一个地方出来，一定是你……我要告诉警察，抓住你，枪毙。”
    他激动得颤抖，冲上去，想把叶思林压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顿，以消除他这些天的恐惧。
    然而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叶学神，武力值竟然不弱，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趴在地上。
    叶思林气都没多喘一下，冷冷道：“不是我，蠢货。”
    “不是你还能是谁？”成天则吐出一口血沫，勉强抬起头，发疯似的乱喊。恐惧会让人失去理智。
    叮咚！
    下课铃声响起，一整节课过去，老师都没出现过一次，学校仿佛被孤立于世界之外，自成一个世界。
    乔乐的位置靠窗，一眼扫过去，能将教室场景尽收眼底。
    数十个学生，孤零零的在空旷的室内，角落里，两个人一直都动过的男学生，慢吞吞的站起来。
    有点……不对劲。
    乔乐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学校有鬼，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那两个学生，十有八九是鬼，只是之前都很安静，如同普通的学生一样上课学习。
    {本来一直都很好的，但昨天女鬼突然动手…}
    104宿舍幸存者的声音猛地在脑海中蹦出，乔乐面色大变：“快跑！”
    “什么？”其他人的关注点一直在成天则身上，没反应过来时，厉鬼徒然暴动，向距离最近的人袭去。
    不认识的男玩家被掐住脖子，扯住手脚，一个瞬间，便被撕得七零八落。
    “啊啊啊！！！！”
    教室一下子乱了起来，林焰眼疾手快，弯腰，一把将乔乐抱了起来，迈开腿就朝外面跑。
    “乐乐你别怕，我保护你。”
    乔乐：？？？
    第54章
    无边无际的黑气包裹着学校，以它为中心，外面的道路、建筑、城市，皆不见踪影。
    大雨遮掩住死者的尖叫，让人无法发现异样。学校透明的窗户上溅射上一层层的血，正随着引力滑落。
    乔乐被男人抱在怀里，随着他跑步的动作，身体一抖一抖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公主抱了？
    他一个大男人，被公主抱了！！！
    好羞耻。
    “林焰。”他咬着牙，用力掐了一把男人的肩膀，“把我放下来。”
    “乐乐别闹，很危险。”
    林焰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扭曲变形的‘人’，攻击正常的同学，他们尖叫哀嚎，努力求救，却还是失去性命。
    两个人身体紧贴着身体，乔乐挣扎，却只会让林焰抱得更紧。
    男人的力气大的离谱，乔乐加的那点儿体力值，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便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也没人看到，随他吧。
    一路走下来，林焰的眉头越皱越深。
    昨日平静的校园如同一场梦境，今日便变成了地狱。为了缓解气氛，林焰主动开口：“乐乐，你说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啊？丧尸吗？咬一口变同类。”
    “不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乔乐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言简意核的说了一遍厉鬼的事，最后道：“马术课那天，教我骑马的老师也是鬼。”
    林焰恍然大悟：“怪不的我看他那么面熟。”
    “你信了？”乔乐都做好多解释几遍的准备了，毕竟正常人一听厉鬼，肯定觉得是谎话。
    “嗯，乐乐说的我都信。”林焰嘴甜地哄了一句，又道：“再说了，现在这幅场景，不信也不行啊！”
    厉鬼数量不少，但学校太大，分散起来，便显得稀薄起来。
    乔乐被抱着，不用自己行动，他伸手，勉强从兜里掏出手机，怀着一点希望打开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现在我们去哪儿？”林焰问。
    乔乐沉思片刻：“去学生会长办公室，我要去哪儿查点儿资料。”校园的内部网应该也断了，但是有些资料会备份在电脑硬盘。
    白思尧身为青林的学生之一，关于她的死亡记录，应该会有记录。
    即便只是短短几句也可以。
    林焰天生胆子大，不怕事，见到厉鬼也不怂，反而为自己和乔乐有独处的时间而沾沾自喜。
    可万万没想到，还没到十分钟呢？乔乐就迫不及待的想去会长办公室了，魏铭晏长期在那儿办公，两者相遇的可能性极大。
    狗狗的嫉妒一点儿也不少。
    男人嘴里乖巧的应‘好’，双腿却不自觉的拐了个弯，往上层跑去，面对‘少女’疑惑的目光，林焰面色不变：“刚刚楼道中有好几只鬼，天也黑了，咱们安全为主，等白天再去找东西。”
    青林下午五点二十五分下课，初冬到来，白日缩短，雨水如同幕帘，劈天盖地的落下。
    乔乐秀眉微拧：“你想去哪儿？”
    “五楼有一个储藏室，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咱们先将就一晚。”林焰此时已经爬到了四楼，身后传来啪啪啪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跟了上来。
    乔乐也听到了声音，他低头朝下面看去，只看到一抹黑色的衣角。
    “放我下来。”
    林焰假装没听到：“马上就到了。”
    “后面有人。”
    “我知道。”林焰昂着头，自信满满道：“乐乐你放心，谁敢来找茬，我就揍死他。”
    乔乐几乎对这个铁憨憨无语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了一眼自个儿异能面板上的数值，真的遇到危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林焰身手好，打架厉害，都是相对于人类而言，碰到厉鬼，估计毫无反抗之力。
    从乔乐的角度，能看到林焰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睛很黑很亮，鼻尖冒出一点细密的汗珠，喉结微微滚动，充满男子气概的性感。
    储藏室在楼道附近，免除了他们跨越走廊的危险。
    副本的厉鬼大多会重复生前的行为，如今危险的地方大多在教室和寝室，几乎没人过来的储藏室相对安全。
    林焰跑进去，想把人放在椅子上，他第一次做这种事，笨手笨脚的，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了。
    “好——”险。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中。
    他双手撑在椅子两侧，鼻尖儿几乎要戳到‘少女’的脸上，彼此间呼吸交缠，蓬勃的爱意发酵。
    ‘少女’被困在椅子中，避无可避，只能用双手去推他：“林焰，你怎么了？”
    林焰喉结上下滚动，大脑宕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嘶哑：“乐乐。”
    “？”
    “我、我……”他有很多想说的话，却又不知道从和说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对不起。”
    乔乐没反应过来。
    第一句出口，后面的便容易很多：“那天的事情，是我犯浑了。”他懊恼的低下头，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勾，“我当时、太太嫉妒了，口不择言，说出了浑话。”
    准备了那么多礼物，却没有用上。
    什么快递没到？再等等，统统是借口，只不过是怂了，害怕面对‘少女’厌恶的眼神。
    “嫉、嫉妒？”乔乐特么整个人都傻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瞅着男人，还主动在脑海里问系统：【嫉妒还有什么新的词义吗？】
    001：【没有呢，宿主。】
    【那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
    乔乐分分钟想把黑人脸问号的表情包甩到系统脸上——如果它有脸的话：【说好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呢。】
    系统心虚道：【面对94魅力值的脸，谁能拒绝？】
    【……】沉默半响，乔乐心很累：【我要这辣鸡异能有何用？】
    由于太过震惊，乔乐在脑海中和系统吐槽起来，在林焰眼里的，便是自己一通告白后，乔乐……发起了呆！
    他心急如焚，内心忐忑，又不敢打扰，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少女’回复。
    回过神的乔乐：“……”
    不得不说，人多多少少有点颜控，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他心里先软化两分，再加上之前林焰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的身前，帮助自己。
    乔乐实在是说不出狠话：“行了，别这么看着我。道歉我接受了，但没有下次，知道了吗？”
    “好！！！”天降喜讯，不外如是。
    “至于你说的嫉妒……”乔乐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把双腿往里面拢了一下，“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他还记得自己男扮女装告白的事，羞耻的脸都抬不起来，“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是真的喜欢你，林焰你又高又帅，一定会找到真正喜欢你的女朋友。”
    好人卡，一张。
    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只需要短短十秒。
    林焰手指一缩，半响说不出话，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开话题：“时间不早了，我把窗帘拉上。”
    储藏室左右两侧一共四个窗户，两个对准后面的花坛，还有两个正对着走廊。
    窗帘拉上后，林焰尝试着开灯：“不行，打不开。”
    乔乐早有预感，并不意外：“厉鬼会影响磁场，所以灯打不开，手机也没信号，等明天早上安全一些，我们出去看看。”
    “好。”林焰点头。
    储藏室专门用于放置杂物，装满了洗手液、消毒水、抹布拖把扫帚等东西，椅子只有三个。
    其中两个小板凳，一个带靠背的办公椅。
    林焰个子高大，坐在小板凳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委委屈屈的蜷缩着，显得可怜又可爱。
    乔乐手痒痒，很想去撸一把狗头。
    他强行忍住了。
    笑话，刚刚对方隐晦地告白被自己拒绝了，再去摸头，不太合适。两个人在储藏室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空气中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暗的室内，只能看到人的轮廓，乔乐靠在电脑椅上，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确定在这儿？”
    “没错，异能显示就在这儿。”
    “之前大意没追上…没想到离的这么近。”
    “小声点，别把厉鬼招上来了。”
    ……
    储藏室的门锁晃动几下，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开锁的人是个老手，用铁丝轻轻拨动一下，门锁应声而开。
    吱呀！
    大门被推开，一阵凉风吹进来，乔乐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在黑夜宛如会发光似的，直直地看着外面的玩家。
    十位玩家，死了四位，再除去荀金川和卢渝，剩下的四人，两女两男，全都在门外。
    他们之中，似乎有人有夜视功能，一眼便看到乔乐和熟睡中的林焰：“大家快进来，乔乐在里面。”
    乔乐提起警惕，手偷偷地掐了一把林焰：“醒醒。”
    大门关闭，有人拿出手机，充当照明。
    许久没见光的人，徒然见到亮光，眼睛会有一个不适期，乔乐下意识用手挡眼，这一个小小的空挡，早有准备的四人同时对他发动攻击。
    男玩家没用异能，或者说，他们的异能在这种场景，作用不大，遂无奈放弃。
    温明雨的异能是寻人，也没什么用，只不过她心里对乔乐心存怨恨与恐惧，下手格外地狠。
    乔乐身法灵活，即便是小小的储存室，也不会轻易被抓住。
    林焰在被掐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在假装熟睡，在男玩家攻上来时，突然暴动，以一打二，把两个人压制住。
    乔乐皱眉，不解：“我有的罪过你们吗？”
    他和玩家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没有。”另一位女玩家冷静的摇了摇头，“但有些话，得把你捆起来，才能更好的回答。”
    第55章
    储藏室约莫二十平米，两边摆满了架子，墙角堆着捆好的新扫帚。乔乐冷静闪避女玩家的攻击，被她的话气的要吐血：“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能回答的肯定会回答啊！”
    “那我现在问了。”玩家冷冷地看着他，“凶手是谁？”
    乔乐：“？？？”卧草！为什么人人都来问他同样的问题？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早就说出去了。
    他的任务是存活到副本结束。
    那么只有两种结果。第一，玩家全部死亡；第二，玩家找到凶手，离开副本。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有着同一个目标。
    结果从进入副本开始，他便一直被冤枉在包庇凶手。
    特么就离谱。
    泥人还有三分火，乔乐的情绪比正常人要平淡，应该和失忆前的人生有关，他会下意识压抑情绪，让自己处于理智状态。
    但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少女’皱着眉，瞪大双眼，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脑子？我如果知道凶手，早就把他送到警局去了，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外面？我是图他会来威胁我？还是图他会杀人？”
    “呵！所以你承认了，你就是凶手。”温明雨厉声道。
    嗯？？嗯？？！！！
    乔乐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说出话，他无力吐槽：“说实话，我没搞清楚你是怎么推断出这个逻辑的。”
    温明雨：“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每次死人，你都在现场？”
    这算什么？乔乐能怎么回答？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乔乐觉得这种副本再来几次，自己分分钟能变身小辣椒，一点就炸。
    温明雨再接再厉：“你默认了。”
    “……”
    三秒过后。乔乐一把将手边的抹布甩过去，正中女人的额头，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温明雨，噼里啪啦说出一堆话：“我默认个屁！反驳有用吗？你们已经打心底里认为我有问题，那么不管我怎么解释，你们也不会改变。我特么比窦娥还冤，你们这些玩家，是靠脚去找凶手吗？”
    话音一落，乔乐心道，坏了。
    他说出‘玩家’这两个字了！！！身为一个被迫成为女装大佬的人，他不想在无数观众面前掉马啊啊啊啊！！！！
    乔乐很绝望，脚趾分分钟在地上扣出一座芭比梦想豪宅：【系统，有些人虽然还活着，但实际上他已经死了。】
    ‘少女’哭丧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几乎要离开这美好的新世界时。‘她’听到温明雨厉声反驳：“转学生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乐愣愣抬头，呆头呆脑地像个傻狍子。
    另一位女玩家接话：“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们转校生要找凶手。既然你连这种隐蔽的事都一清二楚，那不知道凶手的事，果然是在撒谎。”
    “？？？”
    乔乐坚强的爬起来，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系统！！！】
    001：【请宿主放心，为了掩盖您是真实NPC的事，系统会自动对敏感词汇进行和谐替换，以保证您的安全。】
    【太感谢了呜呜呜。】乔乐喜极而泣，第一次感受到副本的世界如此美好，空气如此清醒，让他免于大型社死。
    两位女玩家的话很有意思。
    温明雨一心认定乔乐是凶手，话里话外都在逼他承认。
    但另一位高个子的女性，从头到尾，都在追问‘凶手是谁’？想要靠武力逼迫乔乐说出‘实话’。
    “你们聊够了吗？快把人抓起来，我要被打死了。”鼻青脸肿的男玩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另一个男玩家跟着附和：“这个NPC力气真特么大，我们要扛不住了，许一你还想把异能留到什么时候？”
    其中有些词汇，林焰听不懂，可他本能地感到危机。男人面色一沉，下手更狠了，想赶紧把这两个牛皮糖打趴下，去保护乔乐。
    手机后置手电筒发出幽幽的光芒，外面的厉鬼听到声音，朝大门汇聚。
    乔乐闻言，顿感不妙，看着自己留存下来的十六个技能点，全都加到了运气上面，74变成了90。
    嘛！反正加别的好像也没什么用，不如碰碰运气。
    ——虽然系统说运气值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但万一有用呢？
    许一是这次进入副本的女玩家之一，她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烫着卷发，长得不算漂亮，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
    他们之所以敢对NPC动手，仰仗的便是许一的异能。
    女人拉高嗓音：“乔乐，我们无意伤害你，只要你把凶手说出来，我们马上离开。”
    “唉！”‘少女’幽幽地叹一口气，“你们做到这种程度，我不说都不行了，其实……是凶手。”
    声音太低，许一没听清楚。
    离开副本的线索近在咫尺，玩家身体倾斜，放松警惕。
    电光火石之间，靠着货架的‘少女’如同一只矫捷的黑猫，猛地冲向距离最近的温明雨。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手刀劈在颈后。
    “呜。”女人身体一软，重重摔在地上。
    ‘少女’冷着脸，继续朝前面冲去，指尖似乎感受到另一位女玩家的温度时，一条漆黑光滑的皮绳突兀的窜出来，快速捆住乔乐的手脚。
    乔乐势头很猛，失去平衡，差一点步入温明雨的后路，幸亏他手指灵敏，抓住了货架，才免于一难。
    “艹！这什么玩意？”他傻眼了。
    直播间——
    【卧草！传说中的捆绑play，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气氛突然橘里橘气了！许一冲呀！把乐乐老婆娶回家，从此我就有两个老婆了。白日做梦jpg。】
    【虽然现在应该专注玩家通关，但是我忍不住八卦吃瓜，漂亮妹妹和漂亮姐姐，实在是太美好了。】
    【我傻了，乐乐老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为什么这么强？NPC的伪装牛逼。】
    ……
    昏暗的储藏室，两边的战斗结束。
    男玩家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躲在许一后面。
    林焰拳头上全是血，双眼发红：“放了‘她’。”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许一看似从容，实则心慌意乱，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她的异能名曰‘束缚’，使用后，可以困住一切有形和无形的生命。
    每天可使用三次，每次的时间根据对方的实力和等级决定。
    目前她一共过了三个副本，使用异能的频率不低，每次被捆住的NPC，最低也有十分钟时间。
    足够她做很多事，好几次遇险都靠异能转危为安。
    但刚刚发动异能后，许一便明白自己踢到铁板了。
    动手之前，她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和大BOSS搅合在一起的NPC，肯定不会是善茬。
    但为什么……异能只有短短三分钟啊！
    BOSS也就是这个水准了叭？
    开弓没有回头箭，许一心急如焚，抓住皮绳的边缘，威吓道：“小妹妹，你老老实实把凶手说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没回应。
    她咬牙：“如果你不说凶手是谁？我就一直绑着你，别挣扎了，这是我的……”找了一个不会被和谐的词，“我的能力，越挣扎只会捆的越紧。”
    绳子是韧性很足的牛皮材质，从胸口穿插而过，手腕和脚踝都没办法动弹。
    乔乐抿着嘴，脸上划过一抹厌烦：“不管你们问多少遍，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一点线索都没有。”
    “嗯。”乔乐低垂着头，指尖上出现一抹浅淡的白，无人注意，在视线里，他看到少女的右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他一边用控制魂力挣扎，一边说话，转移玩家的注意力：“你拿着刀片，准备杀我？”
    “你觉得呢？”许一从头到尾都不准备杀人，刀子是准备恐吓威逼利诱的，但这种事不可能说出来的。
    乔乐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他自个儿不急，林焰却急的不行，他怒不可遏道：“艹！要凶手你们就自己去找啊！为什么要来为难乐乐？‘她’只是案件的受害者！！！”
    “也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窗外，大雨倾盆。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惨白的光将人的脸映照成青白色，林焰死死瞪着他们，唇抿成一条直线。
    乔乐耗费全部的心力，勉强控制好魂力。
    四楼与五楼的楼道中间，黑色的人影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原来在五楼……我还以为会去办公室，没想到白跑了一趟。”
    明明身边空无一人，他却仿佛在和谁说话。
    “不长眼的小东西太多了，护花使者也很碍眼。”男人轻叹一口气，眉头微蹩，“可全都杀掉的话，她胆子那么小，一定会被吓到。”
    “怎么办呢？”
    男人走到五楼的走廊，右拐，第一扇木门上，‘储藏室’三个大字，异常清楚，门口和窗边聚集着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厉鬼。
    注意到活人的气息，没有理智地扑上去。
    虫鸣声在雨声的遮掩下，变得轻不可闻，密密麻麻的虫子从缝隙中跑出，咬上本该没有躯体的厉鬼。
    阴气被吸入虫子的肚子，短短几秒，连哀嚎都没发出来，十几只厉鬼在世界消失。
    男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们，沉默着整理了一下衣领，礼貌敲门，嗓音清冷：“请问我能进来吗？”
    话音落下，不等里面的人应答，他握住门把手，轻而易举打开木门。
    第56章
    储藏室的门锁被玩家撬坏，轻而易举便能打开。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砸在透明的窗户上，乌云之间相互碰撞，白色的闪电宛如达摩克斯之剑，屹立于上。
    手机摔在墙角，屏幕碎裂，手电筒顽强在发光。
    男人站在门边，姿态挺拔，清冷秀丽的面容在惨白的光线中，徒增几分森森鬼气，显得不似真人。
    狭窄的室内，男人的眼眸中，却只倒映出乔乐一人的影子。
    ‘少女’身上捆着黑色的皮绳，面上看似狼狈，实则冷静。男人唇角下垂，轻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乔乐手心的魂力汇聚成功，全部心神都落在它身上，无暇回答。
    三名神志清醒的玩家听到声音，本来很紧张，一看到是叶思林，顿时松了一口气。根据他们收集的情报，叶思林性情冷淡，从不插手别人的事情。
    乔乐虽然对他告白过，但两人尚未交往。
    许一目光落在男人身后，汇聚的厉鬼消失，估计是个狠角色，她不想得罪他，态度放软：“处理一些私人事情，我们马上换个房间，不打扰叶同学休息。”
    学校大门封锁，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被困在校内出不去。
    许一踹了一脚同伴，命令道：“胖子你把温明雨背起来，贺义你在前面探路，乔乐由我负责。”
    三分钟要到了，许一又使用一次异能，保证‘人质’不会逃走。
    整个过程，她态度自然，理直气壮，仿佛已经得到默认答案。她却没发现，之前怒发冲冠的林焰，正露出古怪的笑容。
    外人不清楚，但身为情敌的自己，明白叶思林有多喜欢乔乐。
    只不过叶思林本人性格冷漠内敛，不轻易表达出来，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他和乔乐没什么关系。
    虽然乐乐被情敌救了，很不甘心，但……‘她’平安无事，才最重要。
    林焰酸得牙疼，万万没想到自个儿也有如此思想觉悟。
    玩家准备好，正要离开。男人见此，眼神越发冰冷：“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可以走？”
    隐藏在暗处、无人窥见的黑色虫子，蜂拥而出。
    它们没有恐惧，不惧生死，用锋利的牙齿，咬上柔软的肌肤。
    玩家心惊胆颤，手脚发麻，各种道具不要钱一样扔出来，可个人的力量，在蜂拥的虫潮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啊啊啊！！！！”
    “不要快走开，这是什么东西？”
    “快跑！”
    乔乐在虫潮来临之前，已经用魂力灼烧掉了一段绳子，眼看着就要逃走了，女玩家先他一步，抽出异能，甩到叶思林身上。
    许一：“不要慌，准备冲出去，他已经被我捆——”住了。
    后面两个字，消失于唇齿间，黑色的皮绳刚刚碰到男人的身体，还未捆死，便坠落在地上。
    【三次异能使用结束。】
    “怎么……可能？”十秒、不，前后有五秒吗？为什么会这么强？她浑身发颤，终于知道害怕了。
    玩家的希望全都在许一身上，见她失败，顿时面露绝望。
    虫子有毒，男玩家下半身几乎没了知觉，大门被叶思林这个罪魁祸首挡住，慌不择路下，他竟然砸破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消失在雨幕中，漆黑的夜色中，从楼上往下面看，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色。
    他死了。
    乔乐站在墙角，脸色泛白，胃里正在翻滚，脑海中曾经看到的场景再次浮现，密密麻麻的虫子，让他感到不舒服。
    战斗的结束，只需要短短一瞬。
    三位存活的玩家浑身上下都是虫子咬出来的小窟窿，流着血倒在地上。乔乐捂住嘴，轻声问：“他们死了吗？”
    叶思林摇头：“你现在都这副表情，如果我杀了他们，你岂不是真的要吐出来。”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少女’身上，见‘她’秀美微蹩，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又都吞了回去。
    玩家失去意识，直播间关闭。
    储藏室里只有三个人，彼此各怀心思，沉默良久，在男人的注视下，乔乐咬了咬唇：“凶手是你？”
    看到虫潮再回忆过去。
    凶手两次出现在他面前，都伴随着吵闹的虫鸣声，由于当时是秋季，天色还算炎热，乔乐只当是普通虫子。
    再加上第一位死者男朋友的证词，叶思林和白思尧来自同一个地方，二人又都是贫困补助生。
    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他。
    被指为凶手的某人丝毫不慌，他招招手，虫潮隐匿于缝隙中，不见踪影，他反问：“你觉得我像凶手吗？”
    乔乐不动声色道：“这种事情，谁说得准。”
    “我刚刚才救了你，过河拆桥的也太快了。”叶思林抱怨。
    “……”
    这事没法反驳。
    虽然到了后面，乔乐自己也能挣脱，但叶思林一开始，确实想救他。对于别人的好意，乔乐总是无法拒绝。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道谢。
    林焰：“……”还有人记得我么？
    窗外电闪雷鸣，凉风从破了洞的窗户吹进来，乔乐穿的轻薄，不由得双手环胸，打了个冷颤。
    一件棒球服从天而降，落在乔乐头上。
    他抬头。
    林焰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脸色臭臭道：“你穿，我不冷。”
    “不用了。”乔乐把衣服还回去。林焰却不肯接，他撇了一眼叶思林，脸色更臭了，声音却有点沮丧，“除了送衣服，我也没什么用了。”
    叶思林展现出的强大力量，让林焰焦躁不安。
    他再一次把衣服甩给乔乐，自个儿躲避似的走了两步，黑色的鞋底踩到一只潜伏的虫子身上。
    虫身坚硬的外壳，在男人面前，如同嫩豆腐，轻而易举便被碾碎。
    明明之前玩家怎么踩，都踩不碎。
    叶思林眸里划过一抹冷光，自言自语，声若蚊蝇：“竟然是纯阳之体。”
    “什么？”乔乐以为他和自己说话。
    “我说……”叶思林停顿片刻，唇角一点点勾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的唇，轻声道：“要不要和我接吻？”
    乔乐：“？？？”
    “凶手之前亲过你，KISS一次的话，我应该能排除嫌疑吧？”叶思林的手指擦过自己的唇，“我的初吻，尝一下？”
    他清冷的面容充满情欲，放低的嗓音自带诱惑，让乔乐这个小学鸡，一下子红了脸庞。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不行不可以！！！”林焰立马冲过来，一巴掌拍到叶思林的脑袋上，“我也要亲亲。”
    林焰的力气贼大，手掌与脑袋相接时，发出‘咚’的巨响。
    纯阳之体天生克制阴邪之物，任叶思林在玩家面前如何呼风唤雨，遇到林焰这马大哈也没辙。
    仿佛有一座上头落下，重重砸在自己头上。
    叶思林眼前的世界倒转，耳鸣声震耳欲聋，他抱着头，神情痛苦，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乔乐焦急地询问：“叶思林，你没事吧？”
    “林焰，你轻点儿啊！打坏了怎么办？”
    “我只用了三成…啊不！九成……的力气，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实则用了全部力气的林焰心虚道。
    “现在怎么办？”
    “送医院？”
    乔乐：“我们又出不去。”
    林焰重重叹一口气：“果然是书呆子，身体也太虚了，乐乐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这个身体，没办法带给你‘幸福’。”
    如此时候，他还没忘记抹黑情敌，可喜可贺。
    乔乐无力吐槽：“……”
    过了好一会儿，叶思林才缓过神来，他捂着头，咬牙切齿道：“我的身体很好，不劳某些人操心。”
    “可我一巴掌，就把你拍傻了。”
    乔乐明白这种事比较伤害男孩子的自尊，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你还年轻，多补补就好了。”
    叶思林吐血：“……”
    林焰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叶思林也不会好心去帮助情敌，咬着牙解释了好几遍，至少表面上让乔乐相信，自己身体很好。
    这么一闹，叶思林之前弄出来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他说：“我可以告诉你凶手是谁，但是，你必须和魏铭晏分手。”
    “啊？”乔乐一脸迷惘，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还没反应过来，【系统，我这么简单就通关了？】
    【……】
    【这答案我拿得不安心，要不然我再卖个苦力，背着他跑一圈。】
    【……】
    叶思林以为‘她’不愿意，面色黯淡了几分，说：“看来你真的喜欢上魏铭晏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乔乐心里一阵摇头，面上却装出几分忧伤，默默揉出几滴鳄鱼的眼泪，“会长性格开朗，对我也很好，所以……”
    “你只是被他骗了。”叶思林下颚紧绷，线条明朗。
    乔乐一副恋爱脑的样子：“没关系，我愿意。”
    “人鬼殊途。”
    乔乐：“？？？”
    林焰：“？？？”
    两个人一脸懵逼。
    叶思林沉声道：“魏家早期靠养小鬼聚财起的家，为了不遭到反噬，主动请愿，生下鬼子，作为继承人。对于那些大家族而言，只要血脉一样，灵魂怎么样都无所谓。”
    “魏铭晏看似年轻，实际上是活了上千年的鬼王。”
    “乐乐，你年纪小，不懂事，只是被他虚假的外表欺骗了而已。”叶思林诱哄道：“你并不爱他。”
    乔乐想，台阶都搬到自个儿面前了，他必须下。
    ‘少女’低着头，假哭几声，呜呜咽咽：“我懂了，年龄差太大的爱情，没有未来。那凶手到底是谁？”
    第57章
    手电筒的光闪烁几下，突兀熄灭。
    储藏室陷入一片浓黑沉寂的黑暗，乔乐披着红色的棒球服外套，眼角脆弱的皮肤发红，眸里氤氲着一层水雾，仿佛极为伤心的模样。
    他的外貌极具欺骗性，柔软又多情。
    男人下颚紧绷，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没有直接说出凶手：“白思尧的母亲来自于苗疆，二十一年前，她爱上一个外地的男人。”
    叶思林嗓音清亮，语速不慌不忙，缓缓将人代入尘封的过去。
    苗族位于华国的西南部，白小姐所在的云南苗寨，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族里大部分人善于用蛊，颇为排外。
    二十一年前，白小姐十八岁，外出求学，遇到了一位狂热追求者。
    男人英俊、温柔、富有，两个人火速陷入爱河。
    那是一段甜蜜美好的时光，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白小姐大三时，意外怀孕，因为还未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们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领结婚证。
    “十个月后，白女士生下一对龙凤胎。”
    只有异卵才能生出龙凤胎，由于是不同的卵子，两者之间的外貌、血型，都有可能不同。
    白思尧是女生，另一位只能是男性。
    叶思林的故事还在继续。
    孩子出生以后，两个人都很高兴，商量起结婚的事情，但男方原本沉默的家庭，突然跳了出来，极度反对这门婚事。
    在他们看来，白小姐一位小地方出来的女人，当个小情人还可以，但结婚不行。
    男人性格既是温柔，也是软弱。
    他反抗不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愿意辜负爱人，两头拖拉着什么也做不了。家庭战争持续了两年。
    白小姐大学毕业，她对男人的懦弱失望透顶，爱意流逝。
    两个人分手的并不体面，吵闹了好几个月，在男人哭啼背景音中，白小姐带着白思尧回到家乡。
    男孩则由父亲照顾，每年的寒假或者暑假，双方可以互相去看孩子。
    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在表面上，两个成年人都没将情绪带给孩子，双胞胎迅速培养出感情。
    白小姐会用蛊，她曾经想把能力交给女儿，只不过白思尧怕虫子，天赋又差，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反而是跟着父亲的小男孩，他体质阴寒，学起来事半功倍。
    白思尧十六岁时，白小姐再一次拒绝前男友的求婚戒指后——前男友非卿不娶的态度吓到了父母，只能退一步。火速奔赴新男友的怀抱。
    她一向是个洒脱的女性，不为旧情困扰。
    同年，二人结婚，度蜜月时飞机坠落。白思尧因此成为孤儿，转由父亲抚养，男人因为失去心爱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顾及女儿。
    她匆匆忙忙转学到青林，由于过往和母亲生活的经历，与纸醉金迷的富二代有本质上的差别。
    叶思林：“贫困生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白思尧的父亲不缺钱不缺势，为什么没有彻查女儿的死亡？”乔乐眉头紧锁，搞不懂情况。
    林焰也听的入了迷，上层家族间，彼此互通有无，灵光咋现，他大喊：“你说的是楚家？”
    叶思林看他一眼，点头：“嗯。”
    “啧啧！楚辉这老家伙装得可真不错。”林焰撇撇嘴，“他确实一直没结婚，也没女朋友，但情人从来没少过，每一个都还长得挺相似。”
    “替身？！”乔乐看了N多狗血爱情剧的脑袋反应过来，小嘴张大，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当偶像剧走向现实，只可惜白小姐不愿意做冤大头，和楚先生玩虐恋情深。
    叶思林的母亲和白小姐是朋友，他得到的消息，都是从白小姐这儿来的，对于楚先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但林焰说的话，补足了他缺失的部分。
    怪不得二人纠缠十几年，白小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段感情，找替身的事，对于两位女性而言，都是侮辱。
    林焰平时不关注八卦，但当年楚家的事闹的挺大，大家都在讨论，他听了一耳朵。
    “白思尧当时和成天则、孙满等人，都是灵异冒险社的社员，暑假期间，一行人出去旅游，八个人，最终却只有七个人回来，白思尧跌下悬崖，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救援队找到时已经失血过多死亡。”
    林焰回忆：“白思尧死后，我们才知道她是楚家的人，为了平息这件事，另外七人的父母大出血，给了楚家很高的补偿。”
    天气越来越冷，十一月份，窗外的雨化作鹅毛大雪，宛如天使坠落的羽翼，被风吹入室内。
    乔乐喉头哽塞，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所以楚家为了钱，主动帮忙抹掉了凶杀的痕迹？”
    林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女孩死亡，亲人却是帮凶，宛如一场辛辣的黑色幽默。世界的黑暗在单纯的少年面前展开，露出血腥狰狞的一面。
    叶思林瞧‘少女’难受，岔开话题：“你不想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乔乐眼皮一掀：“谁？”
    白色的雪很快积累了厚厚一层，世界被一片纯白包裹，照亮了漆黑的深夜，躺在地上的玩家手指微动。
    男人咬词清晰：“楚瑶。”
    “？？？”乔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你说凶手是谁？”
    “楚瑶。”
    “她明明是女人。”乔乐一时没转过弯，“龙凤胎中，另一个人应该是男人，我感觉到的凶手也是男人。”
    “乐乐，或许你听说过女装大佬？”
    “……”乔乐讪讪地笑了笑，眼神闪躲，他想，我不但听过，我自己也是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白思尧。
    楚瑶。
    借用了一个‘yao’字。
    副本最难的一部分，乔乐靠着‘人格魅力’，从叶思林的嘴里套了出来，接下来只要把真凶告诉玩家，一切便结束了。
    目前存活的玩家仅剩下荀金川和卢渝，储藏室的三位……乔乐低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破损的窗户中，雪花飘进来，勉强能看到周围的场景。
    倒在地上的玩家突兀抬头，一脸狂喜，眼睛在漆黑的深夜中闪闪发光。乔乐吓了一跳，眼睛有被丑到。
    “我通关了哈哈哈哈。”
    他兴奋到脸都扭曲了，迫不及待的在脑海中提交答案：【系统，凶手是楚瑶。】
    【请问玩家确认提交‘楚瑶’为凶手吗？】
    【确定。】
    【滴！任务失败，对玩家进行抹杀。】
    男人狂喜的神情猛地凝固，幻化成惊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灵魂深处的剧痛袭来，他的眼神变得麻木而僵硬。
    直播间永久关闭的最后几秒。
    观众们纷纷打出问号。
    【？？？傻孩子啊！楚瑶一听就明白是个假名字啊！凶手男扮女装，怎么可能用真名？】
    【胖子太急了，犯了低等的错误。】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
    任务失败被抹杀的玩家，失去灵魂，只剩下空壳还在里面，诡域会控制玩家的身体自杀，结束这段旅程。
    乔乐之前见过一次任务失败，胖子跳楼时的场景，他看得一清二楚。
    窗户的破洞增加了一倍，狂风一阵阵刮进来，少年白嫩的脸蛋刮得通红，他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的问：“楚瑶不是——”
    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楚瑶的真名叫做什么？”
    叶思林：“楚然。”
    “哦。”乔乐点点头，指向门外，又抽了一下鼻子，“这儿好冷，我们换个教室，可以吗？”
    三个人换到了老师办公室。
    有叶思林，厉鬼只不过是食物罢了。
    乔乐趴在桌子上，看着叶思林指尖上的绿色小虫，小虫子全身翠绿，通透明亮，一眼瞧上去，像个漂亮的玉石摆件，一点儿也不吓人。
    “它真好看。”
    叶思林看着‘她’：“喜欢？”
    乔乐点头。
    “我可以送给你。”男人将手指伸过去，轻轻的挨着乔乐的指尖，绿色小虫耸动着触角，似乎在感觉‘少女’的气息。
    数十秒后，它舞动着小jiojio，欢快的爬上乔乐的指尖，亲昵的蹭着他的皮肤。
    叶思林有点意外：“它很喜欢你。”
    绿虫只有指甲盖大小，可爱玲珑，乔乐用另一手摸着它的背面，触感冰凉，他有感而发：“为什么你不只养它这个类型的虫呢？”
    “叶子是虫母。”叶思林道：“也是我的本命虫。”
    “？”
    他掀起眼皮，慢条斯理道：“接受了我的本命虫，乐乐你要对我负责。”
    “这是强买强卖。”乔乐愤怒的把虫子塞回去，绿虫睁着小点点一样的眼睛，蹬着jiojio，挥舞着爪子努力爬回来。
    叶思林也不阻止。
    乔乐用食指轻轻一推，又把它推了回去：“你的叶子，自己保管好。”
    “这么抗拒？”
    乔乐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叉，义正言辞道：“无功不受禄。”——个屁！白给他就要，不然免谈。
    小绿虫非常有恒心，卯了劲儿的想往乔乐手上跑。
    一来二去，乔乐没烦，林焰先一步爆发了。
    自己还在呢？这两个人就开始打情骂俏，合适吗？他磨了磨牙，大手想把小绿虫抓起来：“你们不要我来处理。”
    窗外的温度在零度以下。
    乔乐穿了两件外套，还是觉得冷，嫩白的脸蛋冻的通红。而林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却浑身火热。
    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小绿虫时，叶子宛如见了猫的老鼠，六个小爪子一起用，飞快地窜到叶思林身上，瑟瑟发抖。
    林焰愣了：“什么鬼？”
    叶思林轻‘啧’一声，嫌弃地看了一眼林焰。
    该死的纯阳之体，如果不是这个体质，他早就让虫子咬林焰两口，彻底把人给弄晕，免得他来打扰自己和乔乐的二人世界。
    林焰虽然大大咧咧，但本人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
    模模糊糊中，他抓住了虫子的弱点。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林焰勾起一抹笑容，大大咧咧的坐在乔乐身旁，一把将冻的要流鼻涕的‘少女’搂在怀里。
    乔乐挣扎：“你干嘛？”
    “小手冰凉，我给你暖暖。”
    林焰的怀抱如同一个大火炉，驱散了寒冷，乔乐冻的发疼的手感觉到温暖，身体屈服于此。
    就、就依靠一下。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不用太在意。
    乔乐做足心理建设，懒洋洋的窝在男人怀里，脸靠着他的胸膛，手脚也扒拉过去，像个无尾熊一样抱着他。
    “好暖和。”他发出赞叹。
    两个人肢体纠缠，皮肤相蹭，林焰耳朵烧的通红，一股热流沿着小腹升起，他不由得调整坐姿，并拢双腿。
    乔乐傻乎乎的，什么也没发现，还惊喜的感叹一句：“温度又升高了。”
    林焰含糊应了一声。
    他今天穿的是牛仔裤，款式比较贴身，发生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乔乐面对面窝在他怀里，屁股还一动一动的调整姿势。
    林焰闷哼一声，苦不堪言。
    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叶思林坐在不远处，眼神比窗外的白雪还要冷，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乐乐，男女有别。”
    乔乐‘嗯嗯啊哦’的敷衍两句，抱得更紧了。
    反正他不是妹子，这句话不适用。
    叶思林：“……”
    林焰将人抱在怀里，挑衅地朝叶思林扬眉，对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小绿虫爬到他的头上，发出焦躁的嗡鸣声，却始终没有动作。
    时间已经很晚了。
    乔乐寻到了温暖的巢穴，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半梦半醒间，他蹭了蹭腿，小声咕哝：“jio冷。”
    他穿着四十码的黑色女士皮鞋，内衬是皮面，并不保暖。
    林焰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松开，放在怀里，手指沿着冰冷的小腿摸下去，脱下小皮鞋，握住‘她’的脚。
    不可避免的，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另一个也要。”
    林焰考虑了一下：“这个姿势也太高难度了。”
    “冷。”
    没办法，林焰只能让‘少女’跨坐在他身上，手掌穿过衣服下摆，贴着后背取暖，双腿离的近了，能同时摸到两只小jiaojiao。
    与此同时，这个姿势……
    林焰能感觉到‘她’平坦的胸膛，作为一个女生来说，这也太平了？尤其是刚刚才知道楚然是女装大佬。
    不！一定是他想歪了。
    自我开解尚未结束，下面的某个东西一碰而过。
    林焰：“……”
    错、错觉！
    十几分钟后，林焰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他低头，小少年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睡得正熟。
    小骗子！
    他轻叹一声。
    对于林焰和叶思林来说，今晚是一个不眠夜。不知过了多久，林焰突然开口：“你喜欢男人吗？”
    叶思林过了十几秒，才知道他在问自己。
    “不喜欢。”
    “哦！那就好。”林焰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少了一个情敌。
    叶思林：“你笑得好恶心。”
    “……”
    早上七点多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下了一晚上的大雪停下，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安静极了。
    乔乐趴在男人的怀里，用头蹭了两下，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撮头发宛如呆毛翘起。
    他睁开眼，盯着眼前熟睡的面容发呆。
    一晚上过去，他的jio还在男人的手心里，宽大的手掌带来源源不断的热度，为他的睡梦提供良好的基础。
    林焰感觉到怀里的动静，睁开眼：“你醒了。”
    少年轻轻‘嗯’一声，神色有些窘迫，脚掌蹬了两下：“你放开我。”
    “过河拆掉的小……”后面两个字很轻，乔乐没听清楚，他感觉到脚心被手指抓挠了一下，他浑身一颤，酥痒难耐。
    第58章
    天边暗淡的白光，透过窗户洒在二人身上。
    他们姿态亲密，俊男美‘女’，登对到刺目。叶思林站起身，椅子的腿摩擦地板，刺耳的声音打断暧昧氛围。
    他神色不变：“天亮了，我们该走了。”
    乔乐猛地蹬腿，把男人的手掌踹开，轻盈的从他身上跳下来，灵活的像是一只猫，小皮鞋没有系带，轻轻松松蹬了进去。
    林焰遗憾的叹气，眉眼间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乔乐脚底发麻，小声咕哝：“变态，摸什么jio？”他早已经忘了自己半梦半醒时说的话。
    教师办公室附近有洗手间，学校仍旧在断电中，水却没断。
    乔乐以一个人去女厕所不安全为理由，理直气壮的进了男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侧头望去，林焰正在洗手。
    他拿起洗手液，用力摁了两泵：“洗干净。”
    男人轻笑：“自己的脚你也嫌弃？”
    “少废话，洗干净。”乔乐绷紧脸皮，凶巴巴的瞪着他，不解气的又摁下一泵，“下次不许这样。”
    “哪样？”
    见他装傻，乔乐没好气道：“你说呢。”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脚，以后不许乱摸脚。”天知道他醒来时，内心有多尴尬，羞耻感爆棚。
    少年柔软的脸颊上染上绯红，林焰看在眼里，更加想逗逗他：“你的意思是除了脚以外，别的地方都能摸？”
    “……”
    “我说得对吗？乐乐。”林焰脸凑过来，步步紧逼。
    “滚蛋！”
    乔乐忍无可忍，用力揪一把男人的头发，火急火燎的跑出洗手间，将男人的笑声甩在身后。
    昨晚的疯狂宛如一场梦境，走廊寂静到可怕，唯有残留的尸体与血迹，诉说着他们的惨痛。
    即将离开五楼时，乔乐往储藏室看了一眼，肢体与血迹铺满地面。
    “别怕！很快会结束。”叶思林安慰‘她’。
    乔乐轻轻‘嗯’一声：“学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青林高中建立在坟场上，本来就容易招惹脏东西，偏偏近年入学的人中，有魏铭晏这个鬼王，群鬼以他为尊，自然汇聚。”
    除了魏铭晏外，楚然和他自己也是源头之一。
    叶思林之所以选择这所学校，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阴气养虫。至于楚然，他本来没想蹚浑水，在白思尧死后，他才伪装身份，进入学校。
    阴气汇聚到一定程度时，结界自然诞生，将学校与外面隔绝。
    楚然之前警告乔乐，让他离开学校，便是为了此事。
    “同时，这也是个局。”叶思林意味深长道：“虫子想吃鬼，鬼又何尝不想吃虫呢？”
    乔乐：“？？？”合着你们三个人在互相算计？
    林焰听得一知半解，心里还记挂着昨晚的事，故意问出来：“叶思林，你真的不喜欢男人？”
    叶思林冷冷瞥他一眼：“废话。”
    乔乐走在中间，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里默念抱歉。叶思林反问：“你能接受男人？”
    林焰面色不变：“当然可以，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什么性别都可以。”
    叶思林：“……”有点不对。
    话题太危险，乔乐赶紧打断：“我们赶紧去找楚瑶、然和荀金川他们吧，和凶手在一起，他们一定很危险。”
    “乐乐和他们很熟？”
    “认识。”乔乐面色不变，“毕竟是同学。”
    学校内部很大，想要找人，无异于天方夜谭，尤其是停电后，监控也没办法看。虽然已经信了叶思林的话，但乔乐还是想去会长办公室找资料，确信一波。
    办公室和教学楼距离不远不近，走路十几分钟。
    大雪铺满地面，一脚一个印记，乔乐的皮鞋保暖不行，但防水性很强。
    十几分钟后，三人到达目的地。
    办公室的门半开，魏铭晏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厚实的童话书，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茶，氤氲着雾气。
    “你来了。”他笑容灿烂，眼神镇定自若。
    恍惚间，乔乐以为自己回到一天前，学校平静的时候。
    魏铭晏将书放下，展开双手，示意乔乐抱抱，遭到拒绝后，他面色不变：“你全都知道了？”
    “嗯。”
    “叶思林告诉你的。”
    乔乐点头。
    “要求呢？”不等乔乐回答，魏铭晏自顾自地说：“和我分手。”
    乔乐再次点头。
    “你真的要分手？”
    “我答应过他了。”
    魏铭晏端起热茶，轻轻抿一口，他拉长尾音：“哦，真可惜呢。如果不分手的话，我就能帮你找楚然。”
    垂死梦中惊坐起。
    乔乐猛地抬头，双眼发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学校的厉鬼，都是我的眼线，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他将茶杯放下，坐姿端正，笑吟吟道：“只可惜我们分手了，在刚刚。”
    乔乐：“……”
    十几秒过去，某人扭头，小心谨慎的开口：“我觉得可以再续前缘，你们说呢。”
    叶思林皮笑肉不笑：“我说不如何。”
    林焰跟着点头：“嗯嗯。”
    “你们也说可以呀，英雄所见略同。”乔乐双手合一，睁眼说瞎话，他快步跑到魏铭晏身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另外二人：“……”
    魏铭晏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所以我们复合了？”
    “年少轻狂，分分合合很正常。”乔乐嘴巴发干，拿起自己的小杯子，接了一杯热水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这里没断电？”
    “这栋楼有独立电表，不受学校影响。”
    乔乐想，果然早有图谋。
    叶思林和林焰站在门边，脸色都很臭，乔乐朝二人甩了一个求饶的眼神，用唇语道：“忍忍。”
    他自以为隐蔽，实则全被魏铭晏看在眼里。
    办公室开了空调，很暖和，乔乐穿了两件外套，有点热，他脱下其中一件，还给林焰，又坐回到魏铭晏身边。
    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乔乐输入密码，找到白思尧的资料。
    内容很详细，和叶思林说的都能对上。
    “你对凶手这么好奇？”魏铭晏问，
    “当然了。”乔乐说，“他不单单强吻我，还跑到我的宿舍，我的床上恐吓我，我一定要找到他报仇。”
    叶思林：“宿舍？”
    林焰：“床上？”
    魏铭晏：“……”咔嚓一声，杯子碎了，热水淋了一手，他面色不变，“抱歉，手滑。”
    乔乐：“……”
    “既然乐乐这么讨厌她，我身为男朋友，自然要帮忙找人。”魏铭晏一挥手，一个很弱小，只能做传声筒的小鬼出现，“让它们把楚瑶找出来。”
    小鬼点点头，嗖的一声窜出墙壁。
    乔乐想了想，幽幽道：“你还记得马场吗？”
    “抱歉，人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太好。”魏铭晏用手帕将水渍擦干净，神色平静淡然。
    “一千多岁？”
    “差不多。”
    “正所谓三岁一个代沟，我们之间差三百多个代沟，无法沟通，不如我们再考虑一下这份感情。”
    “乐乐你说什么呢，我今年才十八岁。”
    “马场。”话题绕了回去。
    “我记起来了，我们的美好瞬间。”魏铭晏面色不变，“美救英雄，你将我救了出去，我决定以身相许，私定终身。”
    乔乐叹为观止，真心感叹：“您的脸皮堪比城墙。”
    魏铭晏谦虚：“彼此彼此。”
    *
    女生寝室一楼105。
    不大的房间内，坐了足足三个人。
    荀金川和卢渝坐着椅子，小心翼翼不碰宿舍主人的东西。楚瑶自在多了，她坐在床边，一张脸乌云密布。
    “天都亮了，乐乐为什么还不回来？”
    卢渝对楚瑶有点怂，小声道：“再等等。”
    “我都等了一个晚上。”楚瑶在房间内焦急的走来走去，隔壁寝室的女鬼呜呜咽咽，哭声幽怨。
    她头上蹦出一根青筋，忍无可忍，一脚踹开隔壁寝室的门：“哭什么哭？一个晚上了，比哭魂啊。”
    104宿舍一共有两张床。
    一张干净整洁，另一张染满血污。
    女鬼趴在全是鲜血的床上，抱着枕头，抬头见楚瑶这个煞神，哭得打了个嗝，硬生生将声音憋了回去，只有眼泪哗啦啦地流。
    “两个蠢女人。”楚瑶张嘴，吐出嘲讽的话，“占了女鬼的床这么久，竟然没发现。”
    荀金川和卢渝小心谨慎的跟在楚瑶后面，探头，看着床铺上的血，再瞅两眼哭丧的女鬼，怂怂的缩回到后面。
    楚瑶：“……”废物！懦夫！
    她翻个白眼：“你们真的是乐乐的好朋友？”
    “那当然了。”卢渝接上话茬，“我教过乐乐打游戏，还交换了手机号，约好了以后一起玩，乐乐太可爱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她，在我看来，她和学生会长一点都不配，和你在一起最好。”
    卢渝的社交小达人不是乱叫的，即便面对厉鬼，他也能精准拍马屁。
    楚瑶面上好了几分，又呵道：“乐乐是你叫的吗？”
    “我和乔同学只是朋友，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在，她怎么会看的上我？”卢渝果断改口，脸色不变。
    荀金川沉默以对，怕自个儿说错话，给兄弟拖后腿。
    直播间——
    【**&&**…%……】
    【）*#（%￥）】
    【#&%￥……&%】
    一堆和谐，没法看。
    内心无处发泄交流的直播观众，一边用电脑看直播，一边用手机转战论坛。
    【论副本BOSS是个恋爱脑会是什么情况？】
    【楼主自个儿也是诡域的玩家之一，但真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笑的情况。副本BOSS女装大佬，喜欢上一个叫乔乐的漂亮妹子NPC。】
    【这个妹子真的好牛逼，副本已经到了尾声，目前出来实力最强大的三个BOSS，都在为她争风吃醋。】
    【话题扯远了，继续来说女装大佬BOSS。】
    【玩家的任务是寻找杀人凶手，这个凶手呢，当然就是我们的女装大佬了，十个玩家，死了八个，最后存活的两个玩家，正巧和女装大佬在一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感觉到有好几次，BOSS都想把他们弄死。】
    【但是！！！！】
    七楼：【插个楼。】
    八楼：【抱着我的瓜子，开始吃瓜。】
    【玩家之一，有社交牛逼症，每次BOSS不耐烦时，他就把乔乐拿出来说，表示两个人是好朋友，再疯狂夸女装BOSS，称他们很般配。】
    【顺带踩几脚妹子的现男友——现男友是另一个BOSS，表示他们在一起一点都不好。】
    【然后女装BOSS就被安抚好了，不但不杀他们，还带着他们逃跑，保护他们，笑死我了。】
    十二楼：【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十三楼：【竟然还有这种方法，长见识了。】
    ……
    二十一楼：【求个直播间号。】
    楼主：【57893。】
    【收到，谢谢楼主。】
    【全程看着直播的人表示，我已经笑死在房间里了。】
    【乐乐真的超级漂亮，献上我珍贵的截图。{图}{图}{图}。】
    【我的新一代老婆，当然好看。{骄傲挺胸jpg}】
    华国，北京。
    某个隐蔽的地下实验室，男人喝了一口豆浆，习惯性的打开诡域论坛，点开热门帖子，‘恋爱脑BOSS’恰好在列。
    他往下滑动，看到‘乔乐’的名字时，眼神猛地变了。
    手中的豆浆滑落，砸在电脑键盘上，他无暇顾及，继续往下面翻，看到有人发NPC乔乐的截图，颤着手点开。
    截图中的少女，穿着中性的衣服，右手撑着下颚，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乔——”即将和某张脸重合时，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再看电脑上的照片时，之前的熟悉感坦然无存：“只是同名吗？”
    “也是，乔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诡域。”他揉了揉太阳穴，“在几个月前，就死在了乔家，尸骨无存。”
    男人将豆浆杯子扶起来，咬牙切齿道：“如果没有他，就不会出现诡域，地球也不会面临太阳消失的危机。”
    咚咚咚！
    有人敲门，说：“乔行，任务要开始了，你快点出来。”
    “好。”豆浆在键盘上泡了半天，男人拿纸巾去擦拭时，电脑屏幕滋滋闪烁两下，彻底黑屏。
    他愣了愣，将电脑合上，扔进了垃圾桶。
    *
    诡域‘青林私立高中’副本。
    魏铭晏想找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再加上楚瑶从头到尾都没隐瞒自己的行踪，半个小时后。
    不等乔乐来找他们，楚瑶就带着人自个儿到了办公室。
    荀金川和卢渝，夹在一群大佬中间，小心翼翼的避开中心位置，缩小存在感。乔乐眼前一亮，挤出几滴眼泪，义正言辞道：“楚然，你为了替姐姐报仇，杀了许静雅对不对？”
    楚然还是一副女装打扮，过去一晚，妆容有点花，却无损他的美貌。
    他是男生女相，即便个子高大，装起女人也不违和。
    闻言，她捂住嘴，一副吃惊的样子：“乐乐你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要杀人？这太荒谬了。”
    乔乐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看似在解释给楚然听，实则在暗示玩家。
    “乐乐，男孩子喜欢穿女装是错误的吗？我以为你的话，应该能你懂我。”楚瑶幽幽叹一口气，十分悲伤的模样。
    乔乐：“？？？”
    “毕竟，我们是同类呀。”楚瑶捧着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乐乐你穿女装真好看，我很喜欢。”
    知情的魏铭晏和林焰没说话。
    叶思林和两个玩家大脑死机。
    直播间——
    【？？？】
    【我听到了什么？】
    【我老婆是男的？？】
    【艹！女装大佬，这不是让人更兴奋了么。】
    【难道……】
    【我也……】
    【上个副本的乐乐，和这个副本的乐乐，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第59章
    窗外白雪素裹，窗内温暖如春。
    乔乐却如坠冰窟，头皮发麻，过了半响，他才慢吞吞地‘哦’一声：“所以你承认自己是楚然了？”
    他耸耸肩，没否认。
    应对尴尬事情最好的办法，是转移话题。
    只要有另一件大事爆发，他女装大佬的事，便能糊弄过去。乔乐步步紧逼：“白思尧是你的姐姐，没错吧？”
    乔乐：“目前出现的死者，都和两年前白思尧死亡的命案有关，你有最大的嫌疑。”
    “仅凭这件事，你们要定我的罪？”
    “除此之外，你也有力量去报仇。”乔乐说：“第二位死者，脖子上的伤口，是你控制虫子寄生咬出来的吧？”
    遗忘的细节相继出现。
    乔乐继续说：“被学校开除的转校生，躯体被咬的七零八落，可以排除掉厉鬼作案。”
    由于一开始有厉鬼出现，众人下意识走歪路，往鬼怪复仇的方向去探查，导致他们错过很多细节。
    “分析的很有道理。”楚然鼓掌，“可这样的话，叶思林也该有嫌疑，他也是蛊师。”
    任务关乎生死，理智玩家不会轻易填下答案。
    乔乐朝叶思林看去，男人向来清冷淡定的表情不复存在，呆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还沉浸在最初的‘爆料’中无法清醒。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
    “不可能是他。”
    楚然：“理由？”
    “他、他……”乔乐吞吞吐吐，强忍羞耻，声音细弱蚊蝇，“他不知道我是男人。”所以昨晚才会说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话。
    凶手潜伏进入105寝室，摸清楚他的真实性别。
    因此，叶思林排除。
    案发现场时，林焰在打球，排除。
    至于魏铭晏……他是鬼王，想要杀人不会自找麻烦用蛊虫，更何况，他和白思尧并无交情，没必要去帮对方报仇。
    话题绕了一圈，回到原点。
    仅存的两位玩家缩在墙角，面面相窥。
    叶思林回过神，脑海中突然蹦出林焰的问话，磨牙，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给他设定陷阱呢？
    “乐乐，你是男生也没关系。”
    乔乐：“啊？”
    “我喜欢的人，不管男女都可以。”
    乔乐不明所以，纳闷地点头：“哦。”
    “早上还坚定认为自己是异性恋的人，呵。”林焰冷嘲热讽，“变心太快的男人，爱意去的也快。”
    叶思林气得心肝疼：“你给我闭嘴。”
    “做贼心虚。”
    直播间——
    【小学鸡吵架，这就是副本里的NPC么？爱了爱了。】
    【乐乐老婆YYDS，再次带荀大哥躺赢，副本时间不到二十天，凶手自己送上门。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我老婆女变男呜呜呜。】
    【再等等，谨慎一点叭。】
    ……
    学校阴魂汇聚。
    警察在入口拉起黄线，有人想进去，可不管他们怎么走，最后都会鬼打墙，绕回到校门口。
    戈杰叼着一根烟，下巴上满是胡茬：“靠！这可太玄乎了，老子的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小警员苦笑，转头，看到许亦景，眼前一亮，“老大，你来了。”
    许亦景点点头，手里拿着一份牛皮文件夹，北风吹起黑色风衣的下摆，肆意扬起幅度，白色高领毛衣上面，是一张冷冽的面容。
    “还是进不去？”
    “嗯。”
    “我来试试。”许亦景昨天看过校外的死者后，根据已有的线索，找到了叶思林的家，顺藤摸瓜，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浓烈的阴气，将校门氤氲成黑色。
    如一张野兽的大嘴，等待着猎物进入。
    许亦景独自跨入校门，无一人阻拦，反正过个十几分钟，老大自己就会绕回来，不用着急。
    三十分钟后。
    戈杰：“老大呢？”
    小警员结结巴巴：“不不不知道。”
    *
    短短一天时间，学校模样大变，游魂野鬼飘荡在空中，互相撕咬、吞噬，如大鱼吃小鱼，强大自身。
    许亦景不适的避开视线。
    昨夜下过一场大雪，地面白雪皑皑，脚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他跟随脚印前进，停在会长办公室专属小楼的大门处。
    楼道中的脚印模糊不清，走到二楼，便寻不到踪影。
    他只能一间一间找人。
    许亦景是被打斗声引过去的。
    魏铭晏虽然借胎儿转世成人，可本身力量太强，肉身承受不住，想借蛊虫之力稳住崩溃的身体。
    楚然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他天生纯阴之体，对蛊虫控制力极佳，但他为了给姐姐报仇，急攻心切，用心尖血喂养蛊虫，身体早已经油尽灯枯。
    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机会，干脆吞了魏铭晏，化作厉鬼。
    叶思林则是纯粹的想变强。
    三个人互相牵制，看似打得厉害，实际上谁都没下狠手。由于玩家尚在犹豫，乔乐只能想法子继续套话。
    “楚然，你这么强大，为什么要在两年后才报仇？”
    楚然的本命蛊通体红色，红的几乎要灼烧人的眼睛，他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死不承认道：“说了我不是凶手。”
    乔乐：“……”我信了你的邪！
    他咬死不认，荀金川和卢渝也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反正现在还安全，答案可以等生死危机时再填写。
    直到许亦景推开大门，冷风裹着细碎的雪子，吹入室内。
    宽敞的办公室，被分成三份。
    密密麻麻的虫子拥簇着，却又泾渭分明的露出一条雪白的分界线，魏铭晏一人站立于窗边，乔乐躲在他的身后，正好直面大门。
    许亦景手指摸到了枪的边缘，却没□□打草惊蛇。
    “这是……在开会？”
    魏铭晏：“你是？”
    “医务室新来的老师。”乔乐想，许亦景一个普通人，肯定打不过三个变态，不能让他暴露身份，“当初体检，你不在学校，所以不知道。”
    男人‘哦’一声：“一个普通的老师，能走到这里来？可真不容易。”
    乔乐：“……”
    战斗一触即发。
    乔乐注意到许亦景手里的文件，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拼一把：“你们三个人想打架的话，能不能去外面打？万一把空调打坏了，很冷呀。”
    他咬词清晰，尾音带着一点上翘，像是在撒娇。
    这么任性的话，配着那张脸，竟也显得理所当然。
    魏铭晏身为‘男朋友’，第一个响应：“出去？”
    叶思林：“可以。”
    楚然：“我没意见。”
    “乐乐，等我回来。”魏铭晏低头，在被拒绝前，迅速留下一个额头吻，再推开窗户，直接跳下去，姿态潇洒自然。
    “啊啊啊！！！乐乐我给你擦干净。”林焰气得吐血，慌张的用袖口擦额头，棒球服磨出红痕。
    乔乐一把推开他：“好疼。”
    另外两个人想故伎重施，可惜这次乔乐早有防备，只能遗憾退场。
    三个煞神离开，办公室显得平静很多。
    乔乐朝许亦景伸手：“文件夹，我能看吗？”
    “嗯。”
    比起他们的小打小闹，警方调查的资料显然更加详细，连楚然想隐瞒的过去，短短时间内，都被许亦景挖了出来。
    楚然跟着父亲长大，看似富家子弟，千娇百宠，实则父亲压根不管事，日常在爷爷奶奶身边讨生活。
    因为看不起女方，又觉得自己儿子迟早要结婚，有正经继承人出现，对小时候的他十分苛刻。
    尤其是后来，楚然学会巫蛊之术后，更是经常把他锁起来，大骂他是怪物。
    在这种环境下，小小的楚然没长歪，全靠母亲和姐姐。
    而当年白思尧出事时，楚然明面上说是出国留学，实际上是被带走关起来，要他吃斋念佛，洗涤罪恶。
    一年后，他回到楚家。
    才得知母亲飞机失事死亡，姐姐出门旅游意外跌下悬崖。由于所有人都告诉他是意外，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是谋杀。
    楚家当时得了好处，忙于扩招，也没空折腾他了。在颓废了半年后，楚然出来参加社交活动，听到一些谣言，才察觉到情况不对。
    当时大部分的证据已经被处理，他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又因为楚然这张脸蛋，颇具辨识度，怕被人认出来后心生防备，便男扮女装以楚瑶的假身份进入学校。
    楚然脸上的浓妆，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从白静雅开始入手，套话。
    也以她的死亡，为复仇的开端。
    乔乐询问：“所以白思尧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情况？”
    “当时整个社团去旅游，还能带朋友，五个男生，三个女生，一共八个人。”许亦景说：“其中有两个男生对白思尧起了歹念，把她灌醉了，她逃跑时脚滑摔下了悬崖。”
    “因为害怕刑事制裁，另外七个人对好口供，一口咬死是意外。”
    “我找到了当时的尸检报告，里面有安眠药的成分。”许亦景看着他，“但因为家属胡搅蛮缠，各方面施压，说白思尧自母亲去世后，有睡眠障碍，导致很多细节没被重视。”
    许亦景提供的资料非常详细，足以证明楚然是凶手。
    仅存的两位玩家喜极而泣，写下楚然的名字，脱离游戏，灵魂和身体一起消失，可在场的NPC却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脸平静。
    系统：【叮咚！副本《青林私立高中》已完成。】
    最后十几秒。
    乔乐站在窗台，看着下方的三人，他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止争斗，齐刷刷的朝乔乐冲过来。
    “？？？”
    “抱歉。”楚然离窗户最近，第一个冲到乔乐眼前，在他呆愣时，伸手，握住脖颈，用力往下一扭，“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面容依旧漂亮妖媚，眼底却带着悲哀：“大概因为我是个怪物。”只是……想把人留下。
    总感觉……放手的话，他会消失。
    攻击来的突兀，少年毫无准备。
    脖子上的银色戒指发出朦胧光晕，清脆的‘咔哒’声，出现于乔乐脑海中，与此同时，伴随着系统机械的背景音。
    【白金戒指已自动使用，替宿主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本副本封存中。】
    它继续说之前没说完的话：【请问玩家是否结算？】
    【结、结算！！！】
    眼前的场景迅速远去，一切都化作朦胧的黑雾。
    再睁眼，乔乐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虚拟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他摸着脖子，整个人吓成了尖叫鸡。
    【只差那么一点，我就凉了！！！】
    【为什么突然对我动手？】乔乐生气地怒骂几句，脑中突然跳出楚然最后的那句话——大概因为我是怪物。
    第60章
    男人说出那句话的表情，在脑海中久久消失不散。
    乔乐怔愣许久，轻轻道：【系统，结算报告。】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A级评分，获得生存点数200。】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X1。】
    【蛊虫·叶子。】
    类型：特殊可进化类道具。
    等级：A
    效果：可帮助宿主寻路、探查消息。复制体，只有本体十分之一的作用。】
    乔乐指尖出现一抹翠绿，仅只有米粒大小，凑到眼前，才能勉强看清楚它的模样，和叶思林本命蛊叶子差不多，但更幼更小巧。
    “嗡嗡嗡~”它说的话，在乔乐的脑海里，自动转换成中文，【主、主人。】
    声音稚嫩，结结巴巴。
    乔乐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它的背部，开始发愁，这么小一点儿，放在哪里比较好？万一不小心丢了，多心疼。
    “我、我可以在主人的耳朵上。”
    叶子看起来小，爬起来却很灵活，挥舞着六只小短腿，哼哧哼哧的爬到乔乐的右耳上，安静的待在上面，像是一个精巧的绿色耳钉。
    蛊虫解决。
    乔乐看着两百点的生存点数，心里估算着能卖多少钱？系统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开心，主动道：【宿主咱们看开点，虽然生存点数少，但是你刷了技能点啊。】
    【技能点……】乔乐点开异能面板，沉默半响，悲伤起来，【副本离开得太早，应该再薅一把会长的羊毛。】
    多好的机会，被他浪费了。
    系统：【……】哦！看来是它想多了。
    进入副本快二十天，难免有些心神疲惫，乔乐在系统空间中呆了一会儿后，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中，此时已经是晚上。
    窗外的天昏沉沉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别说月光了。为了节省资源，路灯在十一点后，会自动关闭。
    世界陷入寂静之中。
    乔乐洗了个澡，穿着浴袍躺在床上玩手机，没有网络，只能看诡域直播和诡域论坛，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房间的灯没关，空调呜呜呜地吹着，将温度维持在二十度以上。
    少年翻了个身，浴袍的系带松散，露出半个洁白的胸膛。
    他眉头紧皱，精致的面容紧绷。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乔乐明白自己正在做梦，以第三视角开启的梦境。
    他站在木质地板上，身边是复古的红木家具，窗外是枝繁叶茂的大树，知了的叫声焦急短促。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坚硬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面容肃穆。
    老人的对面，少年低垂着头，站姿挺拔，栗色的短发有一缕贴着面颊，脸蛋汗津津的一片。
    比起十八岁的乔乐，梦中的乔乐年龄更小一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乔乐。”老人重重地呵斥，“你可知错？”
    少年抿唇，倔强地没出声。
    “你身为乔家人，我们花了多少资源去培养你？你就要这样报答我们吗？”老人气急败坏，拐杖重重打在少年腰侧。
    乔乐闷哼一声，没喊痛。
    “它是个怪物，即使有着人的外貌，也改变不了怪物的本质。不要被外表欺骗，用心去观察。”
    “他明明能说话，能思考，会痛会难过，为什么你们——”
    “闭嘴！！！”老人浑浊的眼瞪着他，声音不复之前的和蔼慈祥，反而像是被戳破了谎话一样，心虚到狂怒，“乔乐，你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吗？”
    “……”
    “别忘了谁把你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老人摆摆手，“下去吧。”
    “……是。”
    少年踩着地板，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的影子在阳光下越拉越长，扭曲、变形、最终消失不见。
    凌晨五点，乔乐从梦中惊醒。
    “艹！这都是……什么玩意啊。”他用手背搁在眼睛上，回忆起上一段记忆，狰狞的女人，掐住他的脖子，歇斯底里的骂他是怪物。
    哈！怪物和怪物产生了感情。
    也可以说是绝配了。
    他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冰箱里有上一任住户没喝完的酒，看生产日期，还有一个月才过期。
    透明玻璃杯装满啤酒，大大小小的气泡贴在杯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一口闷下。
    辛辣的味道充斥于口腔中，他捂嘴咳嗽两声：“靠！好难喝，早知道就不尝试了，说好了酒可消愁呢。”
    他拆了一盒昂贵的甜牛奶，将酒味压下去。
    手指不自觉地摸到右侧胸膛，心脏受损的位置，明明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如今连一块疤痕都没留下，皮肤紧致，光洁如新。
    当初在医院时，乔乐虽然失忆了，但也能从医生的感叹中，察觉到自己的恢复速度不对劲。
    他以为是自个儿体质好。
    可连续闪回的记忆……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好像……真的不一般？！
    乔乐想。
    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有家人吗？我想做的是什么？怪物……又是谁？太多的问题，无法解答。
    他本来信奉着随遇而安，对过去的记忆并没有执念。
    可现在，他迫切地想回到北京，找到心中的谜底。
    十几天过去，涌入诡域的人越来越多，生存点数的价格再次下降。
    1：280.
    两百个点数卖出去，得到了五万六千块钱。加上之前攒下来的钱，乔乐手里有十六万多人民币。
    “上海到北京的车……”
    飞机、高铁全都停了，现在想去外地，只能租私人车队，请专业保镖，因此价格高昂，并非普通人能租得起。
    北京和上海都是超一线城市，来往的车辆不少。
    他找了一会儿，在论坛第二页找到车队。
    【龙跃车队，有持枪许可证，专业安全速来。】
    【每支队伍都拥有三十五名退伍兵保镖，两位医护人员，四位熟手司机，配备齐全，不用担心路上发生意外。】
    【上海到北京，七天内必达，请诡域玩家调整好时间，不要在路途中被迫进入游戏。】
    【单人票：五十万。】
    【双人票每人优惠三万：九十四万。】
    乔乐：“……”对不起，是我高攀了。
    他看着数字银行中的十几万，再次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贫穷。上海身为超一线城市，各方面都做的很好，混乱也很快安顿下来。
    但有些小地方，天高皇帝远，恐怕非常不安全。
    乔乐想找到记忆，并非想送命。
    果然，还是要进副本，赚钱。
    *
    ‘青林’副本时间拖得太长，乔乐有些累，便没有马上进入游戏，打算安安稳稳的把七天的休息时间过完。
    早晨八点，穿上厚实的羽绒服，带上围巾，少年全副武装，裹的像个企鹅一样，外出吃早餐。
    用餐高峰期，店里有不少人。
    乔乐照旧要了小笼包，端着辣碟坐在偏僻的位置上，一口一个包子。吃到一半时，眼前突然罩了一层阴影。
    他咬着包子抬头，右侧的脸颊因为食物鼓起来一丢丢，像个小仓鼠。
    “？”
    “好巧，又遇到了。”男人个子很高，发型清爽，眉眼英俊。
    乔乐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zero？”
    “嗯。”
    从第一个副本中出来后，乔乐在早餐店用餐时，遇到了一个曾经想包养他的男人和zero。
    他左右看了一下，问：“那个谁……没和你一起？”
    “我和他只是雇佣关系，不熟。”男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上次碰到你后，就没联系了。”
    “哦。”
    乔乐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面对陌生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保持沉默。
    男人面前摆着同款的小笼包：“他们家包子不错。”
    “嗯。”所以他经常来吃。
    “豆浆也可以。”
    “嗯。”
    “听说你住在福南小区。”
    “你从哪儿听说的？”乔乐打起警惕，想诱惑他‘下海’的老鸨可不少，难道自己消息泄露了？
    男人眨了眨睫毛：“抱歉，我好像说错话了。”
    “？”
    “今天早上出门时，我碰到你了。我住在三栋二单元1105，和你是邻居。”zero说：“搬过来没多久。”
    乔乐想起隔壁情侣的话：“五倍房租的那位？”
    “……嗯。”
    乔乐倒吸一口凉气，再看他，眼神都变了，人傻钱多的傻白甜啊！他忍不住感叹道：“下次有这种好事，可以找我。”
    “？”
    “我可以用三倍的价格，转租给你。”
    zero：“……”
    他坚强的转移话题：“听说你也是诡域玩家中的一员。”
    “嗯。”
    “要一起过副本么？”男人状似自然地邀请，“我通关了八次副本，每次都是S级通关，实力还不错。”
    乔乐筷子里的小笼包掉下来，眼眸瞪大，小脸包裹在围巾里，显得整个人更小了。
    八次是什么概念？
    诡域游戏满打满算，也就出来两个月，六十天。
    而眼前这个男人，每个星期都要通关一个副本，这还不包括休息时间，自己这是碰到了大佬吗？
    乔乐吞一口唾沫：“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通关副本啊？”
    “……缺钱。”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想攒钱，买一套房子。”有一间小屋，装他的‘珍宝’。
    ——虽然他现在才找到想要的宝藏。
    赚钱真的好难，他略有点苦恼的想着，带别人通关副本，一个人二十万，两个人打九折，三十六万。
    一共有两百多万。
    得到的生存点数统统卖出去，一百万。
    没用的道具卖掉，也得到了一百多万，
    除去花销房租，手头上的存款将近五百万，可想买上海的别墅，至少要两个亿，还差一亿九千五百万。
    赚钱，真的好难。
    乔乐也在为钱所困，见到同类，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亲近，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和zero一起通关。
    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他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比较想一个人。”
    “……”zero愣了愣，吃饭的速度慢了几拍，“好。”迟疑片刻，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昨晚刚刚结束游戏回来吗？”
    “对。”
    “准备什么时候进入游戏？”
    “休息七天，等最后一天晚上。”
    “我明白了。”
    乔乐：“？？？”他明白了什么，懵！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总是能碰到，zero性格看起来冷淡，实际上非常体贴，经常帮乔乐提东西。
    乔乐不好意思，邀请他到家里吃过两次晚餐。
    ——自己跟着菜谱学习，成果还不错。
    七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乔乐躺在床上，闭上眼，进入游戏。
    熟悉的晕眩感袭来。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副本《异……】沉闷的咔擦声响起，过来十几秒，系统再次开口：【警告，程序错误。】
    乔乐：【？？？】
    【程序错误！重新匹配角色，角色匹配错误……特殊NPC任务错误。新副本《恶魔的假面舞会》匹配成功，副本即将开启。】
    【由于程序错误，本次副本，您将以玩家的身份通关。】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请问玩家需要假名吗？】
    本来迷迷糊糊的乔乐，一听到身份暴露，立马打了个激灵：【要。】
    【好的，请玩家输入假名。】
    他想到自己遗失的记忆，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鬼使神差下，他输入了一个英文单词：【Monster。】
    【假名‘Monster’已录入。】
    系统：【请玩家尽情享受游戏。】
    诡域足足有上千万个直播间同时在运行，一个新人玩家的出现，按理说掀不起风浪。可如果他的名字后面，加了‘匿名’两个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玩家Monster（匿名）直播间。】
    【第一次听说诡域还能匿名？？？】
    【新玩家摸索出来的新功能吗？好神奇。】
    【我要去发个帖子，不能我一个人被惊呆。{坏笑jpg}】
    【玩家在哪儿？我想看脸。】
    乔乐虽然通关过两次副本，可他第一次用玩家的身份进入游戏，面对直播间也略感尴尬，束手束脚的。
    他朝着虚拟屏幕点头，尴尬的打招呼：“你们好，我是Monster，因为副本马上要开始了，我不和你们说话了哦。”
    【啊啊啊！！！小哥哥好漂亮，我可以。】
    【Monster的名字，配上精致软嫩的小脸，中二气息扑面而来哈哈哈哈。】
    【小哥哥加油，我们会支持你哒！】
    虽然是刚刚开播，但涌进来的人却不少，有手头宽松的，看在脸的份上，还给乔乐打赏了一些小礼物。
    礼物离开游戏后，可以换成钱。
    诡域不收一分钱手续费，从这方面来说，可谓是良心商家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穿着华贵的女仆，高大英俊的管家，墙壁上画着精致的彩绘，圆形的苍穹精致优雅。
    副本尚未开始，十一个玩家站在角落，一层透明的薄膜，将他们与副本世界隔开。
    乔乐随意扫过，一眼看到高大的Zero。
    ？？？？
    他怎么在这儿？
    男人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轻轻对他点头。
    乔乐：“……”巧合吗？
    时间紧迫，没空闲聊，乔乐点开系统面板，查看任务。
    【你们来自全国各地，受邀参加‘恶魔的假面舞会’。
    这是一场神秘的舞会，你们可以见到神奇的占卜师；学习恶魔的舞蹈；享受地狱的美食……
    可好奇怪呀。
    恶魔只邀请了十位人类参加舞会。
    为什么这里有十一个人呀？
    哦！原来有调皮的恶魔混了进去呀？你能把‘他’找出来吗？】
    【任务：存活至舞会结束。】
    【支线任务：找出恶魔。】
    十一位玩家，七位男士，四位女士，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分不清谁是恶魔扮演的。
    “大家都收到任务了吗？”其中一个男人开口，“本次副本中，有新人吗？”
    乔乐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当于新人，可zero之前就知道他进入过诡域，为了掩盖NPC的身份，他不能说。
    “我、我是新人。”一个瘦小的男生举手。
    另一个短发的女生跟着举手：“我也是。”
    “一共两位新人，虽然没进过副本，但是我相信你们都看过诡域直播。”男人沉声道：“游戏马上要开始了，你们自己注意点，不要随意乱摸乱碰。不懂的时候，可以来问我。”
    男生：“好，谢谢大哥。”
    女生感激的笑笑，没说话。
    “啧！蠢货。”个头高挑的妹子翻个白眼，“别到时候被买了还帮忙数钱。”
    男人眉头一皱：“大妹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大家都是同胞，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我只是热情一点而已。”
    初始保护时间已过，薄膜消失，副本正式开始。
    一场嘴仗，消失于无形中。
    “哦！我的撒旦，你们终于来了。”穿着整洁的燕尾服，鼻梁上带着单片眼镜，面容英俊的管家大步走了过来，他扫视一圈，“我们只邀请了十个人。”
    玩家谨慎，谁也没说话。
    “好吧，看来调皮的小恶魔想和你们玩一场游戏，这没什么大不了。”管家拿起怀表，“舞会晚上九点钟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他继续说：“你们有人会恶魔交际舞吗？”
    “……”
    “哦！天哪！你们都是哑巴吗？撒旦大人可不喜欢哑巴。”管家面色阴沉下去，野兽般的黄橙色双眸死死地盯着他们。
    过了半响，他沮丧的低头：“好吧，你们赢了，这么短的时间，很难再找一批漂亮的东洋人。”
    “小羊羔，学习舞蹈之前，你们需要一次占卜，跟我来。”
    管家在前面领路，从后面看，他邪恶的羊角格外锋利。走过彩绘窗户，越过一个大花园，他们停留在一个精巧的紫色小屋门口。
    “一个一个的进去，占卜师会赋予你们好运气，或者霉运。”他发出恶劣的笑声，露出尖锐的牙齿，“勇者往往能得到嘉奖。”
    乔乐和zero站在一块儿，两个人距离很近。
    他正在琢磨那句话的意思，便感觉到男人的手伸到他的后背，将他往前面推，他抬头，zero正看着他，轻声说：“去。”
    最后，乔乐和一个男人同时站了出来。
    男人便是游戏开始时，最初问有没有新手的人，他个头约莫一米八，五官端正，身材健硕。
    “有两位羔羊同时站了出来，这可怎么办？”管家目光扫视一圈儿，在看到乔乐时，眼前一亮，“漂亮的先生，您可以先进去。”
    【恶魔都这么颜控吗？没见到之前——小羊羔，见到之后，漂亮的先生，‘您’都用上了，笑死。】
    【颜值王道的世界，绝望了。】
    【另一位玩家好可怜，莫名怜爱他。】
    乔乐：“啊？可是……”
    “请别在意。”管家笑了笑，神色竟然温和下来，“像您这样的美人，即便没有勇气，也会受到祝福。”
    其余玩家：“？？？”
    您礼貌吗？
    第61章
    掀开厚重的帘子，昏暗的黄色光芒暧昧游离。
    猫头鹰趴在通体黑色的架子上面，用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进屋的小少年：“咕咕咕。”
    它扑腾着翅膀，叫了两声。
    厚实的羊毛地毯铺于地面，繁华复杂的花纹，说明价格不菲。乔乐踌躇的站在门口：“请问我需要脱鞋吗？”
    身为一个穷逼，踩上去的话，会心痛。
    管家嘴里的占卜师盘膝坐在正中间，棕木色的四角长桌，塔罗牌安静的呆在上面。
    占卜师穿着黑色长袍，整个人藏于长袍内，只露出尖细的下巴和细长的手指，几缕调皮的金发从帽檐边缘跑了出来。
    隔着兜帽，他的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少年的脚踝。
    “当然，甜心。”
    黑色运动鞋摆在地毯边缘，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袜，乔乐走过去时，好像听到一声遗憾的叹息。
    “？”
    左右张望，无人。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乔乐盘膝坐在占卜师对面，礼貌的打招呼：“你好，管家让我来占卜。”
    “今晚的东洋客人，实在是让人惊喜。”占卜师拿起塔罗牌，动作灵活的洗牌，卡牌在空中飞舞，如同一场精彩的杂耍。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乔乐都想给他鼓掌了。
    “好了，甜心，请抽出一张卡牌。”
    五张卡牌，从背面，看不出任何区别。
    乔乐选择中间。
    卡牌正面，金发的风之天使位于天空中心，一脸悲悯，赤身裸体的亚当与夏娃脚踩土地，双手朝彼此伸去。
    The Lovers。
    恋人。
    “一张很棒的卡牌。”占卜师轻笑，“爱情有着特殊的魔力。”
    “谢谢。”乔乐想，我一个单身狗，哪儿来的爱情。
    占卜结束，他拿着卡牌，正准备离去，又被男人叫住：“甜心，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手腕一热，低头。
    男人握着他的手，将编织成手环的玫瑰花戴在他的腕中。他说：“永不枯萎的玫瑰花，象征爱情，甜心。”
    乔乐：“？？？”
    这游戏怎么回事？还附带当红娘吗？
    “下次再见。”他轻笑，做出请离的手势。
    乔乐一头雾水的离开占卜屋，本来严肃的管家见到他以及玫瑰手环后，明显笑意增加：“看来那一位很喜欢您，还送了礼物。”
    “大概…”
    他走回人群时，和他一起站出来的男人脸色非常难看，瞅着少年手腕上的玫瑰花，几乎要喷火似的。
    “啧！小白脸。”他愤恨地骂一句。
    乔乐脚步一停，巧笑嫣然：“谢谢你肯定我的外貌。”
    男人惊愕：“？？？”
    “我长得确实比你好看，但你也不用自卑。”少年耸耸肩，炫耀似的举起右手，将手环在他眼前晃晃，“毕竟你也就和我差了亿点点距离。”
    ‘亿’字，咬词格外地重。
    “艹。”男玩家沉不住火气，撸起袖子想揍人的样子。原本围着他的两个新手玩家，惊呼一声，后退两步。
    不管一个人如何伪装，本质不会改变。
    乔乐丝毫不怂。
    zero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的身后，眼神冰寒彻骨。
    男玩家身体一僵，赶紧又露出憨厚的笑脸，举双手投降：“抱歉抱歉！我刚刚有点过了，你们就原谅我吧。”
    乔乐没说话。
    “轮到我占卜了，我进去了。”男玩家第二个进入占卜屋。
    一扭头，他脸色就沉了下去。
    艹！明明是自己先站出来的，就因为那小白脸，错失了一个道具。等到之后，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抢回来。
    男人在心里幻想着，抬腿直接踩上地毯，坐在占卜师对面。
    猫头鹰‘咕咕咕’的叫了几声，扭过肥嘟嘟的身体，用屁股对着男人。占卜师声音冰冷，话语简洁：“抽卡。”
    “麻烦您了。”男人控制好表情，讨好地笑了笑。
    占卜师却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随意将五张卡牌放在桌面上，抬起下颚：“抽。”
    “我要第二张。”
    卡牌正面，骑着白马的黑色死亡骑士，手上拿着瘟疫旗帜，散播着绝望，满地疮痍，世界了无生机。
    Death。
    死神。
    拿着卡牌的手指颤抖，男人手心满是汗渍，他在衣服上随意的擦去，嗓音低哑：“第二张卡牌我选中间。”
    “没有了。”
    “卡、卡罗牌，我记得能抽三张。”
    “出去。”
    “我——”
    “不想走？”
    占卜师抬头，明明看不见脸，也看不见眼睛，他却有一种被怪物注视的恐惧感，手脚发麻，慌张站起来：“我马上出去。”
    他敢肯定，如果还不走，自己一定会死在这儿。
    玩家依次占卜。
    有人出来一脸喜悦，也有人一脸绝望，可谓是人生百态。zero是最后一位进入的，他径直坐在占卜师对面。
    不等恶魔开口，自顾自的抽卡。
    The Fool。
    愚者。
    一切地开始，一切地结束。
    占卜师：“在你身上，我闻到厌恶的味道。”
    “我也是。”zero，“结束了？”
    “……”
    “那我走了。”
    他随手将卡牌揣在兜里，黑色风衣划出一个冷冽的弧度，大步离开。
    占卜师将剩下的卡牌扔在桌上，抱起猫头鹰，手指顺着毛摸下去，声音懒洋洋的：“好讨厌。”
    “咕咕咕。”
    “想杀了他。”
    “咕咕咕。”
    “多长点儿心。”男人抓起猫头鹰的翅膀，抬起来，和它面对面，“别以为气息相同的都是主人。”
    “咕~”
    “如果你弄错了，我就扒你的皮，知道吗？”
    猫头鹰：“咕~”
    弱小可怜且无助。
    *
    “占卜结束，大家都有‘美好’的收获。”管家掏出怀表，看一眼，“距离舞会还有两个半小时，你们需要在两个小时内，学会恶魔的交际舞，时间紧迫，羔羊……哦抱歉！先生们、女士们，请跟我来。”
    “你们需要老师。”
    【管家：羔羊……哦！抱歉，忘了里面还有Monster，立马改口。】
    【论恶魔的颜控世界。】
    【以极快的手速，找到了其余的十个直播间，我已经知道恶魔是谁了，￥就是#%@，别和谐。】
    【死心叭，诡域和谐乃是常事。】
    【从论坛过来，Monster真的好好看，虽然类型不同，但和我老婆乐乐一样漂亮，后宫再添一员。】
    【花心萝卜。】
    ………
    乔乐没开弹幕，自然也看不到这段话。
    但他相信诡域的‘和谐’功能，既然说帮他掩盖，如今他以玩家Monster的身份进入游戏，不会有人把他和NPC乔乐联系到一起。
    “到了，请进。”管家打开大门，“老师十分钟内会过来，请稍等片刻。”
    挑高的尖形双拱屋顶，高大石柱，木雕贴面，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窗户射在地板上，落下点点金光。
    目之所及，充满中世纪的浪漫唯美。
    完全不像是漆黑、恐怖、诡异的恶魔城堡。
    十一位玩家各不相熟，相处起来也有点尴尬。乔乐本身就不是活跃气氛的能手，躲在后面，扯了扯zero的袖子：“好巧。”
    zero点头：“嗯。”
    故意选了差不多的时间，撞车想一起参加副本这种事，应该不太……重要，没必要告诉乔乐。
    “zero，在副本里面，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叫我——”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乔乐想起自己取的新名字。
    Monster。
    好羞耻。
    “叫你什么？”zero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主动低头，将耳朵凑过去。
    乔乐头脑发晕，只取首字母：“M。”
    zero：“？？？”
    直播间：【？？？】
    【？？？】系统大声呐喊，【宿主冷静，你难道想把xp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吗？】
    乔乐失忆了，常识还在。
    只不过有些东西偶尔在网上刷到一点，他本身又不是网瘾少年，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直到系统说‘xp’。
    电光火石间，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迅速闪过。
    乔乐脸蛋燥的通红，立马改口：“Monster，嘴瓢了。”话毕，他又在脑海中道：【我没有特殊爱好，谢谢。】
    系统：【没关系，我们尊重宿主的所有爱好。】
    【我没有！】
    【好的，你没有。】
    乔乐：【……】
    直播间——
    【笑死，竟然后面才反应过来，好单纯。】
    【请问哪里能找到像主播一样漂亮、单纯、会脸红的老婆，在线等，挺急的。】
    【梦里什么都有。】
    ……
    两位新手玩家报团取暖，老玩家各自为政，在这种情况下，亲亲密密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的两个人便格外显眼。
    高大的女玩家双眼眯起，冷不丁道：“你们进游戏前认识？”
    zero没有擅自开口，看着少年。
    乔乐抬头，镇定的和女玩家对视：“没有。”
    “那你们这么熟？”
    “大概是……”乔乐思考片刻，胡乱瞎扯，“帅哥之间的惺惺相惜。”
    众人无语凝噎。
    看看漂亮的小少年，再瞅瞅酷帅沉默的zero，内心吐出一口血，好气啊！表示有被内涵到。
    “那个……”新人男玩家伊希小心翼翼举手，“现在有时间，我们要不要交换卡牌？说不定里面会有‘伪装恶魔’的情报。”
    另一位新手赞同点头：“可以啊！我的卡牌是The Moon，月亮。”她兴奋的把卡牌抽出来：“本来占卜的时候我还很担心，抽到月亮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是一张好的牌。”
    卡罗牌的正位和逆位含义不同。
    但月亮这张卡牌，本身代表的含义就不好。因此即便是正方位，也有极大的概率遇到危险。
    “小姑娘，你玩过卡罗牌吗？”
    赵雪华愣愣地摇头。
    “月亮牌通常代表恐惧、焦虑、误入歧途。持有月亮牌的人，需要坚守本心，找到回归之路。”高个子女生轻嗤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牌。”
    “怎么会这样？”赵雪华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手指死死的掐住牌，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指印。
    高个子女生说话不客气，但本性不坏。
    不管是刚开始进入游戏，提醒两位新手玩家不要被老玩家蛊惑当枪用，还是现在的教导：“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其他人可不打算将卡牌拿出来。”
    玩家们沉默。
    刚刚进入游戏，谁也不知道恶魔是谁？有一个非人类混在其中，众人都无法相信伙伴。所以乔乐和zero的亲近才会显得古怪。
    “我……”
    女生眼泪汪汪，看向最开始提出意见的男玩家。
    伊希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我没想到你速度会这么快，但只是卡牌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不行，你说的，你也要拿出来。”
    “但是……”
    赵雪华瞪他。
    男玩家心软：“好吧，我的卡牌是The Magician，魔术师。”他掏出卡片，证明自己没说谎。
    “新手，啧啧。”另一个老手玩家说。
    “咱们也都是从新手过来的。”骂过乔乐小白脸的男人站出来，笑呵呵的凑过去，“你的牌不错啊！”
    伊希惊喜：“真的吗？其实我也不懂卡罗牌，本来还有点担忧的，听你这么说，安心多了。”
    “魔术师的正位代表积极、主动、能力；逆位代表疯狂、冲突、能力受限。总体代表的含义偏正面。”严伟峰想起自己的死神卡牌，心神烦躁，在暗处狠狠的剐了一眼乔乐。
    如果自己能第一个进去占卜……
    都怪这该死的小白脸。
    第62章
    十分钟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
    由于严伟峰再次帮新人说话，本来对他有点隔阂的两位新手，再次靠了上去。他用老前辈的身份，哄得新人一惊一乍，收获他们崇拜的目光。
    提醒过新人的纪明雨翻了大大的白眼，眼不见为净，靠着墙壁没说话。
    乔乐有点担心，又觉得有直播在，某些人应该不至于犯蠢，在镜头面前犯错。更何况，从玩家的角度来看，他也是新手。
    自个儿第一次通关，没有把握，又怎么好意思去指点别人？
    zero始终站在乔乐身边，如同沉默忠心的骑士。
    “咔哒！”
    雕刻精细的白色欧式大门被推来，一男一女，两个恶魔迎着阳光，走进室内。
    恶魔的平均身高应该远远超过人类。即便是相对矮一些的女性恶魔，也足足有一米九，她穿着黑色的大裙摆礼服，腰肢掐的极细，再往上，是露出一半的胸脯，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艳丽逼人的漂亮面容。
    男性恶魔踩着黑色小高跟的皮鞋，衣服颜色更跳脱，蓝色的外套，内搭米色蕾丝内衬，面容和女恶魔有六分相似。
    “可爱的小羔羊们，舞蹈时间到。”男恶魔抬起下颚，姿态高傲，“我允许你们称呼我为尼尔大人；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的姐姐，艾丽斯·哈登。”
    尼尔：“明白了吗？”
    “明白。”玩家稀稀拉拉地响应。
    “啧！”艾丽斯抬手整理头上的礼帽，“让我瞧瞧，这一批的东洋人，一个个长得可真不——”怎么样。
    后面三个字尚未出口，她眼睛猝然瞪大，金色的睫毛轻颤，白皙的脸蛋染上绯红，折扇抵住红唇：“好吧，还是有一位可爱先生。”
    女人抬起裙角，走向某人，伸出右手：“甜心，我是艾丽斯·哈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艾丽斯。”
    “艾丽斯小姐，你好，我是Monster。”
    乔乐低头，正准备按照礼节行吻手礼。原本一直沉默的Zero突然爆发，他的速度很快，没有人看清楚他做了什么。
    只是一眨眼，女人便被他挪到大门处，远远避开。
    乔乐还维持在握住女恶魔手的姿势，他看着空空的手指，一脸懵逼。转头，看向男人，他压低嗓音：“小心恶魔报复。”
    “哦。”
    Zero从衣兜掏出手帕，抓住少年的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细心擦拭，清理完毕后，他礼貌询问：“请问垃圾桶在哪儿？”
    恶魔：“……”
    玩家：“……”
    好、好狂！
    “区区一个人类。”艾丽斯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姐姐。”尼尔安慰的抚摸她的秀发，“不要忘了任务，今天我们得教这群羔羊……哦不！人类跳舞。”
    停顿片刻，他笑了起来，露出恶魔尖锐的牙齿，目光一一扫过玩家：“等舞会开始……我们有很多时间。”
    乔乐站在边缘位置。
    恶魔看他时，目光中的恶意转变成另一种欲望，等看到右手腕的玫瑰花，尼尔遗憾的叹一口气，小声咕哝：“名花有主。”
    距离最近的艾丽斯：“你说什么？”
    “或许你得感谢他。”
    “？？？”
    “恶魔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尼尔抬起下颚，用目光指向红玫瑰。
    艾丽斯沉默半响：“不知者无罪。”
    “……”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的东洋文说的越来越好了。”
    艾丽斯谦虚：“谢谢，你也是。”
    姐弟二人互相恭维了一波后，终于开始教习舞蹈。恶魔的舞蹈和人类的交际舞差不多，只不过肢体更亲密，更复杂。
    他们互相靠近、远离、再靠近，肢体交缠，亲密无间。
    明明只是交际舞，却让看得人面红耳赤。
    “示范结束。”艾丽斯捂嘴打了个哈欠，“你们一定要好好学哦！如果在舞会上跳错了……”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玩家们心神紧绷，互相找起搭档。
    十一位玩家，只有四位女玩家，注定有三位男性玩家是没有女性搭档的。
    “小雪，你就和我一起跳舞吧。”严伟峰说：“我是老手，你是新人，如果有意外，我还能带一带你。”
    赵雪华迟疑片刻：“抱歉。”
    “？”
    “我想邀请Monster作为我的搭档。”赵雪华虽然是新人，有着新人的单纯，可她并非是蠢货。
    进入游戏后，恶魔对Monster‘情有独钟’，优待的十分明显。
    和他组队的话……就算舞蹈有失误，应该也没关系……吧？
    赵雪华键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人也有行动力，没看到严伟峰霎时变黑的面庞，兴冲冲的跑过去，大喊：“Monster，我们组队吧。”
    她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毕竟如今的情况，女性具备绝对的挑选权利。
    乔乐：“抱歉，我已经有组队的人了。”
    “谁？”赵雪华傻眼了，另外三位女性已经挑好了搭档，都不是乔乐，她眼神一撇，声音一下子小了八个度，“难道你要和恶魔组队？”
    如果是艾丽斯，她可不敢争。
    “没有。”乔乐指了指身侧的男人，“我和zero组队。”
    “可你们都是男人？！！”她嗓音再次拔高。
    “只是练习而已，男女有什么关系？”zero抓住少年的腰，手掌用力，将人搂在怀里，跳起第一个舞步，“即便是到了晚宴，也没有任何规定，说男性与男性之间不能跳舞。”
    赵雪华顿时哑然。
    其余玩家也反应过来，不再顾忌性别，迅速组队。
    “小雪。”严伟峰又凑了过来，劝道：“他已经有人选了，你还是和我一起组队吧。”
    赵雪华沮丧低头，念念不舍的瞅了乔乐好几眼，才不情不愿点头：“好吧。”
    这贱女人。
    严伟峰心中怒骂，如果不是看新人好哄骗，既能让他们当炮灰去探查线索，又能把他们当盾牌抵御危险，谁稀罕和她跳舞？
    装出这副表情给谁看呢？
    有些人，本性便是恶。
    诡域的特殊环境，给了他们理直气壮的借口，为了自己活下去，牺牲一点别人算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有直播间被人看着又怎么样？
    反正他在小地方，天高皇帝远，政府无能为力，乱成一团，强奸、抢劫、凶杀……在现实中随处可见。
    现实里的凶手都抓不过来，谁有空来管诡域的事？
    严伟峰心中嗤笑，打开直播间。
    里面和他一样想法的人，正发言支持他，也有上个副本看过直播，跟过来骂他狼心狗肺的正义人士。
    诡域的直播面对的是全球。
    直播人数没数过，但是最少有几千万，这么多直播间，新人玩家恰巧看到他的直播，几率太小。
    也有人到论坛发帖挂过他，但现在像他这样玩家也不少，一溜看下去，宛如和平年代的警察通告。
    一眼就忘。
    严伟峰看着骂人的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想，任凭你们如何愤怒？我都好好的活着，通关了游戏。
    一群辣鸡的话，用不着在意。
    他抱着怀里的女人，按照恶魔教导的动作，僵硬的跳起舞蹈，做完最初的三个动作后，他突然停住：“你还记得后面的动作吗？”
    赵雪华摇头：“我第一次跳舞。”
    “……”
    严伟峰看向恶魔：“尊敬的尼尔大人，请问第二次教学什么时候开始？”
    尼尔和他的姐姐一样，有着漂亮的金发，深蓝色的眼睛。他掀起眼皮，慢条斯理道：“教学已经结束了。”
    “你们只跳了一次？”
    “哦！我的撒旦。”华丽的咏叹调从男人嘴里吐出，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你竟然没有记住动作？像你这么愚蠢的人类，灵魂都是苦涩的黑面包，让人毫无胃口。”
    艾丽斯嗤笑：“我亲爱的弟弟，请别这么说。”
    男恶魔挑眉。
    “黑面包至少能入口，而他……”女人抬起自己尖细的下颚，红唇艳丽，“我可下不了嘴。”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他贬低的连黑面包都不如。
    严伟峰脸上肌肉抽动，额头爆出青筋，强行忍耐着，没有爆粗口。他甚至不敢看周围，现在玩家们一定在嘲笑他。
    实际上他想的太多了。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没学会交际舞，尤其是今天晚上就要跳，没有老师的话，几乎可以宣判死刑。
    生死危机之下，谁还有工夫去吃瓜？
    男人的手越握越紧，赵雪华挣扎起来：“唔，好疼，你轻点。”。
    “……”
    严伟峰阴恻恻的看她一眼，松开腰间的手，高声询问：“有谁记住了全部舞蹈吗？现在这个时候，希望大家不要藏私，咱们一起努力学习。”
    “我只记得前面半部分。”
    “我也是。”
    “后面跳的太快了，我没反应过来。”
    “现在怎么办？”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时，乔乐已经跟着zero跳完一大半舞蹈，他靠在男人的胸膛里，鼻端萦绕着男人特有的、类似于雪松的冷冽香气。
    “你记得全部的舞蹈吗？”他问。
    zero点头：“嗯。”
    “那你要教他们吗？”乔乐只是询问，并非替他做决定，“虽然有得玩家挺讨厌的，但还是有一部分好人。”
    比如嘴硬心软的高个子女人。
    “如果因为舞蹈的缘故，死亡的话，感觉有点……”乔乐又赶紧补充，“当然了，我不是逼迫你，你不想教也没关系，也不需要对他们的死亡有负罪感。”
    话音一落，感觉更不对劲儿了。
    乔乐歪了歪头，在心中和系统吐槽：【我刚刚说的话，怎么听起来茶味浓厚？】
    【没关系，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系统安慰。
    【……】并不开心。
    乔乐干脆闭嘴，专心跟着男人的动作学跳舞，由于舞蹈中有很多亲密动作，两个人不可避免的肢体相交。
    他身体敏感，没多久，脸蛋一片通红。
    抬头，只见zero头发丝都没乱，面色依旧平静，唯有眼神低沉了许多。乔乐悲伤的说：【系统，我污了。】
    【？】
    乔乐：【我玷污了我和zero纯洁的兄弟情。】本来在失忆之后，乔乐的性取向是男女都可，但进入诡域游戏后，由于一直和男人纠缠，他的性取向也彻底偏向男性了。
    系统发出古怪的声音：【纯洁？】
    【……】
    乔乐在不知不觉中，走神了。
    直到腰上一紧，舞步停止，他还呆愣在男人怀里。他听到zero说：“最后一步，注意动作。”
    “哦哦！好的。”
    乔乐跳的是女步，他左脚后移，身体贴近男人的胸口，二人亲密无间。
    zero：“再来一次？”
    “好。”
    两个人从头开始。
    他们学习速度本来就很快，乔乐的身体也灵活，动作比第一次轻盈很多，也不用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扣了。
    zero靠近少年的耳畔：“我不会教他们跳舞。”
    “嗯。”
    “但他们可以看我们跳。”男人唇角弯起，“这样也可以吧。”
    乔乐轻笑起来，觉得十分钟的自己简直蠢爆了。大家都在一个房间学习，一眼就能看到彼此，只要有心，一定能学会。
    玩家估摸着不好意思，刚开始只是拿眼尾偷偷的瞄。
    后面见大家都没学会，跳舞的两个当事人也不在意，就光明正大的围过来学习，跟着他们一起跳。
    “抬脚，动作麻溜点儿。”
    “这里要牵着老娘的手，蠢货。”
    “都是玩家，瞧瞧人家的记忆，自愧不如啊！”
    “幸亏我没先开口问话，不然的话……”男人欲言又止，偷偷看向严伟峰，见到脸色铁青，眼神凶狠，赶紧收了回来。
    艹！好吓人，小心眼哇。
    跳了七八次女步，将步骤都记下来后，乔乐开始学习男性的舞步，zero比他高大半个头，角色互换后，跳起来显得有点搞笑。
    艾丽斯靠在石柱上，咬牙：“我也可以教他，我可爱的甜心。”
    “你刚刚骂的那么狠，谁还敢来请教你？”
    “你也骂人了。”艾丽斯踩了他一脚，用扇子遮住半张忧伤的面容，又开始咕哝，“甜心。”
    尼尔耸耸肩：“我又不可能教他。”
    因为性别的原因，艾丽斯教导乔乐，还能说一句情有可原；他来的话，怎么看都是另有图谋。
    虽然小家伙很合他的心意，但他可做不出为了一次快活，就葬送生命的事。
    艾丽斯：“……”沉默半响，她幽幽道：“所以你刚刚是故意的。”
    “……”
    “故意发火骂人，让甜心不敢来找我。”
    “有一半原因。”尼尔笑了起来，眉目中带着恶魔特有的邪气，“即便明知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即便他早就被预定了。”
    艾丽斯：“我亲爱的弟弟。”
    “……”
    “我现在真想拧下你的头。”艾丽斯深深的叹一口气，提起裙摆，“能看不能吃，我走了，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再见。”
    女恶魔的消失没惊起任何波澜。
    乔乐跳得浑身都是汗，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他进入游戏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居家T恤，被汗水打湿后，透出一点皮肤本身的肉色，莫名显得色情。
    zero不着痕迹的打量两眼，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我们休息一会儿。”
    “好。”乔乐一无所觉。
    刚开始因为舞蹈动作，他还有心思想七想八，可跳到后面，体力不支，他脑子里只剩下疲劳。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他靠在墙上，口舌干燥，还有闲工夫和系统聊天，【我只是短暂地，爱了一下zero美好的肉体。】
    【？】
    【我们还是纯洁的兄弟情。】
    系统想了想，觉得没毛病，认同道：【对，宿主要喜欢谁的话，我们副本什么类型的花美男都有，你能一个星期换一个，没必要在现实绑死。】
    乔乐：【……这就不必了。】
    【为什么？】
    【我怕他们凶起来，把我分尸了。】乔乐揉了一把脸颊，【你说的花美男，十有八九不是正常人。】
    系统：【……】
    乔乐扯开衣领，右手作扇子挥舞两下。面对生死危机，玩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多小时过去，已经学得有模有样。
    在十一个玩家中，只有伊希这个新人玩家格格不入。
    因为人数是奇数，组队时必然会落下一个。其中赵雪华和严伟峰在一块儿了，其余人在没有女玩家的情况下，更愿意和老玩家组队，安全有保障。
    伊希站在外面，一个人努力记动作。
    注意到乔乐的视线，他像个大奶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跑过去，小声问：“你能陪我一起跳吗？就一次，我记忆力很好的，现在都记了下来。”
    “他很累。”zero怕乔乐心软，替他拒绝。
    “一次都不可以吗？”伊希的外貌称不上惊艳，却很耐看，眉目清秀，非常有灵气。他说完话，目光落在少年的唇上。
    约莫是口渴，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少年一直在伸出舌尖，舔向干燥的嘴唇。
    他眼神微沉，突然扭头：“尼尔大人，我可以要一杯水吗？”
    恶魔嗤笑：“我可以放一桶你的血，把你放成人干，人类。”
    “尼尔大人，拜托了。”伊希用希翼的目光看着他，“Monster他跳了很久的舞，一定很累了，他需要这——”杯水。
    “行了，你别说了。”
    “想死吗？新人。”
    有好心的老玩家慌张的凑过来，捂住他说话的嘴，心里嘀咕着，果然新玩家就是不靠谱，都被拒绝了还叫啥呢？
    口渴而已，忍忍呗！
    约莫过了十几秒，在玩家们严阵以待的氛围中。高大的男恶魔缓缓站直身体，一脸正直道：“你说得没错。”
    玩家：？？？
    第63章
    舞会晚上九点开始。
    现在是八点十一分，距离舞会还有四十九分钟。管家八点半会过来把人带走，因此玩家还有十九分钟喝水休息。
    “可爱的甜心，请跟我来。”尼尔身高将近两米，披肩金发闪闪发光，蓝色的眼睛如同天空，清澈明亮。
    如果没有头上那对漆黑的恶魔之角，恐怕会有不少人将他认成天使。
    乔乐舔一下干涩唇角，右手将额前碍眼的湿发拨到耳后，额头白皙光洁，鼻尖带着一点运动后的粉色。
    即便是被区别对待，玩家也不得不认同。
    中二少年Monster长得可真特么漂亮。
    副本中处处是危机，乔乐谨慎询问：“只有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尼尔注意到少年颤抖的睫毛，心都要碎了，他马上改了主意，“请你们一起跟我过去。”
    恶魔城堡如同一个小型城市，大的不可思议。
    绯色圆月挂于天穹，红光照耀庭院，院中火红的玫瑰开的正艳，花朵儿娇嫩，枝叶碧绿，将尖锐的刺藏于暗处。
    乔乐不自觉的摸向玫瑰手环：“恶魔喜欢玫瑰？”
    “城堡的主人喜欢玫瑰花。”尼尔陪着小少年，脚步放慢，“请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乔乐滴水不漏的回复：“尼尔大人，您是我的舞蹈老师，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伤害我。”话毕，他在脑海中问系统：【001，我的魅力值有多少？】
    【九十四。】
    【很高吗？】因为生命值、运气值等等差不多加到满点，又有一个超高的魂力值，相比之下魅力值就不太显眼了。
    尤其在恶魔世界，连侍女的颜值也在八十五分以上。
    尼尔和艾丽斯也是俊男美女，各有特色。乔乐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可也不至于让所有恶魔对他有特殊优待。
    【特别高。】系统肯定道：【宿主你可以怀疑自己的武力值，但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值。你完全可以靠脸吃饭。】
    【……】
    由于是用玩家的身份进入游戏，乔乐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里增强异能，只想好好通关。正好这儿还有个对他优待的恶魔。
    少年眨眨眼，轻喊：“尼尔大人。”
    “甜心？”
    恶魔低头看他。乔乐抬头，和恶魔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瞳仁如同甜美的蜜糖，瞧一眼，便忍不住沉沦。
    他问：“尼尔大人，假面舞会什么时候结束呀？”
    “舞会还未开始，甜心已经想离开了？”尼尔挑眉。
    “我只是有点紧张。”乔乐拽住自己的衣角，眉目哀愁，赌上前面两个副本锻炼出来的演技，“如果能知道结束的时间的话，至少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尼尔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深究：“舞会持续三天。从今晚九点开始，大后天晚上九点结束。”
    玩家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
    乔乐继续问：“那我们需要做什么？不会仅仅是跳舞吧？”
    “今晚需要跳舞。”尼尔停在花园中间的凉亭里，结束话题，他朝侍女招手，吩咐道：“准备红茶和点心，速度要快。”
    “是，大人。”
    侍女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长发扎起，一对圆润小巧的魔角从发丝中穿出来，表情温顺。
    “甜心，请坐。”尼尔绅士地拉出椅子。
    “谢谢。”
    乔乐坐在恶魔的左侧，抬眸看向zero，不等他暗示，男人便快速坐在他的旁边。
    位置不多，一共只有五个。
    其余玩家踌躇着不敢乱动，反而是新人没经历过副本的恐怖，胆子比较大。伊希从人群里钻出来，可怜巴巴的瞅着乔乐：“我想坐在Monster旁边。”
    乔乐右边是恶魔，左边是zero。
    两个煞神同时抬头，看向说话的小子。
    伊希身体一抖，低头不敢与他们对视，只拿一双狗狗眼，从暗处偷偷地瞅乔乐，眼睛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Monster？”
    乔乐指着zero隔壁，迟疑道：“要不然你坐这儿？不用害怕，zero只是长得凶了点儿，人很好的。”
    “好叭。”
    乔乐看着男人拉开椅子，小心谨慎的坐下来，期间，zero瞥了他一眼，将男人吓的身体一僵。
    维持着即将坐下的姿势十几秒，又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乔乐哭笑不得，这哪儿来的胆小鬼？
    他不得已地又安抚一句：“别怕。”
    “哦。”伊希沮丧地垂下眼眸，坐下，别别扭扭道：“Monster，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想锻炼胆子，才过来的，结果……”
    乔乐并不讨厌他。
    相反，他对伊希感官不错。即便被所有玩家当做弃子，没人和他练舞，他也没有怨恨怒骂，反而一个人自顾自地学习。
    请求他当做舞伴时，明明自己时间紧迫，却能注意到他的身体情况。
    还敢向恶魔提出请求——虽然说完之后，他后知后觉的惨白了脸。
    但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乔乐隔空安慰他：“人都是一点点过来的，多锻炼几次就好了。”
    “啊？”男人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Monster你来过好几次？”
    “……”乔乐心虚地把当NPC的副本算上，“有两次吧。”
    “哦哦。”
    谈话在侍女的到来中被打断。
    红茶的香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五颜六色的马卡龙摆在精美的瓷器中，银制叉子擦拭得闪闪发亮。
    “采用魔气滋养的茶树，月圆之夜，纯洁的少年少女采摘的红茶，一两值千金。”尼尔笑吟吟地看着少年，“请品尝。”
    乔乐端起茶杯，轻轻吹气，热气氤氲他的眉眼。
    雾里看美人，越看越有滋味。
    视线从凉亭拉高，越过玫瑰、越过高墙，飞跃到天穹之上，巨大古老的时钟走过一小格。
    无人注意的时钟高塔中，高大的人影披着黑色长袍，头戴兜帽，隔着遥远的距离追寻着梦中的身影。
    绯红的月色，映照着恶魔的倒影。
    管家低下头颅，恭敬温顺：“主人，舞会快要开始了，请允许我退下准备。”
    “每年都一样的流程，太无趣了。”
    “是。”
    “今年，我们换个花样。”男人招手，管家快步走过去，他低声吩咐几句，身穿燕尾服的管家点头，“是，我明白了。”
    “下去吧。”
    “是，大人。”
    管家踩上下楼的阶梯，脚步轻盈，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悄无声息地消失。
    花园凉亭中。
    乔乐吞下第一口红茶。
    茶味香浓，毫无涩意，带着回甘，舌尖上的美味，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乔乐称赞道：“果然是好茶，尼尔大人的品味真的很不错呢。”
    谁都不会拒绝称赞。
    而当称赞从美人嘴里说出来，更多了几分甜蜜。尼尔热情的招待：“尝一尝马卡龙，魔豆制作的糖粉，夹心果酱采用了地狱特有的果实。”
    乔乐不爱甜食，他是一个肉食动物。
    他住院时，曾经有护士姐姐送过他马卡龙，因为被可爱的外表迷到，乔乐立马吃了一口，然后……
    甜齁了。
    呜呜呜太甜了。
    乔乐并不怀念当时的滋味，可现在在副本……得罪恶魔并无好处。一咬牙，他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块，颤抖着手往嘴里放……
    “Monster。”有人突然开口，“我想吃马卡龙。”
    “？”乔乐没反应过来之时，手腕突然左侧的人握住，他侧过头，看到zero高挺的鼻梁，俊美的面容，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叉子上的马卡龙消失在zero的唇中，他用餐布轻擦嘴角：“谢谢招待。”
    乔乐莫名脸红：“不客气。”
    “需要再来一杯茶吗？”
    “好。”
    zero拒绝了侍女，自己起身给乔乐倒上红茶。茶杯中的液体八分满时，他停下手，将茶壶放了回去。
    他们之间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气场，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恶魔沉下眉目：“夺他人之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擅自留下记号，打上烙印，更加恶劣。”zero丝毫不退，冷冷注视恶魔，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仿佛有电光闪动。
    庭院中突然刮起狂风，无数涌动的暗流，将凉亭的石柱上割裂出一道道巴掌大的口子，整个庭院摇摇欲坠。
    以餐桌为中心，端着茶水的侍女、瑟瑟发抖的伊希，茫然的乔乐……稳稳的避开战斗，毫发无损。
    其余玩家就惨了，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再加上毫无准备，被误伤了好几次。
    “艹！什么情况？”
    “咱们都是玩家，硬刚NPC可还行？”
    “草草草！我终于记起来，怪不得zero的名字这么耳熟，就是论坛里那个只要有钱，什么任务都能接的玩家啊！”
    “他很出名？”
    “特出名！！！至今接过七次任务，不管遇到什么副本，都能把金主给带出来，你说NB不NB？”
    “他这次的金主是Monster？”
    “咱们这应该是个只允许单人进入的副本吧？”有人开口，“我观察过，除了zero和Monster，其他人都不认识，在互相堤防？所以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组队进入的。”
    玩家继续开口：“这样到推的话，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组队啊！”
    “那……真的就是帅哥间的惺惺相惜？”
    玩家：“……大概。”泪目呜呜呜。
    看着不远处的石柱歪歪扭扭，即将倒塌。乔乐整个人都傻了，不就是一口马卡龙吗？为什么就打起来了？
    有什么他错过的剧情？求解释！！！
    “咱们有话好好说。”乔乐拿着叉子，苦口婆心的劝架，“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打架是不是不太好？”
    zero：“五分钟，解决他。”
    “呵！狂妄的人类。”尼尔·哈登高抬下颚，强行把嘴里的血沫咽回去，“别想走出恶魔城堡。”
    从放狠话来说，尼尔已经处于下风。
    但乔乐没看出来，比起副本中的恶魔，他当然更担心自己的邻居，就算现在打赢了，那之后怎么办？
    城堡中的恶魔数不胜数，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撒旦大人。
    真的打起来，zero的胜算微乎其微。
    唉！
    一块马卡龙引发的战争。
    也只能用马卡龙解决了。
    乔乐坚定点头，用叉子切下一小口马卡龙，深吸一口气，以慷慨赴死的勇气，含入，吞下。
    马卡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并无乔乐想象中的甜腻。
    他松一口气。
    “马卡龙我已经吃过了，zero无意抢夺，尼尔大人您就饶了他吧。”乔乐想起恶魔垂涎自己的美貌，又附带上一个甜甜笑脸，希望能打动他。
    落入下风，快被打爆的尼尔有苦说不出。
    为什么人类能这么变态？
    “尼尔大人？”不明所以的乔乐还在催促，声音放软两个度数，强忍羞耻撒娇，“拜托你了。”
    尼尔大人‘不为所动’。
    乔乐脸燥的通红，恼羞成怒：【你不是说我能靠脸吃饭吗？】
    系统：【……】
    【骗子。】乔乐戳了一下九十四的魅力值，感叹道：【果然恶魔里俊男美女太多，我压根就不出彩，没事时说两句甜言蜜语哄人，真的遇到事了，一点忙都不肯帮。】
    001顿时和尼尔·哈登一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乔乐以为自己的撒娇毫无作用。
    其实没有。
    至少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zero下手更狠了。他的攻击一向快狠准，从不浪费一丝力气。
    尼尔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个狠人。
    恶魔的本体，比拟人态实力更强。但心悦的美人坐在身旁，即便快要被打死了，尼尔也维持着俊美的人形。
    恶魔最后的尊严呜呜呜。
    “还没打完吗？”
    “我坚持不下去了，换位置了。”有个男玩家叹息一声。
    其余人以为他要离开庭院，纷纷劝诫：“不要乱走，当心一出去就撞上个狠角色，直接凉凉。”
    “我没打算走。”
    “？？？”
    “这不是还有个空位吗？”玩家冷笑，视死如归的朝中心走去，在其余人惊愕的视线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安全了。”
    其他玩家：“？？？”大意了。
    五个位置，在伊希坐下后，仅剩的一个位置靠近恶魔尼尔，玩家们自认没有Monster的美貌，忍着干渴和饥饿也要站着。
    现在看似危险的位置，反而最安全。
    玩家的破罐子破摔，坐下后，还厚着脸皮问侍女：“请问能给我倒一杯茶吗？”
    恶魔有等级制度，在高等恶魔的威压下，低等恶魔的侍女动弹不得，湿咸的汗水流到眼睛中，却连睫毛都无法眨一下。
    玩家没等到回答，自己到了一杯水。
    一口闷。
    “爽！”他美滋滋的说，又拿起粉粉的马卡龙，一口吞下，“还挺好吃的。”
    玩家们的习性各不相同，乔乐平时基本不开异能面板，也不关注系统通知——重要的事，系统会直接在脑海中叫他。
    但盛昭不一样，他进入诡域前，就是个游戏狂魔。
    有空就要看看系统面板，对各项数据十分敏感。现在处于安全位置，一边吃东西，一边把面板打开瞅瞅。
    ——就像是普通人吃饭打开下饭神剧一样自然。
    然后他就傻眼了。
    三秒过后，他压不住惊喜，大嗓门吼出来：“卧草！特殊食物，可以增强异能。”说完，又吃一个马卡龙。
    其余的玩家躁动起来。
    乔乐半信半疑地打开异能面板。
    【玩家食用恶魔的红茶，魂力值+30.】
    【玩家食用恶魔的马卡龙，魂力值+10.】
    第64章
    玩家的异能各不相同，但增强起来，却一样困难。
    关于如何增强异能，论坛上有很多人讨论，总结出三种方法。
    第一：通关诡域副本。
    副本闯的越多，在诡域里的时间越久，异能便越容易增强。用俗套点的解释来说，有点像是灵气修真。
    玩家都是通过诡域觉醒的异能，那诡域就如同异能的大本营，会源源不断的输送能量进入玩家的身体。
    第二：获得传承。
    在一些特殊副本，比如‘吸血鬼始祖’中，幸运玩家得到了血族三代的宠爱，给了他初拥。
    该玩家从此以后，拥有了一部分吸血鬼的特性。
    自愈增强，速度变快，可以夜视。有一个无伤大雅的缺点，讨厌阳光，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而最后一种，便是乔乐碰到的特殊食物。
    红茶只有一壶，马卡龙份量不多，约莫有十三个。乔乐怕齁，前后两次都是用叉子分割成小块，手边的盘子里还有三分之一没吃完。
    尼尔和乔乐说话前，吃了半个马卡龙，剩下半个则在他的盘子里，也没有玩家敢虎口夺食。
    zero吃了乔乐的三分之一。
    伊希吃了一个。
    盛昭一口气吃了两个，也就是说，盘子里还剩下八个，而没尝过的玩家，还有七个人。说话间，盛昭又拿两个马卡龙。
    玩家们：“……”
    艹！他们也想吃啊！但恶魔在眼前呢，这时候抢夺起来？是不是不太好？犹豫间，战斗戛然而止。
    尼尔：“？？？”
    众人：“？？？”
    zero神情不变，五官冷厉，又酷又帅的模样。他沉默伸手，抓住放马卡龙的甜品架，挪到乔乐面前：“吃。”
    “等等我——”盛昭念念不舍，本想厚脸皮说一起吃，抬头，看到zero那张脸，顿时熄火了，“没事，您继续，别管我。”
    连NPC都敢打，有实力又疯狂的玩家，惹不起。
    乔乐已经对马卡龙的味道改观，但一万多的魂力值不能再加了哇！他想好好活着去北京找记忆，不想爆炸成球。
    “不用了，我不喜欢甜食。”
    男人沉默十几秒，眸中划过一片茫然。刚开始抗拒，可吃过后，明明感觉不错，为什么又不喜欢了？
    他搞不懂，只能顺着少年的话点头：“好。”
    甜品回到中心位置。
    盛昭默默拿起一个啃起来，心中感叹，这一定是真爱！！！！
    两边的直播间也炸了。
    乔乐这边还好一点，毕竟是新人，观众也就十几万，再加上十有八九是颜狗，一个个都在为老婆的魅力点赞狂欢磕CP。
    而zero身为最早进入诡域的玩家之一，实力强长得帅，直播间的关注高达上千万。
    【zero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一心只看钱的zero了。】
    【论颜狗的诞生，笑死。】
    【好纠结，我本来是老婆粉的，但我也喜欢Monster的脸，好美好甜，我分分钟化身成老公，现在的情况就是……我老公在讨好我老婆，双份绿帽？】
    【我已经躺平了，冷酷帅哥&貌美甜心真好磕嘻嘻嘻。】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我还是单身狗，不允许我关注的主播谈恋爱！！！fff团烧起来。】
    其他玩家的直播间，还要忧愁主播的生命，担心他们过不了关，但在zero的直播间里，完全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在之前的副本中，他已用实力告诉粉丝，何谓碾压。
    *
    八点三十分。
    管家准时出现在玩家面前，单侧的镜面眼镜折射着幽幽红光，橙黄色的眼睛在绯月下，显得诡异而恐怖。
    他拿出怀表，嗓音低哑深沉：“时间已经到了，客人们，请跟我来。”
    还在思考如何去吃马卡龙的玩家们：“……”
    抓紧时间，盛昭一口一个。
    面对恶魔尼尔阴沉的视线，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能浪费食物。”
    尼尔看似平静，实际上正忍着痛，额角蹦出一根青筋，懒得搭理他，看向自己可爱的甜心，无比忧伤道：“亲爱的，我以为你会喜欢甜品，毕竟它们就像你一样甜蜜。”
    乔乐已经识破恶魔‘虚伪’的恭维，面色不变道：“谢谢您的称赞。”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允许我和管家先生一起离开。”
    “甜心，舞会见。”尼尔觉得自己很好的传递了心意，脸上的阴郁散开，“不管什么时候，有麻烦的时候，你都可以找我。”
    说到这儿，他耸耸肩，又多了一点忧伤：“虽然我觉得你并不会有麻烦。”
    乔乐礼貌微笑，不接话。
    心中和系统吐槽：【恶魔，虚伪！】
    【……】
    【刚刚才拒绝我的要求，转头又承诺。】乔乐表示，【我已经成年了，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系统：【……嗯。】
    副本里应该是满月，绯红的月色十分明亮，将庭院照的如同白昼，石子铺成的田径小路两侧，成人拳头大小的幽蓝色火焰漂浮在空中，充当路灯。
    走出庭院，踏上大理石地面。
    复杂的路线让人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停在一条走廊中，走廊两侧挂着门牌号，写上房间号，管家拿出十一把钥匙，发给众人。
    “舞会期间，你们就住在这儿，不许随意窜房，违规者要接受惩罚。”管家道：“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进去洗澡换衣服，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就挂在衣柜里。”
    五层一共有十二间房。
    以5001为开始，直到5012结束。
    乔乐的房间在5001，左侧最里面的一件，他看向zero，男人手里握着黄铜钥匙，上面清楚刻着5011。
    “我们距离好远。”乔乐感叹。
    zero点头。
    “那我先去洗澡了，等会儿见。”
    “我和你一起。”zero收了钥匙，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道：“房间里可能会有危险。”
    “副本刚刚开始，不至于吧。”
    “小心为上。”
    乔乐早已经认同了zero的实力，闻言也不扭捏，带着人往自己的房间走，他用钥匙打开门，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带着玫瑰花的香气。
    城堡里的房间很大，羊毛地毯，柔软的床铺，精致的西洋镜，还有新鲜的、刚刚摘下的玫瑰花。
    花束插在花瓶里，花朵娇艳欲滴，上面还沾着露水。
    地球上大部分植物都不耐寒，城市光秃秃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因此，乔乐还挺喜欢玫瑰花的。
    他凑过去：“好香。”
    正闻着，肩膀被人抓住，他转头，看向男人。zero脸色不变：“恶魔的玫瑰花，不要靠的太近，万一有毒怎么办？”
    乔乐自认为是个萌新小白，zero则是八关大佬。
    他立马点头：“那怎么办？”
    “扔了。”
    说做就做，zero直接将花瓶拿起来，走向窗边，将花瓶连带着玫瑰花，从五楼直接摔下去。
    瓷器碎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乔乐走过来。
    窗外月光明亮，玫瑰花七零八落地砸在地上，鲜艳的花瓣，远远望去，如同鲜血般，凄凉夺目。
    zero细心检查了整个房间：“没什么问题，我走了。”
    “麻烦你了。”乔乐想起自己之前还拒绝zero的组队邀请，这会儿有点不好意的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之前……我有自己的原因，不是不想和你组队。”
    zero本身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但这会儿，他却忍不住开口：“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抱歉。”
    “我明白了。”zero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在被拒绝前，又快速收回来，“不用感到抱歉，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谢谢。”
    “我们是……”zero思考片刻，找了个理由，“朋友，应该相互体谅、帮助。”
    乔乐点头：“嗯嗯。”
    【果然我没猜错，zero和Monster认识！！！】
    【卧草！明明没组队，却还能进入同一个副本，这什么逆天的缘分，我直接锁死。】
    【在诡域直播里看爱情剧，笑死。】
    ……
    由于时间紧迫，zero没有多留，乔乐之前学习跳舞，身上湿哒哒的一片，不太舒服，他冲进浴室。
    温热的水淋到身体上，带走一天的疲惫。
    十分钟后，他从浴室走出来。
    一出门，他就愣住了。
    房间里面，一位身高约莫两米的男性恶魔出现在房间里面，他穿着沉稳得体的黑色西装，领结却是跳脱的红色，上面绣着百合的暗纹。
    银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脸上带着精致的金色面具，露出一双如同翡翠般绿色的双眸。
    下颚线条流畅，即便带着面具，也能看出他绝对是个美男。
    “尊贵的客人。”恶魔微微躬身，主动从衣柜里拿出礼服，“请让我为您更衣。”
    穿着浴袍的乔乐：“？？？”
    你们恶魔也太热情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乔乐果断拒绝，伸手，想把衣服拿回来，却被男人用一只手挡了回去。
    恶魔说：“抱歉，客人，这是管家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乔乐小心提议，“反正这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自己穿衣服，你告诉管家是你穿的就好。”
    “不行。”
    “做人要学会灵活。”
    “我是恶魔。”
    乔乐：“……”
    两个人僵持了一分钟，恶魔突然抿唇，声音委屈又可怜：“尊贵的客人，如果我不给你换衣服的话，我一定会被管家打死的，请您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仆人而已。”
    他都这么说了，乔乐还能怎么办？
    更何况，真的打起来，自己未必打得过对方。他心中忧伤不已，不愧是恶魔副本，随便一个仆人，武力值都辣么高。
    “行吧。”
    “谢谢大人，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善良的客人。”恶魔有夸张的声线赞叹着，脸上的惊喜是如此真实。
    乔乐却想到了尼尔·哈登。
    他在恶魔的服侍下脱下浴袍，露出光滑洁白、无一丝瑕疵的身体：“恶魔都喜欢这么吹捧人么？”
    银发的恶魔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眼眸中只有少年的身体，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手指微微发颤，用尽所有力气，他才能维持此刻的平静。
    “客人，我帮您穿衣服。”他的嗓音顿时变得低哑，手里拿着白色衬衫，顺着少年的指尖，一寸寸往上面套。
    衬衫是丝绸材质的，柔软光滑，扣子做成爱心的形状。
    他从头到尾，一颗颗的扣上去。
    扣到第二颗时，男人的手有一个短暂的停顿，指尖下压，隔着衣服感受到鼓起的柔软。
    乔乐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好痒。”
    “客人。”银发恶魔抬起头，绯红的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莫名显得色情，“您好敏感。”
    乔乐：“……”
    这话他没法接。
    恶魔没等到回复，继续扣扣子，衬衫穿好后，接下来便要穿袜子。他让少年在床上坐下，自己蹲下身体，将少年的脚放到怀里。
    小腿均称，有薄薄的肌肉线条，脚趾白嫩柔软，带着浅浅的粉色。
    银发恶魔抓住脚掌，比人类更炙热的手指，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乔乐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抽动小腿：“要不然这个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不行。”
    恶魔想也没想就拒绝，他手法轻柔，从下面将袜子套上去，再用细长的带子固定在膝盖下面。
    不知道是不是乔乐的错觉，总感觉恶魔的手在到处乱摸。
    【系统，应该是我自作多情了吧？】乔乐找系统说话，分散注意力，【恶魔都长得那么好看，我在里面也就是个普通人。】
    系统：【……】
    【尼尔的事，已经让我认清处自己的魅力了。】他心中叹一口气，【不能再闹出乌龙了。】
    【……】
    袜子穿好后，才开始穿裤子。
    白色的西装裤，从下面穿上来，腰围刚刚好，屁股却有点紧绷，柔软的肉包裹在一块，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恶魔口干舌燥：“客人的尺码有点小了呢。”
    乔乐觉得还好，能忍耐：“没关系。”
    “没想到客人的臀部如此挺翘，下一次，我们会给您准备更合身的衣服。”恶魔毫无恶意的说完这段话，手指扯上拉链，遗憾道：“其实内裤我们也能代劳——”
    “不要说了，我自己可以！谢谢。”
    “好吧。”
    明明自己是被伺候的一位，穿完一套衣服后，乔乐却感觉比自己打一架还累，他觉得自己天天被系统吹，以至于太过膨胀。
    导致每见到一个恶魔，都感觉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这样不好。
    “衣服已经穿好了。”银发恶魔站直身体，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床头柜上，“我闻到了玫瑰的花香，却不见玫瑰花，请问是被客人您丢掉了吗？”
    “……”说起这件事，乔乐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别人房间里的东西，他硬着头皮点点头，“是的，我不太喜欢玫瑰花的花香。”
    “真的吗？太好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呢。”银发恶魔凑过来，一脸高兴，“又甜又腻，也就只有——”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转而问道：“请问客人您喜欢什么花？下次我可以给您带过来。”
    “不用了。”乔乐还记得zero说可能有毒的事，一脸正经道：“我不喜欢任何花。”
    “这真是太可惜了。”恶魔叹一口气，“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希望下次还能为您服务。”
    乔乐目送恶魔离开。
    此时距离九点，只剩下最后三分钟，乔乐推开房门，刚刚走出去，便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吓到。
    第65章
    城堡的隔音效果一般，并不优越。
    尖叫声从5008发出来，传递到整个楼层，临近舞会开启，恶魔管家站在楼梯边缘，姿态挺拔，面容肃穆，他在等待玩家的到来。
    玩家们被尖叫声惊到，纷纷汇聚过来。
    乔乐到达5008房间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由于是客房，布局大同小异，羊毛地毯厚实柔软，房间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他站在人群外围，借着缝隙看向浴室。
    二十分钟前，还和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玩家，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穿着进入游戏时的衣服躺在浴缸，猩红的血水漫过半张脸，瞳孔紧缩，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发生了什么？”
    熟悉的声线从耳后响起，乔乐抬头，后脑勺撞上男人的胸膛，眸中映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男人的头发还在滴水，伸手扶了一把乔乐的腰，以防他摔倒。
    “有人死了。”zero平静地诉说着看到的事实，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伊希来的比zero还晚，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神情畏怯，身体颤抖着往乔乐身后躲，碎碎念道：“好可怕，为什么会死人。”
    乔乐身高一米七九，伊希比他略高一点，大概是一米八。
    只不过他的气场太弱，进入游戏后就差在脸上写着‘傻白甜’三个大字了，胆子又小又怂，如今依偎在乔乐的肩膀上，竟然丝毫不显得违和。
    【啊啊啊！！！绿茶婊快放开我老婆，我已经识破你的真面目了。】
    【Monster你快瞅瞅zero啊！又帅又强的忠犬多香啊，伊希这小婊砸，除非他现场给我表演换脸，不然麻麻绝对不支持他啊！】
    【虽然zero很香，但我更喜欢占卜师，送玫瑰什么的……嘿嘿嘿。】
    【有玩家牺牲了，Monster你一定要活到最后。】
    【兄弟一路走好，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归以前的和平生活，我好怀念网络、外卖、阳光、连因为鼻炎而郁闷的春季，现在都很想要呜呜呜。】
    【别说了呜呜呜，再说我也想哭了。】
    【说起来也是自找不痛快，还不如专心磕CP，至少能找点乐子。】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诡域出现两个月，由于网络消失，以及极端的天气，政府的掌控力变弱，各种极端的言论层出不穷。
    乔乐一心赚钱，没有关注。
    浴室里的水龙头还开着，水从浴缸中满出，流到地板。乔乐挤到了最前面，仔细打量一圈，目光落在浴缸的缝隙中。
    目前所处的副本中，科技虽然不发达，却还是有水龙头、蓬头、电灯等东西，粗略估摸着，这儿的科技发展类似于十九世纪蒸汽时代。
    受到科技的限制，浴缸和墙壁之间，有一指宽的缝隙。
    蓝色卡片俏皮的露出小角。
    乔乐关掉水龙头，阻止水继续蔓延，弯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一勾，将湿透的塔罗牌从地上捡起来。
    The Devil
    恶魔。
    面容狰狞的恶魔生着巨大的羊角，蝙蝠一样的翅膀，引诱人们堕落到地狱。
    “怎么了？”有人问。
    “玩家的塔罗牌吗？”进入游戏才几个小时，没有经过自我介绍，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乔乐沉思片刻，摇头：“不！应该不是他的。”他将牌面展现出来，慢吞吞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张卡牌应该是混入其中的恶魔，现在被调换了。”
    众人面面相窥，一阵静默。
    赵雪华小心翼翼道：“有可能……他…”右手指向预感的玩家，“他就是恶魔。”
    众人：“……”
    “就…一点小小的提议。”赵雪华说出这段话后，才发现有多愚蠢，脸上燥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蹭到乔乐旁边，“除了这张卡，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少年摇头。
    赵雪华一直没放弃和乔乐打好关系的念头，刚想多说几句，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循声望去，管家穿着燕尾服，站在门口，沉声道：“舞会即将开始，请客人们跟我来。”
    “可是他——”
    “请放心，女仆会收拾房间。”管家彬彬有礼，唇角弯起诡异的幅度，“大人只邀请了十位客人，现在人数刚好。”
    恶魔的眼睛浑浊暗沉，在冷色的灯光下，黄橙橙的如同野兽的眼眸。
    仿佛被大型动物盯上，赵雪华寒毛直竖，屏住呼吸，鸡皮疙瘩冒出。一直到管家先生移开视线，她才敢大口的喘息。
    好可怕。
    不管进入游戏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真的直面怪物时，才能知晓玩家们的恐惧。
    乔乐用手背，在暗处扶了一把，低声问：“没事吧？”
    “没，只是有点……被吓到了而已。”赵雪华苦笑，目光穿过旋转楼梯，落到最下方的大厅，“才第一个副本，我就有点后悔了，我是为了异能才进入诡域的。”
    她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得了癌症，晚期，医生说只剩下三个月生命。话虽如此，其实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我妈劝我化疗，但大家都清楚，化疗也活不了多久。”她耸耸肩，摸了摸鼻子，“所以我就来诡域碰运气了，只要能觉醒治愈异能…”
    少女的脸上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青春肆意，疾病尚未折磨到她形销骨立。
    说完自己的事，赵雪华好奇的问乔乐：“你为什么进入诡域。”
    沉默三秒，少年幽幽道：“为了钱。”
    “……”
    “我不想每天只能吃救助餐。”
    赵雪华噎了一下，又怜悯道：“大家都不容易，唉！”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除了彼此外，只有距离较近的zero能清清楚楚——伊希本来也想过来的，但被失去了舞伴的女玩家拉倒前面去了。
    十一个玩家，练舞时已经分好了队伍。
    其中一人死亡，比起毫无经验的伊希，女玩家更想找另一对互相练习过的男玩家，可惜被拒绝了。
    熟悉了舞伴后，随意换人也有风险。
    舞会在最大的主厅举办。
    管家挥挥手，侍女们端着托盘上前，各式各样的面具，安静地躺在黑丝绒面上。他说：“请各位客人带好面具。”
    “由于撒旦大人喜欢东洋人，在以往的宴会上，都会由特意聘请的东洋人跳开场舞。”管家的目光一一扫过玩家，在乔乐身上短暂停留一瞬，“但这一次，我们改变了规则。”
    玩家竖起耳朵，一阵骚动。
    “本次舞会，将随机分配舞伴。”说完这句话，管家不再开口。
    面具制作精良，上面刻着精美的纹路。乔乐分配到一个白色的面具，上面雕着玫瑰暗纹，右侧有一朵镂空玫瑰往上延伸，复古华丽。
    好像到处都是玫瑰？乔乐心里嘀咕。
    看向四周，十位玩家的面具各不相同。zero的面具通体黑色，简洁大气，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乔乐系起绑带，正准备带上，却感觉身后衣服被人扯了一下。
    转身，是zero：“怎么了？”
    管家正对着玩家，处于正前方。男人往后面伸手，乔乐跟着他的动作，悄无声息的站到队伍的最后面。
    或许和副本有关，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颜值均在七分以上。
    身材高大的男玩家，站在前面像一堵堵肉墙，给予了二人私密空间。乔乐不明所以，又小声问了一遍：“有什么事吗？”
    “交换面具。”
    乔乐：“？”
    zero的黑色面具到了自己手里，捏着面具边缘，有点懵逼：“这些面具有特殊的含义？”
    “大部分没有。”
    “？”
    “但你的面具有。”zero补充。
    “那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乔乐从震惊中回过神，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不能被恶魔虚假地吹捧骗到。
    话说的多好听？结果还在面具中搞事？
    骗子。
    “不用担心。”舞厅侧边的大门打开，玩家们依次进入，zero将白色面具藏在背后，“不要被管家发现。”
    “好。”
    两个人混在人群中，直到离开管家的视野，才将面具带上。
    宴会厅有两个门，一个是正门，恶魔入场的地方；另一个便是玩家入场的侧门……舞厅很大，一眼扫过去，宛如足球场。
    高耸的吊顶水晶灯，华丽的雕刻石柱，红酒的香气在空中弥漫，混合着玫瑰的味道，醇香浓厚。
    平均身高一米九八的恶魔，身穿华服，带着面具，姿态优雅。
    唯有一双双贪婪凶恶的眼睛，透露着本性。
    他们死死地盯着玩家，像是野兽盯着食物，正思考着从何处下嘴？一齐涌来的威压，让玩家寸步难行。
    乔乐站在后方，避开恶魔的视线。
    头顶的水晶灯猝然关闭，火烛熄灭，大厅陷入深沉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玩家低声惊呼，警戒起来。
    “这一批人类质量都不怎么样。”
    “嘿！杰西大人也在人类中。”
    “他的恶趣味又犯了？”
    “因为多出来一个人类，克劳斯去打了野食，真羡慕他，我也迫不及待了。”
    ……
    恶魔的低语混杂在一起，乔乐只能勉强听到几句，脚下的地面仿佛在转动，他顿感不妙，根据黑暗前的角度，去抓zero的手。
    在这个副本中，除了自己，他只能相信zero。
    至少zero绝对不会是恶魔。
    男人手掌宽厚炙热，手指修长，指腹柔软光洁，无一丝薄茧，乔乐第一时间感觉不对，想松开，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十指交叉，无法分离。
    “对不起，找错——”话说到一半，灯光猝然亮起。
    少年穿着白色的西服，带着黑色的面具，纯洁又高贵，宛如童话世界中的小王子，在他身旁，黑发黑眼的伊希不知所措的握紧手，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乔乐尴尬扶额，果然找错人了。
    “Monster？”伊希凑过来，头搁在少年的肩膀，说话时的唇，有意无意的碰到柔软的耳垂，“我们好像要一起跳舞？”
    乔乐扫视四周。
    十位玩家，幸运一点儿，抓住了身边的伙伴，临时组成队伍。运气差的，则直接和恶魔面对面。
    而他寻找的人，恰好在舞厅的中心位置。
    zero穿着黑色的西装，脸上带着乔乐的白色玫瑰面具，看起来略有点不搭，他的搭档是一位金发的恶魔。
    恶魔身穿华丽的白色西装，裤腿笔直，宽肩窄腰，胸口的口袋处，插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他下颚线条流畅，眼眸是深邃的猩红，脸上戴着白色玫瑰面具。
    和zero同款。身高差不多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触电似的分开手，彼此的脸色都很难看。
    由于距离较近，乔乐隐约听到几个词汇。
    “面具…”
    zero：“意外……得逞……”
    “人类……”
    一人一恶魔，剑拔弩张。
    仿佛下一秒，便会打起来。
    舞厅的右侧，乐队奏起音乐。当音符响起，位于舞池的人，不管是玩家，还是恶魔，皆跳起第一个舞步。
    哦！除了中间的两个煞神。
    因为女性舞步更难，相对简单的男性舞步则有伊希担任，乔乐牵着他的手，右手搁在男人单薄的肩膀，二人姿态亲密，翩翩起舞。
    两道视线同时望过来，如尖刀般锐利。
    伊希打个哆嗦，更加靠近乔乐，他呜咽两声，眼睛湿漉漉的：“他们的眼神好可怕呀，Monster。”
    “没事。”乔乐经历安慰他，“专心跳舞。”
    “好。”他抽抽鼻子，“我听你的话。”
    恍惚间，乔乐真的有一种在养狗的错觉，忍不住笑出声：“嗯，乖。”他五官本就精致，面具也挡不住周身的气质。
    宴会中心的恶魔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眼神垂涎。
    音乐过半。
    中心的二人依旧没有行动。
    乔乐犯起嘀咕：“不跳舞真的没事吗？”
    此情此景，他也没办法问出来，再加上伊希舞蹈不熟悉，好几次都倒在自己身上，需要他的提点才能过关。
    没有办法，乔乐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舞伴身上。
    zero：“……”
    金发恶魔：“……区区人类。”
    “区区恶魔。”zero回了一句，伸出手，冷冷地问，“跳舞吗？”
    “……”
    恶魔当即憎恶的避开身体，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至少在这个方面，我们目标一致。”zero满意点头，自己做过邀请，舞伴拒绝，即便责怪起来，也与自己无关。
    金发恶魔也想到这一点，他冷若冰霜道：“你跳女步。”
    “我是男人。”
    “我也是。”
    “……”
    谈判破碎。
    他们两个人个子高大，又气势强大，面容俊美，不可避免的吸引了许多视线。其中一位个子娇小的女性玩家，不幸地分配到身高足足有两米三的恶魔作为舞伴。
    身高差距足足有七十厘米。
    为了跳舞，她必须踮起脚，才能做出正确动作。
    心神疲惫之下，不小心踩到了恶魔的脚尖，她心中一抖，满脸恐惧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头顶的灯光如此刺眼，眼前晕成一块块白斑，她看不清恶魔的表情。
    雪白、锋利、尖锐的牙齿张开，露出猩红的牙龈。
    玩家脚下一抖，再次做错动作。
    此时此刻，她快要绝望了，颤抖的闭上眼，等待死亡来临。三十秒后，恶魔并无任何动作。
    没事吗？玩家差点哭了出来。
    下一秒，音乐结束。
    恶魔粗糙、宽大的手掌，在她劫后余生的放松表情中，突兀地插入女人柔软的胸膛，鲜血迸发，心脏接连着灵魂，一起被恶魔抓在手心。
    “怎么…会……”
    女人嘴角溢出鲜血，尚在温热的躯体躺在地上，永远闭上双眼。
    乔乐抿紧嘴角，瞳孔里映照出恶魔丑陋的模样。对方张大嘴，嘴角几乎开到耳根，舌尖像蛇一样弹出，卷起心脏。
    “咯吱咯吱……咯吱……”
    “咕哝。”
    恶魔一口吞下新鲜的心脏，嫌弃的‘呸’一声：“寡淡无味的灵魂。”
    “美味的灵魂需要培养。”身材妖娆的女性恶魔用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嫌弃的瞪了恶魔一眼，“鲍里斯你这个蠢货。”
    恶魔没回话，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乔乐。
    视线下移，打量，看到玫瑰手环，遗憾的收回视线。
    侍女们动作麻利的处理尸体和血迹，短短三分钟，舞厅恢复平静，恶魔们把酒言欢，看似在闲聊，实际上却一直在打量玩家。
    腥甜的血味让乔乐不太舒服，尤其是刚刚挖心的一幕，总让他不由地想到自己身上。
    “看来……我们是食物啊。”少年小声说。
    “Monster。”伊希叫一声他的名字，身体发抖的靠在少年身上，甜甜的奶味弥漫在鼻端，他抽了抽鼻子，靠的更近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玩家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脸色难看的汇聚起来，相互使了个眼色，躲到墙角。
    乔乐想走，一直没动静的金发恶魔突然开口：“Monster。”少年转过身，目光警惕。
    恶魔走过来，手指轻弹。
    伊希顿时如同一个球似的，摔到远方。对方展现的力量让乔乐心惊，睫毛轻颤：“请问有什么事吗？”
    “喜欢吗？玫瑰手环。”
    乔乐不明所以，选了万金油的话：“还好。”
    男人轻笑一声，隔着两米的距离，抬眼看向即将走过来的zero，手指摸到少年柔软的脸颊，低头，轻声说：“有任何需要，都欢迎你到占卜屋来找我。”
    “你……”乔乐愕然。
    “你的心里，应该有很多疑问吧。”金发恶魔勾起一抹笑，消失在舞厅中。
    zero：“他说了什么。”
    “让我有需要的时候，去找他。”不等zero劝诫，乔乐又自顾自的摇头，“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恶魔把人类当食物，又怎么可能真心帮助食物？
    最大的可能，按照之前女恶魔的说法——美味的灵魂需要培养。究竟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待？
    馋自己身体吗？
    不！明明是馋自己高达一万的魂力值。
    乔乐心中坚定点头。
    “……”zero沉默三秒，唇角隐隐上翘，似在强忍笑意，“没错，我们要警惕恶魔的陷阱。”
    “你也要小心一点儿，刚刚你没跳舞，不会有事吧？”
    “不用担心。”
    “恶魔的实力果然很强。”乔乐摸着下巴，沉思，“他刚刚那一招，嗖的一下把伊希扔出去，是瞬移吗？”
    “嗯。”zero解释，“灯光熄灭后，应该就是他瞬移了玩家。”
    “原来是这样。”乔乐若有所思地点头，三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等等！这样的话，他是想吃你吗？”
    “？”
    “故意把你瞬移过去，跳舞后再跳错，想办法吃了你的灵魂。”少年面色凝重，“刚刚的金发恶魔，大概是盯上你了，zero你要小心。”
    zero：“……好。”
    两个人走到墙角，玩家们各自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互相堤防。伊希见到乔乐，立马扑过来，被zero拦住后，可怜巴巴的喊起乔乐的名字：“Monster。”
    “保持距离。”
    “我没关系吧，我又不是恶魔。”伊希瘪瘪嘴，“之前我就拿出过自己的塔罗牌了，是魔术师哦。”
    他一本正经的分析：“雪华塔罗牌是月亮。十一个人，死去两位，我和雪华排除。恶魔在剩下的七个人里面。”
    “比起其他人，我觉得zero更像是恶魔。”伊希从下望着男人，眸光中不见怯弱，只余冷静，“也只有恶魔，才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zero：“不是我。”
    伊希：“恶魔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应该不会是zero。”一个存活的男玩家举手，“他在诡域中很出名，我追过他的直播，就是这张脸没错。”
    “但恶魔能改变外貌和身材。”伊希指着宴会厅的侍女，“所有的恶魔都有角，我们十一个人却没有，变成名人，更加不会被怀疑。”
    男玩家哑然，也不确定了：“好像有点道理。”
    “不是zero。”乔乐站出来，“我相信他。”
    “Monster？”伊希瞪大眼睛，之前自信满满，指点江山的气质顿时消失，踌躇着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相信你……”
    “这可不一定，恶魔很喜欢你，Zero也一直照顾你……”
    第66章
    开口说话的男人正是之前怀疑乔乐的严伟峰，他站在人群中间，警惕的扫视着Zero，见乔乐反驳，又撇撇嘴：“如果Zero不是恶魔，那Monster的嫌疑最大。”
    他自信满满：“不然的话，恶魔为什么对他特别优待？”
    这段话说得不无道理。
    存活的玩家思考起来。
    乔乐下意识皱眉，又急又气，觉得自个儿也太倒霉了，上个世界一直在背锅，到了新副本……又来？
    合适吗？
    偏偏这种事，本人越解释，反而越是容易被认为在辩解。
    宴客厅中心的光线明亮，宛如白昼，边缘则暗淡许多，柔和的暖黄色光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因子。
    严伟峰站在阴影中，一脸得意，眼神挑衅，毫不畏惧。只需要一眼，乔乐便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恶魔？对方毫不在意。他只是想自己被孤立。
    说实话，乔乐没想到能在副本中，遇到这种……傻逼。
    如果在现实中，拉帮结派，搞小动作，乔乐还能理解，毕竟大不了损失点儿金钱名誉，拍拍屁股换个地方重新来过，总之死不了。
    但诡域中……一不小心就凉凉啊！
    这么危险的地方，还瞎搞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行了，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乔乐给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Zero使了个眼色，“反正我们也不信任对方，后面分开探索副本。”
    少年进入副本后，态度一直都比较和善，突然割断关系，让玩家惊愕极了。
    “这样也不错。”嘴硬心软的高个子女生纪明雨摸了摸下巴，“没有确切的证据前，所有人都有嫌疑，我可不想被背后捅刀。”
    “那就分开吧。”
    “我没意见。”
    ……
    如果不能确定身边是可靠的队友，与其时时刻刻担心，不如一个人更安全。
    伊希蹭过去，脸上满是沮丧和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小心翼翼的去看乔乐。
    “副本诡异多变，你小心谨慎也没什么错。”乔乐安慰他，“但不能随便指责，要找证据。”
    “我明白了。”
    伊希可怜巴巴的低着头，从乔乐的角度，能看到头顶的发旋和通红的耳朵，羞愧吗？这个性格，在副本里也不知是好是坏？
    念头刚刚冒出头，就被乔乐晃了出去。
    笑话。
    自个儿都没着落呢？哪有空去担心别人啊！
    宴会厅很大，偏僻的角落很多。既然不信任，也没必要挤在一起，徒增苦恼，乔乐扫视一圈，指向阳台：“我们去那儿。”
    Zero果断点头：“好。”
    “我也一起。”伊希猛地抬头。
    “这……”乔乐犹豫地看向Zero。
    “我不相信他。”Zero五官俊美凌厉，自带一股冷冽气场，此时，他低头与乔乐对视，低低的嗓音带上几分柔和：“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乔乐：“！！！”
    邻居朋友都说了这样的话了，乔乐又怎么好意思辜负他的信任：“抱歉，我和Zero已经组队了。”
    “加我一个也不可以吗？”
    伊希双手紧握，指甲掐入掌心，手背上黛色的青筋清晰可见，明明很生气，但面上依旧表现得软弱无害，单纯极了。
    昏暗的角落中，他双眸闪烁着隐隐的蓝光，死死盯着少年。
    他看到对方张嘴，舌尖抵着雪白的牙齿，唇瓣绯红，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对不起，你可以找其他人组队。”
    伊希：“……”
    漂亮的小少年带着他沉默的保镖离开角落，将所有人远远甩开。而自己……也是被抛弃的一员。
    “伊、伊希，你还好吗？”
    “啊？”男人睫毛轻颤，转过头，又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Monster放弃我了，好难过呜呜呜。”
    他假哭得很做作，看起来又呆又蠢。
    赵雪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中的忧虑散去。果然，刚刚可怕的样子，是自己看错了呢。
    “接下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严伟峰热情的提出邀请，“你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跟着我更能保障安全。”
    “但是我这样的话……会不会给你增添困难？”
    “没关系没关系。”严伟峰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终于把人忽悠过来了，不由地心中狂喜。
    新人就是蠢，说什么都信。
    *
    宴会厅位于二楼。
    阳台呈现椭圆形，厚重的深紫色窗帘拉上，隔绝外人的视线，头顶是巨大的、深红色的月亮。
    少年上半身趴在阳台上，双手撑着下颚，脸颊上挤出来一点软肉：“在这个副本里，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摸不着头脑，毫无头绪。
    夏日凉风吹来，携带着庭院中玫瑰的香气，他深吸一口气，栗色的发丝随风摆动，琥珀色双眸半垂着。
    男人本来站在少年的身后，他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的距离顿时拉进很多。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他说这句话时，表情认真，嗓音有力，宛如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恍然间，乔乐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Zero的场景。
    普普通通的早餐店，莫名其妙坐在对面的男人，用一种他不理解的视线，盯着自己看。当时自己还觉得对方有点可怕，不想多说。
    等到熟悉以后，才发现什么冷酷无情的外貌，都是拿出来吓人的。
    明明本人脾气超好，热情又耐心。
    乔乐靠过去，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他看着漆黑深邃的天空：“我们两个人都是队友了，我也会努力保护你。”
    Zero喉结滚动：“好。”
    “关于这个副本，你有什么见解？”
    “时间太短。”Zero摇头，“管家一直提起的撒旦，应该是本次副本的关键，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去找线索。”
    说到这个，乔乐觉得有点奇怪：“管家说撒旦大人喜欢东洋人，所以才会邀请我们来参加舞会，但今晚的舞会上，他好像没有出现。”
    按照目前知道的线索，撒旦是城堡的主人，地位应该在所有的恶魔之上。
    他一旦出现，至少妥妥是C位。
    “确实。”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但进入副本的情况太少，情报严重不足，目前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宴会过半，如今正是热闹的时候，恶魔举杯欢庆，嘴里唱着人类听不懂句子，红酒含在嘴里，猩红得如同人血。
    乔乐厌恶他们的眼神，看着人类时，犹如在看待宰的猪羊。
    眼不见为净，干脆在阳台上躲起来。
    从人类进入到宴会厅……啊不！从人类到达这座城堡时，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乔乐更是重中之重。
    不知过了多久。
    阳台上的窗帘被一只粗大的手扯开，身高两米多的恶魔带着面具，露出猩红牙齿，贪婪的打量着少年。
    “亲爱的。”恶魔特意掐着嗓子，嘶哑的嗓音显得恶心反胃，明明之前才杀了一名玩家，此时却要装出熟稔的模样，“我可以邀请你陪我跳一支舞吗？”
    乔乐还记得他生吞心脏的模样，胃部翻涌：“不行。”
    “一位勇敢的绅士，可不应该拒绝‘淑女’的请求。”恶魔沉下脸，眼眸兴奋，“你要破坏规则吗？”
    进入游戏后，管家一直在强调‘规则’。
    乔乐并不想以身试探，但是……他沉默半响，小小的脑袋写满问号：“淑女？？您……是淑女？”
    “我跳女性的舞步，当然是淑女。”他咧嘴笑，锋利的牙齿上还沾染着上一位玩家心脏的碎肉末。“介意外表？”
    乔乐给了个眼神，你说呢。
    “好吧，人类就是麻烦。”
    “？”
    恶魔咕哝两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大概率是魔法咒语之类的，乔乐眼前一花，睫毛清场，再睁眼时，原本狰狞可怖的男性高大恶魔，此时已经变作一米九腰细腿长的女性恶魔。
    “啧！女人就是麻烦。”他骂了两句，用手去调整了胸衣的位置，将本来就大的胸部，弄得更加波涛汹涌。
    “这样可以了，人类。”鲍里斯得意洋洋的昂着头，单手叉腰，将好身材展露在乔乐面前，“知道你们人类喜欢这个调调，怎么样？够不够大？”
    乔乐：“……”
    直播间：【……】
    【艹！恶魔都是这样的憨憨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绝世美女的身材诱惑。】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恶魔能变身的话，那拥有了一个恶魔，岂不是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的帅哥美女。】
    【大大大！你最大！】
    【你们冷静一点儿啊！！这个鲍里斯，前面可是跳舞结束后，杀死玩家的恶魔。别看他现在装的傻就真的以为他傻，肯定是下套等Monster钻进去。】
    【混蛋恶魔离我老婆远点儿，本体丑死了，只有Zero才配碰我老婆。】
    【怎么办？好着急。Monster舞跳的挺好，又是简单的男士舞步，应该不会出错，可万一恶魔捣乱……】
    【Zero快想想办法，我命令你，不许老婆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不然……不然我就哭给你看呜呜呜。】
    ……
    直播间能想到的事情，乔乐和Zero当然也能想到。
    Zero站在乔乐的旁边，一直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此时此刻，他看似毫无作为，实际上早已经准备好战斗。
    阳台上的窗帘只露出一道巴掌大的口子，隐隐能看到宴会厅的场景。
    二楼到一楼大概四五米的距离，不算高。楼下是庭院，没有侍女，到处都是土……只要快狠准，一击毙命。
    后续的处理，并不难。
    恶魔从来没将渺小的人类放在眼里，话语轻慢，姿态高傲，同时……也不会防备他们。毕竟……人类也不会因为和蚂蚁说话，就防备蚂蚁啊！
    Zero动手，快狠准。
    几乎是一个瞬间，恶魔便倒在眼前，脖子上的伤口太薄太细，短暂时间还没有血喷射出来。
    Zero将刀片藏回裤子口袋，粗暴地扯下恶魔本身的外套，用力掩盖在脖颈伤口处，以防血液落在阳台不好处理。
    乔乐这会儿完全傻了。
    精致的脸蛋上写满愕然，嘴巴长大，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你你你——”
    “别怕，我会处理干净。”
    沉着的语气，冷淡平静的面容，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Zero身上，有一种让人依赖的可靠。
    乔乐重重的吞了口唾沫，也跟着冷静下来：“我和你一起。”
    “不用。”男人把恶魔背在身上，两百多斤的重量，被轻轻松松背起来，“我下去处理干净，你在阳台上等我回来，不要胡乱走动。”
    乔乐自己的武力值并不弱，但和Zero相比，就相形见绌了——除非使用魂力。
    他想帮忙，不是添乱。
    这会儿强求着跟过去，只会造成Zero的负担。少年咬咬唇，眸中映出男人的身影：“你小心点儿。”
    “嗯。”
    男人从二楼跳下去，轻微的落地声，被舞厅中的音乐掩盖，谁也没发现。乔乐拉上窗帘，阳台再次恢复成半封闭的空间。
    【？？？？】
    【我靠！！！Zero这么猛的吗？直接动手干NPC？】
    【Zero老粉过来举手，他以前过副本就很勇，实力强到可怕，到现在，我们连他觉醒异能都没搞清楚，但是吧……他以前绝对不会这么莽撞，杀掉NPC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副本崩坏。】
    【副本崩坏大家都被踹出来其实也挺好，就怕被抓到啊！！想一想这么多恶魔，假如被发现了，Zero就完蛋了好么。】
    【Zero：为了老婆，莽一下怎么了？】
    【这绝对是真爱啊！又是邻居……心里，我单方面宣布，这对CP我锁死了，谁都不许拆。】
    【老婆一定吓坏了，亲亲抱抱~】
    ……
    等待的时间，好像变得很慢。
    每过个十几秒，少年就探头，想看到Zero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舞会将在零点结束。
    最初的喧闹过去，宴会厅传来的声音小了很多。
    【怎么还没回来？】
    系统：【宿主别着急，才过去十分钟。】
    【恶魔为什么要长那么大块头？挖坑都不方便。】乔乐心中嘀咕，打开直播间，上面都在讨论‘真爱’。
    乔乐没眼看，又关闭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少年心神紧绷，猛地转身，只见一只手抓住厚重的帘子，掀开，恶魔特有的角先一步出现在乔乐的视野里。
    艹！运气这么差吗？
    天要亡我？
    男人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的发丝，柔顺光滑，黑色西装恰到好处的包裹着优越的身材，手中端着红酒，唇间含笑：“Monster。”
    “尼尔大人。”乔乐掌心都是汗，湿哒哒的，面上却极为冷静，恰到好处的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没想到您会来找我。”
    夜露深重，凉风吹来。
    尼尔本来没打算找乔乐的，虽然甜心很漂亮、很可爱，让人想放在心尖儿宠爱，但他已经被人打上印记了啊！
    刚刚恋爱就失恋……不！他连失恋都算不上，压根没开始过。
    即便是恶魔，这会儿也会难过的，他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而他的姐姐艾丽斯更是郁闷，跳过开场舞后，便跑走了。
    酒能麻痹人的理智，让他们变得冲动。
    迷迷糊糊间，尼尔看到鲍里斯这个野蛮、粗暴的恶魔冲到阳台，啧！真是什么杂碎都敢对珍宝动手呢？
    如果他敢下手抢夺灵魂，肯定会被那位大人杀死。
    尼尔端着酒杯，等着后续。
    可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阳台上的帘子被重新拉好，鲍里斯和Monster谁也没出来……怎么回事？
    难道，那蠢货在阳台上就迫不及待下手了？
    尼尔朝阳台走去，因为太过焦急，连酒杯都忘了放下。
    此时此刻，金发恶魔看着近乎空荡荡的阳台，脑子有一瞬间转不过弯来，他喝了太多，说话都有些大舌头：“鲍、鲍里斯呢？”
    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边劈下。
    乔乐心尖儿一颤，舞厅的光穿过帘子未拉紧的缝隙，落在少年的下巴处，上半张脸藏在黑暗中，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显得无辜又天真。
    “尼尔大人您说的鲍里斯？是谁？我认识吗？”
    “之前舞会上发疯的那个。”尼尔还记得自己的甜心是人类，没说出‘吃人’两个字，“我亲眼见到他进来了。”
    “哦！”乔乐拉长尾音，绞尽脑汁的想借口，“他之前确实来过，想邀请我跳舞，被拒绝后，就离开了。”
    尼尔一愣：“走了？”
    “对！”
    “可我没看到——”
    “尼尔大人。”乔乐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双眼直直的盯着他，“您确定没看到吗？大概在五六分钟之前……啊不！也有可能是八九分钟之前，他离开了阳台。”
    尼尔喝醉了，脑子有些糊涂，见少年说的如此认真，不由得犹豫起来。
    有犹豫，那就好办了。
    “尼尔大人，您喝醉了。”乔乐早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声音放软，带着一点诱哄，“喝醉以后，很容易看错的。”
    露天阳台中，一人一恶魔面对面站着。
    恶魔戴着黑色的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唯有红彤彤的耳朵，能看出他喝了多少酒。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喝醉了。”
    糊弄过去了。
    乔乐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喝醉了的话……”恶魔突然凑过去来，伸出右手，“喝醉了的话，请你跳一支舞也是可以的吧？”
    乔乐：“？？？”前后有逻辑吗？
    “Monster？”金发恶魔叫着中二的名字，湛蓝的眼眸似迷幻又似清醒，他再次强调，“我喝醉的话，你应该陪我跳一支舞吧。”
    空气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发酵。
    乔乐定定地看了半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牵上恶魔的右手：“当然了，尼尔大人，能和您一起跳舞，是我的荣幸。”
    恶魔的体温比人类更高，如同一杯热水。
    乔乐跟着金发恶魔，回到宴会厅。
    舞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大部分的恶魔正在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低声说着什么，见有人去跳舞，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下去，便再也收不回视线。
    蠢蠢欲动的恶魔汇聚过来，舞厅里再次挤满人，音乐响起，肢体交缠，乔乐专心跳舞，唯恐哪个动作错了。
    尼尔牵着少年柔软的手，心痒难耐。
    音乐过半。
    “尼尔大人，要不要交换舞伴？”有恶魔提议。
    尼尔瞥过去一眼，目光冰冷：“滚。”
    “啧！真可惜。”恶魔舔了舔唇角，又看向乔乐，明明只是个人类，还带着面具，却让他移不开视线，“亲爱的，下一曲要不要和我跳舞？”
    舞厅人很多，乔乐没反应过来。
    直到恶魔又问了一遍，他才明白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和恶魔跳舞……容易丢命啊！怕又发生鲍里斯的强制舞蹈邀约，乔乐避重就轻，模棱两可：“我已经有尼尔大人了。”
    “被拒绝了，真可惜。”
    被这么一打岔，乔乐分心，做错了动作，脚踩到尼尔的鞋面，黑色的皮鞋上出现一个灰色的脚印，异常显眼。
    糟了。
    他心下一紧，手指下意识用力，握住了恶魔的手。
    “怎么了？”尼尔不明所以，又顺着乔乐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脚，还是没抓住点儿，安慰道：“只做错了一个动作而已，甜心你跳的很漂亮。”
    乔乐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但既然没记起来，他也不会去提醒。
    不知过了多久。
    Zero处理完尸体，动作麻溜的从阳台上爬了进来：“乐——”名字刚刚出口一个字，他看着空荡荡的阳台，傻眼了。
    【辛苦工作的老公回来后，发现老婆跑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哈哈哈哈。】
    【诡域和谐太厉害，我疯狂提醒，全都给我和谐了，气死我了。】
    【噗哈哈哈哈！老婆没了，Zero你被偷家了。】
    第67章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水晶吊顶光线明亮。少年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栗色的发丝笼上一层柔和的金光，犹如童话世界的小王子，漂亮极了。
    遮掩视线的帘布被人从里面扯开，一只脚先伸出来，zero动作利索，脚步轻盈，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中。
    玩家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宴会厅中，有的愁眉苦脸，有的一脸喜色。恶魔的目光追寻着中间的少年，低声和身侧的同伴闲聊。
    zero耳聪目明，听到几句。
    “没想到最后被尼尔捡了漏。”
    “加百列大人不在宴会厅，才敢过去。”恶魔喝下红酒，低低的笑，“也不知道加百列大人如何想的？舞会上竟然邀请了个大块头跳舞。”
    “两个优质灵魂，都是加百列大人的猎物，真可惜，我也很想……”
    ……
    大块头zero：“……”
    他低低‘啧’一声，眼神牢牢追随着少年。心想，对方心仪的猎物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只不过自己横插一杠，导致寻错人罢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回过味来。
    【合理怀疑，和面具有关。】
    【附议。怪不得zero要交换面具，原来是不想老婆和恶魔跳舞。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
    【然而老婆先和伊希跳舞，又和尼尔跳舞……整场晚会，就是没有zero，笑死。】
    【啥也不说了哥们，送你一顶帽子。】
    【zero赶紧去抢老婆，麻麻允许你们在一起。】
    ……
    zero直播不开弹幕，对于沙雕网友的话也不关注，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死死的瞅着少年，唯恐中途出现意外，导致对方受伤。
    或许是他看的过于明显，少年似有所感，抬头望过来。
    华丽的大厅中，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少年软乎乎的脸蛋有一个很短暂的怔愣，紧接着，他眉眼舒展，唇角上翘，笑容灿烂至极。
    平安无事，太好了。
    少年脸上是不加遮掩的惊喜，眸中满满映照出自己的模样，zero呼吸乱了一瞬，血液流动加快，他下意识捂住心脏部位，眼神逐渐有了光。
    【老婆的笑颜美哭了。】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人，在地球巨变前竟然没有人发照片拍视频出圈，不科学。】
    【zero春心萌动哈哈哈哈。】
    ……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舞会也到达尾声。
    乔乐急着去见自家小伙伴，时不时扭头朝zero看过去，心不在焉的糊弄着恶魔：“哦哦！嗯……好……”
    “Monster。”尼尔脸上的笑意减缓，蔚蓝色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里面装满了乔乐看不懂的东西。
    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被拉扯过来。
    “怎么了？”少年喉头干涩，白皙的皮肤在光线上泛着微弱的荧光，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起飞的蝴蝶羽翼。
    蝴蝶美丽弱小，却也可能含有剧毒。
    “明天一起喝下午茶。”
    尼尔开口作出邀请，乔乐刚想拒绝，恶魔粗大的手指先一步抵住他的唇，制止他说出口的话。
    乔乐：“？”
    恶魔善于用言语蛊惑，让人类心甘情愿交付灵魂。尼尔说出让玩家难以拒绝的条件：“关于恶魔的舞会，你难道不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吗？”
    乔乐犹豫，没有拒绝。
    有些时候，沉默代表默认。恶魔弯下腰，俯身在少年耳边低语：“明天的下午两点，我会在今天的庭院等你，只准你一个人来。”
    过了半响，少年低低‘嗯’一声。
    尼尔笑了：“好孩子。”
    *
    喧闹过后，归于平静。
    零点，舞会准时结束。
    侍女清理现场，服侍贵族恶魔休息。玩家们身为被邀请过来的‘客人’，也是他们服侍的一员。
    一名黑发的女性恶魔，在前方带路，将人引回休息的房间。
    由于隔音不好，再加上恶魔的听力比人类好很多，乔乐即便有心想问被杀死的恶魔处理的如何？这会儿也不方面。
    很快，他们到了五楼。
    侍女手里举着恶魔特有的路灯，幽兰色的火焰在燃烧，她的脸在光线下呈现出凄冷的青灰色。
    “城堡的夜晚不太平静，请客人呆在自己的房间，禁止随意窜门，换房。”说完这段话，侍女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时候不早了。请客人早点休息。”
    没有人会傻到反驳侍女的话。
    即便她看起来地位卑微，可特么也是个恶魔啊！
    乔乐握紧自个儿的钥匙，和zero对视一眼，二人在楼道中间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咔哒。
    房门依次关闭。
    侍女提着灯，离开五楼。
    唯有墙壁两侧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5001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毛茸茸的羊毛地毯，柔软厚实的床铺，白色的纱窗被风吹得扬起。
    可仔细观察……不！其实不用仔细。
    进房间的第一眼，乔乐便看到了床头的玫瑰花，火红的花瓣舒展，露出黄色的花蕊，房内花香四溢。
    明明之前才被扔掉，又有人送来了玫瑰？
    乔乐凑过去，抽出一朵花，花枝上的小尖刺清理的干干净净，保证它不会伤害到房间的主人。
    说起玫瑰……
    死者5008的房间中，好像没有，为什么只送给自己？经过前面的事情，乔乐可不会认恶魔心悦于他，于是偷偷送花表达好感。
    绝对有阴谋。
    他肯定地点头。
    小少年拿起花瓶，走到窗户旁边，正准备像zero一样，把它丢出去，正准备松手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
    纤细白皙的手指抓住玫瑰，红色的花瓣，将少年的手衬得更加白皙无暇。
    【花丢掉，花瓶就算了。】乔乐和系统说话，【半夜三更，扔下去发出的声音太大，万一把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吸引过来就不好啦。】
    系统沉默半响，幽幽道：【宿主……很有远见。】
    花瓶里还有一些水，乔乐统统倒在浴室中，清理干净，把花瓶放到墙角，再才回复系统话：【第一次用玩家的身份通关，我当然要小心点儿。】
    系统：【……】
    【我去洗澡了。】
    【……】
    房间有衣柜，城堡的管家为客人准备好新衣服，其中就包括睡衣，丝绸制成的白色长袍光滑柔软，睡到软乎乎的大床上，少年打了个滚，很快陷入睡眠。
    直播间——
    【？？？】
    【这就睡了？？老婆你清醒一点儿啊！你在诡域副本里啊！半夜是高危时间，你怎么能穿着睡衣就睡着了呢。】
    【其余玩家：洗个澡，穿上方便行动的衣服，探索副本，应对危机。老婆：洗个澡，穿上睡衣，睡觉。】
    【没事的，咱们老婆一看就特别受恶魔欢迎，就算要吃也不是现在，绝对能活到副本最后。】
    【万一有傻逼冲动了呢。】
    【……】
    【…………】
    【草草草！！！老婆清醒一点啊！】
    ……
    任凭观众如何哀嚎担忧，小少年都不知道。
    他的睡眠质量不错，之前在副本中，虽然也遇到危险，可晚上大多数时候，还是安全的，他也是老老实实睡觉。
    因此，现在到了恶魔副本，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房间的窗户没关紧，漆黑深邃的天空，绯红的月光照进房间，为昏暗的房内提供着光源。
    因为直播间链接的是主播的意识，当乔乐进入深度睡眠时，直播间啪的一声，断开了。
    观众：【……】
    你不但敢睡觉，还敢睡的这么死？这就是美人的任性吗？
    躺在床上的少年一无所知，他似乎是感觉到热，翻个身，将jio从被窝伸出来，五根脚趾粉白可爱，让人想握在手心把玩。
    长袍的睡衣因为睡姿不端正，不知不觉中卷到腰部。
    风携带着幽幽的玫瑰香气，从下而上的浮入。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少年感觉有一条大蟒蛇死死的缠着自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呜。”
    少年眉头紧皱，小脸鼓起，摇晃着身体，却感觉窒息越来越重，他猛地睁开眼。最初，他以为是房间太黑，自己看不到东西。
    他喘一口气，手掌趁着床，想起来把灯打开。这一动，他被睡意麻痹的神经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貌似有个东西？
    黑咕隆咚的玩意，压在自己身上。
    靠靠靠！
    乔乐顿时被吓醒了，后背上刷的一下冒出冷汗。
    就、就装睡叭。
    少年赶紧闭上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直播间突然开启，观众本来以为是Monster从深度睡眠进行浅度睡眠，所以直播间才打开，没什么准备的涌入。
    等进来后，一群人纷纷傻眼。
    【那啥，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吗？我怎么看到老婆被一团黑雾包围了？？】
    【我也看到了，那黑雾隐隐还有个人形，啊啊啊！！！不会吧，Monster不会就这么凉了吧？？】
    【zero在哪儿？快来救老婆哇！】
    直播间里。
    米白色的床上，少年盖着薄被，一只脚从被子中伸出来，脚趾紧张的蜷缩，头搁在枕头上，表情十分平静，仿佛陷入沉睡。
    以少年为中心，无数的黑气蔓延。
    而在床上，黑气隐隐汇聚成一个高大的恶魔形状，正坐在少年的身上。这也是乔乐做噩梦的原因。
    被这么个巨大的玩意压着，喘不过气啊！
    乔乐不知道恶魔知不知道他有没有醒？只不过身上半响没动静，他忍不住，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偷看对方。
    黑气太浓太重，压根看不清。
    半夜三更，跑到自己房间里就是为了来个鬼压床？乔乐不明白，但大受震撼，诡域的原生NPC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他想七想八时，突然感觉胸口被人压住。
    重力分布不均匀，应该是手掌，五根指头陷入胸前的软肉中，恶魔低头，鼻尖蹭着少年的鼻尖，声音很轻，却足够乔乐听到。
    “我的…东西……”
    “为什么……在你这……”
    “好奇怪。”
    “要不要……拿回来……”
    恶魔似乎陷入苦恼，声音断断续续，压在他胸膛前的手指，微微卷曲，锋利的指甲划破衣服，陷入皮肤。
    表皮划破，几滴猩红的血顺着皮肤滑落。
    乔乐再也装不下去，立马睁开眼，慌张喊道：“等等！冷静，冲动是魔鬼。”
    “？”浑身漆黑的恶魔歪歪头，他的声音干涩，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可我本来……就、就是恶魔。”
    “恶魔先生您好呀。”乔乐放缓声音，笑容灿烂，“请问您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儿了？咱们能好好商量，不用打打杀杀。”
    恶魔指着乔乐的心脏部位：“我的东西。”
    “？？？”乔乐不明所以，顺着看了半天，才不确定道：“您说的东西，指的是睡衣吗？”
    “不。”恶魔摇头。
    “那是什么？”乔乐虚心求教，“您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心。”
    “？？？”
    “我的心脏。”恶魔俯身，头搁在少年柔软的胸膛中，一双银色的、冰寒般的双眸，穿过层层黑雾，与少年对视。
    他一字一句的重复：“这是我的心脏。”
    对视的一刹那，乔乐的头仿佛被人拿东西重重的敲打过，巨大的晕眩感袭来，心脏以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速度，飞快跳动。
    魂力的数值，在上万与亿万中胡乱改变。
    系统的声音化作无意义的电流声。
    他穿过时间，穿过空间，在那双银色双眸的注视下，记起另一双格外相似的眼眸，银色的、含着炙热的情感，单纯到近乎残酷的双眼。
    突然涌现出来的感情，挤满乔乐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我……”他张开嘴，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恶魔的锋利的指甲已经陷入心脏上面皮肤，只需要用力，便能划破这个脆弱的皮囊，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恶魔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讨厌。
    很讨厌这个血腥味。
    恶魔银白色的睫毛轻颤，几乎和白皙的皮肤融为一体，身边的黑雾徒然散去，月光下的恶魔清晰可见。
    他有着银白色的长发、银白色的眉毛、银白色的睫毛…银白色的眼眸，穿着白色的长袍，整个人如同冰雪制成，旖旎而美丽。
    乔乐愣愣的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直到胸膛因为缺氧而痛苦，他才猛地大口喘气，手指不自觉地摸到恶魔的脸颊。
    温热的皮肤触感传来，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恶魔歪歪头，脸靠着少年的手，轻轻地蹭了蹭：“撒旦。”
    乔乐大拇指摩挲着他的脸：“城堡的主人？”
    “嗯。”
    “为什么？说我的心脏是你的？”乔乐的声音很轻，好像害怕再大一点，就会把身上银白色的恶魔吓跑。
    恶魔低下头。
    胸口的血迹尚未愈合，血珠染红白色的睡衣。恶魔看了一眼少年，猛地伸手，一把掀开睡衣，伸出舌头，舔上伤口。
    从乔乐的角度，能看到他卷翘的白色睫毛，和红色的舌尖，对比之下，格外明显。
    他不自觉的红了脸。
    “你别舔。”
    恶魔的舌尖抵在软肉上，双眸从下方看了一眼，继续舔着伤口，直到五个血窟窿彻底愈合，他才心满意足的伸直腰：“好了。”
    明明是个成熟的大人，还是城堡的主人，最重要的NPC撒旦。
    可此时此刻，他看着自己时，乔乐却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讨好主人的大狗勾。迟疑片刻，他试探性的夸赞道：“你做的很棒。”
    恶魔没什么表情，周身却弥漫着快乐的气息。
    乔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很想亲亲他，摸摸他的头，甚至还想找出一本童话书，哄恶魔睡觉。
    莫名其妙涌出来的感情。
    但……并不讨厌。
    反而是一直空荡荡的胸膛，被挤满了他说不上来的东西，就像是生命中缺失的一块，没找到的时候，不以为意。
    可遇到以后，才恍然大悟。
    啊！原来我并不圆满。
    少年动了动腿，下半身被坐着，无法动弹，上半身往旁边靠了一下，他拍了拍身边的窗户，问：“要一起睡觉吗？”
    虽然是问句，可他却自信自己不会被拒绝。
    只要是自己的话，眼前的人都不会拒绝。
    恶魔歪歪头，他似乎在语言和方面有点小问题，像是接触不良的收音机，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别人的话。
    大概过了几十秒，恶魔伸手，掀开被子，整个人窝到乔乐身边。
    银发恶魔身高超过两米，可他却像是小孩子一样，头靠在少年的肩膀，身体蜷缩起来，紧紧挨着他。
    乔乐下意识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宛如做过千万次。
    恶魔的体温很高，靠在一起其实有点热，但少年却始终没推开他，乔乐心里还记着恶魔之前说过的话。
    他伸手，握住恶魔的手，将其按压在胸口的位置。
    “这个心脏，是你的？”
    恶魔感受片刻，肯定地点头：“我的。”过了一会儿，他趁着夜色，看一眼少年，又慢吞吞道：“我们的。”
    乔乐本来在思考问题，被他这么一打断，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心脏，怎么可能是两个人的。”他侧过身，和恶魔面对面躺在床上，伸出手，朝恶魔的心脏部位摸过去，“如果你的心脏在我这儿？那你胸膛里装的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没有。
    恶魔的胸膛中安安静静，空无一物，感觉不到心跳声。乔乐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半响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你的心脏会在我的身体里？”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嗓音嘶哑地问道。
    “不知道。”恶魔摇头，“记不起来。”
    “……”
    “…………”
    谁也没说话，空气陷入死寂。乔乐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关于自己的过去，只有模糊的几个画面。
    他对恶魔道：“我也记不起来了。”
    “……”
    “明明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乔乐本来只对自己有很多疑问，可现在……他对诡域也有很多、很多疑问。
    全球几千万的玩家，为什么自己能成为NPC？
    除了运气好以外……没有别的原因吗？
    乔乐抱着恶魔的头，手顺着恶魔之角，沿着发丝，一直摸到他的背部，宛如给小猫顺毛。
    恶魔发出舒服的呻吟，懒洋洋的蹭着他的肩膀。
    “你要取出心脏吗？”乔乐问。
    “本来要取出来。”恶魔直言不讳，鼻尖凑到乔乐的胸口，轻轻地嗅了两下，眼神明亮，“可你的话，没关系。”
    他表达出自己的信任，交出自己的心脏，将一切都奉献在少年面前。
    乔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无法拒绝。
    恶魔没有心脏，还能活下去；人类没有心脏，可就死了。现在回想起住院时，医生说的话。
    ——失血过多，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呼吸，以为人已经死了。
    说不定……当时真的死了呢。
    只不过是依靠着特殊的心脏，活下来罢了。
    乔乐将恶魔哄得睡着了，自己打开异能面板，在刚刚的情绪波动中，魂力值突然增长了好几千。
    如今已经飙升到一万六千八。
    第一个副本中，系统对自己说的话，乔乐还记得，他问：【你当初说我的灵魂和身体不匹配是怎么回事？】
    系统有点怂：【就……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系统：【……】
    【我来替你回答，心脏不一样，对不对？】乔乐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还搁在恶魔的发旋上，【所以我到是什么情况？】
    【……】
    【难道……】乔乐脑洞大开，迟疑道：【我本来就是诡域的NPC，因为发生矛盾出逃到地球又被抓了回来？？】
    霸总逃跑的小娇妻get。
    【……】系统梗了一下，【倒也不必如此。】
    乔乐纳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就目前来看，我和诡域的交情……姑且算交情很深，大家也算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告诉我真实情况，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不是吗？】
    【宿主。】
    系统的声音小了八个度，明明在脑海中，它却像是怕被人偷听到一样，小声说：【上面不是一个主人……啊，也不能这样说，反正有分歧。】
    乔乐不动声色的打听：【说来我听听？】
    【祂，既怜爱你又想杀了你，既想你陪祂又想你自由，你即是危险又是拯救。】
    乔乐听不懂，但他大为震撼：【你们搁这儿玩分裂呢。】
    第68章
    绯红的月光下，恶魔干净漂亮的银白色长发，仿佛笼罩上一层浅淡的粉红色光晕。他安静的睡在床上，表情祥和单纯如赤子。
    少年的手指缠绕上一缕柔顺的发丝，捏在手心把玩。心中盛满的疑惑，如同水缸里的水即将溢出来：【你等等，我捋一下情报。】
    系统紧张兮兮的‘哦’一声。
    【首先，祂只有一位，对不对？】
    【对……】系统不是很自信道：【但是……又不太对…】
    乔乐纳闷，都在诡域讨生活了，竟然连上司有几个都搞不清楚？无奈之下，他只能跳过这个问题。
    【祂，是不是诡域最厉害的？】
    【嗯。】
    【系统们的顶头上司？】
    系统乖乖点头，似乎是碍于某些规则，话语含糊不清：【整个诡域，因为……而存在。】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头。
    【等到将来，宿主会明白的。】系统迟疑半响，犹豫又犹豫，最终还是说出口，【祂和副本里某些NPC——】
    话说到一半，突兀停止。
    乔乐问：【什么？】
    【我不能说了。】001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带着人性化的颤抖，尾音微微发麻，【宿主你小心。】
    乔乐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自从进入游戏后，系统一直在诚诚恳恳地帮他，还会透露出一些不该说的消息。现在这情况，肯定是受罚了。
    他心怀感激道：【谢谢。】
    001低低应一声：【直播我偷偷关了，你和……】它拐着弯暗示，找到合适的词语，【你和祂的谈话，不会被观众看到。】
    说完这句话，系统果断死遁，假装什么也没说。
    乔乐愣愣的点头，过了半分钟，才回过味来。自己谈话的人……不！恶魔明明是撒旦，副本中的BOSS，为什么会变成祂？
    结合001说过的话，他得出让人震惊的事实。
    祂=副本BOSS=副本NPC。
    乔乐：【？？？】
    这消息实在是有点吓人，宛如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到他的脑袋中，让少年整个人变得晕乎乎，不知所措。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竟然用了祂的心脏？
    怪不得身体承受不住力量，以人类的身躯，供养的神灵的心脏，驱使神灵的力量……自个儿之前竟然好运的没死，运气真好。
    乔乐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咚咚咚！
    它稳定地跳动着，为这具身体的血液循环提供动力。听着心跳声，乔乐的困意逐渐袭来，他翻过身，将银发恶魔搂在怀里。
    “晚安。”
    少年的声音弱小而含糊，眼皮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的位置落下一小片单薄的阴影。
    他睡着了。
    银发恶魔动了动身体，更加用力的朝少年的怀里挤进去，手掌穿过腰肢，头靠在胸口，牢牢的将他抱在怀里。
    明明是很别扭的姿势，两个人做起来却十分的顺手。
    *
    Monster（匿名）直播间。
    ——您关注的主播已下线。
    观众们这会儿已经疯了，由于直播间关闭，没办法交流，纷纷移步到论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第一天，我老婆就没了……】
    【呜呜呜我不信，肯定是我家小Monster睡着了，所以直播间才关了。】
    【楼上别自欺欺人了，中途主播醒过来了，深度睡眠也不会短短几分钟就进去，结论只有一个。】
    【新人还是不太成熟，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学别的玩家，忍忍不睡觉多好。】
    【zero这个大猪蹄子，为什么不保护好老婆呜呜呜。】
    论坛人流量大，夜猫子也不少，有毫不知情的，跑过来问Monster是谁？外国人吗？名字这么中二。
    【华国人，匿名。】
    【诡域还能匿名？】下午发的帖子沉下去，有些人并不知道乔乐的事情，因为闹得这一出，很快有人把之前的帖子顶了上来。
    还有一些颜控狗，喜欢截图，又想到刚刚粉上的老婆没了，痛心疾首的把照片发上来：【让你们看看，何为顶级神颜。{图}{图}{图}】
    截图4K高清，连少年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眉眼精致如画，气质清澈干净，几乎是瞬间，就夺走了网友们的视线。
    【艹，我又可以了。】
    【直接自信——嗨！老婆。】
    【总感觉有点面熟啊！】有人发了这么一句，没人注意，很快被压了下去，十几分钟后，那人又冒了出来，【我记起来了，他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天师有点相似。{图}】
    照片大概是偷拍的，周围晕开，像素并不高。
    图片中的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脸颊柔软，带着一点婴儿肥，上身穿着黑色的类似于中山装的褂子，褂子的胸口绣着金色的纹路。
    他半垂着眸，让人看不清瞳色，神情冷漠，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网友点开看了看。
    【好像真的有点神似，大概是因为差不多的发色叭。】
    【这么糊？能看得清楚什么啊。】
    【再说了，气质一点都不像好吗？Monster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能感觉到性格不错，可可爱爱，但图片中的这位……虽然年纪小，但给人的感觉有点……压抑？】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哇。】
    【俗话说的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照片里的小弟弟长大后，应该会是个高岭之花叭。】
    发图的人本来觉得有点像，但被网友们说来说去后，也变得不太坚定，乐呵呵的回复道：【很多年没见过，大概是我搞错了。】
    【讨论那么多有什么用，人都没了。】
    网友们：【……】扎心一刀呜呜呜。
    一群人纷纷出言缅怀，黑夜逐渐过去，天边变得明亮，大部分的网友早已经坚持不下去，睡着了。
    突然，有人跑到帖子里，嚎了一嗓子：【我靠！Monster的直播间又开了。】
    众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敞开的窗户，照在柔软厚实的大床上。少年被阳光刺的忍不住翻了个身，手下意识朝旁边摸过去。
    ？
    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床上仅剩下自己，身侧空荡荡的，昨晚的银发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徒留下尚且温热的体温，告诉乔乐，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随着他的清醒，被系统暗箱操作，关了一晚上的直播间，自动打开。
    【？？？】
    【老婆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就说昨天肯定是老婆睡着了，要不然就是被恶魔打晕了，绝对不会死的！！毕竟像老婆这种高级猎物，随随便便吃了是暴殄天物。】
    【楼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种言论并不开心好吗？！】
    【老婆，昨晚的恶魔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一下，好着急哦。】
    ……
    乔乐打开直播间，看到一群问恶魔的网友。
    他刚刚睡醒，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压出来的红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他半垂着眼眸，尽量装出茫然懵懂的样子。
    还用手抓了抓睡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对方只是把我打晕了，好像没做什么。”
    【老婆你小心点儿，当心被恶魔刻下标记。】
    “听起来好可怕。”乔乐揉了揉胳膊，看到手腕上的玫瑰手环，举起来晃了晃，“应该是它保护了我叭。”
    【有可能啊！占卜师恶魔的地位一看就不低，送的东西肯定是道具。】
    【老婆没事就好，么么么。】
    乔乐又说了几句话，将观众都糊弄过去后，才去浴室洗漱。衣柜里有管家准备好的新衣服，清一色的华丽款白色西装。
    布料柔软，剪裁得体，尺寸刚刚好。
    少年穿上去，如同一个乖巧的小王子。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伴随着zero说话的声音：“Monster，你醒了吗？”
    “等我一下，马上好。”乔乐拿起外套，一边穿衣服，一边将门锁打开，他笑笑，“你过来的好早。”
    衣服里面的白衬衫扎进西装裤中，少年纤细的腰部清晰可见。
    偏偏本人还一无所觉，自顾自的将外套穿好，一个一个的扣上扣子。做完这一切，少年才抬头看向zero：“我们走吧。”
    男人喉结滚动，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好。”
    由于在副本中，玩家的睡眠质量很低，大多是困极了，才会闭眼假寐一会儿，一旦外面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惊醒。
    走廊中空荡荡的，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大概是下楼吃早餐，或者探查消息了。
    乔乐先将昨晚得到的‘情报’藏于心中，问起鲍里斯的事情：“昨天的那个恶魔，会不会被发现？”
    恶魔身躯庞大，尸骨坚硬，再加上当时是夜晚，时间紧迫，zero没办法火烧，只能挖坑掩埋。
    头部、躯干、四肢，分开埋，埋的很深。
    但这些细节，没必要让少年知道。zero心里如此想着，他说：“处理的很干净，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
    “嗯。”男人点头，想起昨晚自己回到阳台时，空无一物的场景，他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昨晚你和恶魔跳舞，是他逼迫你的吗？”
    说起尼尔，乔乐就有点担心。
    他压低嗓音，伸手示意zero低头，轻声说：“尼尔·哈登好像看到鲍里斯来找我们了，如果之后鲍里斯一直没出现，我们很容易受到怀疑。”
    “处理掉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乐哭笑不得，忍不住咕哝道：“随便杀副本的NPC很危险，你不要冲动，他好像……并不打算告发我们。”
    zero皱眉，不解。
    乔乐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他约我在庭院喝下午茶，今天我会去套话的，你不用担心。”
    做完这一切，少年一下子愣住了。
    昨天摸撒旦的头习惯了，今天被带出来了。他慌张尴尬的手收回手，脚踩上下楼的阶梯：“我们赶紧去吃饭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好。”
    zero在少年的身后，右手摸到了少年摸过的位置，耳朵莫名发热。
    *
    餐厅位于一楼，有厨师提供早餐。
    以肉类为主食，味道稍微有点奇特，但并不难吃。玩家们还是分成好几队，管家并没有严格规定玩家们的行动场地，乔乐和zero探索城堡时，好几次都遇到了其他的玩家。
    大家保持着安全距离，遥遥对视一眼，分开。
    期间，乔乐也看到了伊希。
    他跟着严伟峰和赵雪华，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傻乎乎的，见到乔乐后，像个小狗狗一样，迈开爪爪跑了过来。
    “Monster！！你也在呀，我们要不要一起？”
    乔乐指了指zero：“我有队友。”
    “果然……又被拒绝了。”伊希皱了皱鼻子，眼眶红彤彤的，眼神中满是依赖，他做贼心虚的朝身后看一眼。
    严伟峰站在两米远的位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伊希身体抖了抖，声音一下子小了八个度：“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他欺负Monster，我讨厌他。”
    说实话，乔乐并不觉得严伟峰会是热心帮助新玩家的好人。
    他提点两句：“不喜欢就分开吧。”
    “但一个人……我、我有点怕。”他似乎是觉得羞愧，说这句话时，头一直低着，说完后，才弱唧唧抬头，小心翼翼的瞅了乔乐一眼。
    “你可以和赵雪华组队。”乔乐假装没看到他的小心思。
    “……”
    伊希可怜巴巴地‘哦’一声，闷闷不乐道：“那我问问她。”
    “好。”
    “……”
    没人说话，气氛顿时沉默下来。zero冷冷的看着装可怜的某人，突然伸出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起少年的衣领。
    “怎么了？”乔乐疑惑，却没拒绝。
    “有点乱了。”zero松开手，眼尾余光瞥到男人嫉妒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注视着他，说：“这里好像没什么东西，我们走吧。”
    乔乐点头：“好。那我们走了，伊希。”
    “……哦。”
    伊希目送着少年的身影离开，整个人如同霜打了的小白菜，焉了吧唧地回到队伍中。
    严伟峰要气死了。
    自己带的玩家，竟然对自己厌恶的人念念不舍，这个样子做出来给谁看呢？他没好气的瞪着新人，阴阳怪气道：“这么舍不得？还回来干嘛？”
    “……”玩家瑟缩一下。
    赵雪华有些担心，从中调和：“伊希喜欢Monster，想离他近一点，也可以理解嘛，毕竟是小孩子。”
    伊希的个子和乔乐差不多高，皮肤白皙，五官清秀，本来应该挺有存在感的，但他胆子很小，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十分没有存在感。
    “既然进入诡域，就要明白自己面临的危机，别到时候送了命，才感到后悔。”严伟峰居高临下地教导。
    两位新人玩家都没说话，也不敢反驳。
    他从中找到高人一等的快感，并不是每次遇到的新人玩家，都这么好说话，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一挥手：“记住，没有下次了，不然你就滚出队伍。”
    “我、我知道了。”伊希低着头，浑身颤抖，让人看不清表情。
    大概是在哭吧，赵雪华心想。
    说完话，三人继续在二楼探索。
    二楼的走廊，窗帘遮住大半的窗户，阳光透不进来，显得异常地昏暗。不知过了多久，伊希突然发出惊呼：“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二人循声望去。
    昏暗的走廊镜头，一人宽的西洋镜静贴在墙上，映照出走廊中三人的清晰的身影，由于光线不好，咋一看有些恐怖。
    “一惊一乍，只是一面镜子而已。”严伟峰无语地摆摆手，脸凑过去，“啧！外面放这玩意干嘛？”
    赵雪华有点害怕，小声咕哝：“恐怖片中，镜子十有八九有鬼。”
    “我们在恶魔副本中，怕什么？”
    “你、你不知道吗？”伊希站在阴影中，低着头，头发遮住额头，声音带着发颤的尾音，“传说，镜子中藏着人类的另一半灵魂，如果不小心碰到，会被彻底吞噬哦。”
    “什么鬼玩意？没听说过。”严伟峰‘啧啧’两声，上下扫视一圈，想起伊希之前讨好Monster的样子，心中十分不爽。
    他个子高大，手脚也长。
    趁人不注意，一把扯住瑟缩的青年的手臂，用力把他拉过来，将对方的脸压在镜子上，满脸恶意：“你现在碰到镜子了，你说，今晚你会不会死？”
    “呜呜……放开我……”
    伊希似乎怕极了，用力挣扎。
    严伟峰一时大意，没控制住，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推开，自己反而撞到镜子，手肘部位用力撞到镜面。
    咔嚓。
    他惊愕会回头，镜面中间四分五裂，每一个破碎的镜面中，都映照出他自己的影子，可他们……在笑吗？
    巨大的惊恐袭来，严伟峰脸色惨白，身体发抖，揉一下眼睛，仔细看。
    镜面中的人和他一样，做出瞪大眼睛的动作。
    呼！
    看错了吗？
    他松一口气，紧接着袭来的，便是恼怒。区区一个新人，竟然把自己压制住了，他丢人了。
    “伊希！！！”
    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两位新人玩家。
    “是、是你向动手的。”伊希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只是有有点怕。”话毕，见男人脸色并未好转，扭头就跑。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二楼，徒留赵雪华一人站在寂静的走廊中。
    她看了一眼镜面，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心翼翼的避开地面上的镜子碎片，快步朝楼下跑去。
    *
    下午一点五十六分。
    乔乐用道具‘蛊虫’寻路，找到昨晚呆过的庭院，他提早四分钟到达，没想到尼尔比他还早，已经坐在玫瑰花中间的凉亭中等着他。
    关于这次的‘约会’，乔乐说了半天，才让zero答应。
    只不过zero也有条件，他必须要跟着。
    此时乔乐看似是一个人，实际上zero就藏在不远处的花坛后面，遇到危险，只要乔乐叫一声，对方立马就会赶过来。
    “你来了。”
    尼尔今天精心打扮过，身上穿着骚包的蓝色西装，金色长发柔顺光滑，凑近一点，还能闻到好闻的香气。
    “嗯。”乔乐坐在他的身边，桌面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造型很可爱。侍女低垂头，温顺的给少年到上一杯红茶。
    “……”
    这个味道？没错，昨晚的特殊食物。
    乔乐想到自己飚射到一万六的魂力值，已经很头秃了，并不想增添负担，他假意抿一口，实际上只润了一下嘴唇，便把红茶放下了。
    面上还要装出享受的模样：“很好喝。”
    “谢谢你的称赞。”尼尔似乎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又热情的将一叠点心推过来，“你昨晚说不喜欢甜的，今天的点心大多数是咸口的，你尝尝。”
    乔乐问：“这也是很珍贵的食物吗？”
    “只是普通食物而已。”尼尔抿一口红茶，笑吟吟道：“请不用有心理负担。”
    “好呢。”
    乔乐用叉子切下一小块，放入嘴里。恶魔的厨师完全是大师级别的，点心做的入口即化，咸香可口，一点都不腻。
    “很好——”后面一个字，过了两三秒，才吐出来，“吃。”
    【恭喜宿主食用特殊食品，魂力值+5.】
    乔乐：【……】我信了你的邪！
    少年的表情突然一变，尼尔不明所以：“怎么了？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
    “不…味道很好，但……是我的问题。”乔乐幽幽地看着他，放下叉子，“尼尔大人，你昨晚说的话，请问是什么意思？假面舞会举办的真正用途，到底是什么？”
    尼尔为了今天的约会，准备了很久。
    虽然知道少年是为了情报才过来的，但一开始就直入主题，还是让他有点伤心：“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祭品罢了。”
    第69章
    如今正值花季，玫瑰开得正艳，微风携带着阳光吹来，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心情愉悦。白色欧式风格的凉亭中间，红茶氤氲的湿气沾染上恶魔的眉眼。
    巨大的魔角温顺而安静的屹立于头顶，蔚蓝色的双眸仿佛冰凉漆黑的海底，不见天日。尼尔声音平静，重复一遍：“所有的人类，包括这场舞会，统统是为了唤醒撒旦大人。”
    “唤醒？”少年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尼尔一向说话算话。
    他突兀地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为了撒旦大人举办的宴会，最重要的主人公却没出席。”
    乔乐抬头与他对视，轻轻的点头：“嗯。”
    “地狱在塌陷。”尼尔轻而易举的将最大的秘密说出来，目光看向天空，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三百年前，撒旦大人陷入沉睡后，地狱的边缘就开始塌陷。”
    “最初的时候，谁也没有重视这个问题，毕竟地狱如此广阔。”尼尔端起茶杯，红茶滋润干涩的嗓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塌陷的地区越来越多，无数恶魔迫不得已的乔迁，贵族的领地也越来越小。”
    乔乐没见过城堡外面的世界，但只要代入地球，就明白这件事有多可怕。
    不单单是居住地变小那么简单，土地消失，代表着资源消逝，活下来的恶魔为了生存，必然会爆发战斗。
    乔乐：“塌陷还没结束吗？”
    尼尔摇头：“如今的地狱，只剩下原本的百分之一。因为塌陷从撒旦大人沉睡后出现……”
    “所以你们觉得……唤醒撒旦，一切都会结束。”
    “没错。”尼尔撩起一缕长发，单手撑着下颚，又恢复成之前漫不经心风流浪荡的模样，“只可惜献祭了一百多年，毫无用处。那群腐败的贵族，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只是藏在城堡里醉生梦死罢了。”
    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乔乐沉默三秒：“你好像也是贵族。”
    “……”尼尔眨眨眼，将脸凑过来，“哦！那没事了。”
    “献祭的流程——”
    乔乐的话还没问完，便被男人突兀打断：“Monster，前面是定金，后面的情报，是尾款哦。”
    “……”
    “今天阳光正好，天晴月朗，也没有烦人的苍蝇来打扰。”尼尔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相撮，‘啪’打了个响指。
    火红的玫瑰凭空出现在恶魔的手中，他笑眯眯的扯开少年的西装，将花插入他的胸口：“甜心，不要让烦人的苍蝇打扰我们的约会，好吗？”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划过少年，从他的耳边越过，最后落在墙壁后面的花园里。
    乔乐握着茶杯的手一紧，不动声色地挡在恶魔眼前：“好。”
    “换个地方？”
    “我很喜欢这儿的玫瑰呢。”少年琥珀色的双眸中，映照出红色的花朵，秀眉微蹩，念念不舍道：“换一个能继续看到庭院的地方，好吗？”
    庭院位于城堡的正中间，四周并无居住的房间。
    “好。”
    诺大的城堡，不会只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凉亭。
    乔乐坐在窗户旁边，右边便是美丽的庭院。他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四周，正前方是一个大型的舞台，似乎是表演的场地。
    四周打扫得很干净，毫无灰尘，仿佛随时都能拿出去使用。
    舞台离得很近，乔乐能清楚看到上面木头的纹理，第三个台阶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弄脏过，有指甲盖大小的脏污。
    ——应该是太小了，侍女没发现。
    “这儿做什么用？”乔乐询问。
    侍女端来新的糕点和红茶，仔细地摆放在客人面前，又悄无声息的退下。尼尔将糕点往乔乐方向推过去：“尝一下。”
    乔乐：“……”假装没听到。
    “只是普通糕点。”
    “……”
    恶魔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大有自己不吃，他就不开口说话的坚持。乔乐麻木着一张脸，用叉子切下一小块，吞下。
    打开系统面板。
    果然，又……嗯？毫无反应？？？
    他一下子懵了。
    少年的长相本来就极为精致，无一处不完美，现在流露出几分单纯的稚气，更是让人心生爱怜。
    尼尔唇角上扬，懒洋洋道：“之前我就发现了，你是不是讨厌有魔气的食物？”
    “……”
    “明明吃了以后，对灵魂有好处。”尼尔耸耸肩，“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没办法了，我让侍女拿来普通的糕点。虽然味道比不上之前的那些，但也还算不错。”
    乔乐定定的看着他。
    双眸深处带着点外人看不出来的疑惑，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了一个食物，费这么大心思？
    恶魔……真是‘美食家’啊！
    他客客气气：“谢谢。”
    直播间的观众听得迷迷糊糊。
    【恶魔什么意思？】
    【好像是Monster不吃增强异能的特殊食物，为什么啊？】
    【？？？新人现在都这么狂了吗？】
    【金发恶魔真好！送情报送资源还送特殊食物，好想进去蹭吃蹭喝啊。】
    ……
    和尼尔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难熬，至少对乔乐而言，他性格不错，在小细节方面格外体贴，时不时还会说出几句重要的线索。
    比如城堡有藏书室，里面有很多重要的魔法。
    恶魔们献祭人类的阵法，也在其中一本书里，是撒旦沉睡后创造的新魔法。知道方法，才能更好的打断。
    又比如说，由于恶魔对唤醒撒旦一事，并不抱有希望，因此即便祭品少几个，也没关系。
    说这段话时，他蓝色的双眸，深情款款地看着乔乐：“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我会保护你。”
    欲言又止，暗示十足。
    乔乐面上乖巧，心中警惕：【系统，他现在就迫不及待想吃我了。】
    【……】
    【果然，都是糖衣炮弹。】乔乐心中肯定的点头，他举起右手，装作不经意的整理额前的碎发。
    “尼尔大人愿意保护我，我当然很开心啦。但是……”他晃了晃手环，“这位大人也让我去找他呢，怎么办？”
    “……”
    尼尔抱着有可能被杀死的决心，想拼一把。结果少年却把另一个恶魔扯出来，当做挡箭牌，显然对他毫无情谊。
    恶魔初恋的脆弱少年心，‘啪’地一声碎了。
    天边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大半边天空昏昏沉沉，看不到边际。尼尔一口喝完红茶，心情复杂道：“你喜欢他？”
    乔乐微笑不语，任由恶魔脑补。
    “果然……”恶魔叹气，还来不及伤春悲秋，剧院的大门用力被人推开，伴随着女人尖锐的嗓音：“尼尔·哈登！！！”
    “你这个叛徒！！！”
    “说好了他属于那位大人，我们谁都不准碰呢？”艾丽斯快要气疯了，天知道她昨天多么努力，才没有去接近可爱的甜心。
    结果看似理智的弟弟，竟然背叛他，和甜心一起约会。
    太坏了。
    艾丽斯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细跟只有成人一根手指头粗，她气冲冲地跑进来，用力踩到自家弟弟的脚上。
    尼尔：“！！！！”
    艾丽斯：“叛徒！”
    “姐姐。”尼尔倒吸一口凉气，恶魔也是会疼的好吗？他声音带着颤，“你冷静点儿，有话好好说。”
    “你和甜心约会时，为什么没有和我好好说。”艾丽斯姣好的面容狰狞的瞪他，等转过头看向少年时，又是漂亮淑女的模样，“可爱的小甜心，你和我弟弟谈的怎么样？有没有确定下来，比起臭男人，还是女人香香软软……要不然……”
    她迟疑片刻，又看了眼自家弟弟，咬着牙，好像自己损失很大似的：“算了，加你一个。”
    乔乐：“？？？”
    尼尔：“？？？”
    女恶魔大胆发言：“三个人一起吧。”
    直播间——
    【？？？】
    【漂亮恶魔，大胆发言。这是我在直播间能看的东西吗？】
    【姐姐好勇，我、我有点想看。奥利奥什么的……嘻嘻嘻。】
    【zero提着四十米长的大砍刀赶了过来。】
    ……
    乔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揉了揉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三个人一起夹心饼干，而不是自己被两个人平分吃掉。
    “Monster，你觉得如何？”艾丽斯显然对自己的提议很动心，手指蠢蠢欲动的想把人抢回去吃了再说。
    乔乐沉默半响，举起右手，继续拿占卜师当挡箭牌。
    艾丽斯和尼尔显然对他很忌讳。但美色当前，恶魔也有昏头的时候，艾丽斯咬牙：“本来大家就是各凭本事，他抢不过我们就认输，我才不怂呢。”
    “话虽如此，但艾丽斯这么漂亮的女士，如果遇到危险……”少年幽幽地叹息一声，担忧道：“该有多么让人难过。”
    “Monster。”艾丽斯感动不已。
    乔乐再接再厉：“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两位大人不必为我如此，更何况……”停顿片刻，他低下头，嗓音中充满落寞和不安，“管家说晚会要到后天才结束，说不定在那之前我就已经……”
    美人忧伤难过，谁能忍？
    “别担心。”艾丽斯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捧在手心，“今晚是休息时间，基本不会有危险，但你记得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啊……哦。”
    “明天……”艾丽斯的声音徒然压低，“明天属于恶魔的狩猎夜，假装睡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知道了吗？”
    “最后一天，也是最重要的时刻，恐惧、惊慌、不安的灵魂，将献给撒旦大人。”艾丽斯说到这儿，神色反而轻松下来，“Monster不用担心这个哦，毕竟……你已经被打上标记了。”
    乔乐被剧透了一脸，呆呆的点头。
    “之后……”艾丽斯的手指沿着少年的手背，一寸寸朝上面抚摸而去，“偶尔也要记得和我们一起玩玩哦。”
    “？？？”
    女人妖媚地抛去媚眼：“我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
    小处男乔乐：“？？？”
    【第一次见到NPC迫不及待地给玩家透题23333】
    【我老婆果然NB。】
    【zero……算了，不叫zero了，老公你好没用呀，还要老婆出卖美色。】
    ……
    乔乐不知道自己怎么把恶魔给糊弄过去的，总之他走出剧院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城堡内部很大，错综复杂。
    他本来想去找zero，谁知道刚刚走了两步，眼前突然一花，再睁眼时，入目所及的是……猫头鹰？？？
    第70章
    不知名的、高大的树木枝叶舒展，挡住大部分的月光。穿着黑袍、带着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恶魔站在树下，右侧的肩膀上，一只圆滚滚的猫头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咕咕咕’的叫着。
    明明才走出剧院……乔乐猛地扭头，身后是翠绿的花草树木，剧院不知何时消失。
    地狱气温常年维持在二十八度左右，唯有夜晚才有几缕凉风。恶魔宽松的黑袍被风吹的扬起，兜帽顺着风的力气滑落，露出一张端正秀丽的精致面容。
    乔乐目光低垂，左手不自觉地去摸右手上的玫瑰手环：“占卜师大人？”
    “……”
    恶魔没有回话，他站在树下，藏在阴影中，只用一双猩红的双眸打量着他，带着疑惑和不解。
    “咕咕咕！”
    猫头鹰到是异常活泼，声音嘹亮，兴冲冲的抛弃主人，扑腾着翅膀飞到少年眼前，等着人类爱的拥抱。
    “？”
    “咕！”
    猫头鹰长得又胖又壮，往那儿一飞，基本挡得严严实实。乔乐视线受阻，过了半响，才琢磨过来，迟疑地伸出手：“要抱？”
    “咕。”
    猫头鹰人性化的窝在少年的怀中，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加百列：“……”
    风吹过树木，发出簌簌的响声。乔乐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圈，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们两人和一只小宠物。
    “占卜师大人。”乔乐用了肯定的语气，避重就轻道：“我好像迷路了，抱歉，打扰到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只是触碰到魔法阵还好？但最大的可能还是被眼前恶魔弄过来的。
    他可没忘记，昨天舞会时，对方肆意交换玩家的位置。
    “没有迷路。”恶魔定定的看着他，直截了当道：“是我有事找你。”
    乔乐：“……什么？”
    “下午的约会开心吗？”
    “……还好。”乔乐不明所以。
    “喜欢尼尔·哈登？”
    “……”乔乐搞不懂恶魔为什么问这些话，只能谨慎道：“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废话无所谓，挑不出错就好。
    恶魔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秀丽的眉毛蹩了起来，又问：“难道你喜欢艾丽斯·哈登？”
    “倒也不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
    “…………”
    “……”
    沉默半响，恶魔快步走过来，在乔乐以为他要发动攻击，随时准备逃跑时，恶魔伸出手，一把抓住猫头鹰的脖子。
    “咕！！！”
    肥肥的夜行生物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在主人的冷脸下，终于怂了，耷拉着鸟头开始装死。
    “您……”乔乐后退半步，露出防备的姿态。
    “游戏规则改变了。”恶魔抿唇，“你得到的消息有变。”停顿片刻，他补充：“如果你愿意追随我，我可以庇佑你。”
    乔乐谨慎提问：“请问追随你，需要做什么？”
    “……”
    他感觉到恶魔正在看自己，眼神深处虽然还藏着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欲欲跃试的欢喜：“我缺一位妻子。”
    乔乐：“？？？”
    直播间：【？？？】
    “或许你愿意——”
    “不不不！我不可以！”乔乐赶紧打断恶魔的话，表情万分迷惑，抗拒之情溢于言表，将恶魔后面的话统统堵了回去。
    气氛瞬间沉寂下去。
    加百列低声道：“如果你改了主意，随时告诉我。”
    “咕咕咕！”猫头鹰附和似的叫了几声，一道白光闪过，乔乐眼前一花，再睁眼时，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剧院门口。
    “这个异能好方便。”少年从内心深处发出感叹。
    是夜。
    乔乐花了半个多小时，安抚好zero，隐去被求婚的事情，将其余的情报全都告诉了对方。
    只是……
    ——游戏规则改变了。
    这句话让乔乐有些不安。
    因此，他今晚洗漱后，并没有穿上睡衣，反而穿了便于行动的衣服，鞋子放在侧边，随时准备好逃跑。
    夜色浑浊。
    今晚的月亮缺了小角，暗淡许多，不如昨日明亮。
    乔乐心中带着警惕，始终没有陷入深度睡眠，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突然传来轻微的走动声。
    他紧张的握拳，悄咪咪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月光下，恶魔银色的长发染上几分清浅的颜色，神情单纯懵懂，赤着脚慢吞吞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爬了上来。
    “撒…旦？”
    “嗯？”
    银发恶魔歪歪头，掀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窝到少年怀里，头靠在他的颈窝，迷恋的感受着少年比恶魔略低的体温。
    “热、热的。”恶魔说话也慢吞吞的，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线，需要过一会儿才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乔乐见到他，心就软成一团。
    身体不自觉的动了起来，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当然是热的，冷的话，人就死了。”
    “不、不要冷，不可以、死。”
    恶魔似乎被‘死’这个字吓到了，热切的蹭过来，和少年脸颊挨着脸颊，结实有力的手臂如钢铁般牢牢禁锢着他。
    “我不会有事的。”
    见到他以后，乔乐心中的担忧、警惕统统消散，莫名的安静感，让他放松下来，压下去的睡意涌现出来。
    明明还有很多疑问，但看撒旦这个样子，好像问不出什么？
    “明天早上不要走。”乔乐抓住恶魔的衣服，眼皮逐渐沉重，他说，“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银发恶魔歪歪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呼！”
    少年陷入黑甜的梦乡，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恶魔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又低头，将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位置。
    咚！咚！咚！
    心跳保持着均衡的速度跳动。
    恶魔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胸，明明空无一物，他却安心又满足。
    后半夜的时候，房内静谧而美好的氛围被屋外的尖叫声打断，伴随着求饶声、啜泣声、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听不到了……心跳声。
    银发恶魔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懵懂无法思考的大脑，只是凭本能厌恶外面一切打断他的东西。
    “唔。”
    少年翻个身，睫毛颤动，似乎要苏醒。
    恶魔下意识伸出手，指尖轻轻捂住他的耳朵，声音略有些干涩：“继续睡吧，很快就好了。”
    把少年重新哄睡着后，恶魔赤着脚走下床。
    厚实的羊毛地毯吸收了脚步声，让外面兴奋狩猎的恶魔们毫无察觉，直到5001的房门被人从内向外打开。
    咔嚓。
    墙壁有一半被摧毁，灰尘满天飞，阻挡了大部分恶魔的视线。
    “噢噢噢噢！！！！5001的小美人出来了。”
    “我可以吃掉他吗？可以吧可以吧？”
    “全部吃了的话，加百列大人会生气，那我就咬一口……”化作本体的恶魔身高足足有三米多，背后生长着如同蝙蝠一样的羽翼，手指粗大地比了一下，“只用牙齿，咬一点点肉下来。”
    “不解风情的玩意，比起吃肉，我更想在床上吃了他哈哈哈哈。”
    ……
    恶魔的声音不加遮掩，提前一天的狩猎日，让他们都兴奋极了，人类的灵魂对恶魔而言，是至高无上的美味。
    银色的光，细如发丝。
    咋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头颅落地，两个妄图分割乔乐的恶魔，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大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瞳孔中还能看到银色的长发。
    “唔……”一张嘴，只有鲜血。
    庞大的气压以银发恶魔为中心，朝四周扩散，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力量，辐射的越来越远，直至笼罩整个地狱。
    始终坍塌的地狱边缘，突兀停止。
    城堡五楼，祭品的楼层。
    不管是狩猎成功的，还是正在狩猎的……甚至包括已经退下、将场地让给恶魔的管家和侍女。
    此时都仿佛感到了什么，灵魂都在战栗。
    “您……”
    无数恶魔汇聚在楼道中，高大的本体将楼道挤得密不透风，连跪下的空间都没有留给他们。
    “撒、撒旦大人！！！！”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恶魔都沸腾起来。
    “撒旦大人苏醒了。”
    “快去请加百列大人。”
    “太好了，地狱有救了。”
    ……
    玩家们在刚刚那场狩猎中损失了三位同伴，其余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受伤，zero算是一个奇葩，他凭一己之力弄死了好几个恶魔。
    他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恶魔忌惮，不约而同的选择来围堵他。
    这也导致他被堵在左侧的走廊尽头，没办法过去找乔乐。
    他混在人群中，隔着无数恶魔，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恶魔嘴里的撒旦。银发的恶魔一脸冷漠，高高在上的扫视众人。
    他轻哼一声：“滚。”
    话音一落，恶魔马不停蹄的飞走，唯恐多留下一秒，就会头颅落地。
    三秒后，银发恶魔打开5001的房门，走了进去，站在门边沉默半响——等等！发生了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记忆中的最后一秒，他明明在睡觉。
    床上的人翻个身，手下意识朝旁边摸过去，空荡荡的一片，让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扫视一圈：“撒旦。”
    “？？？”
    银发恶魔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眸中一片茫然。
    “为什么不睡觉？有什么事吗？”乔乐还躺在床上，由于光线比较暗，下意识睁大双眼，琥珀色的双眸如同漆黑幕布上的星星，漂亮极了，他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呀，我们一起睡。”
    第71章
    夜凉如水，绯红的月光穿过窗户，落在少年的手指上，给指尖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恶魔的视力不受黑夜影响，能清晰看到他的每一个表情。
    乔乐还没有完全睡醒，困意阵阵袭来，他打了个哈欠，疑惑的叫着一动不动的恶魔：“撒旦？”
    “……好。”银发恶魔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肢体僵硬的掀开被子，平躺在床上，一板一眼，宛如太平间的尸体。
    “噗！”
    乔乐忍不住大笑，手指摸到恶魔锋利的黑角。
    那儿神经敏感，少年的手指又轻又软，嫩生生的软肉擦过去，从未体会过情事的恶魔不知所措，却又舍不得避开。
    奇怪，好喜欢。
    喜欢被摸摸，有一种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安心感。
    “不要抱抱了吗？”少年声音含含糊糊，他强撑着困意睁开眼，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态。
    “？”
    “撒旦？”
    三秒过后，恶魔迟疑着，将自己塞到少年的怀抱中，与他头挨着头，姿态亲密，只是肢体还带着不适与僵硬。
    迷糊中的少年一无所觉，进入深沉的梦乡。
    全然不知，怀中的恶魔正怀疑魔生。
    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听这个人类的话？他难道不害怕吗？明明只是个人类而已，脆弱的如同琉璃，一摔就碎。
    好奇怪！
    撒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三百年的时光，对永生种族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只是醒来后的世界，变得好奇怪？
    少年轻微的呼吸声喷在耳边，不知过了多久，银发恶魔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
    温柔的躯体，甜甜的奶味……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直播间——
    【我看到了什么？只是错过昨晚的黑屏内容，我怎么已经接不上剧情了？】
    【双开两个直播间的人表示：不愧是我老婆，魅力忒大。外面的撒旦：王霸之气爆表，一言不合就动手。Monster面前的撒旦：乖巧听话懂事。】
    【我觉得我和Monster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
    【如果不知有直播间，我都要怀疑主播才是恶魔了。绝对是诡域的亲儿子……啊呸！亲老婆。话说，咱们能不能和诡域联姻，把Monster送过去嘻嘻嘻。】
    诡域论坛中。
    新的热门帖子飞快涌出。
    人类和诡域联姻
    论魅力太大迷倒BOSS怎么办？
    论画风不同如何拯救？我在玩恐怖游戏，人家在玩恋爱游戏
    ……
    诡域身为如今能够联网，并且具有恐怖力量的存在，时时刻刻在被地球上的高层监察，其他国家看了这些帖子，多给个眼神，标注一下就过去了。
    但华国不一样。
    成斐是华国特别监察处的一员，他本科毕业于北京，父母都是军人，标准的红二代，身家清白透明。
    地球巨变后，他在父母的推荐下，迷迷糊糊地通过审核，进入到特别监察处。
    因此得知了很多隐秘的情报。
    比如地球在百年前，灵气复苏，一直都有厉鬼存在，近几年厉鬼更是呈爆炸式喷发，造成了好几次大型灾难，死亡人数超过十几万。
    被国家以地震、台风等为借口掩盖过去。
    再比如，诡域出现后，地球上作乱的厉鬼就消失了。虽然太阳也被隔绝在外，但和厉鬼作乱比……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坏？
    再再比如，创造出诡域的某位存在，似乎和乔家有很深的羁绊。
    乔家是古老的天师家族，二十二世纪，却还有着本家和分家的绝对尊卑。百年前，乔家本来已经没落了，天师越来越少，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寻找到了饲养厉鬼的法子，一跃成为天师界的最强者之一。
    几个月前，诡域尚未出现时，乔家受到恶鬼反噬，几乎全灭。
    只有几个成年不久小孩逃了出来。
    从他们嘴中，上层得到了覆灭乔家的人——乔氏分家之人，乔乐。
    乔家本家的宅邸被毁的太厉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层将尸体挖出来，火化埋葬，但其中……没有乔乐的尸体。
    乔乐生死成谜。
    在存活下来的乔家人口中，乔乐天生阴体，饲养着一只千年恶鬼，实力高超，却性格冷漠，为人自私，为了提升实力，放出地下室被封印的恶鬼，导致乔家覆灭。
    先不管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总而言之，乔乐绝对是个麻烦人物。高层不可能放这样的人在外面，早就下了通缉令，把人给抓回来。
    考虑到他天师的身份，只要还活着，这样的人肯定会进入诡域。
    成斐身为诡域监察员之一，自然收到过乔乐的照片。
    只是……
    他看着论坛截图中，精致软萌的小少年，再看看手中的八寸证件照……一比一的比过去。
    栗色短发，琥珀色双眸……没错。
    小巧的五官，精致的面容……也没错。
    呃……传说中饲养恶鬼，性格自私恶劣的乔乐竟然是这幅样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成斐不可置信地抓了一把头发。
    截图、截图可能有修图，他要看直播。
    摸到直播间。
    十秒后。
    男人坚定的点头，绝对搞错了……个屁啊！他叹一口气，拿起桌面上的电话，拨通内线：“黄主任您好，我这边发现了乔乐的踪迹。”
    “嗯，对！乔家的乔乐。”
    “我马上把他的直播间发给您。”
    “好……再见。”
    挂断电话，成斐叹一口气，想起趾高气昂的乔家人，忍不住嘀咕道：“说不定就是他们太过分，所以才会导致乔乐叛变呢。”
    事实的真相，只能等乔乐过来，才能搞清楚。
    说这样一个人……心狠到屠杀整个乔家，成斐是不信的。
    5001平静温馨，而5001以外的世界，已经一片混乱。
    狩猎的恶魔在一楼大厅团聚，他们大多用的本体，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有人类的，也有恶魔的。
    管家让侍女奉上茶点，一贯刻板冷静的面容，此时也带上几分激动：“我让人去请加百列大人过来了。”
    撒旦沉睡期间，加百列代替王，管理地狱。
    也是他向管家提议，更改游戏模式。
    “我已经让下属去地狱边境探查情况。”一个浑身血红的恶魔伸出粗糙的舌头，舔着带血的指甲，新鲜的人血让他热血沸腾，“撒旦大人向来不吃人，那些祭品……”
    假面舞会本来是为了唤醒撒旦而举办的献祭舞会，在撒旦沉睡时，偷吃几个没事，现在正主回来了，竟然还有人想着祭品？
    管家脸色沉下去，警告道：“达里尔大人！”
    达里尔：“啧！烦人。”
    管家看似只是个下人，实际上他自己也是贵族，只不过一心侍奉撒旦，在地狱城堡权力很高。
    “话说，有谁看到鲍里斯吗？”
    “鲍里斯那蠢货，不是最喜欢吃人类的灵魂吗？在舞会上就迫不及待的下手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没来？”
    “我没看到。”
    “奇怪……”和鲍里斯臭味相投的恶魔感觉不对劲，“昨天舞会散场时，有人见过他吗？”
    这么一说，恶魔纷纷摇头。
    “那他能去哪儿？”
    不等他们想出结论，金发的加百列踩着凉风，踏入室内，他昂着头，猩红双眸深邃，让人看不清情绪。
    “撒旦回来了？”加百列的实力虽然比不上撒旦，但也只是微弱而已，真的打起来谁也杀不了谁。
    因此他是地狱中，唯一一个敢直呼撒旦名字的恶魔。
    “大人。”管家微微躬身，表示敬意，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是的！撒旦大人苏醒了。”
    加百列：“他现在在哪儿？”
    “这……”管家看向狩猎的恶魔。
    “五楼，人类的房间。”其中一个恶魔想了想，肯定道：“5001，那个特别漂亮的人类的房间。”
    “……”
    很难形容那个瞬间。
    仿佛天空突然坠落，沉甸甸的压在他们的肩头，让人直不起腰。加百列浑身散发的杀气，让恶魔迷惘又惊恐。
    虽然知道那个人类被打上了加百列的标记，但、但也只是个人类而已啊！
    为了他，竟然生这么大的气？
    值得吗？
    恶魔不懂。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人看他，自然也就没有恶魔发现，加百列金色的发丝中掺杂上一缕缕纯黑的发丝。
    他的表情十分古怪，既不屑，又嫉妒。
    “又跌到同一个坑里面去了啊！”恶魔的声音很低，其余人听不清楚，“上一次的教训还没忘记呢。”
    “喜欢的话……要抢走才行啊。”
    ……
    “加百列大人……”管家颤巍巍地叫着，眼神惊疑不定，这强大的实力……真的比撒旦大人弱吗？
    “5001是吗？我去看看。”
    加百列淡淡的撇了恶魔一眼，黑色的长袍随着走动高高扬起，他踩上楼梯，大步的朝五楼而去。
    经过刚才的战斗，五楼的玩家还没有睡觉，正在商量对策。
    加百列走到走廊时，迎面撞上守在门口的zero，男人坐在5001的房门前，目光冷静的盯着他。
    第72章
    走廊两侧毁坏严重，大多数房间的大门都被暴力拆卸掉，凉风从走廊尽头吹来，携带着鲜血的腥臭味。
    男人穿着简单便于行动的黑色服装，右手小臂晕染上点点血迹，坐姿看似懒散，实则浑身紧绷，如同狩猎的大猫，随时准备对敌人发动攻击。
    “……”
    两个人目光交错，昨夜舞会上的场景历历在目。
    zero还记得他，一个对乔乐有兴趣、并且用玫瑰给他打上标记的恶魔。实力很强，真的打起来……自己未必能赢。
    短短一天不见，他的实力……又增强了。
    不只如此，气质变了。
    昨天的加百列，看似冷淡无情，傲慢冷酷，实则还有着一颗悸动的少男心，或许是第一次对某个人心动，势在必得的行为下，又带着几分茫然。
    可今天……茫然消失了。
    一种更加强势、黑暗的东西，从他的眸光中透露出来。
    “你是谁？”zero站起来，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对视，空气中都充满剑拔弩张的意味。
    【啊啊啊啊！！！修罗场搞起来！】
    【恶魔：呵！我是情敌。】
    【zero是个大笨蛋！屋￥￥】屋子里还有恶魔躺着你都不知道……很好，诡域的又一次和谐。
    恶魔目光古怪，过了半响，他突兀地笑出来：“原来在地球还残余着碎片。”
    “？”
    “你打不过我。”恶魔声音平静地叙述事实。
    zero从大腿外侧拔出匕首：“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人一恶魔，虽然都外貌优越，但zero五官立体，高耸的鼻梁显得眼窝格外深邃，下颚线干净利落；加百列面若好女，眉目秀丽。
    截然不同的长相，可当他们对峙时。
    好像有点……相似？
    直播间观众不确定的想着。
    “你确定要打？”恶魔深处右手，幽蓝色的火焰凭空出现，他微抬下颚，指向5001的房门，“然后放任房间里面的恶魔和乔乐睡在一起？”
    【乔乐是谁？】
    【Monster？】
    【玩家匿名了，为什么NPC会知道他的本名？卧草！细思极恐。】
    直播间发生的事情太刺激了，不管是BOSS乖巧听话睡觉，还是加百列突兀地叫出玩家本名。
    都让观众们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现在全球的网络瘫痪，没办法随便上网打电话，但某些一线城市，早就牵上区域网络，弄上内线了。
    看直播的观众只要有条件，都兴奋地打电话给亲朋好友。
    “喂……是我，废话不多说，赶紧来看直播，直播号1367，或者去68945也行，能看到玩家和副本BOSS爱的拥抱。”
    好友：“？？？”
    深更半夜，乔乐和zero直播间的流量猛增。尤其是乔乐，看得人多了，打赏也跟着上来了。
    他是被吵醒的。
    本来醒过一次，还未陷入深度睡眠，精神迷迷糊糊，巨大的‘啪嗒’声，仿佛在耳边炸开，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少年躺在床上，睁开圆溜溜的双眼，正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满脸写着懵逼。
    他爬起来，看向房门。
    走廊昏暗的光从男人背后射进来，给他打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晕，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周身冷厉恐怖的气势，还是让乔乐吓了一跳。
    “zero？”他不确定的叫着男人的名字。
    “……”
    被窝有两个拱起，乔乐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他来不及多问几句，又赶紧低头，看着银发恶魔：“醒了？”
    “……嗯。”其实根本没睡着。
    “我的朋友过来了。”乔乐之前被哄睡着，还不知道狩猎日的事情，精致的小脸上写满茫然，手指安抚的摸着恶魔的头，“你继续睡。”
    “不用了。”银发恶魔从被窝中钻出来，头靠在乔乐的肩膀，姿态亲密。
    而乔乐……没有拒绝。
    两个人的姿态深深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zero再开口时，嗓音干哑“你们……认识？”
    这个样子……和他想象中的，被恶魔欺负完全不同。之前撒旦出来时，由于恶魔太多，个子又比人类高，轻而易举挡住了zero的视线。
    只是朦胧的看到一点儿，而撒旦进入5001时，恶魔被警告了正好在逃跑。
    他住在5011，走廊的另一头，完全被挡住。
    男人的手握着金属手柄，房门的锁被他彻底损坏，在金发恶魔说出那段话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只是慌张地开门……可现在，自己好像打扰了乔乐的好事？
    zero一向是个冷淡的人。
    可现在，他的心却像是泡在醋坛子里面，捞出来一闻，全是酸汁儿。可他没有立场，他和乔乐……只是邻居而已
    乔乐：“？”
    “……”
    “这么晚了？外面有什么事吗？”乔乐被人看到和恶魔同床共枕，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
    “……”zero双唇张开又合上，最后才低声道：“没什么，我马上把门锁修好，你……继续睡吧。”
    “门锁坏了？”
    乔乐这会儿才注意，他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普通服装，没穿睡袍，掀开被子直接走过去：“我看看。”
    房门的门有点窄，zero往门口一站，像个大型的立牌，把外面都挡住了。
    等走过去，乔乐才发现门口还有人：“占卜师大人？”
    金发恶魔站在走廊里，沐浴在灯光之下，面部表情清晰可见，右手为了烧毁门锁而升腾起来的魔火消失。
    他的目光一晃而过，乔乐却觉得像是被人由内到外扫视一圈似的。
    加百列：“好久不见。”
    “？”乔乐满头问号，小声提醒，“我们黄昏时才见过。”
    “不是哦，我们上次见面在……让我想想，五个月还是六个月？”金发恶魔对于时间有点算不清楚。
    乔乐面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这个恶魔有病。
    “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你只喜欢撒旦？”
    加百列又问乔乐听不懂的话，少年站在地毯上，眼角眉梢都写满茫然，他看了一会儿，对比片刻，恍然大悟，“因为他的脸吗？”
    “？”
    “用和地下室时差不多的脸，确实能激发你的怜爱。”他扬起唇角，双目灼灼盯着紧随其后而来的银发恶魔，魔火再次升起，“毁了这张脸，你还会喜欢吗？我记得有人说过，人类都是颜控的动物，我很想试试呢。”
    乔乐这会儿体会到直播观众的痛苦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一觉起来，剧情他已经接不上了啊摔！
    “等等！你在说什么？？”乔乐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占卜师大人，麻烦您有话‘好好’说。”
    ‘好好’两个字，咬得格外地深。
    【一脸懵逼。】
    【懵逼+1。】
    【Monster好像也傻了，笑死。】
    【又是地下室、又是长得一样……感觉我在看很大一盘棋。】
    乔乐渴望的眼神看着金发恶魔，企图得到答案。
    “战利品只需要呆在高塔上，等着胜利者来领取。”金发恶魔却不屑于和他解释，说着让人更加听不懂的话。
    乔乐吐槽：“你当是个公主啊？还高塔。”
    “……公主？”
    “？”
    “如果说公主的话，这位更像呢。”加百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中掺满恶意，“锁在地下室的‘公主’，被‘王子’拯救。”
    乔乐：“？？？”
    说了半天，始终说不到重点，乔乐怒了。
    明明在场的三个人，每个人武力值都比自己高，可乔乐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扑过去。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用力捏住恶魔头上的角。
    【？？？】
    恶魔不算角的身高一米九八，乔乐必须踮着脚才能抓住，他努力平衡身体，瞪大眼睛，努力凶他：“好好说话。”
    加百列：“？？？”
    过了十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人类抓住弱点了！！！还是乔乐这个人类！！
    “你放开我。”
    “除非你好好解释？！”乔乐恶从胆边生，严厉的警告他，“你知不知道多少偶像剧里的误会，就是因为男女主不好好说话造成的，学什么不好你学偶像剧？多大的人了，长点儿脑子。”
    加百列被骂的懵住：“你你你……”
    “我什么我？好好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
    “恶魔。”想了一下，乔乐看着身后的撒旦，又补充道：“我连撒旦的角都摸了，还会怕你一个下属。”
    “我才不是他的下属！！！”加百列怒发冲冠。
    乔乐敷衍至极：“哦哦！知道了。”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Monster好勇！NB】
    【恶魔：弱小可怜无助嘤嘤嘤！】
    【之前说的那么厉害，结果就这？被主播凶两句就怂了，妻管严石锤了。】
    金发恶魔被凶的大脑罢工，完全不知道反抗，直到撒旦开口，他才恍然大悟……等等啊！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讨好乔乐这个人类？为什么不反击？
    “乔乐！”他双眼一眯，手直接朝少年脆弱的脖颈而去。
    第73章
    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灯。
    光从侧边打来，照亮恶魔平静的面容，锋利的手指如扭曲的毒蛇，快速袭来。乔乐没想到会被攻击，一时怔愣住，细白的脖颈感觉到袭来的劲风。
    电光火石之间，乔乐感觉到后颈的衣领被人扯住，视线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zero抱住。
    ——以保护者的姿态。
    “啧，麻烦。”他听到金发恶魔不耐烦的声音。好哇！果然恶魔都邪恶无情，前面还说要保护他，转头就成了刽子手。
    幸亏他没上当。
    乔乐从男人坚硬的臂膀里深处一个小小的脑袋，琥珀色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他，头发乱糟糟的披在额头，显得年龄更小了。
    “……”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金发恶魔在他责怪的视线中，似乎有些心虚，色厉内荏道：“我是恶魔。”
    “……”
    加百列：“肉体死亡而已。”
    乔乐冷漠脸：“哦。”
    战斗一触即发，加百列的行为，突破了另外二人的底线，让他们短暂的站在同一个队伍。
    撒旦的力量是纯粹的强，每一次攻击都有着排山倒海之势。
    zero身法灵活，行动鬼魅，如同暗夜里潜伏的刺客，随时准备出来给人致命一击。在二人强大的攻击中，加百列略显狼狈。
    好几次用魔法瞬移躲避撒旦的攻击后，都会被zero补刀，没一会儿，他身上破了好几道口子。
    乔乐处于战斗中心，却宛如一个局外人，被迫在最佳‘观影席’上，看了一场6D电影才会有的大场面。
    “……”
    【啊啊啊！！！敢动我老婆，加百列必须死！！！】
    【zero弄死他。】
    【艹，变脸绝活，突然出手吓我一跳，心脏都差点蹦出来了。】
    大部分观众都被眼前绚烂刺激的打斗吸引，只有少数人还记挂着金发恶魔所说的‘肉体死亡’。
    弹幕密密麻麻，他们的疑问挤得看不到。
    乔乐心里也琢磨着事，眼看着这个等级的战斗不是自己能参与进去的，他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不给zero和撒旦添麻烦。
    【系统，肉体死亡是什么意思？】
    001小心翼翼地冒出头，声音细弱蚊蝇：【宿主你和我们签订的是特殊条约，你任务失败以后，灵魂会在诡域中活下去。】
    当然了，这样的话，也没法回地球了。
    以防乔乐听不懂，它又补充道：【肉体死亡，也是任务失败。】
    【……】
    少年似乎被吓到，沉默不语。
    系统赶紧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宿主你很厉害，一定能通关副本，不要怕……】
    【其实…】
    【？】
    乔乐抬起头，表情平静，丝毫没有系统想象中的恐惧，他慢吞吞道：【我会不会真的是诡域的亲儿子？】
    系统：【？？？】
    【这种合约对我百利无一害，还多了一条命。】乔乐严肃询问，【我现在对着诡域叫一声粑粑，能直接通关吗？】
    系统沉默半响，幽幽道：【梦里什么都有。】
    【……】心碎。
    三人的战斗逐渐白热化，本来就被恶魔破坏的五楼，这会儿更是没法看，尘土飞扬中，头顶的天花板摇摇欲坠。
    拳头大小的石块掉下来，砸到乔乐的脚旁边。
    吓他一跳。
    “你们——”不要打了。话说到一半，乔乐觉得这场景忒眼熟了，再想一想，马丹，这不就是第一个副本的翻版场景吗？
    现在这情况，自己劝诫也没用。
    楼道中存活的玩家感觉到这边儿的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又打起来了？”
    “这是谁啊？”
    “Monster？现在什么情况？”赵雪华问。
    之前两个人聊过几句，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比陌生人好一点儿。乔乐扫过人群：“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也很茫然，总而言之，一切都很突然。”
    众人：“？？？”
    “zero好强。”
    “八次通关的大佬，果然牛逼。”
    “下一关我都想花钱请他带我过关了。”有个男人小声逼逼，“听说他要价不高，只要二十万。”
    进入诡域人中，除了生活所迫外，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得到异能，成为人上人。
    乔乐听到他们的称赞，跟着点头。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么强啊？
    众人讨论的时候，严伟峰的表情就很不好看，他眼睛阴恻恻的盯着不远处的战斗，走廊尽头的墙壁早已经被打破。
    有着翅膀的恶魔腾空而起，在空中战斗。
    zero没办法飞，在这方面就差了一截，他干脆守在边缘，每当金发恶魔降落想搞事时，凭着技巧死死把人挡住。
    “你们这群猪脑子。”严伟峰突然开口，嗤笑道：“人类能有这么高的实力吗？zero肯定是恶魔。”
    这件事，昨夜大家便有所怀疑。
    玩家因此分道扬镳。
    今天旧事重提，存活的玩家面对普通的恶魔，都自身难保，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可zero却强到可怕。
    玩家加深怀疑之时……乔乐站了出来：“zero不是恶魔。”
    “你早就被恶魔蛊惑了。”严伟峰看似劝诫，实则火上浇油：“在这个副本中，恶魔对你截然不同，你就以为他们看重你，Monster别忘了，你是人类。”
    他高高在上，以前辈的恶心作呕语气：“再说了，以色侍人不能长久，有偏帮NPC的时间，不如拿来好好提高实力。”
    乔乐：“？？？”
    【？？？】
    【这人脑子多多少少有点大病。】
    【我老婆漂亮是优势，能被NPC另眼相待也是一种本事，怕不是嫉妒的心都在冒酸汁。】
    【第一天进副本时，Monster先一步去占卜后，他就各种找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
    【zero快回来，先把这辣鸡揍一顿。】
    乔爷也不是软柿子。
    “您说的是。”少年背对着月光，目光一寸寸扫过得意洋洋的男人，最终停留在他受伤的右手上，露出夸张的诧异表情，“哎呀，严先生您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受伤呢。”
    “……”
    乔乐并非不能狠狠揍他一顿。
    但看着男人扭曲的面容，半天回答不上不来话。他笑眯眯地又道：“虽然我很弱，但我一点都没受伤哦。”
    “……”
    “没办法，NPC太友善了，都舍不得伤害我。”
    “……”
    “长得漂亮，大概就是这种苦恼吧，都体会不到副本NPC的可怕。抱歉，我忘了，你是不会有这种苦恼的，长得丑真好，凭实力过关。”
    玩家：“……”
    【噗哈哈哈哈！】
    【丧（干）心（得）病（漂）狂（亮）。】
    【Monster小绿茶，你值得拥有。】
    【你们看严伟峰的表情，像是吃了SHI一样，好好笑啊！让他乱说话挑衅。】
    【虾仁猪心。】
    乔乐的一番话可谓是又茶又作，偏偏他长得漂亮，除了严伟峰以外，其余玩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你你你——”严伟峰气的手指都在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又结巴一个？”乔乐正想再嘲讽两句，突然眼前一暗，头顶多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他下意识抬头，对方浑身血淋淋的金发恶魔。
    恶魔猩红的血眸阴郁的看着自己，尖锐的爪子伸了过来。
    乔乐：“？？？”
    不是吧？报应来得真快？他前脚夸下海口，后脚加百列就要来弄死自己，要不要这么敬业？
    少年身法灵活，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他猛地抬腿要跑，可刚刚伸出脚，还来不及落下，手腕上的玫瑰手环突然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
    没办法动了！靠。
    天要亡我吗？乔乐眼尾的余光中看到zero紧随其后的身影，可这么短的时间，他不知道谁的速度更快？
    玩家们趁势躲避。
    独留严伟峰和伊希二人，不知道是不是傻了，还留在原地。
    严伟峰本来也想走的，可临走时，目光不自觉地瞥过玫瑰手环，想起这本该是自己的东西，突然就迈不动步子了。
    心底仿佛有一个魔鬼，正轻言低语的蛊惑自己。
    “拿走它。”
    “它是你的。”
    “对方抢了你的东西，你只是抢回来而已。”
    “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就没有了。”
    是的，错过后，就没有了。
    走廊两侧的灯早已经在打斗中毁坏，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外面洒进来的轻薄月光。男人浅浅的、不起眼的影子突的伸长，扭曲成一个可怖怪异的形状。
    严伟峰毫无所觉，他满脑子只有手环。
    必须要得到。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手环。手环在乔乐手中时十分无害，可严伟峰一触碰，就像是把手放在滚烫的锅底一样，滋滋滋冒出油脂的香气。
    男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疯狂的往
    “我的……这是我的东西……”
    他拼了命，手劲儿又大，竟然靠着一股蛮劲儿，硬生生把手环拽了下来。手环脱离的一刹那，乔乐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
    由于一直保持着迈步的姿势，突然禁锢解除，身体不平衡，眼看着要摔在地上。
    眼前一花，他落入到一个炙热的怀抱中。
    “？”
    “走。”伊希伸手将他抱起来，明明是差不多的个头，他的力气却贼大，速度也快，如同一道闪电，三步并做两步窜入到台阶上。
    金发恶魔来不及反应，本来应该抓住乔乐的手，抓住了疯狂状态的严伟峰。
    “？？？”
    三秒后。
    “呕！”
    第74章
    五楼走廊塌陷，城堡摇摇欲坠。
    颠簸之中，乔乐被迫用双手搂住男人的肩膀，保持平衡，视线穿过破碎的彩色玻璃，落在窗外的云端之上。
    不知从何时起，一簇簇乌云随风而行，挡住半边绯月。
    天空被切割成两部分，一边阴暗低沉，一边明亮璀璨。少年清澈的瞳仁，倒映出旖旎的景色。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一暗。
    他被塞到一个干净的空房间。
    房门被关上后，唯有半遮半掩的窗户透露出一点零星的光，正打在室内的地板上，他坐在椅子上，男人半跪在他面前。
    若是有外人在，绝对会认为伊希是弱势的一方。
    可奇怪的是，乔乐感觉自己被压制住了。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软可怜，像是枝头的露水，弱小而脆弱，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乔乐听出了几分兴奋与得意。
    伊希：“外面那些人打的好凶，恶魔攻击过来的时候，我吓坏了，幸好Monster你没有受伤。”
    “……”奇异的氛围中，乔乐想说的话统统都吞了回去，变成细弱的‘嗯’。
    “zero好厉害呀。”
    停顿片刻，男人声音弱了三个度：“但他有点粗心了，所以才没挡住恶魔。抱歉，我不该说你的朋友，我只是……”
    “我只是太担心了。”
    【绿茶男重出江湖。】
    【我来给大家翻译——哥哥，你的‘朋友’太差劲了，都没保护好哥哥；你瞧瞧我，我带着哥哥逃跑了哦，哥哥赶紧到我的怀抱来。】
    【哈哈哈哈翻译十级。】
    【有一说一，代入老婆视角，好爽。】
    【谁会不喜欢可爱‘软萌’的小绿茶呢，嘻嘻嘻。】
    ……
    乔乐虽然修炼不到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但也隐隐感觉到不对。他挣扎一下，将手从男人手中抽出来：“副本BOSS都很强，zero已经很好了。”
    让自己上，恐怕撑不过一个回合。
    “……”
    “战斗在五楼，我们在八楼。”伊希岔开了话题，“他们大概认为我们朝楼下逃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房间有床，你可以睡一会儿。”
    人的眼睛适应黑暗后，隐隐能看到一些东西。
    八楼的房间比五楼大一倍，床是五米长的巨床，应该是为了恶魔在本体状态时，也能正常休息。
    zero和撒旦还在下方战斗，乔乐睡不着。
    可加百列的目标是自己，而且以他的实力，强行参与战斗，只会给另外两个人添乱。可脱离战场后，他又担心他们。
    正犹豫着，电光火石之间，乔乐突然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两下，尽量控制好面部表情，可焦灼的情绪，还是让他的嗓子有些发紧：“伊希，昨天下午的时候，你们有找到线索吗？”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奇怪的镜子。”
    “能和我说说吗？”
    伊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仿佛什么人都能欺负：“Monster不用担心，镜子已经被打破了。”
    “哦？”乔乐面上露出适当的诧异，“怎么回事？”
    伊希没多想，将白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声音惨兮兮的：“我不想和严伟峰一个队伍了，他好讨厌，明天我们一起组队，好不好呀？”
    “你们今天只探查了二楼吗？”
    “一楼也看过了，还有花园、厨房。”他掰着手指算地方，“查到一半时，发生了那种事，我们都没心思再查下去。”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薄唇紧抿，面色白皙无一丝血色。过了半响，他才开口：“嗯，时间不早了，我想睡一会儿。”
    “好。”伊希站起身，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睡吧，我守着你。”
    “嗯。”
    少年大巴掌脸埋在被子中，床铺很大，他躺在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隆起，单薄又可爱。
    明明闭上眼，可男人投过来的视线，有实质般落在他身上。
    不能紧张。
    不能露陷。
    乔乐警告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剧烈地震动袭来，仿佛整个城堡都在震动。少年适时地睁开眼，眸中带着茫然：“城堡是不是要塌了？伊希，我们出去吧。”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摇晃的好厉害。”
    “……”
    “我也有点担心朋友。”他半垂着眼眸，看起来乖巧极了，从被窝中爬出来，脚落在地毯上，再一次开口，“我想出去。”
    男人背对着窗户，乔乐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感受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他佁然不动，神态自然，五根脚趾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焦躁的在地毯上蹭着，想要逃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好。”
    呼！
    乔乐正松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又紧缩了回去，脚踝突然被男人握住，用力抬高，因为姿势缘故，被迫躺回到床上。
    “？伊希？！”
    “……”
    男人没说话，身体也爬上了床。
    少年一只脚弯下去，垂在地毯上，另一只脚被迫勾住男人的腰，他双手撑在少年的肩膀上面，身体将他整个人遮在阴影中。
    “伊希？你要做什么？”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少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么意思？发现什么东西？有我没发现的线索吗？”
    伊希感觉到腰部的大腿猛地缩紧，看着少年堪称天衣无缝的面部神情，不由得赞叹：“甜心你的演技真好。”
    “……”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恶魔？”伊希想不通，“我的演技应该也不错。”
    “……”
    “不说话吗？”
    “恶、恶魔？？别开玩笑了，伊希，你怎么可能是恶魔？”
    “别装了。”他‘啧’了一声，右手掐住少年的柔软的脸蛋，“你告诉我哪里露馅了，我也告诉你，你什么地方不对，等价交换，如何？”
    “……”
    乔乐的演技可是实打实地锻炼出来的。
    他仔细盯着恶魔，见他短期内，没有要杀自己意思，精神放松许多，他试探恶魔的底线：“你先说。”
    “肢体动作太多了。”
    “哦。”乔乐虚心受教，也指出他的问题，“你对城堡内部过于熟悉，从五楼出来后，直奔八楼，打开房间后，都没有看一眼周围，直接朝窗边走过去，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儿有张椅子。”
    伊希：“原来如此。”
    【终于解密了，没错，绿茶男就是恶魔，想不到吧。】
    【果然，老婆受恶魔的欢迎啊！联姻走起。】
    【找到所有的直播间，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说不出来，可急死我了。】
    【啊啊啊！！混蛋放开我老婆。】
    ……
    房间很大。
    身前的男人一寸寸的拔高，雪白的发丝顺着肩膀滑落，落在少年脸上，痒痒的。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仿佛会发光，熠熠生辉。
    “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你的眼睛。”恶魔的手沿着乔乐的面部边缘向上，指尖划过眼尾，“我们有点相似，对不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乔乐感受着锋利的指甲，身体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嗯。”
    “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恶魔低头，亲吻少年柔软的唇瓣，甜腻腻地吻，带着让人酥麻的快感。
    “第一次接吻，感觉还不错。”
    银色的丝线在链接着二人的唇。
    恶魔将人困在怀里，以他的耳朵，能清晰听到五楼的打斗声，他突然笑了起来：“有些事情，我感觉挺奇怪的。”
    “？？？”
    乔乐正在擦嘴，一想到直播间，脸都羞红了，尴尬的不行。
    “城堡存在很久，撒旦也睡了很久……没错吧。”
    “……嗯？”乔乐听到的故事背景确实如此。
    “假面舞会也因此举办过很多次。”伊希的轻笑一声，脸蹭着少年，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嗓音重新变得柔软起来，像是伪装的时候，“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是第一次举办呢。”
    “？？？”
    乔乐不明所以。
    床铺再次剧烈震动，地板都仿佛在倾斜，他一直都记挂着五楼的战斗，心神紧绷之下，几乎没有耐心听一个NPC说话。
    “伊希，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有点重。”
    “……”
    男人定定地看了半响，思考一会儿，站了起来，伸手，将少年也从床上拉了起来，改成了坐在床边姿势。
    “旦是地狱很重要的存在，你也很担心吧，不如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担心。”
    “……”
    “那我们……”
    “不下去。”伊希嗓音懒洋洋的，眼睛却十分锐利，“你也别想下去，城堡建造时，就考虑过战斗对于城堡的损伤，墙壁中都有有魔法阵，只要五楼没有完全损坏，就不会倒塌。”
    既然这样……
    “哦！好。”少年嘴里乖巧的应着，脚趾却悄咪咪的朝鞋子伸过去。
    第75章
    五楼。
    加百列赠送的玫瑰手环，里面刻画着魔法阵，能够随时让他找到对方。背后的攻击转瞬即至，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他抓住‘乔乐’，准备离开。
    手指一掐上去，立马感觉不对。
    “？什么东西？”男人脸色铁青，仿佛触电一样，用力将手中的玩意甩出去，明晃晃的表示着自己的嫌弃。
    砰——
    男人重重地撞上带有裂纹的墙壁，摔在墙角，天花板上落下几块碎石，砸在他的身体上。
    鲜血溢出，流淌在地面的影子上。
    扭曲的影子越发膨胀扩大。
    严伟峰瞳孔扩大，眸光涣散，身体神经性的抽搐。加百列没空去处理劣等货，翅膀猛地扇动，身体快速飞起，躲过背后的攻击。
    zero紧随其后，弹跳力惊人，竟然硬生生在他肩膀上划拉出一道巴掌大的口子。
    走廊高约六米，飞起来有些局促。再加上zero行动灵活，来无影去无踪，不远处还有个撒旦虎视眈眈。
    金发恶魔瞬间步入劣势。
    低头，没人。
    他看着如同疯狗一样，紧追不舍的‘两个人’，面色不变，眸中却带着嘲讽：“我明明做了你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但为了讨他欢心，你们却把自己装成正义的模样，虚伪至极。”
    撒旦面色如冰：“胡言乱语。”
    zero一言不发，攻击越发迅猛。
    “……”加百列瞥了一眼zero，又将目光放在银发恶魔身上，“杀了他，才能永远陪着我们。”
    “……”
    加百列：“你想让他离开吗？”
    撒旦动作一顿，有一秒短暂的凝滞。只是这么小小的破绽而已，却让加百列狠狠地抓住，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离开禁锢魔法的范围后，瞬移消失。
    乔乐不在这儿，他也没必要继续留下来。
    【？？？】
    【我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死了就能永远留下来陪着他们，细思极恐。】
    【zero快去找老婆！！！听话！！！】
    【永远不看弹幕的大佬，哭了。】
    ……
    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时，zero和撒旦能友好相处，敌人消失后，二人虽没有直接开战，但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咳咳！呕。”
    严伟峰吐出一口黑污污的血，半响都站不起来，如同一滩烂肉，只是瞧着，便感觉到有腐烂的发臭味。
    “Monster去哪了？”
    “呕。”
    指望他肯定不行，zero将目光放在其他玩家身上。
    他五官俊美，神情冷漠，身旁又有着银发恶魔。其余尚未逃走的玩家重重一抖，头皮发麻。
    没错，恶魔一定是他。
    zero。
    “Monster被伊希带走了。”新人玩家有时候比老人还大胆一点，不知者无畏。赵雪华低着头，小声说：“可能下楼了。”
    “谢谢。”
    赵雪华茫然道歉：“不、不客气。”
    八楼。
    乔乐的小动作刚刚开始，就被恶魔发现了。
    “做什么呢？”伊希笑吟吟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之前伪装时的弱气，行动方面却无比强势，直接扣住少年的腰部，强行使得他坐在床上。
    窗外的乌云被大风吹过来，彻底遮挡住月光。
    漆黑的卧室内，两个人鼻息交缠。
    乔乐手指紧张的扣着床单，脑子一片空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过了半响，他才慢吞吞的伸手。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出乎意料地回答，伊希来了兴致，“什么？”
    “能给我一支笔吗？我想写几句祝福语。”
    “……”
    黑暗中，乔乐摸索着用手捧着恶魔的脸，光明正大的用着美人计，轻柔的吻如同烟雾，转瞬即逝
    这是阳谋。
    两个人心知肚明。
    如今这种情况，他又怎么值得对方送礼？只不过伊希足够自信，强大的实力让他毫无畏惧。
    不知过了多久，恶魔点头：“好。”
    【要笔做什么？】
    有网友脑洞大开：【莫非Monster想写小纸条，扔出窗外，让人来救他？】
    【恶魔应该不至于这么蠢，让他光明正大做这种小动作叭？】
    ……
    客房装备齐全，配备的有纸笔。乔乐握紧恶魔的手，顺着他的动作坐到了椅子上：“好暗，能开灯吗？”
    “不行。”其余房间都关灯，就这一间开着？明晃晃地暴露。
    华丽的黑色羽毛笔，乔乐轻轻的沾上墨水，似乎是感觉有趣，他多沾了几下：“伊希是假名对不对？”
    “嗯。”
    “你的真名叫什么？”
    少年的声音很轻，伴随着搅拌墨水的滋滋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重要。
    他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摸黑从下方抽出装订好的本子，过多的墨水顺着笔尖滴在洁白的纸上，晕染成一团团难看的墨迹。
    乔乐：“不能告诉我吗？”
    “杰西·莱维。”恶魔开口，“我真正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
    乔乐称赞。
    伊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转折，他眉心皱出小小的皱褶，声音到是一如既往的软糯：“甜心迫不及待的询问我的名字，想和我结婚吗？”
    “说不定呢。”乔乐哄着他，“结婚请帖怎么写？新郎一Monster，新郎二杰西·莱维，好像有点奇怪。”
    “甜心可以做新娘。”
    “为什么不是你是新娘？”
    恶魔思考片刻：“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并不介意做新娘。”明知道少年说的是谎话，可短暂的幻想，依旧让人心情愉快。
    暗流涌动中，趁着恶魔放松警惕，乔乐猛地抽出一张破破烂烂纸。
    【杰西·莱维】
    笔尖极其用力，几乎要穿透纸张，摸黑写的字体有些模糊，却不妨碍道具生效。
    【福康医院检查报告。
    类型：一次性道具。
    等级：D
    效果：写上某人的名字，他将陷入癫狂状态一分钟。】
    系统：【道具已使用。】
    【倒计时：59】
    漆黑的暗夜中，乔乐悄咪咪的松一口气，手中的一次性道具化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这样的话，自己可以逃走了吧。
    一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绝对够自己跑到五楼和zero会合。
    少年还赤着脚，为了不耽搁时间，鞋子也不要了，迈开腿就想跑。只可惜，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人还没走出两步呢，后面的恶魔就像是个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
    “亲爱的，地板这么冰，你怎么能光着脚下床呢。”杰西的声音格外甜腻，黏答答的，手臂却格外有力，轻轻松松把人抱了起来。
    乔乐：“？？？”
    再次回到床上，他已经麻了。
    恶魔絮絮叨叨的说话：“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甜心。”说到这儿，他亲昵的抓住少年的手，放在脸颊处蹭着，“我们结婚时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能丢下我。”
    ？
    乔乐崩溃呼叫系统：【001！！！这个道具是不是没生效？】
    【宿主。】系统小声逼逼，【杰西·莱维目前正处于癫狂状态。和你结婚后幸福的癫狂状态。】
    乔乐：【……】这个道具不对劲儿。
    直播间——
    【是我看错了吗？Monster是不是用道具了？他是个新人玩家叭，这是第一次开直播啊。】
    【只是第一次用Monster的匿名开直播叭？zero直播间里，那个金色头发的恶魔，叫主播乔乐。】
    乔乐这个名字相对大众化，轻轻一搜，出现了十几个直播间。
    有正在直播的，也有下播不在的。
    【原来如此，所以才是匿名啊。】
    【匿名的权限，可能是之前通关时，拿到了一些特殊道具，所以才能这样搞。】不用乔乐解释，网友们自发地替他找好理由。
    疑问解除，网友们又专注吃瓜。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疯了。】
    【老婆，拿出道具想跑路；恶魔（中了道具后）：老婆！我们结婚啦！可以的，从今天起我和恶魔有同一个梦想了。】
    【天黑了，该做点美梦了。】
    乔乐眼睁睁看着倒计时越来越短，他心中焦急，偏偏恶魔这会儿沉浸在甜甜的爱情中，又会撒娇又会卖萌。
    他声音稍微大一点，对方就用哽咽的嗓音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啥？
    “我就知道，你更喜欢撒旦和加百列呜呜呜。”杰西如同遇到男朋友出轨的怨妇，“明明我也有胸肌、腹肌，和大XX，一定能让老婆舒服的。”
    “闭嘴！！！”乔乐又羞又气又急，脸色通红。
    【实不相瞒，我污了。】
    【撒娇的恶魔莫名有亿点点可爱，前后变化太大，笑死我了。】
    【绿茶伊希重出江湖。】
    【一辆车呼啸而过。】
    “你凶我。”恶魔瘪瘪嘴，伸手去牵乔乐的手掌，“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呀。”男人身材锻炼的极好，手臂结实，胸肌柔软有弹性。
    ？
    三秒后。
    乔乐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收回来。
    这恶魔……怎么都这么喜欢动手动脚呢？莫名被结婚的某人就很绝望。
    只能默默安慰自己，现在的恶魔疯疯癫癫，不用和他计较，剩下最后十来秒，眼看着逃走是没希望了。
    只能另辟蹊径。
    “杰西。”他耐着性子道：“房间好暗啊，什么都看不清，能麻烦你开个灯吗？”
    恶魔不太乐意，委屈道：“你刚刚还凶我。”
    “……”
    “亲亲我，我就给去开灯。”
    “……”乔乐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你不把灯打开，我怎么能看到你的胸肌和腹肌呢？”
    杰西有点心动。
    乔乐加一把火：“我很想看看你呀，不可以吗？！”
    “亲亲。”杰西坚守本心不放弃。
    乔乐：“……”
    第76章
    最终，得偿所愿的杰西把灯打开了。
    幽幽的暖黄色光线，穿过透明玻璃，折射到虚无的空气中。浑浊的夜色，它宛如沉默的引导者，吸引着窗外的恶魔。
    【倒计时：06】
    少年脚下是深蓝色的地毯，脚背拱起，小腿曲线优美至极，黛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脆弱而精致。
    灯火的开关位于房门侧边的墙壁。
    恶魔站在房门与床铺的正中间，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少年的双脚吸引，大脑先一步陷入旖旎的幻想。
    深更半夜，‘新婚’夫夫。
    仿佛一切都带着暗示。
    【倒计时：04】
    少年脸上带着一层薄红，眼睛水汪汪的，柔嫩的唇瓣有水色若隐若现。他坐在床上，从下方仰望恶魔，宛如羔羊献祭，让人掌控欲激增。
    恶魔伪装的、柔软可怜的笑意消失。
    他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杰西。”
    【倒计时：02】
    恶魔幻化的人形极为俊美。
    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线条流畅，银发金眸增加几分偏冷的气质，此时眸中有不可言说的欲望燃烧。
    如同禁欲的卫道士解开自己的衣扣，寒冰中燃烧的火焰，神明坠落俗世。
    莫名让人感觉到刺激。
    少年愣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下。
    他张开手，热情邀请着恶魔：“过来呀。”
    【倒计时：01】
    恶魔站在床边，任由少年解开自己的衣服，顺着少年手指的力度躺在床上。洁白的衬衫半遮半掩，腹肌若隐若现。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倒计时：0】
    ？
    短短一分钟时间，发生的事情，恶魔自然记得。突如起来的变化，让他茫然，身体也下意识由着少年的摆动。
    直到身体被翻了个面，衬衫从后面卡住双手，杰西才从美梦中回过神：“你对我做了什么？”
    乔乐下手快狠准。
    说起来很慢，实际上将人用衣服捆起来，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他知道恶魔的力气很大，普通的材质无法困住他们。
    所以下一秒，他麻溜打开门，赤着脚跑了出去。
    城堡用的是古老式旋转楼梯，从上面望下去，能看到边缘的铜制扶手。乔乐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心中一紧。
    好不容易跑出来，他才不要被抓回去。
    小少年咬着牙，心中快速估算距离，踩着冰凉的扶手，在直播间无声的尖叫声中，纵身一跃。
    城堡的管家和侍女十分尽职，每天都兢兢业业将扶手擦的干干净净，还打上保养的蜡油。
    失忆状态的人，即便身体维持着曾经的本能，细节方面也并非完美复制。
    当脚趾踩到七楼的扶手时，感受着润滑的肤感。他忍不住瞪大眼睛，呼吸乱了一瞬，糟、糟了！
    预估错误。
    要摔下去了。
    阻力不够，少年的身体如同折翼的飞鸟，快速坠落。
    直播间——
    【？？？】
    【啊啊啊啊！！！！】
    【老婆不可以！！！！】
    六楼一晃而过，路过五楼时，少年清晰的和玩家们来了一场惊悚的面对面交流，虽然时间只有短短一秒。
    玩家：“？？？”
    乔乐偷偷捂住脸，装逼不成反被摔，好丢人啊！
    空中比较麻烦的地方是无处借力，身体受到引力自然下降。情况如此危急，乔乐还有时间胡思乱想。
    八楼的话，自己应该摔不死叭。
    生命值在这儿呢。
    没关系。
    一楼大厅。
    被迫结束狩猎的恶魔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和身边的同类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之前的打斗。
    加百列身为代理王，掌管地狱三百年，权威深厚。
    撒旦天生王者，地狱依靠他而存在，地位无人能动摇。
    不管哪一个？都是让众人仰望的存在。
    一群恶魔不约而同的揣测，他们两个人之前是为了王位斗起来的？现在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正讨论着。
    似有所觉，恶魔听着微弱的风声，朝楼梯尽头看去。少年小小的身体，如同芝麻大的小黑点极速坠落。
    “加百列大人的猎物？”
    “撒旦大人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
    两个恶魔异口同声问：“要不要接？”
    恶魔占有欲强大，外人多看自己的猎物两眼，便恨不得挖掉他的眼睛，现在直接触碰的话……
    沉思两秒。
    一群恶魔果断后退。
    死了不是自己的错，没死碰了人反而容易被责怪。
    这场面实在是滑稽，一群本体狰狞可怕的恶魔乖乖的等在楼梯下面，仰着头，等着天上掉馅饼。
    乔乐：“……”
    第一个副本中得到的戒指，能保护他免受一次致命伤害。不管如何？至少死不了。
    三米。
    两米。
    一米五。
    距离最后的坠落只有一点点距离，眼看着自己即将落地，电光火石间，一只手突兀从上方，抓住乔乐的衣领。
    下方吹来一阵轻柔的风，温和的将少年从托起。
    乔乐脚尖落地，顺遂的踩在大厅的地面。
    “你没事吧？”
    “没有。”少年摇头，转身看着银发的撒旦。
    撒旦展开恶魔羽翼，巨大的翅膀展开，挡住头顶的光，也挡住了一群恶魔探究的视线，漆黑的阴影牢牢将少年包裹。
    他眉目中闪过杀意：“谁动的手？”
    “……”
    乔乐讪讪道：“我自己跳下来的。”
    “？”
    加百列逃走后，撒旦和zero就分开去找人，他刚刚苏醒，又被‘下属’背叛，对城堡内部的侍女与管家自然不信任。
    也不敢吩咐他们去寻人，唯恐中间混入叛徒，导致少年出事。
    乔乐落下来时，撒旦似有所感，在走廊里朝外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急速坠落。
    那一瞬间。
    明明没有心脏，他却‘心跳’如擂，血液快速涌动，连呼吸都忘了，展开双翼飞驰而去。
    幸好，拉住了人。
    不然……
    落地的时候，恶魔指尖都在抖，心中浸满毒汁，想把伤害少年的人五马分尸，灵魂丢到魔焰中日日夜夜燃烧，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
    得到答案的撒旦沉默片刻，态度自然的拍了拍少年身上的灰：“调皮，下次不许玩危险的游戏了。”
    乔乐：“？？？”
    【撒旦干得漂亮，看你救了老婆的份上，我站你这对CP。】
    【啧啧！杰西学着点，都是银毛，看看人家撒旦，再看看你，不争气啊！唉。】
    【噗哈哈哈笑死，副本里的NPC一个个都有变脸绝技。】
    事情过于复杂，出手的又是恶魔，和撒旦是同族，乔乐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撒旦——有恶魔馋我身子？
    所幸，他也不需要解释。
    乔乐逃走后，杰西强行撕破了衬衫，衣服都顾不上穿，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恶魔有翅膀，能轻而易举的从上面飞下来。
    “Monster。”
    伊希面色惨白，眼神专注，见少年毫发无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出自己一贯的柔弱面具，嗓音轻柔，带着亲昵的抱怨，仿佛两个人真的是新婚夫夫。
    “你别这样吓我呀，只是休息一晚，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面色诚恳，眸中溢满深情。
    乔乐打了个哆嗦，心想，你确实不会杀我，但你馋我的屁股啊！这特么还不如干一架呢。
    “是你带走了他？”撒旦分出一点眸光。
    “？”杰西这才有空查看四周，不远处熟悉的恶魔安静如鸡，眼前的银发恶魔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少年护在安全区。
    有点碍眼呢。
    “撒旦？”
    恶魔没有否认，反问：“新生的恶魔？怪不得没规矩。”他站在少年身前，将他挡在身后，彻底隔绝杰西的视线。
    杰西看似软萌，实际上十分狂傲。
    他是突兀出现在城堡中的。
    撒旦沉睡三十年后，银发的小婴儿凭空出现，经过魔法检测，确定其魔血浓厚，拥有贵族血统后，交由管家抚养。
    他虽然没有领地，没有父母庇佑，但实力蛮横，硬生生凭实力上位，打出的地位。
    加百列虽然说是代理王，但只要没有大事，他并不会插手。再加上地狱都要覆灭了，多出一个伊希完全不重要。
    因此，目前为止，伊希还没有输过。
    即便面对的是撒旦，他也毫无退缩，一心只想把自己的人抢回来。都给他编造出结婚的美梦了？不抢回去结婚能行吗？
    战斗一触即发。
    乔乐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了？
    昨夜可谓是一波三折，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天边早已经泛起鱼肚白，朝阳升起，穿过大厅两侧的玻璃，落在少年的脚边。
    距离舞会结束，还有两天。
    zero从二楼下来，直奔少年而去，却被撒旦的翅膀挡住，他面色一沉：“你想做什么？”
    看戏的恶魔：“……”好刺激！！
    第77章
    现场氛围古怪。
    乔乐被庇佑在撒旦的安全区，在风暴中心茫然无措，他在后面揪了一下撒旦的黑色羽毛，低声道：“zero是我的朋友，让他过来吧。”
    “……”
    “？”
    银发恶魔半垂着眼眸，不可抵挡的煞气像是遇到阳光，徒然消融，整个人显得委委屈屈：“哦。”
    他收起翅膀，让开位置，任由男人越过自己，跑向少年。
    清冷的银色双眸中，倒映出二人和谐的身影。
    “你还好吗？”zero一向沉默寡言，就算心中有无数话想说，最后也只化作干巴巴地询问。
    “我没什么事，反而是你，之前有没有受伤？”乔乐上下打量一圈，见他袖口沾上血丝，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猛地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上下检查：“手受伤了吗？疼不疼？”
    少年手指柔软，指腹处带着一层薄茧，痒痒的，但……并不讨厌。男人面色如常，耳垂却红色要滴血似的。
    zero：“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那就好。”
    乔乐松一口气。zero毕竟只是个玩家，实力有限，而且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和加百列打起来。
    【zero股永不认输。】
    【其余的股都是□□，副本结束就BE，只有zero，现实中的邻居，嘿嘿嘿。】
    【就算注定BE，我也要大声呐喊，撒旦YYDS。】
    【杰西股绝不认输，小绿茶加油啊！！！】
    【一时之间，搞不懂楼上是黑还是粉？】
    ……
    那副画面实在是美好。
    高大帅气的男人与精致柔美的少年，一冷一暖，万分和谐。撒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少年，见此，他不着痕迹上前一步，强行插入，打断对话。
    “比起叙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撒旦抬起下颚，指着某个眼睛红的都要滴血的恶魔。
    zero之前注意力都在乔乐身上，见他无事，这才放下心，他没见到乔乐从楼上摔下来的样子，以为他是逃跑出来的，因此还能理智思考。
    银发恶魔的外貌很陌生，但故作可怜的表情、浑身散发着绿茶的芬芳，还是让zero一眼把人认了出来。
    “伊希？”
    杰西看zero不顺眼很久了，从进入副本开始，从他处处霸占Monster开始，从他发现……在少年心里，对方比自己重要多了开始。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连撒旦都不看了，一心仇视zero，伪装的假面撕开，露出真实的、独属于恶魔的强大占有欲。
    “碍眼的家伙。”
    杰西·莱维浑身上下燃烧着魔火，因为之前的折腾，上半身不着寸缕，结实的臂膀、胸肌、腹肌，在幽蓝色的火焰中显得更加明显。
    【有一说一，这个身材我真的可。】
    【以前看电视剧，觉得明星都好帅；现在看直播，副本里的BOSS为什么都这么好康？别的副本中，恐惧压过了美感，感触不深，但是这个副本……美色杀我。】
    【zero快脱衣服，秀身材啊！你这么笨怎么追老婆？】
    【老婆你瞅瞅zero啊！他身材也很好的，信我。】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得尺度吗？】
    ……
    网络上有直播群众在吃瓜。
    副本中有恶魔在吃瓜。
    “真的要打啊？”
    “杰西这小子是疯了吗？以一打二。”
    有和杰西交好的恶魔，强忍着恐惧，企图打圆场：“撒旦大人，杰西是新生恶魔，不懂规矩。”
    话音一转，变得凶恶起来：“杰西，快下来，为你的无礼向撒旦大人道歉。”
    杰西：“不要。”
    恶魔压低嗓音：“别闹，一打二，你真的想死啊。”
    “……”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死了后，小美人怎么办？”恶魔唯恐被另外两个人听到，声音细若蚊蝇，“等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后，去你的坟头献花吗？哦！前提你还能有坟。”
    戳入重点。
    扎心。
    杰西咬牙，重重地看一眼乔乐，又看向另外二人，面上突然带出一抹笑：“老公，改天再给你摸腹肌哦。”
    众人：“？？？”
    试探着从楼上下来，藏在二楼观察情况的玩家：“？”
    乔乐左看右看，不确定道：“你在叫我？”
    “讨厌啦！之前不是说好了，结婚时我当新娘，你当新郎嘛。”恶魔故作俏皮的眨眨眼，“你当然是人家老公了。”
    轰——
    大厅炸了。
    杰西看着醋海翻腾，魔气冲天的撒旦大人，唇角含着一抹冷笑，面上还是甜甜蜜蜜，柔柔弱弱：“好可怕呀！老公，先走了，等人家来找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冲出大厅，迎着初晨的阳光，突兀消失。
    ？
    撒旦的手已经伸出去，只差几厘米就能抓住对方，他脸色阴沉至极，低吼一句：“加百列！！！”
    大厅塌陷一半，上层摇摇欲坠，全靠魔法阵支撑。
    乔乐灵活避开砸落的碎石，有气无力的向系统吐槽：【伊希……不对！杰西是不是有病，最后还要膈应我一下。】
    001暗示：【或许是为了让人吃醋？】
    【谁？】
    【……】
    【谁会吃我的醋？】乔乐掰着手指，【恶魔只是单纯的馋我的灵魂和身体。zero和我是朋友，撒旦……】
    想了一下，他继续说：【撒旦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又呆又可爱。】
    系统：【大概…】
    城堡中有五六栋楼，玩家们居住的只是其中较小的一栋，遭到破坏后，管家第一时间出来，表示今天之内让
    假面舞会本来是为了唤醒撒旦而举办的，现在舞会行程过半，撒旦已经苏醒。
    之后该如何？恶魔也全无头绪。
    除去乔乐和zero以外，仅存的三位玩家战战兢兢的跟着管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是中途才到二楼去的，还不知道伊希是恶魔。
    “还有两天时间，怎么办？”
    “不知道。”
    “我们这样走，真的可以吗？”赵雪华回头，望着之前居住的五楼，“严大哥还在里面呢。”
    “受那么重的伤，肯定死了，别瞎操心了。”
    “就算他不死，瞅瞅恶魔对Monster疼惜的样子，严伟峰也必死无疑。”
    “他也是疯了，敢抢Monster的东西，没点脑子。”
    玩家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消散在风中。
    城堡不起眼的角落。
    金发恶魔靠在粗壮的大树上，目光奇异的打量着银发恶魔，低声询问：“你察觉到不对了？”
    杰西面色冷凝，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不是加百列。”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他确实是一个存在。”
    “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是你啊。”
    “？？？”杰西眉头紧锁，“开什么玩笑？”
    加百列不以为意地耸肩：“我、你、zero、撒旦，从灵魂本质上来说，属于同一个人，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
    金发恶魔继续说：“所以我们才会看上同一个猎物啊！”
    杰西反驳：“他不是猎物。”
    “啧！从另一半身上分裂出来的灵魂，一如既往地善良到让我恶心。”杰西和撒旦绝对称不上善良，他们所有的柔软，都送给了乔乐。
    但这些情况，在加百列看来，却是难堪的软弱。
    喜欢一个人，应该不择手段将他锁死在身边才对。
    “不讨论这件事，回归正题。”他借用了加百列的身体，力量自然被这个世界压制，无法脱离，“你想不想把Monster永远留下？”
    这还用问吗？当然想了。
    杰西用沉默做出回答。
    他竖起耳朵，却听到男人说：“想要留下他，就必须杀了他。”
    “杀了他？”杰西愕然重复，前不久Monster跳楼差点摔下去的事，就让他心有余悸，而眼前的人却提议杀死Monster，“不可能！！！”
    金发恶魔嗤笑：“优柔寡断。”
    话音刚刚落地，对面的攻击紧随其后，他歪头避开，不耐烦的盯着杰西：“你做什么？”
    “想伤害他的恶魔，必须死。”
    “蠢货，你不是也发现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吗？”加百列后面的一句话，让男人动作停滞下来，“突然出现的奇怪的人，明明是第一次举办的晚会。”
    “……”
    “如果不杀了乔乐。”他意味深长道：“他就会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消失。”
    “乔乐？”
    “Monster真正的名字。”
    杰西一怔。
    某人火上浇油：“你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妄想留下他？”
    不知过了多久，银发恶魔猛地咬牙：“只要能留下乔乐，我什么都能做，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解释。”
    “可以，合作愉快。”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乔乐这一天过得非常不自在，关于他和杰西结婚的事情，简略的解释了一遍。
    但他的两位朋友，好像还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晚餐时间。
    其余玩家早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大厅，乔乐被撒旦留在了主厅一起用餐，zero自然而然的跟了上来。
    “……”撒旦抿了抿唇，虽然没说什么，但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不乐意。
    气氛沉重。
    乔乐夹在中间，岔开话题：“晚餐很好吃呢。”
    “多吃一点。”撒旦对他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思考片刻，状似自然道：“今晚Monster还是和我一起睡吧。加百列和伊希都逃走了，你一个人很危险。”
    乔乐尚未开口，zero先一步道：“不用麻烦您了，大人。”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我和Monster都是人类，彼此熟悉，我会保护他的，就不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撒旦【人类拟态】：我也可以做人。
    第78章
    伺候的侍女一言不发，安静如鸡，眼神却忍不住偷偷瞅过来。
    “人类，你好大的胆子？”反而是管家吹胡子瞪眼，面容阴沉，“Monster大人是属于撒旦大人的祭——”品。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突然感到阵阵寒意，话锋一转：“…的客人，自然会有人保护他，不用您担心。”
    zero没说话，只是用担忧又诚恳的目光看向乔乐。
    乔乐：“……”
    “Monster？”撒旦不甘示弱，同样定定地看着少年。
    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乔乐沉默半响，小声开口：“要不然一起睡？”
    众人：“……”
    “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你们因此吵架。而且房间的床也很大，大家都是男人，不用介意。”
    直播间——
    【？？？】
    【老婆你是男人也很危险啊。】
    【夹心饼干嘻嘻嘻。】
    【我觉得老婆对朋友这个词汇，可能有什么误解。】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两个人现在打起来，也只是内耗而已。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不得已的点头答应下来。
    撒旦沉睡的房间位于主栋的顶楼，房内刻画着复杂的魔法阵，足够保护乔乐。
    至于其余存活的玩家……
    没人在乎。
    夜色深浓。
    五米宽的大床，三个人各盖着被子，谁也不许打扰谁，乔乐挤在中间，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副本，还有一点不舍。
    这次分离后？还能遇到撒旦吗？
    zero察觉到什么：“睡不着？”
    “嗯。”乔乐点头，又莫名想起了金发的加百列，以及他说的奇怪的话，呢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
    玩家居住的五楼。
    十二个房间，现在只剩下三个房间有人居住。赵雪华身为新人玩家，苟到现在，眼看着最大的危机解除，不由得松懈下来。
    深更半夜，她有点睡不着，打开直播间和网友闲聊。
    由于现在诡域的玩家越来越多，再加上副本中的zero和乔乐过于亮眼，她身为新人，观众只有一两千。
    弹幕也不积极。
    赵雪华先是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看到回应后，才吐槽道：“这个副本我全程一脸懵逼，除了昨天晚上有点危险，之后全程就躺赢了。”
    【谁说不是呢。】
    【Monster凭一己之力，强行将恐怖副本变成恋爱攻略游戏，我是服气的。】
    【摸摸阿雪，躺赢多好呀，多攒点生存点，到时候去商店买治愈药水，你的身体就会好啦。】
    “借你吉言啦哈哈哈。”女人躺在床上，神态放松，“希望我下一个副本也能这么轻松。”
    谈话氛围轻松。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眼皮子逐渐加重，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清脆的敲门声。深更半夜，赵雪华立马被吓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嘴唇发干：“谁啊？”
    毕竟是新人，没有经验。
    如果是老人，这会儿肯定装睡当做没听到。
    敲门声戛然而止，赵雪华紧紧的盯着房门，后背满是冷汗，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不知道多了多久，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雪华，是我？你的严大哥。”
    约莫是受过伤的缘故，男人的声音有些古怪，干涩沙哑，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有些诡异。
    “严大哥？”
    “开个门，我有事和你说。”
    赵雪华走到房门前，握着门把手，正准备将锁解开，突然想起白天的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对，严大哥凌晨的时候明明已经……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真的是我，当时我只是受伤而已。”严伟峰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好歹是个老玩家，有治愈的道具。”
    “这……”
    赵雪华犹豫，不敢开门。
    “我能理解你的顾虑。”男人继续说：“其实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让你帮个忙，把我从Monster手中抢到的玫瑰手环还给他。经过凌晨的遭遇，我已经明白了，不是自己的不应该强求。”
    “……”
    “东西我放在门口了，你记得拿，我走了。”
    赵雪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松了一口气，问直播间观众：“我要不要开门？”
    大概是因为深夜，观众都休息了。
    半天没人回话。
    又等了半个小时，外面始终很安静。赵雪华将门锁打开，悄咪咪地露出一指粗的门缝，房间内的光透过门缝，照在地面上华美精致的玫瑰手环上面。
    婴儿拳头大小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宛如活物。
    “看来真的是严大哥。”她自言自语道。门开了一大半，她弯腰低头，手指碰到手环，正准备捡起来，视野中却出现一片阴影。
    从头顶落下来的阴影。
    宛如大冬天被人泼下一盆冰水，身体不自觉的发颤，她瞳孔收缩，脸色惨白的抬头，一张扭曲痛苦的脸从头顶直直的望过来。
    “严、严——”大哥。
    尖叫声尚未出口，一切便已经结束。
    【房间号67894385：赵雪华】
    【该主播已下线。】
    无数被诡域和谐弹幕，再也看不到了。如果赵雪华能细心一点，必然会发现端倪，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观众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假面舞会最后一天。
    当天晚上九点，玩家将完成任务，脱离副本。
    仅存的‘三位’玩家此时正在餐厅吃早餐，顺带吐槽副本的无厘头，又庆幸自己能躺赢。
    “出了副本后，我要去购物，发泄一波。”妹子说着，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赵雪华，“雪华你也在北京，咱们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出去联络。”
    “啊……你说什么？”
    “雪花你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就心不在焉。”
    “抱歉，我有点事情。”赵雪华整理了一下额头的碎发，兜里还藏着玫瑰手环，她捧着牛奶杯，问身后的侍女：“请问你们有谁知道Monster在哪儿吗？”
    Monster昨晚睡在撒旦房间的事，悄无声息的传遍整个城堡。
    侍女们虽然看不起人类，但他们是以客人的身份被邀请进入城堡，按照规矩，在某些时候，侍女需要满足客人的要求。
    “和撒旦大人住在一起呀。”赵雪华笑了笑，“我知道了。”
    吃完早餐，另外两个玩家就找不到赵雪华的身影了，城堡太大，他们也不敢瞎跑，害怕临走时被反杀，那也太亏了。
    *
    大概是前一天太刺激，乔乐睡醒时，已经是十点多钟。
    他慢悠悠的吃着管家提供的早餐，左边坐着zero，右边坐着撒旦，自己在中心位置，可谓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没有危险的时候，副本的时间仿佛过得很快。
    他捧着一本书，躺在沙发上时，管家突然走了过来：“Monster大人，有一位女性客人在外面，说有事找您。”
    除了他和zero，其余三位玩家中，还有两位女性玩家。
    乔乐想了想，说：“让她进来吧。”
    “好的。”
    三分钟后，管家将赵雪华带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便服，似乎是害怕，死死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沙发上的三个人。她说：“Monster，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什么？”
    “你能过来一下吗？”她小声问，似乎是怕乔乐怀疑，又赶紧补充两句，“不用出去，稍微走过来一点就好。”
    客厅很大，侍女和管家守在不远处。
    一切都很安全。
    乔乐从沙发上站起来，制止了另外两个人要跟过来的脚步：“不用了，你们一起的话，她会害怕。”
    二人打量一圈赵雪华，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松了手。
    乔乐脚步轻盈，因为之前交谈的缘故，二人多多少少有一些交情在里面：“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就是……”
    女孩手插在兜里，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这个东西。”
    “什么？”
    乔乐没听清楚，不由自主的把头凑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腕猛地被对方抓住，女人的力气大得吓人，少年洁白的手腕上立马出现两道红痕。
    zero和撒旦察觉到不对，慌忙赶过来。
    可他们快，对方更快。
    玫瑰手环被强行塞到少年的手腕上，幽幽的红光突然绽放，复杂的魔法阵在少年的脚底升起。
    红色的、如同盛开的漂亮玫瑰。
    “为什么？”
    乔乐的问话刚刚结束，本来平凡又普通的小姑娘，身体一软，一股幽幽的黑气从她的身体里跑了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
    女人的体温低的可怕，冷冰冰的，像是死人一样。
    撒旦：“该死的。”
    黑气和少年紧挨着，两个人不敢随意动手，怕伤害到少年。一切说起来很慢，实际上很快。
    几乎是两个呼吸间，传送魔法阵带着少年，消失在大厅中。
    如同晕车般的眩晕感袭来，胃部翻滚，有些想吐，他跪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几分钟，才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熟悉的猫头鹰飞过来，落在少年的肩膀上。
    “咕咕咕！”
    “？”
    乔乐身体一僵，茫然抬头，对上两张熟悉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猫头鹰：咕咕咕！（老婆呀。）
    第79章
    巨大的树冠遮住阳光,只有零星的光斑从缝隙穿过，落在少年精致的面颊。
    他仰着头，看着身高将近两米的恶魔,宛如两座大山般压下来,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让乔乐有点慌。
    乔乐干巴巴地开口：“好、好巧。”
    “不巧,我们就是来找你的。”加百列笑眯眯地伸出手,在察觉到少年的躲避后，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揪住对方的衣领,高挑的眉带着丝丝戾气,“放心，我会很轻的，不会让你感觉到痛。”
    “？？？”你不对劲。
    “为什么想杀我？”乔乐不解，他其实没有从加百列的身上感觉到杀气,以至于总是下意识放松警惕。
    金发恶魔反问：“留在这儿不好吗？你不想陪着他吗？”
    “他是谁？”
    “你亲爱的Monster啊。”
    “Monster？”少年重复一句，神情茫然，天真又残忍，“谁是Monster？”
    “……”
    加百列始终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表情一点点褪下去,化作让人陌生的冰冷：“乔乐！你忘了？”
    乔乐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明明是可恶的想杀自己的恶魔，可此时他的眼神……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乔乐恍了一个神：“我出了点意外,失忆了。”
    凉风吹过，带着让人彻骨的寒意。
    加百列低着头,面容藏在阴影中,不知过了多久，地突兀地笑出来：“忘了也没关系，我会替你找回来的。”
    他凑到少年耳边，低语：“我想看看,你最终的选择。”
    这是什么意思？
    乔乐来不及反应。
    天空之上，银发的撒旦凭借着魔法阵残余的能量终于找了过来……加百列抬头，二人四目相对间。
    一股庞大的能量突兀爆开。
    世界裂开一条条扭曲的黑洞。
    >
    【纠正失败。】
    【可允许玩家强行退出游戏？】
    【请问是否退出？】
    乔乐愣了一下，看着急冲冲跑过来的撒旦：【我应该和他说一声，再走吧？】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应该没关系吧？
    “想离开？那可不行。”
    “什么？”
    少年单薄的肩膀被金发恶魔抓住，巨大的黑洞爆发，在扭曲的时空中，将两个人彻底吞噬。
    *
    诡域论坛。
    #Monster到底是谁？#
    #副本崩溃#
    #论玛丽苏玩家的诞生#
    #NPC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无数帖子爆发，占据论坛前排，讨论热烈。
    【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就像是游戏服务器崩溃，好刺激。】
    【有谁认识乔乐吗？以我的直觉，他肯定和诡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PY关系，求一份现实资料。】
    邰宝：【我和乔乐住在一个小区，他就在*）*&￥&**】
    邰宝：【？？？】
    邰宝：【牛逼，以前都能发地址，乔乐的地址就不可以，PY关系石锤。】
    【楼上的，你认识乔乐能不能去敲他的房门，问问情况？】
    邰宝：【别！我可不敢，他和zero是邻居。】
    知道乔乐地址的人不多，但知道zero的人可不少，许多知情人，怀揣着隐秘的心思，偷偷跑到zero居住的小区，打算对乔乐进行蹲点。
    上层的某些人反应迅速，在诡域中利用暗号联络人，让他们盯紧乔乐。
    然而等他们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到乔乐住的房子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对方……并没有回来。
    隔壁的zero也不见踪影，莫非……他们一起私奔了？
    被无数人寻找的乔乐，此时正在副本里。
    是的，没错。
    他被强行拉入一个新副本了。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随时会下雨。少年站在窗边，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只穿着短袖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系统？】
    【宿主。】001一贯的机械音，如今听起来有些疲惫，【副本出了差错，你现在正在新的副本中。】
    【我是NPC？】
    【嗯。】系统点点头，【我把副本的信息给你。】
    乔乐呆呆点头：【好。】
    【副本前置剧情——怪物饲养。】
    【你是一位十八岁的高中生，家境平凡普通，某天在楼下，你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最终，你选择——】
    乔乐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迟疑问出口：【只有这些？可怕的事情是什么？选择是什么？还有前置剧情是什么意思？】
    001小声道：【本世界的副本尚未开放，除了宿主以外，不会有其余玩家参与。玩家将确定副本的最终形态，您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不同的后果。】
    乔乐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了。】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的房间，墙上贴着球星的海报，电脑桌上摆着尚未写完的卷子，被子乱糟糟地瘫成一团。
    少年瞅一眼。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高中生近乎人手一本，没毛病。
    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不等乔乐回应，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一位高个子的女性，她穿着简单的咖色风衣，头发烫成小卷，皮肤白皙。
    乔乐看到她时，呼吸突兀一窒，头皮发麻。
    女人脸上本该有五官的地方，扭曲成一团，像是陀螺一样，尖锐地翘起，恐怖又诡异。
    “乐乐。”她说：“妈妈今天晚上要加班，你一个在家里要乖乖的，不要和坏孩子一起玩，知道了吗？”
    乔乐后背抵着书桌，尖锐的菱角咯出丝丝疼痛，他含糊的点头，想要蒙混过去，让女人赶紧离开。
    只是他的态度似乎激怒了女人，对方的嗓音的严厉起来：“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想偷偷跑出去，和坏孩子一起玩？”
    “不可以！！！”嗓音进一步拉高，仿佛即将撕裂声带，刺耳至极，“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啊！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乔乐捂住耳朵，头突突的疼。
    眼看着女人即将陷入疯狂状态，他忍着疼痛，赶紧开口，嗓音乖巧：“我知道了，妈妈。”
    “不会和坏孩子一起玩？”
    女人的脸近在咫尺，扭曲的五官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扒拉着扭动，乔乐多看了两眼，就恶心反胃的想吐。
    他赶紧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会听话。
    “乐乐是妈妈的乖孩子，嘻嘻嘻。”
    得到满意的答案，女人嘴里哼着歌，高高兴兴的走了。乔乐听着大门关闭的声音，整个人放松下来。
    “好危险。”
    乔乐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后，确定没听到女人回来的声音，在厨房里找到一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楼道中的感应灯亮起。
    墙壁大概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墙皮都已经脱落，花花绿绿的单子贴在墙壁上，一层楼有两户人家，正好门对着门。
    四周很安静，乔乐握紧刀，摸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朝下面走。
    老旧的小区隔音不好，此时大概是晚餐时间，他能听到别人家里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
    到达一楼时，天色已经黑了一大半。
    路灯照亮昏黄的小路，一阵阵冷风吹过来，地面上的垃圾被风吹到乔乐脚边，他带上卫衣的帽子，假装散步。
    小区的人口并不是很多，乔乐只看到了几个脚步匆匆的人。
    而让他惊愕的是，不管是谁，面容都是扭曲的。
    【深更半夜，有点吓人啊。】
    系统幽幽询问：【白天就不吓人了吗？】
    乔乐：【……】陷入沉思。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区范围不大，他逛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在系统给出的提示中，他在楼下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啧！
    到底是什么？
    乔乐揉了一把鼻子，考虑到副本的情况，最终还是决定回家……他双手插兜，摸到一个圆溜溜的硬硬的东西。
    拿出来，发现是一颗草莓糖果。
    随手将糖果拆开，塞到嘴里，甜品总是能安抚人的心灵，可等到要扔垃圾时，他傻眼了。
    这……为什么小区楼下会没有垃圾桶啊？
    虽然地上已经有很多垃圾了，但乔乐做不到随手乱扔，环顾四周，小区的大门敞开，没有保安。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垃圾桶静静地屹立于此。
    巷子尽头，模模糊糊能看到几个人影。
    乔乐心神一动，握紧水果刀，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在他靠近巷子时，一个虚拟屏幕突然弹了出来。
    【经过三十分钟的探索，您发现巷子尽头，正在进行一场欺凌。您准备——
    A、无视。
    B、加入欺凌的队伍。
    C、帮助被欺凌者。】
    乔乐：“？？？”
    世界化作一片沉闷的灰色，风停止吹动，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只有眼前的选项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必选题吗？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经过深思熟虑后，乔乐果断选了A。
    沉闷的束缚感消失，喧闹声响起，世界再次恢复活力。少年随手将糖果包装袋扔到垃圾桶中，快步走入巷子。
    巷子两侧的墙壁经过风吹雨淋，表皮发黑，脱落的墙皮下面是红色的砖块，电线穿过头顶的天空，几只漆黑的乌鸦落在上面，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悄无声息地盯着过往的人。
    “怪物。”
    “去死。”
    “踩他的手。”
    孩子天真而残忍的声音幽幽回荡在空气中，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乔乐站在不远处，亲眼看到三个小男孩正在围殴一个孩子。
    被打的孩子被遮挡住，看不见他的模样。
    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个子将近一米八，身材隐隐有成年人的骨骼感。
    对七八岁的小孩来说，就是大人了。
    “大哥哥。”其中一个小男孩注意到乔乐，扭曲的面容直直的对着他，似乎有些慌张，嗓音尖锐，“他是怪物。”
    ——所以我们没错。
    包含的潜台词，我们没错。
    乔乐见到熊孩子不要脸的样子，简直想当场让他体会一下被打的人的滋味，但他刚刚想行动起来，身体就像是凝固的水泥，无法动弹。
    他张嘴，想呵斥一番，把人吓走。
    结果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A：无视。】
    当他作出这个选项时，他便成了这场戏的局外人，如同台下的观众，可以围观，但不可以参与。
    乔乐：“？？？”
    霸凌还在继续。
    挨打的小孩蜷缩成球，用手抱着头，没有惨叫，也没有求饶，只有受不了时才会吐出一点微弱的闷哼声。
    “……”
    乔乐此时分外为难。
    现在离开的话，先不提线索会消失，让一个小孩子挨打自己逃走的，他良心不安啊。但留下的话……
    坐上壁观，貌似更加可恶。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情况很快发生逆转。
    被围殴的小男孩突然像一只小豹子似的扑倒中间领头的孩子，双手抓花了他的脸。在对方痛苦的哀嚎中，他眼也不眨地落下拳头。
    那股子不要命的气势，让霸凌者恐惧。
    “不要……好痛呜呜呜。”
    “大大大哥……”
    “啊啊啊！！！”又一拳打在脸上，男孩发出哀嚎，“我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妈妈救救我。”
    三个孩子怕了，没了之前的强势，扯着小伙伴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妈妈。
    “废物。”挨打的小孩浑身上下都是伤，衣服破破烂烂的，恐怕街边的乞丐都比他干净。
    他有一张白净的脸，柔软的银色头发，以及……没有眼白，全然是眼黑的可怖瞳孔。
    秋日的黄昏短暂到几乎没有，天边仅剩下最有一丝白边，破败的小巷子竖起两堵高墙，挡住街边的路灯。
    乔乐对上那双眼睛，心尖一抖。
    五六岁的年纪，本该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小孩子脸上充斥着成年人的冰冷，眼神像是小兽，野蛮且血腥。
    他定定的打量着乔乐，确定他没有攻击的意图后，近乎麻木的低头，一瘸一拐的朝往外面走。
    寒冷的秋季，小孩的裤子还是夏季的短裤，脚踝红肿，小腿上有踹出来的青紫；上面也只穿了一件短袖，瘦骨伶仃的手臂有好几道抓痕，血痂凝固后又被破开，血丝流出来。
    乔乐于心不忍：“等等，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小孩子停顿片刻，一句话没说，继续往前面走。乔乐快步追过去，小孩脚踝受伤了，本来就走得慢，很快就被他追了上去。
    乔乐：“我带你去诊所。”
    “让开。”小孩抬头与他对视，神情冷漠，不为所动，“既然之前袖手旁观，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怼，只是麻木说出现实。
    不抱有希望，自然不会失望。
    少年为自己之前的选择懊恼，心中充满怜惜：“和我去诊所好不好？伤口要尽快处理，不然感染就不好了。”
    “还有你的脚，得去医院拍个片子。”乔乐看了一眼天空，漆黑而浑浊。深更半夜，在不熟悉的副本中去医院太危险了，“今天没时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小区内部有一家小诊所，目前还在营业中。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孩扳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绕开他往前面走：“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狠话撂下三秒，小孩左脚绊右脚，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瓷实，膝盖都秃噜皮了。
    小孩：“……”
    黑暗中，他的耳垂隐隐发红。
    乔乐没注意到小细节，顾不得脏污，赶紧伸手把小孩抱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强制往小区内的诊所走过去。
    小孩：“放我下来，不用你管。”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能不管？”
    巷子本来就在小区外面，距离诊所很近，前后不到两分钟，乔乐就抱着小孩走到了诊所门口。
    诊所和小区一样，大概有些年头了，招牌都染上了锈迹。
    透过窗户，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是护士，正坐在柜台上闲聊。乔乐摸了一下兜，确定钱包还在。
    “你真的要带我进去？”小孩突兀开口。
    乔乐纳闷：“都到门口了，肯定要进去让医生给你做清理，伤口都碰了灰，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小孩低声说：“进去也没用。”
    “？？？”
    小诊所管理松散，人员也不多，见到有人进来，懒散的抬了一下头：“哪里受——”伤了。
    话说到一半，又被吞了回去。
    由于扭曲的面容，乔乐看不到医生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是毫无掩饰的厌恶：“谁让你把他带进来的？出去，我们医院不欢迎他。”
    成年人的圆滑让他们不会直接叫出怪物两个字，可避如蛇蝎的态度，还是让乔乐瞬间明白了小孩之前说的话。
    乔乐：“他受伤了，麻烦医生您处理一下。”
    “出去。”医生扭头，避开小孩的视线，“如果你再磨蹭，我就打110，说有人故意闹事了。”
    ……
    五分钟后。
    小孩坐在台阶上，将手伸出去。
    乔乐用酒精细心擦拭，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我不是医生，只能按照常识来处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嗯。”小孩半垂着眼，全然纯黑的眼睛在深夜中十分吓人，他盯着全神贯注的少年，面上出现一丝不解。
    为什么要对自己好？
    伤口看似严重，除了脚踝以外，都是皮外伤。
    处理结束，乔乐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汗，他将从诊所买来的药品收好：“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小孩摸着干净的是伤口，含糊道：“我自己回去。”
    “你一个人不安全。”乔乐拍了拍他的头，温声哄着他，“乖！”
    少年的手很温暖，像是一个小火炉，让人留念。小孩儿咬着下唇，倔强道：“我一人可以回去。”
    “明天我还要带你去医院，先认一下路，方便我过去找你。”
    “……”
    “那我们一起走了。”
    乔乐伸手想把小孩抱起来，然而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被对方一巴掌拍开。小孩像个刺猬，浑身炸毛：“我说了要一个人回去了。”
    “……”乔乐摸着被拍红的手背，一时怔愣住。
    “明明之前无视我，现在又过来当好人。虚伪，我不需要你。”小孩后退两步，明明闹脾气拒绝的是他，一脸惨白仿佛要晕厥过去的也是他。
    乔乐忍不住关心：“你还好吗？”
    “……”
    “…………”
    “都说过，不要管我了。”小孩重重的咬唇，拖着崴了的脚，扭头就跑。小区的很多路灯都坏了，孩子的身体又小又灵活，乔乐没追上人，眼看着他窜入阴影处消失。
    乔乐：“……”怀疑人生。
    找了十几分钟没找到人，少年垂头丧气的回家，躺倒自己的床上，戳着系统询问：【他好像不愿意让我去他家里。】
    系统：【嗯。】
    【应该是我太心急了，把他吓到了。】乔乐懊恼的翻个身，头发滚的乱糟糟，【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明白还会过来吗？】
    所有人都面容扭曲的世界，只有他的脸是清晰的。
    ——怪物饲养。
    乔乐隐隐摸到了副本的要求。
    “咔哒。”
    客厅大门被打开，伴随着男女说话的声音。
    “乐乐睡了吗？”
    “才八点多，他应该没睡。”
    “房间的灯还亮着。”女人推开门进来，看到儿子乖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圆珠笔正在写试卷，满意地点头，“都读高三了，也该用心学习了。”
    只是装模作样的乔乐：“妈妈说得对。”
    女人：“儿子里今晚一直在学习？没有出门玩一会儿？”
    “我——”
    乔乐话还没说完，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幽蓝色的虚拟屏幕凭空冒出，他竟然又触发了一个重要的情节点。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情，面对母亲的询问，您准备——
    A：高三学习压力很重，妈妈我一直在学习。
    B：我之前出去玩了，还看到楼下的小胖墩在欺负人，他好坏呀。】
    只有两个选项。
    谎言还是诚实。
    乔乐仔细斟酌了一下，前面母‘母亲’一直在强调不许和坏孩子玩，甚至歇斯底里的呐喊。
    可‘坏孩子’是谁？他不敢确定。
    明面上来看，霸凌者小胖墩肯定是坏孩子；可诊所的医生又对小孩避如蛇蝎…
    因此，他选A。
    “高三学习压力很重，妈妈我一直在学习。”少年揉了揉眼睛，又咕哝道：“看了好久的卷子，眼睛好酸。”
    演技完美，应该能蒙混过去。
    乔乐用眼尾偷瞄女人。
    女人：“说谎！！！”
    第80章
    房间的水杯似乎摇晃了一下,被女人尖锐的、宛如武器的声音给冲击到了。乔乐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他下意识抬头，想观察对方的表情。
    可扭曲的、如同陀螺的面容,什么也看不清,反而让自己心灵受到冲击,眼神便又落回到木质的地板上。
    闪躲的视线,在女人眼里，恰巧是说谎的证明。
    “为什么要欺骗妈妈？”女人步步紧逼,脸上的软组织因为愤怒变得凸起，一块一块地宛如肿起来的肉疙瘩，“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妈妈做的一切，都是爱你啊！”
    沉重、压抑、神经质的母爱。
    宛如一座有毒的大山,让乔乐头皮发麻。
    然而还不止如此，女人身后面,穿着工作服的高大男性,从阴影中走出来,搂着妻子的肩膀,用同样恐怖的面容,质问乔乐：“爸爸妈妈上班已经很忙了，你什么时候能懂事点儿，不要再让我们操心了。”
    女人：“你今天出门做什么了？”
    男人：“好孩子乖乖听话,不然我和你妈妈要生气的。”
    他们异口同声：“快！说话！乖孩子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乔乐：“……”草草草！！！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过了两三秒，少年努力挂起乖巧的笑容,眼神落在二人的脖颈处，不往上面看：“在家里有点闷，我出去溜达了一圈。”
    “……”
    两个人‘看’着他,无声的压迫感。
    乔乐将唇角的笑容扩大，笑的脸都僵了后，他们才满意的点头。
    女人搂着男人结实的臂膀，声音恢复平缓：“下次不可以说谎了，出去转转也行，放松一下。”
    “明天还要上班，爸爸妈妈去休息了。”男人开口，“你也早点睡。”
    乔乐乖乖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等到他们走了以后，赶紧关门，反锁。放松下来不到三秒，他突然意识到一件绝望的事情。
    自己还没有洗澡！！！！
    浴室在外面。
    乔乐：“……”
    系统：【……】默哀三秒。
    *
    次日。
    乔乐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却什么也不记得。大概是心里对‘父母’抱有防备，门锁被人按压的声音顿时将他惊醒。
    窗帘缝隙透出一点微光，勉强可以看清房内的场景。
    门锁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试过两次，发现确实拧不开，女人发出不耐烦的气音，‘咚咚咚’敲响房门：“乐乐，妈妈和爸爸出去上班了，你不要睡懒觉，早点起床，你手里还有钱吃饭吗？要不要妈妈给你一点？”
    乔乐心中一动：“谢谢妈，零花钱你放桌子上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行！不要睡太久，记得吃早餐。”
    “好。”
    门外的响动在五分钟内归于平静。
    乔乐穿上拖鞋，‘哒哒哒’跑了出去，抽出压在玻璃杯下面的毛爷爷，一共有三张，加上兜里的还剩下的两百多，应该够去医院了吧。
    只不过昨天分别时，小孩好像生气了，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过来？
    多想无益。
    乔乐打了个哈欠，换上保暖的衣服，洗漱之后，揣着钱包下楼。这会儿还属于早高峰，楼道中碰到几个人，都热情的向乔乐打招呼。
    乔乐一个都不认识，一路走过去，笑的脸都僵了。
    旧小区老人比较多，邻里关系较为亲近，没有大城市的冷漠感。小区楼里有人开小卖部，也有人开早餐店。
    乔乐随便挑了一家店：“老板，给我来一碗馄饨。”
    “好勒，吃不吃葱？”老板说完这段话，才抬起头，他身体一僵，似乎不太高兴，“原来是乔家的小子，你这周四也不上学，天天就在小区里晃荡，影响多不好。”
    乔乐感觉被针对了：“只是暂时休学。”
    “你一天天的，也不做点正经事，邻里之间也该帮衬点儿才对。”老板抱怨，“昨天晚上我家阿成被人打了，你就冷眼旁观。”
    随着老板的话，他身上冒出一个小胖墩，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脸看不见，不过应该好不到哪儿去，恰好是昨天霸凌中的一员。
    “？？？”
    乔乐气笑了。
    霸凌者装无辜回家告状，可真是厚脸皮。
    老板还在絮絮叨叨，指桑骂槐。乔乐翻个白眼：“老板，这话可就不对了，邻里间互相帮助没问题，但邻居家小孩犯罪，我也帮忙的话，那岂不是成帮凶了，这可不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阿成一直是乖孩子，听爸妈的话，年年考第一名，还拿了三好学生奖。”老板指着墙壁的奖状，“你自己看看。”
    “我亲眼看到他和两个孩子，一起打另一个小孩，对方被他们三个人打的全身都是伤，忍无可忍才反击的。”
    “你胡说八道。”
    小胖墩也跟着道：“爸爸，我没有打人。”
    “爸爸相信你。”男人安抚一句，继续呵道：“我们成家的铺子以后都不欢迎你们乔家，给我滚出去。”
    乔乐才不想在这家吃饭呢。
    撂下一句‘撒谎成性’后，果断选了另一家早餐店，这次没闹什么幺蛾子，顺利吃到早餐。
    他在早餐店等了一个小时，没等到人。
    老板频频望着他，乔乐不好意思，走出去站在昨晚分别的树下，继续等！这儿没有椅子，台阶他嫌脏。
    站了两个多小时，脚都酸了。
    眼看着快到十二点了，小孩还没来，乔乐怀疑自己被放鸽子了。他咬了咬牙，晒着越来越大的太阳，打算再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对方还没来的话……
    他就去早餐店吃个午餐，再等下去。
    没错，就是这么坚持。
    秋天的太阳不比夏天弱，尤其是今日天气好，像个大火炉一样，晒得少年脸颊发红，显出几分可爱。
    距离十二点还有六分钟时。
    虽然是骂人的话，可看在他是关心自己的份上，乔乐大度的决定不追究了。
    “你这不是来了吗？”
    一句话，堵的小孩哑口无言。
    小孩今天穿着长袖长裤，遮住了伤痕，头发梳过，柔顺地搭在额头，脸蛋白净，如果忽略掉那双全黑的眼睛，就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小孩。
    临近十二点，小区人流量增多。
    路过的人有意无意的朝这边张望，窃窃私语，有一个中年男人，还低头对着他小孩‘呸’了一口。
    “……”
    小孩嘴角还勾起一丝冷笑，直勾勾的看回去。
    那双眼睛乔乐直视都觉得有些吓人，更别提‘普通人’了，男人肝胆俱裂，脚下一个趔趄，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哈哈哈，废物。”
    “你——”中年男人慌忙爬起来，拍了拍灰，捂住脸，“怪物，活该你被父母抛弃。”说完这句话，他灰溜溜的跑了。
    小孩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阴恻恻的盯着男人的背影。
    小区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骂出来，可眼神、动作、全都写满对小孩的排斥。
    乔乐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烦躁，他弯腰抓住的小孩的手，转移话题道：“你来的太迟，医院这会儿都下班了，咱们先出去逛逛，等两点钟再去医院。”
    “……”
    “对了，你吃过午饭吗？”
    “……”小孩没回话。
    乔乐自问自答：“我还没吃过，先去给你买墨镜，买完墨镜咱们就去吃饭。”
    小孩听到陌生的词汇：“墨镜是什么？”
    “可以挡住眼睛的东西。”
    “？”
    乔乐的零花钱不多，一共只有五百多，还要去医院，检查骨头的话可能要拍片子，钱要省着花。
    老旧的商业街店铺陈旧，胜在东西便宜。
    他选个了九块九的黑色墨镜，直接带在小孩脸上，再把他推到镜子面前：“你瞧！这样的话其余人都看不到了。”
    黑色墨镜脚架是塑料，边缘还破了点皮，十分廉价。
    却能完美地挡住小孩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镜子中的小朋友，大概六七岁的模样，脸蛋白皙，下巴尖细，身体瘦弱，像一个挑食的普通小孩。
    他不自觉的摸着脸：“这是我？”
    “嗯，以后你出门可以带着它，就不会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你了。”乔乐想了想，又补充，“应该还是会有人看你，因为你像是一个偷了爸爸的墨镜去装酷的叛逆小孩。”
    小孩唇角上扬，又很快压了下去。
    “你……”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孩歪歪头，声音微弱，“明明我们不认识，我对你也不好，昨天还吼了你。”
    世界陷入灰色，蓝色虚拟屏幕冒出来。
    【面对他的询问，你选择——】
    【A：我只是无聊，想找点事做。
    B：我对你一见钟情。
    C：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
    每一个选项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A必须PASS，选了后小孩分分钟黑化；B选项也离谱，触犯法律。矮子里挑高个子，乔乐选C。
    “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话音一落，他赶紧补充，“眼睛有问题不是你的错，父母给的外貌，你又没办法改变，他们却都去欺负你，太过分了。”
    店里没什么人，门口挂的风铃叮铃铃的响。
    狭小的店铺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小孩低着头：“原来是这样啊！”他摸着墨镜，“我的眼睛其实——”
    “算了，没什么。”
    乔乐没听清楚上一句话，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边有个火锅店，要不要去吃火锅？”
    第81章
    由于是工作日,火锅店人流量不多，零零散散坐了两三桌。
    乔乐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位置，拿起一次性的纸做成的菜单,用圆珠笔画勾：“肥牛、金针菇、土豆、鸭血、牛百叶、娃娃菜。”
    将经典的火锅必点菜系点好,他看着呆愣愣一言不发的小孩：“你有忌口吗？”
    “……”小孩戴着墨镜与他对视,唇角微微下垂,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道：“应该…没有。”
    “？”应该没有？
    这话可真怪。
    乔乐多看了两眼：“你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以。”
    “那我随便点了。”
    小孩低着头：“嗯。”
    乔乐又加了几个肉菜和小吃,将菜单给服务员，服务员收菜单时多看了两眼小孩就走了，没像小区的医生似的赶人出去。
    锅底选了鸳鸯锅,一边是红辣辣的牛油锅，一边是淡白色的大骨汤。火力开到最大,汤底沸腾，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乔乐夹起肥牛：“你吃辣吗？”
    沸腾的牛油挥发出香辣的气息,让人胃口大开。小孩左看右看,谨慎的点着红色的锅底：“我吃它。”
    “正好,我也吃辣,看来我们两个人口味很相似啊。”
    乔乐麻溜的将肥牛一锅端。
    牛肉切成薄片,轻轻一烫就熟了，他看准时机，快速捞起来：“给！快点儿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桌面上有芝麻酱和麻辣酱的酱碟，乔乐夹起一筷子肥牛,沾上芝麻酱，汤底的香辣和芝麻的咸香融合在一起，让人胃口大开。
    锅底沸腾的蒸气氤氲了墨镜,少年的面容藏在雾气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小孩生硬地拿起筷子，手指僵硬地在碗底戳戳戳。
    没、没夹起来。
    “……”
    乔乐也没想到会这样，他摸了摸鼻子，招手叫来服务员，弄了个叉子递给小孩：“你用这个。”
    叉子使用方便，小孩很快找到方法。
    他学着少年的样子，沾上酱料，迟疑地放进嘴里。
    锅底撒了胡椒，调皮地扒在牛肉上面，小孩一口咬碎，呛人的胡椒味冲出来，他捂着嘴直咳嗽，小脸咳得通红。
    “这、这是什么？”他扔下叉子，如临大敌。
    乔乐笑得乐不可支：“你第一次吃火锅吗？”
    “……嗯。”
    “吃不了辣的话，那就吃清汤锅。”少年将金针菇和娃娃菜下到另一边，煮熟后捞一筷子放在小孩碗里，“尝尝看。”
    小孩看他一眼，紧绷着小脸，不太情愿的吃一口。
    “！！！”
    不难受了！
    乔乐：“好吃吗？”
    “好吃。”
    看小孩喜欢，乔乐把大部分的菜都下到了清汤锅，自己留了一小半。考虑到两个人的饭量，他叫的菜，正常情况下足够三个人吃了。
    还以为会有剩下，结果小孩全都吃完了。
    买单后，他盯着小孩平摊的小腹，陷入沉思：“吃了这么多，都吃到哪儿去了？”
    “……”小孩身体紧绷。
    乔乐没看到，他看了一眼手表：“医院两点开门，我们坐个出租车，时间刚刚好。”
    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人来人往，乔乐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小孩挂号，面对医生的询问，淡定地说自己是他表哥。
    医生挽起小孩的裤脚：“看你们年纪小，这次就算了，小孩子没有身份证，下次记得把户口本拿过来挂号，知道了吗？”
    “知道了，这次也是没办法，表弟来我家玩，不小心受伤了，姑姑他们都不在家。”乔乐面色不变，“下次我会记得的。”
    这话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小孩扭头看着他，在少年注意到时，又快速收了回来。
    乔乐：“？”
    “伤的不严重，骨头没事，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去擦两天就好了。”
    “好！谢谢医生。”
    不用拍片子，乔乐带的钱绰绰有余，药酒膏贴一共花了八十多块钱。他提着东西，让小孩坐在台阶上。
    “我给你擦药。”
    “不用了，我自己来。”
    乔乐也不太想把手弄得黏糊糊，没有坚持：“那也行，等你上好药，我带你去买两件衣服，现在中午暖和，等到了晚上，你穿这么少，肯定会冷。”
    他手上还有三百多块钱，大牌子肯定买不起，街边的地摊是个好选择。
    小孩揉着脚踝，闷声闷气道：“不会冷。”
    少年取笑他：“嘴硬。”
    此时阳光正好，金色的光撒在少年身上，将他笼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干净的如同冬日的一抹初雪，美好到让人以为是幻觉。
    小孩不自觉的伸手，抓住少年的衣角。
    “？”乔乐挑眉，“怎么了？”
    “没。”
    小孩呆呆的看着他，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像是触电一样，赶紧收回来。收到一半，被人抓住。
    少年将棒球服的衣角塞回去：“想牵就牵着吧。”
    “……”
    “药擦好了吧，我带你去买衣服。”
    “这也是因为可怜我吗？”
    如果说没有怜悯是假的，但比起怜悯，好像自己也很乐意和小孩在一起，这话说出来莫名有点羞耻。
    少年摸了摸鼻子，含糊点头：“嗯。”
    “……”
    小孩抓着衣服的五指徒然收紧，将衣角抓出深深的褶皱。明明带着墨镜，他却觉得阳光太刺眼，以至于自己都看不清少年的模样。
    现在的感觉，有点讨厌。
    摆摊的人晚上才出来，白天只有实体店面，乔乐手头上钱不多，但又想给小孩买毛衣、裤子、鞋子、棉服。
    ——羽绒服就别想了，纯粹做梦。
    货比三家，废了好多口舌，又赔了笑脸，才搞了个大全套出来。搞定一切时天色都暗了下去，北风吹过来，让人透心凉。
    在最后一家店里，乔乐将新买的衣服都拿出来：“你把衣服都换上，身上穿的放在袋子里提回去。”
    “不用。”
    “乖，换上。”
    “……”
    小孩拗不过他，乖乖将衣服换好。
    棕色的毛衣、黑色加绒牛仔裤、小短靴，再加上深蓝色外套，衣服料子一般，但搭配和谐，干净又利落。
    乔乐满意点头：“这样才对，你穿那么少，当心感冒。”
    外套的劣质衣领蹭着小孩的脸颊，痒痒的，就像是他此时的心脏。
    “就剩下最后八块钱，咱们一人三个包子，一杯豆浆凑合一下。”乔乐掰着手指，“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不送你到家门口，小区里面分开就好，明天……”
    该做的全都做了，明天该找个什么理由见面？
    乔乐卡壳了。
    小孩唇角抿的紧紧的，耳朵悄悄竖起，却始终没等到下文。
    明天……不见面了吗？
    此时此刻，两个人有了同一个苦恼，心不在焉地吃完包子，走到小区里面，考虑到小区人对小孩的厌恶，他们不约而同地选了偏僻的小路。
    分离近在迟尺。
    乔乐心里着急，吞吞吐吐：“明天要一起出来……”吃饭吗？
    ——可他没钱请客啊！
    今天全都花光了。
    又没等到下文的小孩：“……”
    两个人磨磨蹭蹭，天边已经全黑了，路灯只有一两盏亮了起来，其余的没有人维修，已经坏掉了。
    他们站在路灯下面，在黑夜中如同靶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
    “原来你在这儿，我来接你。”出现的男人约莫二十多岁，身高一米八八，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头发用发胶三七分，剑眉星目，眼窝深邃，面部轮廓硬朗。
    一位看起来事业成功的高层人士。
    和小孩非常不搭！
    在他出现后，小孩下意识上前，想挡在乔乐，可惜他个子太矮，这么做毫无用处。
    乔乐：“你是？”
    “你好，我是他的监护人。”男人目光扫过二人，在小孩身上的新衣服上面停留片刻，又迅速划开，“你是他的新朋友？”
    “额，对。”乔乐点头，“你好，我叫乔乐。”
    “第一次看他交朋友呢，身为监护人，我太欣慰了。你知道的，孩子大了后，性格会比较叛逆。”男人掏出手机，“不如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以后可以多联系。”
    乔乐正愁没办法和小孩继续接触。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他自然乐意：“好。”
    “不行！！！”小孩踮起脚，妄图拍掉男人的手机，被对方躲避过去后，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紧张，“程医生！！！”
    小孩的态度，不像是对待监护人。
    反而如同看待敌人，警惕尖锐。
    微信轻而易举扫码加完好友，男人慢悠悠的打上备注，再才看了一眼小孩，云淡风轻道：“放心，毕竟他是你的‘朋友’啊。”
    小孩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乔乐握紧手机，左看右看，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程医生，可以看清楚脸。
    他们果然是副本的重要人物。
    就算明知道危险，乔乐也不可能放弃和他们接触。
    “话说我们搬过来好久，却一直没有朋友拜访过呢。”男人摸着下巴，笑容俊美，“明天我正好有时间，乔同学要不要过来玩？”
    话音落下，世界陷入灰色，蓝色光屏闪出。
    【经过一天你的探索，你和XX有了密切的交流，面对他监护人的邀请，你决定——
    A：抱歉，我明天有事情，没办法过去。
    B：好呢，我会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C：想邀我过去？除非你亲亲我。】
    乔乐：“？？？”
    这个C是出来搞笑的吗？
    他果断选B。
    “好呢，我会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不行！！！”小孩站出来，如临大敌的盯着男人，“乐乐明天没空过去，我们明天要一起出门，没时间。”
    男人反问：“哦，真的吗？”
    被二人一起盯着的乔乐：“……”
    作者有话要说：精分切片攻：你要听谁的？
    乐乐：好像都是你。
    第82章
    夜色黯淡。
    少年站在路灯下面，皮肤洁白如象牙，他为难的看了一眼小孩儿：“我们可以把游玩的地点换成你家。”
    委婉的话语，没有拆穿小孩的谎言。
    小孩：“……”
    “明天中午过来吃饭吧，我来做菜，地址我会发给你。”男人淡定从容的回道，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乔乐不会拒绝。
    乔乐：“好。”
    八点的闹钟响起，乔乐伸手摁掉：“时间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明天见。”
    控制狂‘父母’昨天九点多钟回家，剩余的时间正好够洗漱，在他们回来之前熄灯，避免直接接触。
    两个人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
    一阵冷风刮来，将小孩的头发刮乱。男人表情冷淡踢了一脚装旧衣服的廉价袋子：“他到是好心。”
    白色的袋子上映出灰色的脚印，脏污至极。
    小孩蹩眉，将袋子藏在身后：“你叫他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不会觉得寒冷，给你买衣服有什么用呢？”男人回避他的问题，低头轻嗅，“消毒水和火锅的味道。”
    “……”
    “多此一举。”他漫不经心的朝前面走，“伤口很快会自愈，你的身体也不需要食物，不吃不喝也会活下去。毕竟——”
    他低头，眼眸深邃：“你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怪物啊！”
    “闭嘴。”
    “恼羞成怒，好久没见过的表情，看来你很喜欢他呢。明明是怪物，却拥有人类的感情。”男人推开大门，客厅空荡荡的，连个沙发都没有，他苦恼起来，“麻烦了，要布置一下呢。”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来。
    在男人的身后，本来只有一米三身高的小孩快速拉长，眨眼间，便长成一位高大的成年男性。
    面部轮廓秀美，鼻梁挺翘，眼窝深邃，狭长的丹凤眼包裹着纯黑的双眸，因为常年不见天日，皮肤苍白如玉。
    宽肩窄腰，肌肉恰到好处，既不瘦弱，也不过于夸张，带着中式的含蓄美。
    他只穿着一条不合身的短裤，警告的看了男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进浴室。白天买的新衣服，安静的呆在袋子里。
    男人面色如常，仿佛已经见过无数次‘大变活人’的场景。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火苗窜起。
    “我想知道你的选择呢。”
    呢喃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无人可循。
    *
    乔乐渡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九点十五分熄灯入睡，加班回来的父母看到门缝里没有亮光，连洗漱的动作都变得轻缓了。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真的‘爱’着孩子。
    早上八点，天色大亮。
    乔乐昨晚睡的早，今天很早就醒了，只不过为了不和‘父母’接触，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乐乐，爸爸妈妈去上班了，你记得起来吃早餐。”
    “好。”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乔乐自由的时间又开始了。此时距离中午还早，他身上又没钱，打开冰箱找到面包和水果，打算凑合一下。
    可让人意外的是，不到十分钟，本该去上班的父母竟然回来了。
    他们打开大门，面部的肌肉快速变化，头发都具象化的、以不符合地心引力的规律飘起。
    “乐乐——！”女人尖锐的嗓音如同超声波，桌子晃动，手中的玻璃杯破碎，牛奶撒到少年身上。
    男人将公文包重重砸到地上，随着前进的步伐，身体一寸寸拔高：“乐乐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和坏孩子一起玩，为什么不听爸爸妈妈的话。”
    乔乐惊得面包都掉了，他们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
    “楼下的成大叔告诉我了，你和坏孩子一起欺负阿成。”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腕，死死扣住，“不能让乐乐和坏孩子一起玩。”
    “关起来！把乐乐关起来。”女人神经质的重复。
    他们的身体在极端地愤怒和恐惧中，变得奇形怪状，像是小孩子随意抠挖过的橡皮泥娃娃。
    乔乐心中一惊，想用异能。
    ？
    使用失败。
    【系统！！！】
    【宿主，你在这个副本中，只是一位普通高中生，没有办法反抗父母。】系统回复。
    乔乐：【我懂了，必须要走的剧情，对吧？】
    系统：【是的呢。】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暗示。副本不会给必死剧情，他被父母关起来，会失去什么？
    等等！昨天的约定。
    所以，他失约了？
    乔乐晕乎乎的想。
    *
    小区某一户住宅。
    红棕色的地板，米白色的窗帘，浅蓝色的布艺沙发，茶几上放着新买的长颈口花瓶，洁白的百合花静静地呆在上面。
    墙面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针走到一点。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杂志，翻开下一页，漫不经心道：“可爱的乔先生似乎失约了。”
    “……”
    “也对，和你同居一室，确实需要勇气。”
    “……”
    “可怜的小怪物，被抛弃了呢。”男人的声音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他放下杂志，单手撑着下颚，“怎么办？要去杀了他吗？”
    小孩坐在餐桌旁边，脸蛋板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仿佛似乎不为他的话伤神，可藏在身前的手，却牢牢地抓紧衣服，手背上黛色的青筋迸起。
    他的日子再次恢复平静。
    如同一潭死水。
    不需要吃饭、感受不到寒冷，疼痛感也微弱到可怜，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静得如同雕塑般活着。
    这样地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偶尔出门，带上墨镜。
    小区里的人都认识他，墨镜毫无作用，大人们顾着脸面，心里恐惧唾弃也不会真的动手，小孩子却天真又残忍。
    把来找茬的熊孩子揍到地上，听着他们哇哇大哭。
    他捡起破碎的墨镜，冰凉的镜面咯在手心。它就像是少年，短暂地带来了一点点快乐，又突兀的消失。
    太阳西沉，金色的余晖染红半边天空。
    小孩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跑了起来，他记得乔乐的住所，第三单元六零三，一直都记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敲响了大门。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孩难得紧张起来。
    他赶紧用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拍掉打架的灰尘，努力的扬起笑意，只可惜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微笑。
    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事，那一丝笑意便显得有些诡异。
    “乐乐——！”
    话音刚落，肩膀就猛地被人踹了一脚。小孩的身体脆弱又无力，顺着脚尖的力气，他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怒目圆瞪：“不要缠着我家乐乐，他是个乖孩子，和你这种怪物不一样。”
    “……”小孩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乔乐的父亲。
    “乐乐去高中上学了，以后都住在学校，不会再回来了。”男人烦躁的抽出一根烟，点燃，“你不要再过来麻烦他了。”
    小孩声音微弱：“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你这样的怪物，有谁愿意和你交好？”男人吐出一个烟圈，“他只是可怜你罢了，不要因为别人好心，就像个癞皮狗一样黏上来，滚远点。”
    砰！
    大门关上，彻底将小孩隔绝在外。
    小孩只穿着简单的长袖和长裤，毛衣外套都没有，他抱着肩膀，感受着寒风，瑟瑟发抖。
    今年的秋天，好像格外的冷呢。
    门内。
    男人将烟头重重的摁在烟灰缸里，拿起桌面的食物，打开房门，将餐盘端进去：“今天的晚餐。”
    “我要出去。”
    “等你什么时候听话，不和坏孩子一起，爸爸和妈妈就放里出来。”
    乔乐：“……”
    按照系统设定，身为学生的自己，是百分百被父母压制，完全打不过，而逃走也没办法。
    六楼不算特别高，真的狠心往下面跳也没事。
    反正还有个能保命的技能。
    但是……特么的有防盗窗啊！这是乔乐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大部分小区考虑到火灾问题，是不允许安防盗窗的。
    但是以前的老小区可不讲究这些，家家户户都会安装防盗窗。
    他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来，心不在焉的吃着晚餐：【三天过去了，什么时候才是剧情转折点。】
    系统：【很快就好了，宿主别着急。】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觉得自己像一头猪。】乔乐吐槽，【就等着喂肥了，宰着吃。】
    系统：【……】
    房间的电脑和手机都被收走，防止乔乐联系外人，没有电视机，唯一的消遣就是做卷子。
    高三生的房间，各式各样的考卷一堆。
    乔乐无聊地写了两张，就再也提不起兴趣，每天和系统闲聊。
    今晚，在父母的看管下洗漱结束，乔乐躺在被窝里，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窗外的声音惊醒，睁开双眼。
    ？？？
    他猛地愣住了。
    只见小孩扒在防盗窗外面，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纯黑色眼睛，似乎有点茫然，又有点惊喜：“乐乐，你没有去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乐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83章
    三个小时前。
    小孩儿失魂落魄的离开乔家，回到居住的地方，一言不发的坐在新买的沙发上。男人正在煮火锅，麻椒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
    锅底沸腾，咕噜噜的冒泡。
    切成薄片的肥牛倒进去，滚一圈就熟了。程医生心满意足地将肥牛吃入肚子，瞥了一眼小孩儿。
    小小的孩子，身体瘦弱，下巴尖细，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模样。
    他漫不经心的喝一口冰水：“被拒绝了？”
    “……”
    “还是没见到人？”
    “……”
    “看来我猜对了，你要怎么办？就这么放弃，当做没有相遇，再也不见面。”
    火锅升腾的雾气氤氲了男人的面容，他藏在后面，以全知全能的视角冷静的观察一切：“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窗外最后一缕光被地平线吞没，世界陷入黑暗。
    小孩手里还握着破碎的墨镜，他握得太紧了，以至于镜面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的皮肤，一道猩红的口子肉眼可见。
    皮肉翻转，却没有血流下来。
    两天没有吃东西，却感受不到饥渴。
    每一个细节，都在安静诉说自己和人类的不同。
    “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孩把墨镜放在茶几，面无表情的扣掉掌心残余的碎玻璃。
    只是短暂的交汇过而已。
    “不如去见见他。”
    “……”小孩沉默半响，“他去上学了。”
    “与其听别人的话，不如自己去他房间看看。”医生端起一盘羊肉卷，意有所指，“就像是它，没有吃到嘴里之前，你不知道它是羊肉还是牛肉。”
    牛肉在锅底翻滚，和牛肉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
    晚上八点半。
    按照法律规定，高于六楼的房子，必须有电梯。乔家住的是老小区，一共就六层，他们家就住在顶楼。
    小孩走到屋顶，顺着水管朝下面爬。
    他身体灵活，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防盗窗，防盗窗采用了铝合金，里面虽然是中空的，却很坚硬牢固，正常的小偷肯定打不开。
    可它在小孩手里面，却像是玩具一样，轻轻一捏，其中一根便瘪了下去。
    小孩：“……”
    乐乐看到会不会生气？他正苦恼时，却在房间看到一个本不该存在的身影。
    “……”
    “……”两个人对视，小孩反应过来后，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的遮住别捏瘪的地方，“乐乐，你没有去上学？！”
    乔乐穿着睡衣：“我一直在房间，反而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你。”小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身体很好，被欺负时也没什么疼痛感；但看到乔乐后，他却心里堵堵的，又开心又难受。
    如果让正常人来说，是类似于委屈的情绪。
    可他不懂，便只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等回去后，要让医生给他检查才行。
    六楼的高度，一个瘦弱的小孩趴在防盗窗上，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考验乔乐的心脏。他抓住小孩的手，防止他掉下去。
    “你怎么爬上来的？太危险了，赶紧走。”
    小孩没有回话，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见我？”
    两个人各有各的疑问，鸡同鸭讲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情况。小孩从听到乔乐被父母关起来时，脸色就变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小孩表情阴沉，“我去杀了他们。”
    他说话时的表情很认真，并无玩笑的意味。
    “别。”乔乐赶紧阻止他。
    这个副本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怪异的面容，在小孩和其余人眼里，所有人都是正常的。
    这对‘父母’虽然爱得极端，甚至把他关起来，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自己。
    他们有错，却罪不致死。
    小孩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听了乔乐的话：“那乐乐你要怎么办？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
    重要剧情触发，世界陷入灰色。
    【父母沉重的爱压得你喘不过气来，面对他的邀请，你决定——
    A：抱歉，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没办法放弃他们。
    B：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住，只是我没法出去，抱歉。】
    二选一。
    继续被关起来，副本的剧情没办法推进，自己就没办法完成任务，所以……他点了第二个选项。
    B。
    灰色褪去，时间重新流动。
    少年抓住小孩的手，眸中倒映出天边的月光：“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住，只是我没办法出去，抱歉。”
    房门从外面反锁，房内唯一的出口只有窗户。
    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办法呢。
    小孩看了看手中的防盗窗，又瞅了瞅乔乐，左右摇摆不定。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在乔乐面前，他想当个普通人。
    可普通人的话，没办法徒手拆防盗窗。
    被看的乔乐：“？？？”
    “……”算了，不管了。
    小孩咬牙，神情悲壮如同献祭：“乐乐，你可不可以背对着我？”
    “可以倒是可以。”乔乐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听着身后‘嘎吱’的脆响声，“你在做什么啊？”
    “……”小孩闷声道：“马上就好。”
    一分钟后。
    乔乐看着被强行扭断，露出一人能通过的防盗窗口子，陷入沉默。
    小孩害怕他异样的眼光，一直低着头，慢吞吞道：“好了，我们走吧。”话毕，他又想到六楼的高度，对普通人类来说很危险。
    他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出来后我从上面拉你。”
    压根不担心的乔乐：“好。”
    以他们两个人的能力，其实顺着管道从上面往下面爬才是最安全的，但一个以为少年手无缚鸡之力；另一个顺着小孩的话应答下来，没有多想。
    房间里的动静闹得有点大，隔壁房间的父母被吵醒。
    母亲敲门：“乐乐，你还没睡吗？”
    乔乐正在爬窗户，心中一紧，动作不由的快了几分，折弯的铝合金碰撞到下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乔乐：“！！！”
    “乐乐！你在做什么？”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焦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清晰可见，眼看着逃跑的时要暴露了。
    乔乐灵机一动：“我睡不着发泄一下，妈你不要进来，我不想看到你。”
    “乐乐。”
    “把我关起来还不够吗？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会儿。”他装出难过的样子，“求求你了，妈妈。”
    门外的女人沉默着。
    乔乐一动都不敢动，害怕再次发出声音。
    “妈妈睡了，乐乐你也早点休息。”女人抽出钥匙，“等你什么时候知错了，不和坏孩子一起玩，爸爸妈妈自然会把你放出来。”
    “……”
    脚步声渐行渐远。
    乔乐松了一口气，快速的爬了出去，踩着防盗窗，握着小孩的手，爬到了顶楼。今晚月光正好，银纱笼罩大地。
    乔乐没有追问他的力量从何而来，主动贴心的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你家？”
    “家？”轻轻一个字，细弱蚊蝇的气音，没让乔乐听清楚，小孩用力点头：“嗯，去我家。”
    *
    小孩家住在二楼，三室一厅的房子。
    程医生此时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新闻里的主持人正在说着喜讯，貌似是某个医疗团队开发出一种新药，可以治愈人体的癌症。
    见到两个人一起回来，他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乔先生也来了。”
    “打扰了。”乔乐厚着脸皮道。
    他打定主意，即便被讨厌，也绝对不能离开，任务最重要。
    “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父母吗？”程医生好像对一切都很清楚，他定定的看着少年，“只是为了一个认识的人，放弃养育自己的父母，值得吗？”
    乔乐不知所措。
    说是养育的父母，但这是副本，他对那对夫妻也就认识几天，并没有什么感情。
    比起那些，总感觉……程医生的话，有另一种含义。
    “算了，现在的你，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男人关掉电视，指着一个房间，“你以后就住在这儿，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显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比起上一次见面，今天的男人显得更加真实，他友好的笑了笑，眸中却充斥着淡淡的怀疑。
    “……”
    乔乐追问了几句，可惜男人显然打定主意不开口。
    没办法，他只能放弃。
    由于他走的匆忙，什么也没带，男人把自己的衣服送了几件过来：“明天带你去买衣服。”
    说来奇妙，他当初给小孩儿买衣服。
    现在轮到小孩儿的监护人给他买衣服。
    三个房间大小差不多，乔乐睡的这一间应该是客房，房间相对简陋，折腾了一天，乔乐已经很困了。
    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之前在‘自己’家里，他睡意很浅，容易被惊醒。此时到了程医生和小孩儿的家，他反而睡的很熟。
    深夜。
    程医生从少年房间出来，迎面碰到大人形态的小孩儿，对方冷冷的看着他，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不到告诉你们的时候。”
    “把我从实验室救出来，带我来这个小区，让我去找乐乐，每一步都是你算计好的吧？”
    第84章
    夜色如墨。
    程医生面色不变，神情冷静，唯有一双眼睛，泄露出几分真实情绪。他始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目的，只是道：“你很清楚，我不会伤害你。”
    “……”
    小孩沉默以对。
    如果程医生想害他，压根就没必要把自己从实验室中救出来。从这一方面来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偏偏他自己也是实验室的一员，曾经的加害者。
    对于他的背叛的理由，实验室的人不明白，他也搞不清楚。只是在一个月前，男人突然叛变，以自己的权限毁坏了监控，支开安保人员，将他弄了出来。
    谜一样的男人。
    “睡吧。”男人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侧脸凌厉俊美，他轻笑一声：“就算不需要睡眠，现在你也该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我知道。”
    小孩目送他消失，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
    次日，天色大亮。
    由于居住在一个小区，为了避免被找到，乔乐决定不出门了，衣服鞋子由程医生代买。他有点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程医生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又拿出一张银行卡，“其实我最近刚刚有些事情，你能住进来照顾他，我很感激。”
    乔乐打量一番：“你要出差？”
    “差不多。”
    “要去多久？”
    “快点的话三四天，不能确定。”男人把银行卡放到乔乐衣兜中，“时间紧迫，我明天早上就要走，生活费都在卡里，足够你们用了。”
    等等！外面还有人在找自己啊？
    乔乐忐忑不安：“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出门吧。”
    “哦！抱歉，我忘了你的父母。”男人摸了摸下巴，“想买的东西时，让他去买好了，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性格很成熟。”
    这……让小孩跑腿？
    还是被小区里的熊孩子欺负的小孩，危险系数太高。乔乐做不出来，他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可以晚上走小路去买生活用品。
    正思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都住在一起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少年双眸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板着脸的小孩儿。
    ？
    没有名字的小孩傻眼了：“我、我……”
    现编一个名字不是难事，叫个张三也没人能去核查真实性，但他这会儿被问住了，着急起来后，反而什么也想不到。
    乔乐：“？”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他没有名字。”最终，程医生开口，“不如你替他取一个。”
    “？？？”啥玩意？
    有一瞬间，乔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左看右看，注意到小孩难看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世界上总有一些意外。”
    程医生站起身，整理着衣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他愿意的话你就个给他取个名字，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乔乐犹豫：“你是监护人，这么重要的东西……”
    “不愿意就算了。”
    话毕，男人离开客厅。
    沙发上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乐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谁知道小孩比他还低落，双唇紧抿，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冷的像冰块。
    乔乐：“……”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第二天，程医生悄无声息的消失，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乔乐按照菜谱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虽然比不上大厨，但对于新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好吃吗？”
    小孩闷闷点头：“嗯。”
    “晚上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一问一答，毫无波澜。
    吃完饭后，小孩主动去洗碗，乔乐从冰箱里拿出红心蜜柚，用刀切开，一块块剥好皮放在水果盘里面。
    决定等会儿小孩出来后，两个人好好聊聊。
    他不是不愿意给小孩取名字，而是这种事情，由他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来做，有点过于沉重。
    反过来想想，孩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取呢。
    说干就干。
    小孩出来后，乔乐主动招手，把人叫了过来：“坐吧。”
    “哦。”
    “你有喜欢的姓氏吗？”
    小孩眼前一亮，欲欲跃试：“乔。”
    “……”乔乐心头一梗，又问，“喜欢的字呢？”
    “乐。”
    乔乐哭笑不得，用力撸了一把小孩柔软的头发：“不可以说我的名字，想一想你自己？你想叫什么名字？”
    小孩果断道：“乔乐！”
    “说了不行了。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门，去书店买一本字典回来，咱们一个个的翻，看看你喜欢什么。”
    没有得到理想名字的小孩有点失落，勉强道：“好吧。”
    老旧小区住的大多数是老人，八点多时小区就没什么人了，乔乐穿了件黑色卫衣，带上帽子，又找出一个黑色口罩，从后门带着小孩去了街上。
    书店距离有点远，两个人走了十五分钟才到。
    店长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剧，听到声响，才抬了一下头，看到带着口罩少年与带着墨镜的小孩，心里免不了嘀咕两句。
    大半夜的，戴个墨镜搞什么？看得清路吗？
    老板：“欢迎光临，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挑。”
    “好。”
    店面不大，里面大多数是初中生和高中生的教辅资料。乔乐拿到一本厚实的字典，见到旁边有小孩喜欢的绘本：“喜欢吗？我买两本回去给你看？”
    “……”小孩迟疑着，没有说话。
    乔乐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除了绘本外，又拿了一本童话书，一起结账。
    程医生出手阔绰，银行卡里有十几万，足够他们两个人用很久。乔乐不得感叹，幸亏自己是个好人，不然的话，分分钟带着钱跑路了。
    等等！这好像是副本世界，那没事了。
    市中心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这一片儿却已经陷入深夜的寂静，路上偶尔碰到一两个人，也脚步匆匆，步履沉重。
    回去的时候，他们从正门进去的。
    小区门口没有保安，大铁门也废弃了很久，随意敞开，任由行人进进出出，今天的贴门上，多了一张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精致秀美。
    三天前离家出走，目前已经报警，如果好心人能够提供线索，他的父母愿意支付十万元的感谢费。
    乔乐心情复杂。
    即便他不是原本的‘乔乐’，面对这样的父母，也难免感到有些亏欠。
    系统说这是一个副本的前置剧情，那么必然就会有后面的副本剧情，只希望自己离开后，原本的‘乔乐’能和父母和好。
    以更健康的方式去交流，不管如何，囚禁绝对是错的。
    少年在门口站着不动，小孩本来在愁字典的事，这会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见到了寻人启事。
    乐乐的……父母。
    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小孩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把握住他的手，心里怀揣着说不上来的嫉妒：“乐乐，我们该回去了。”
    乔乐回过神：“哦，好。”
    两个人走在寂静的小区，小孩时不时抬头看他，见他面露忧愁，以为他是想念父母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乐乐要回家吗？”
    “什么？”
    “你要回去，和父母在一起吗？”小孩又问了一遍。
    “当然不了。”乔乐想也不想就摇头，说完了后，他又想起还有后置剧情的事，又赶紧道：“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小孩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回去。
    他闷闷不乐地点头：“哦。”
    是啊！乔乐是他们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哥哥，他们本来就毫无关系，所以有一天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的叭。
    虽然明白……可他还是不开心。
    如果能永远都这样下去多好，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所有的事情。
    小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面色变来变去，实在是可爱。
    乔乐打开门，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脸：“到家了，进来吧。”
    “家……”
    他和程医生，谁也没觉得这里是家，只是一个落脚地罢了，可当乔乐说出这个词时，小孩的心头猛地火热起来。
    住在一个‘家’里的话，他们也可以成为亲人叭。
    他开心起来。
    淡漠的情绪，随着少年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变化，时而郁闷，时而愉悦，这是他以前从未体会到的东西。
    乔乐没有想到短短一路，他能想这么多东西。
    他自顾自地把字典拿出来，塞给小孩，笑眯眯道：“翻开看看，你喜欢什么字，就用你喜欢的字，来当做名字。”
    字典很厚实，红皮的封面，是每一个小学生，都用过的字典。
    小孩慢慢的放开，看到第一页后，表情就变了，他抬头瞅一眼乔乐，又瞅一眼字典，吞吞吐吐道：“我、其实……我……”
    “嗯？怎么了？”
    “我……”小孩苍白的脸蛋憋的通红，“其实我……不认识。”
    “不认识？”乔乐随意翻开后面，“前面不认识没事，咱们看后面，你选一个喜欢的字。”
    “……我全都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小孩：该怎么委婉的说出‘我是文盲’四个字？在线等，挺急的。
    第85章
    一开始，乔乐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小孩脸色憋得通红，眼神闪躲，面露羞愧时，他才反应过来，手里的字典一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
    拿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看小孩日常穿的破破烂烂，监护人有钱但也不上心，肯定不会教导他，也没让他去上学。
    小孩似乎也明白，他这个年纪的文盲很罕见，这会儿羞耻的都不敢直视乔乐的脸。
    好、好丢人，万一乐乐嫌弃他，走了怎么办？
    回顾前半生，他一直呆在实验室，作为试验品，只要身体机能无碍，能送上试验台就行！
    挨得过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挨不过去的，都变成焚化炉里的垃圾。
    在科研人员的眼中，他们只是有着人形的小白鼠，属于可消耗资源，没有人会去教‘小白鼠’识字。
    逃出实验室以后，对于外界一片空白的小孩而言，他也想不到去学习。
    他难得内心忐忑，小声道：“我可以学习。”
    “那我来教你。”乔乐本来在想，该如何委婉的安抚对方，并且表示自己并没有歧视的意图。
    这会儿听了小孩的话，头脑发热，主动请师。
    小孩喜上眉梢：“好。”
    说做就做，正好今天也买了小孩喜欢的绘本，房间有电脑，可以搜索课程，当天晚上乔乐就开课，从简单地教起。
    小孩有着孩子的外表，内里却是成年人，再加上他有心学习，整个教学非常愉快。
    不知不觉间，一周过去。
    但……程医生没有回来。
    乔乐有些担忧：“他不会有事吧？”
    “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小孩抬头看他一眼，又收敛了眉眼，用铅笔在本子上写最新学习的诗句，“乐乐你不用担心。”
    “你说得对。”
    程医生是小孩的监护人，小孩肯定更熟悉对方，自己也不用想太多叭。
    偶尔，乔乐会出门。
    小区的寻人启事越来越多，警察也在四周探查，幸亏小区过于老旧，没有监控，小孩以前出门都是白天，神出鬼没，其他人只知道他住在小区里，却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
    不然的话，乔乐的‘父母’肯定要打上门。
    副本剧情到今天为止，好像卡住了，每一天都很平淡，乔乐会做简单的饭菜，教他学习，睡前还会读绘本中的童话故事。
    程医生消失的第十天。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乔乐的房间和程医生是斜对门，他照例八点起床，刚刚走出房门，世界陷入灰色，蓝色的虚拟屏幕弹了出来。
    【时间越过越久，程医生却始终不归，你心情忐忑，今日一早，你心跳加速，总感觉有坏事发生。
    面对现在的情况，你决定——
    A：一切都是错觉罢了，照常生活。
    B：去程医生的房间看看，或许能找到同事的联系方式。
    C：老实回家，向父母道歉。】
    这还用选吗？乔乐抓了一把头发，果断选B。
    小孩似乎还没起床，房门紧闭。乔乐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的打开程医生的房间，再把门关上。
    房内布置整洁干净，床上的被子折的整整齐齐，衣柜上挂着千变一律的西装。
    乔乐翻找起来。
    很快，床头柜中的一份资料引起他的注意。那玩意好像就是为了给他看似的，放在最上面，右上角还有小孩的照片。
    【实验品1107资料。】
    宛如潘多拉的魔盒，等待着乔乐开启。
    窗外天气阴沉，狂风呼啸，吹打在透明的玻璃上。乔乐吞了口唾沫，翻开第一页。
    【代号：1107.
    性别：男。
    出生年月：2146.7.15。
    2148.4.21送入实验室，2148.6.13进行第一项实验，对体内细胞进行改造，延长细胞存活时间。
    2148.6.15日，实验体1107重烧42度，思维混乱。
    6.16日，温度升高，大脑极有可能受损。
    6.18日，温度下降。
    6.20日，退烧，思维清晰，大脑并无损伤，细胞活力增加，生命力延长，实验成功。】
    实验报告的背面，贴上了照片。
    两三岁的小孩，本该是天真无邪，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已经躺在冷冰冰的试验台上，面色惨白，下巴尖细，整个十分瘦弱。
    靠！
    乔乐心头冒火，都是一群什么玩意？竟然进行人体试验。
    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重于千斤。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第二页，后面的很多试验，都在围绕第一个进行，抽血化验，一直等到小孩八岁那年，又进行了第二个试验。
    脑域开发。
    比起第一个，这个试验显然更难，小孩好几次都面临生死危机，他都靠着顽强的毅力，硬生生熬了过来。
    脑域开发的试验显而易见失败了，不然的话，小孩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文盲。
    这部分的失败，让实验室的人重新回到人体改造上。
    一页又一页的翻看过去。
    乔乐发现，他们追求的，其实是永生。
    虽然到了二十二世纪，平均寿命已经高达150岁，但比起影视剧中动辄活了上千年的种族，人类的寿命还是太短了。
    没有人不想永生，尤其是一些寿命即将走向尽头的上层人士，更是毫不吝啬地朝实验室里砸钱。
    试验品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任由他们磋磨。
    小孩的代号是1107，而在他之前的代号呢。
    乔乐咬着牙：“禽兽。”
    厚厚的资料逐渐到了尾声，而实验人员中，多出了一个新名字：程凌。
    少年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应该就是程医生。而看小孩现在和他相处的样子，应该是他做了什么，把小孩带了出来。
    按照正常的情况，即便小孩实验失败，身体已经废了，实验室的人也不可能让他出来。
    万一被揭发，他们就完了。
    更大的可能是毁尸灭迹。
    最后两页被人撕掉了，但估摸着也是关于身体方面的改造。从三岁起，一直在实验室呆到二十岁才逃出来，真可怜呜呜呜。
    ？？？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二十岁……
    乔乐双眼猛地瞪大，翻开报告的最后一页。照片里的小孩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面容俊美，脸色略有些苍白，因为长久的实验与痛苦，眉目中始终带着丝丝戾气。
    看着镜头双眸毫无感情，如同一只野兽。
    乔乐：“……”
    这样的话，外面那位？往前面翻，找到五六岁时的实验资料，背面的照片……没错，一模一样。
    乔乐：？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死了以后变成厉鬼？还是实验成功，返老还童？乔乐正思考的时候，听到客厅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乐乐！”
    乔乐赶紧把资料放回抽屉，打开房门，若无其事道：“程医生一直没回来，房间一直空着，到处都是灰尘，我刚刚打扫了一下。”
    “下次我和乐乐一起。”小孩没有怀疑。
    乔乐松一口气：“好。”
    他在之前副本中锻炼出来的演技如今派上了用场，即便心中疑惑重重，面对小孩也一如既往，丝毫没让他发现不对。
    *
    乔家父母快疯了。
    从儿子离家出走起，他们就向老板请了假，到处找儿子，还想去小怪物家里找人，可问了一圈，却没人知道他住在哪儿？
    偏偏从这一天起，小怪物不出现了。
    他们越发觉得，自家儿子被他欺骗诱拐了。
    十几天过去，他们心中对怪物的恨意加深，不再害怕被报复，主动找来了媒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想找儿子。
    这种新闻，在大数据时代，屡见不鲜。
    正常情况下，大家看过就忘，翻不起水花，尤其是这对夫妻好像脑子有点问题，说什么怪物，眼睛全黑没有眼白。
    编恐怖故事呢。
    然而……乔乐的颜值太优越了，即便是糊了的证件照，也能看出绝对是个美人，一下子激起了网友的好奇心。
    网上聊得热火朝天，连带着乔家父母的‘奇葩’言论也火了。
    【什么小怪物23333】
    【好奇，想看看。】
    【这对夫妻精神有问题吧，生出来的孩子倒是挺好看的，可惜是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而此时。
    某实验室。
    这家实验室不管是科研人员，还是安保人员，都签了保密合同，绝对不会对外泄露消息。
    虽然很忙，但偶尔也会上网。
    其中一个助手，对着新闻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导师：“王老师，您看这个，会不会是逃跑的1107？”
    “……”王教授从头看到尾，面色冰冷，“既然有了线索，就让下面的人去找，必须把他抓回来。”
    他咬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回来，销毁。”
    助手是最近才加入实验室的，对1107的事迹只听了一些，知道得不详细：“毁了吗？他的身体很好，可以承受更多的实验，这样是不是有点可惜。”
    “你不懂，我们创造出了一个怪物。”
    “……”
    “如果不毁了他，这个世界就完了。”
    助手虽然不明所以，但看老师说的这么严重，也跟着慎重起来：“我知道了，我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去抓他。”
    教授点点头，摆手让助教下去。
    待人都走了后，他打开抽屉，从其中拿出两页被压在最下面的报告。
    【实验体1107，心脏每十分钟跳动一次，血液流动缓慢，无需进食，其血液、唾沫皆有极大的传染性。
    科研人员武铖被其传染后，心脏停止跳动，嗜血，啃噬人肉，具有传染性，唯有破坏头部才能彻底‘死亡’。
    将其命名为丧尸病毒。】
    第86章
    幸福小区最近出现了一批奇怪的人。
    身为一个建立了十几年的老小区,人流量波动小，街坊邻居互相认识，住的远一点的,也能混个面熟。
    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小区里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他们其貌不扬,穿着普通的褂子,也不嫌脏,时不时就坐在小区的花坛上，偷偷打量着四周。
    乔家父母的事,在网上闹的很大。
    他们寻子心切，哭哭啼啼的，不管谁来问,都能扯到小孩身上，怒骂小怪物诱拐自己的孩子。
    “乐乐以前很听话,是个好孩子，他只是被带坏了。”
    除了乔乐以外的人眼中,乔母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面容清秀,但称不上惊艳,说话如同机关枪,砰砰砰的打出去。
    “唉！我儿子也是被人带坏了。”问话的中年男人叹一口气，憨厚的脸皱成苦瓜，“他跟着朋友离家出走,听人说在小区里见过他，我就找过来了。”
    同病相怜总是能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乔母脸上多了一丝怜悯：“你找到他了吗？”
    “还没呢,小区里人口这么多，我又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敲门。”男人从暗处瞥女人一眼，小小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小区里有新搬过来的吗？要不然咱们一起去找。”
    乔母工作忙，只对自己这栋楼的人熟悉。
    小区至少有二三十栋楼，六层，一层两户人家，最少也有三百多户，他们挨家挨户的人去敲门，效率慢不说，这么大动静，孩子肯定知道。
    万一跑出去出事了，怎么办？
    乔母犹豫起来。
    “咱们这样一直不作为，也等不到孩子回来啊。”男人面露苦相，“晚上偷偷敲门，你是个女人，别人不会防备，我就在旁边躲着保护你，有危险我再出来。成不？”
    “……好。”
    乔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男人见此，露出满意的笑容。
    人体实验不合法，万一被发现，整个实验室都完蛋了，因此找试验品1107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外面的人发现。
    他们只能雇佣信的过的人偷偷地找。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1107出门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把人带走，可他们在小区蹲了很久，连1107的毛都没发现。
    1107虽然是小孩的外表，内里却是成年人。
    而且作为唯一一个坚持了十几年人体改造成功的男人，他的力量远在普通人类之上，更别提还有传染病毒。
    实验室当然没有明说是‘丧尸病毒’，隐晦的暗示雇佣兵，不可以血液接触，不能被咬，被抓伤，一旦有露血的伤口，必死无疑。
    雇佣兵虽然是亡命之徒，但不会故意寻死。
    网上的事情闹这么大，1107肯定也知道，所以才会不出门，他们露面估计会引起怀疑，而乔母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惦记儿子的女人。
    她出面去挨家挨户的敲门，最合适不过了。
    *
    网上的事情爆火后，乔乐的吃穿用度统统靠网购了。
    他还没想到试验品的事，主要是他自己太火了，讨论度高，去买东西估计会被发现，容易被父母强制带走。
    而小孩…长着个五六岁孩童的模样，乔乐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
    便一直在家里教他读书写字。
    又过去三天。
    程医生还没回来，乔乐才琢磨着事情不对劲儿。关于试验品1107的资料报告中，程医生是实验人员之一。
    也是他带着小孩儿跑出来。
    现在他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会不会被实验室发现？那么这个小区还安全吗？对方会不会找过来？
    和平的生活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乔乐被迫宅在家里，没有信息来源，小区的变动一概不知，他通过阳台朝下面张望，看见了好几张陌生的面孔。
    也不知道是记者还是什么人。
    要搬家吗？
    如果对方在楼下守株待兔，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可一直宅在家里，也容易被人堵上门。
    乔乐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乐乐？”小孩叫他。
    乔乐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蹩，他隐瞒了自己知道试验品的事，将分析说了出来，迟疑的问道：“你说，我们应该离开吗？”
    关于自己的事情，小孩比他更清楚。
    他话语中的暗示，应该足够了。
    果然，只见小孩的面容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神情中多了几分阴郁，他踮起脚，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双手不自觉的握拳。
    阴魂不散的实验室。
    他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小孩咬牙，暴虐的杀意在胸腔中肆意生长。如果说对过去没有恨意，是不可能的，但比起恨，现在的自由更重要。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面前。
    实验室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慈悲之心，毫无底线，与禽兽无异。如果他们发现了乐乐……
    不行，绝对不可以。
    小孩尖尖的虎牙发痒，他被抓回去继续做实验没关系，但不能拖累乐乐。
    过了许久，他眼眶发红，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声音又闷又涩：“乐乐你回家吧，不要再过来了。”
    突然被赶走的乔乐：“？？？”
    “你父母一直在找你，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小孩没办法说出理由，找着不着调的借口，眼眸低垂，不敢看少年的脸，“你一直住在这儿，我也很……很…很困扰。”
    “你说的是真心话？”
    “……嗯。”
    “那就抬头看着我，再说一遍。”
    “……”
    不管小孩实力有多强，经历过多少折磨，长期被关在地下实验室，无人交流，心智年龄追赶不上身体。
    为人处世方面非常生涩，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说谎。
    本来不想说穿的，毕竟一个成年人用着孩子的身体，还不认识字，多少有点羞耻感。可看他一副不想拖累自己，还要找借口赶人的样子。
    也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乔乐蹲下身体，双手捧起他的脸，与他平视。云淡风轻地撒下一个大雷：“其实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
    “程医生的房间有资料，我不小心看到了。”乔乐说：“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走。”
    “可是……”
    “再说了，现在全网都知道我们两个人有交集，就算我回家，实验室的人也不会放过我吧，一定会逼迫我说出你的地址。”
    小孩闷闷道：“那你告诉他们就好了。”
    “然后让你被抓走吗？”
    “我可以逃走。”
    “嗯，那我就成了挟持你的人质了。”乔乐分析，“就算抓到你了，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这个知情人，毕竟斩草要除根。”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头。
    嗯！前面听懂了，最后一句不理解。
    等乐乐不在了以后，偷偷用电脑查一下好了。
    乔乐继续道：“今晚我们一起跑。程医生的留下来的钱够我们用很久，离开小区后，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
    小孩心底其实并不愿意和乔乐分开，被他分析一通后，下意识跟着他的话走：“好。”
    “那我们先收拾一些东西，不要拿行李箱，太显眼了。”乔乐从柜子里找出一个黑色双肩包，“带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好，就像之前出门一样。”
    这会儿做出搬家的姿态，绝对引人注目。
    反正手头上有钱，网购方便，还有跑腿服务，缺的东西等出去后再买。
    凌晨两点，绝大部分人陷入沉睡的时间。
    某栋楼，穿着简单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的少年，牵着一个小孩出来，小孩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
    ——墨镜太显眼。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没有。
    小区一共有两个门，一个正门，一个后门。如果实验室真的有人过来抓小孩，必定会守好它们。
    因此，乔乐决定翻墙逃跑。
    小区的墙不高，两米五，翻过墙壁后，不远处就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进去之后，外面想再找人就有点难了。
    “你先上去。”乔乐一把抱起小孩，让他的手勾住墙壁，“你坐着等一会儿，等我翻过去后，再去接你。”
    这个高度，自己很轻易就能过去，小孩心底默默道。
    但他喜欢被乔乐护住的感觉，乖巧的点点头。
    把人送上去后，乔乐后退一段路，快速助跑，用力一跃，双手抓住墙壁，如同一只矫捷的猫，轻而易举地翻了过去。
    他站在昏暗的路边，举起双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
    与此同时。
    某个房间内，监控正散发着幽幽的光。
    查看监控的人打着瞌睡，昏昏欲睡，过几分钟才会看一眼。好几个显示屏中，映照出整个小区的场景。
    小区的监控摄像头确实坏了，但实验室的人有钱，出手大方，雇佣兵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来到小区的第一天，就偷偷地安装好了监控。
    二十四小时有人观看。
    这会儿，男人揉了揉眼睛，像之前一样看起监控，很快，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个屏幕上凝结：“老大！找到人了。”
    第87章
    有人诱哄了乔母,让她晚上偷偷的敲门的计划，已经实行了一半，雇佣兵对还未敲门的几栋楼重点监视。
    其中便有乔乐和小孩居住的201。
    深更半夜,其余人都睡了,一个青少年带着孩子,在监控摄像头中格外显然,跟别说他们还不走大门，跑去爬墙。
    对于试验品1107的捕捉,实验室可是下了死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带回来。
    一个不知道自己体内有病毒的试验品，任由他在外面行走,太危险了，指不定哪一天,病毒就传了出去。
    即便是疯子，也不会想居住在满是丧尸的末日。
    雇佣兵都是枪弹雨林中走出来的,一个个的本事都没得说,高楼还有狙击手在埋伏,一旦制止不住,就远程射击。
    病毒要通过血液接触才会传染,大不了射击后，把周围的血一起带回去呗。
    他们穿着类似于雨衣、结实的布料，戴着头盔和手套,武装到牙齿，八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地点。
    “来不及了,他们要进入小巷子了。”监控人员道。
    “狙击手远程射击，挡住他们的路。”队长指挥，“如果硬闯,就打他们的腿，尽量留住一条命。”
    狙击手：“是。”
    小区的外墙和巷子有三十米的距离，如此顺利地逃出来，乔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多了几分喜色。
    二十米、十米、五米……
    逃脱的小路近在咫尺，破空声袭来，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反应过来，迅速扭头，子弹擦着脸皮重重的打在坚硬的土地上。
    炙热的痛感姗姗来迟，丝丝鲜血沿着面颊流到下巴，滴落在小孩柔软的发间。
    腥甜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小孩重重地磨了一下虎牙，难耐的痒意让他想咬点东西，黑漆漆的眼底透不出一丝光，小手重重的抓住少年的掌心。
    “乐乐，别怕，他们是来抓我的，你一个人走。”
    世界陷入灰色，蓝色虚拟屏的选项再一次冒出来。
    【你在医生的病房里发现了绝密的资料，知道了真相。实验室中的人隐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XX让你一个人离开，面对他的话，你决定——
    A：听从他的话，一个人逃走。
    B：坚持要两个人一起走。
    C：敌对势力太强，你决定先顺从XX的意思和他分开，之后再找医生一起救他。
    PS：此选项将决定世界的走向，请玩家谨慎选择。】
    乔乐的目光在最后一句话上停留好一会儿，才仔细的思考目前的处境，所幸有选项冒出时，副本的时间会停止，不管他呆多久都可以。
    A选项肯定不可以，即便是小孩儿自己提议出来的，可他如果敢选的话……保证小孩分分钟黑化。
    B选项当然是最优解，可第三个选项中明晃晃地给出了提示。
    【敌对势力太强。】
    再加上刚刚的远程射击，恐怕他们再往前面走两步，分分钟被射成筛子，可以安详的躺在地上让实验室的人收尸了。
    最佳选项自然是C。
    但程医生已经消失了十几天，乔乐给他发过消息，一直都没人回，就算他还活着，想找到他也很难，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少年摸了摸下巴，小声逼逼：【我难道不可以选BC吗？先一起逃跑，逃不掉再去找程医生。】
    蓝色光屏无动于衷，闪都不闪一下。
    乔乐：“……”
    这个提供选项的玩意，就是个死板的程序，在玩家触发剧情时给出固定的选项，不像自家的001系统，还能闲聊暗示开后门。
    “真烦，我做不出抛下朋友的事情。”
    他教小孩读书、写字，给他读童话故事。他们一起吃饭，互道晚安……如同真正的家人。
    再加上上个副本的发现，知道NPC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乔乐又怎么能独自一人逃走呢。
    咳咳！退一步来说，系统只给出一个选项，他能自己发展成两个啊！逃不掉的话，自己去找程医生呗。
    【我选B。】
    选项一出来，乔乐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他一把抱起小孩，想要闯进周围的小巷中。然而狙击手也不是吃素的，三个人同时开枪。
    子弹重重打在地上，给予警告。
    见下面的人毫不退缩，又快速打出第二枪。
    乔乐简直想骂娘。
    如果让他自己来的话，他肯定会用出灵魂之力，包裹住身体，硬扛住子弹，强行突围逃走。
    可选了系统选项后，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高中生，速度也慢，好几次差点被枪打到。
    “乐乐，放我下来，你一个人逃吧。”小孩急的不行。
    乔乐：“……”笑死，完全控制不了身体。
    按照这样下去，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情。
    回顾上一个选项，系统的暗示很明显了，小孩肯定会被抓回去，B和C之间的区别，大概在于——
    是小孩一个人回到实验室，还是带着自己一起回去。
    乔乐：“……”既然如此，还给他选个屁啊！
    他躺平了！
    一分钟后，雇佣兵到达目的地，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带走。”队长大手一挥。
    乔乐的身体还在选项内的剧情中，只能任由身体被控制。
    小孩咬着牙，脸上出现与身体年龄不符合的成熟，面色冰冷，黑漆漆的双眸扫视下，即便是见惯了死人的雇佣兵，也有些惊悚。
    “啧！实验室出来的怪物。”有人嘟囔了一句，在寂静的深夜中，无比刺耳。
    乔乐：“……”眼瞎男，真正的怪物是那些科研人员。
    小孩看着领头人：“放他离开，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他，自然指的是乔乐。
    领头的雇佣兵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大叔，其貌不扬，属于扔进人群中，一眼就忘的人，正是之前和乔母搭话的男人。
    比起当时伪装出来的苦恼，此时他眼神中闪烁着精光，气势凌人。
    作为经常和实验室合作的人而言，他们自然知道斩草除根，乔乐知道得太多了，不能留。
    小孩瘦胳膊瘦腿，看起来武力值就很弱，唯有病毒让他们有些忌惮。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可以，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就放了他。”
    “不行，先让他走。”小孩也不傻，他怕自己听话后，对方转头就杀人灭口，“不是回小区，打110，被他交给警察。”
    雇佣兵：“？？？”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堂大笑。
    身为暗处存在的雇佣兵，他们背后其实有人，偶尔暴露了身份，推出两个替死鬼就行了。
    但正面和警方打招呼？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可能。”领头人想也不想就摇头，“我们可以送他回自己家里。”
    小孩犹豫片刻，还是摇头：“不行，至少要把他放在警局门口。”
    领头人：“……啧。”
    “小朋友，搞清楚情况！”之前骂小孩是怪物的男人忍不住开口，“你现在被我们包围了，是我们的俘虏，哪里轮得到你提条件。”
    “就是，真当我们是好人了。”
    “头儿，别和他废话，一起抓回去得了，试验品一直都挺稀缺的，买给实验室又得一笔钱。”
    “傻逼，长这个模样，买给实验室太亏了，挂在暗网上面，直接卖出国给富豪做X奴，至少这个数。”男人展开五指。
    “靠！头儿，你看……”下面的人心动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与其把乔乐弄死了，不如卖出去，国外人生地不熟，他一个普通人，想跑也没地方跑。
    乔乐面露厌恶：“……”一群亡命之徒。
    小孩紧紧的盯着他们，他之前就隐隐感觉到对方的杀意，所以才要求警察到场，现在看来……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好，抓起来。”领头人的话，仿佛打破了魔咒，在他出声的一刹那，小孩的身体猛地增高。
    一寸寸，变成成年人的模样。
    他身上穿着小孩的衣服被挤破，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胸肌，面容俊美，下颚线条流畅，如同新生的豹子，给人极大的压力。
    ？？？
    大变活人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雇佣兵们收到过两张照片，一张五六岁的模样，另一张是成年后……也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由于实验室的人含糊其词，自己也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子。
    他们便以为因为实验的缘故，导致小孩身体年龄倒退。因此，他们见到小孩时，并没有诧异之情。
    可实验的人没说，他可以变身啊！
    怎么分分钟变成科幻片啊？
    面对成年人的小孩，领头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他立马指挥狙击手：“射击，打头部，弄死。”
    “是。”
    狙击手听命，立马狙击小孩。
    子弹一颗颗打出来，小孩还记得要保护乔乐，再加上包围过来的雇佣兵也举起了抢，他躲闪不得，立马弯腰把乔乐护在身下。
    子弹从背部射进来，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倒下来了。
    可小孩却行动如常，连一丝血都没流。
    “靠！这是什么怪物？”领头人吞一口唾沫，头皮发麻，“那群科学家，到底制造出一个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ABC。
    不管哪一个选项，小孩都会被抓走哒。
    可以认为是必须走的剧情线。
    第88章
    即便是害怕,雇佣兵也必须把人带回去。
    先不提那高昂的佣金，现在把这个怪物得罪了，如果不关回实验室弄死,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跑过来报仇？
    无数的子弹飞射过去，没入男人的身体。
    “乐乐。”已经是成年模样的小孩俯在少年耳边，低声道：“等一下我会反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势赶紧跑。”
    乔乐：“……”
    他想拉住他的手,说不要这么做？或者真的按照他的要求,赶紧跑走,去找程医生救人。
    然而之前的选项还未结束,在这场捕捉中，他选择‘不抛下小孩独自逃走’,那么在捕捉未结束前，他无法离开。
    靠！还是自己太天真了，早知道如此，就选C了。
    乔乐无法回话，男人以为他听进去了。
    先是装作精疲力尽,无法支撑的样子，在雇佣兵放松警惕——打了快上百发子弹过去,怎么说也该凉凉了。
    往常的习惯，在此时无异于杀人的刀。
    他们主动将性命送给了对方。
    “结束了吧？”
    “应该是。”
    “艹！真特么吓人,那群科学家……啧啧，虽然老子杀人多，但和他们比起来都算得上天使了。”
    “赶紧把人带回去，下面那个也带走，一块给实验室。”
    “不弄到国外去了？”
    “我算是发现了,实验室的人都是一群疯子，我可不想得罪他们。”说话的人心有戚戚道。
    “也对。”
    几个人放松警惕，有说有笑的走过去。
    在距离‘尸体’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眼尾余光中只见红光一闪，电光火石间，还没来得及反应。
    脖子上的刺痛姗姗来迟。
    “嗬…嗬……”
    伤口抓的极深，已经划破了大动脉，鲜血像是喷泉一样飚射出来，溅的身旁的人一脸……哦！不过没关系，谁让身旁的人也一样被划破了呢。
    短短几秒时间，第一批靠近的雇佣兵，瞬时死亡。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后面的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后退，闪躲。男人却如同发疯的野狗，死咬着不放，攻击再次袭来。
    原本普通的、正常的指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深沉的、如同夜色的漆黑。
    比世界上最锋利的小刀还要锐利，轻轻一划，他们身上的保护服已然破损，重重的抓到皮肉。
    领头人面露惊恐，嗓子近乎破音：“射击。”
    藏在高楼的狙击手再次出手。
    “直接打头！”
    “是。”
    到底是从死人堆中走出来的人，最初的慌乱过去后，一群人很快反应过来，将热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一发子弹从高楼飞驰而来，打入男人的头部。
    他的身体猛地颤动一下，眼皮上仿佛有万千重量，数十秒后，终于合在一块儿。
    啪嗒！
    他摔在了地上。
    “死、死了吗？”雇佣兵面带惊恐。
    “应该死了吧。”说话的人有些迟疑，他拿着枪，迟疑片刻，又对着头部补了两下，“这特么要是还不死，我们直接跑路，这任务没法接了。”
    等了五六分钟，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死了。”
    “艹！什么玩意啊！”
    “我们损失了六个兄弟，实验室要加钱。”说话的人是个一米八的壮汉，他嫌恶的擦掉胳膊上的鲜血。
    那是战斗时，被男人用指甲划伤的地方。
    领头人也心疼的厉害，他这支队伍，每个人都是精英，死了他也心疼：“钱肯定要加，没受伤的人那个怪物抬起来，带走，受伤的人退后，不要发生血液感染。”
    “是。”
    “头儿，那个怎么办？”他说的是乔乐。
    乔乐早就做好准备，这会儿已经躺平了。进入副本之前，系统给出的资料中，说了未来由他决定。
    小孩必然是其中重要的一员。
    虽然很担心，但他莫名相信，他不会轻而易举死亡。
    领头人瞥一眼：“一起带走。”
    “是。”
    一群人在这边儿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居民楼中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雇佣兵不想和警察正面打交道。
    麻溜的清理现场，把人装到准备好的后备箱，离开小区。
    乔乐被捆住了手脚，缩在后备厢中，身边是生死不知的小孩儿，他努力用手背蹭了一下小孩的面颊。
    冰冰凉凉的，如同死人。
    其实之前，他就发现小孩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大概维持在20度左右，可现在变得更低了。
    被抓走以后，乔乐被迫锁定的玩意，终于解开了。
    前面的雇佣兵没把他们当回事，领头人正在和实验人员打电话，谈价格：“你们之前可没说他是这样一个怪物，被打了近乎一百枪还不死，让我们折损了好几个兄弟。”
    实验人员道：“正是因为他危险，所以给的钱才高。”
    “再加两百万美金。”
    “你狮子大张口啊！”实验人员和他砍价，“之前已经给了八百万美金了，换成人民币都快一个亿了。”
    这单子他们做得确实划算，如果不是被阴了一波，死了人，绝对是血赚。
    领头人抓了一下受伤的地上，有些痒。
    他继续讨价还价：“加一百万，我要给死去的兄弟发抚恤金，不能再低了，我们为了抓他，还有不少人受伤了。”
    此话一出，空气好像变得压抑起来。
    电话那边徒然没了声，领头人叫了好几句：“喂……喂…人跑了吗？试验品你们还想不想要了？再这样没诚意的话，我就把他丢出去了。”
    约莫一分钟后。
    电话重新接通，却已经换了一个声音，从年轻人的朝气，变得苍老：“听我的助手说，你们受伤了。”
    “嗯！”领头人点头。
    “伤得怎么样？”
    领头人还记得病毒的事，往后一仰，躺在椅子上：“被抓破皮，留了点血，不算严重，我们注意着没发生血液感染。”
    “……”老人的嗓音变得暗沉许多，“1107抓的。”
    “对。”
    “好，我明白了。两百万美金对吧？我们会给的，你们直接过来吧。”话毕，老人咔嚓一声挂断电话。
    领头人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有些茫然：“我都降价到一百万了，他们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他们以后抓人还要仰仗我们呢，怎么敢得罪老大你。”下属嘻嘻哈哈道：“靠！一千万美金啊！我们发了，这段时间可以出去好好玩玩了。”
    参与这次任务的人差不多有五十个左右，死去的人哪儿来的抚恤金？只是找个理由多要点儿钱罢了。
    分摊下来，每个人都能拿到一大笔钱了。
    老大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抠了抠伤口，鲜血已经结痂，不再流血，边缘部位有一些红肿，但总的来说，恢复得还算不错。
    应该没事吧？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乔乐在后备厢中，将两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车子稳定行驶，他手边的麻绳已经被他挣脱了，只是还虚虚的缠在手腕上，做出个样子。
    他偷偷的拿开眼罩，看向身边的小孩。
    对方从成年人的模样变成了小朋友，小脸惨白，双眸紧闭，体温虽然低，却不是如同死人的零度。
    手指摸到鼻子下端，很好，还有呼吸。
    乔乐松了一口气。
    车子的玻璃的贴了防偷窥的膜布，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面……他们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周围很繁华，只不过毕竟是深夜，没什么车。
    乔乐用手掰了一下后备箱的门，果不其然，打不开。
    他这会儿有两个选择。
    第一，在前面去和雇佣兵们拼了。就算他们手中有枪，自己保护小孩逃走没问题，只是之后他们估计要面临无止境地追杀。
    第二，跟着他们，任由他们将自己带入实验室。
    在实验室的那群人看来，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估计不会有防备，而自己混进去后，就能光明正大地搞对方的老巢。
    还能报警，让警察把这群弄非法实验的人全都抓进去。
    【系统，你说我该怎么选呢？】
    001不能正面提示玩家：【……】
    没得到回答，乔乐无声的叹一口气，掏出手机，给程医生发消息，将两种情况都说了一遍。
    由于程医生消失好久，他没指望得到回答。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乔乐说出来的东西太震惊，对方很快回了一句：【我明白了。】
    乔乐：【？】
    程医生：【实验室见。】
    【？？？】乔乐大为震惊，【什么意思？你现在在实验室吗？】
    没人回复。
    乔乐不死心，又发了好几条。
    然而程医生昙花一现，出现了那么一丢丢，就再也不回复了。乔乐翻看着聊天记录，默默地收回手机。
    行叭，实验室见。
    *
    此时，某地下实验室。
    老人挂断电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眼神冷酷：“通知‘清洁工’，准备清洁污渍，那群雇佣兵，已经被感染了。”
    助手浑身一颤：“是。”
    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反正没命花。
    作者有话要说：程医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乐乐：……
    第89章
    实验室坐落于繁华的三环,外表是一栋正常的科技大楼，所属于环康医药化学有限公司。这家公司近些年出了许多靶向药。
    上个月在癌症方面有重要的突破，全球狂欢,一直在新闻上被播报。
    乔乐免不了多看了几眼。
    如今在后车厢中看到这个名字，震惊之余又有一些恍然大悟，怪不得能弄出这么多药？都搞人体试验了,当然要有收获。
    车辆绕过大门，来到地下停车场二层,这是实验室的专属停车场,外人不可进入。
    感觉到车子停下,乔乐赶紧把手机藏好,绳子虚虚的捆着，双眼紧闭,假装自己陷入昏迷。
    后车厢打开，森白的光照在乔乐的眼皮上。
    他睫毛颤了颤，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起。
    “我把他带进去，没受伤的人负责抬怪物。”领头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骂骂咧咧的,“艹！为什么伤口这么痒？”
    负责押送的一共有五个人，三个人受伤,两个人完好无损。
    因为病毒的缘故，他们对伤口也挺在意的。
    低头看伤口,周边有些红肿，但没有发黑，也没有水肿，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另一个人挠了挠：“结痂本来就挺痒的。”
    领头人含糊着点头，心里泛起不安。
    结痂速度没这么快啊。
    雇佣兵的第二辆车紧随其后,停在旁边，几个男人下车，把在先前任务中被小孩杀死的人抬下来。
    人死如灯灭。
    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混上小孩的血？为了确保安全，之前就谈好了，有死人的话，要送到实验室进行销毁。
    停车场进入实验室，要经过三扇大门。
    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沉默的放行，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但在雇佣兵看不到的暗处，他们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枪。
    上面下了命令，这些人已经被感染，不能留。
    但试验品1107……得夺回来。
    乔乐的腹部陷入男人的肩膀，随着他的走动，被抖的胃部翻涌，他悄咪咪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实验室内部是刺眼的洁白，来来往往的人沉默以对。
    他们进入了一个小房间，里面除了茶几和沙发，什么也没有，一位五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穿着白大褂，面容冷凝地坐在沙发上。
    “程院长，你要的试验品，我带过来了。”领头人打了个手势，后面的男人将小孩放在地上，“生命力很顽强，我们对着他的头打了三枪，才把人弄死。”
    他们以为1107已经死了。
    “死了？”老人眉头一皱，他蹲下身体，将小孩的头部翻过来查看，先是看到了三个窟窿，紧接着他察觉到脉搏。
    竟然这样都没死？果然是怪物。
    老人眼神狠戾。
    “对了，还有这个。”领头人像是才想起来，把肩膀上的少年甩到地上，“这人是和怪物一块的人。关系应该挺不错的，抓他的时候，对方一直把他护在身底下。”
    程院长：“你说护着？”
    “对。”
    “好，我知道了。”程医生掏出手机，下达指令，“进来把1107带走，还有一个普通人，把他们关在一起。”
    “是。”
    实验室助手很多，很多脏活累活都是由他们做。
    几个男人进来，把他们带走。
    程院长不着声色的跟在他们身后，对雇佣兵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拿现金。”
    “行。”
    雇佣兵和实验室合作很久，双方一直很愉快，一千美金虽然多，但在以那些富豪在实验室投入的资金来看，也没有多到让他们翻脸。
    然而，这一次，他们失望了。
    因为实验室中有许多危险实验，也不乏‘怪物’们的逃跑，这儿早就被打造成铜墙铁壁。
    随着程院长的离开，房门外面突然落下一堵强化金属门，房间的四个角落，缓缓伸出四支机关枪。
    ？？？
    “艹！你们什么意思？”
    “敢动手，你们这是坏了规矩，以后没人敢接你们的任务。”
    “放我出去，操你妈。”
    ……
    砰砰砰！！！
    子弹飞速发射，任由他们怎么闪躲，最后都免不了被射成筛子。十五分钟后，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打扮得格外严实的‘清洁工’进门来清理污渍。
    碰到生命力顽强，没有死透的，毫不犹豫再补一枪。
    而分散行动，没有进入实验室的雇佣兵们，也正在被处理。
    感染者，不可留。
    *
    不知走了多久，乔乐被关到了封闭的房间。
    考虑到实验室中会有摄像头，他硬是躺了十几分钟，才装作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样子，打量着四周。
    入目所及，全都是刺眼的白。
    头顶的光打下来，白色再反射光，多看几眼，乔乐就头晕眼花，觉得不舒服。
    房间不大，约莫在二十平米左右。
    右边和左边各有一个摄像头，全方面监视试验品，不留死角，右侧有一个通风口，确保空气流通。
    想起自己看过的资料，乔乐对实验室有一种心理性厌恶。
    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关在这地方。
    长年累月下，小孩儿竟然还能正常交流，没有厌世嫉俗，简直是人间奇迹。
    因为有监控，他也不敢和程医生联系，推了推小孩儿，他身上的体温有所上升，呼吸很慢，但平稳。
    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在这种地方，时间好像变得没有意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小孩儿已经不见了。
    “？？？”
    乔乐死死地咬着唇，忍不住问系统：【他什么时候被带出去的。】
    【抱歉，宿士，我不能说。】
    乔乐知道规矩，系统只是辅助功能，不可以随便插手剧情，但他就是忍不住问：【之前你都给我透露了，要不然你偷偷地说一句，我假装没听到。】
    系统：【……】
    【拜托了。】
    【他……】系统声音细弱蚊蝇，【十五分钟内，会被送回来。】
    乔乐松一口气：【好。】
    少年左等右等，眼巴巴的瞅着大门，心急如焚的模样，全都被监控摄像头另一边的人看在眼里。
    程院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手边端着一杯水。
    在他的对面，成年男子穿着白大褂，眉目俊朗，正是乔乐心心念念的程医生。
    “1107中弹117枪，不但没死，身体还在自愈。”程院长闭上眼，重重地叹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有着遮掩不住的恐惧，“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扔到焚化炉，烧干净，一点头发丝都不能留下。”
    程凌安静的站着，没说话。
    “可是那群蠢货！！！！”他愤怒的拍桌而起，面容狰狞，“却要把人留下，继续做研究，还让冷沣去做手术，把子弹都取出来。”
    “之前已经做过实验，除了他以外，被感染的人统统会失去理智，一心只想吞食血肉。”
    “他们却不死心，妄图永生。”
    “顽强的生命力、强大的力量，随意地控制年龄，确实很让人心动，以至于让他们丧失了理智。”
    老人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短短十几秒，他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程凌，我们放出了魔鬼。”
    男人嘴角上翘，似笑非笑，仿佛正在幸灾乐祸。
    老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用力眨眨眼，再看过去，见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依旧安静的听从他的话。
    是……错觉吗？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冷静自若的模样一如既往，老人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苦笑一声。
    果然，看错了。
    年纪大了，反而没有年轻时的魄力。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想到一半，突然卡壳，事实已经发生，违反人伦的人体实验进行了多年。
    到了老年害怕，才开始忏悔，未免也太虚伪了。
    “对了，上次放走1107的人还没抓到吗？”老人将心思放回到正事，“都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程凌：“他们做得很隐蔽，我没找到。”
    他把人带出去，让贼去抓贼，又怎么可能抓到呢？而其他人也从没怀疑过他，毕竟他可是院长的儿子，既得利益者。
    从小就见惯了各种残酷的实验，不可能突然发了恻隐之心，把人带出去吧？
    程凌心中轻笑，面上一如既往地严肃：“1107怎么办？按照要求，继续实验吗？”
    老人被转移了注意力，摆摆手道：“这件事我自有考虑，你出去忙吧。”如果上面的人一直不同意焚烧1107，那他即便是拼死，也要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好。”
    男人走出实验室，来来往往的人群，见了他都友好而恭敬的打招呼。他一一回应，顺势走到关押1107的房间。
    刷卡打开大门，房间里没有床，没有钟表，空无一物。
    刚刚做完手术的1107，此时已经睁开了眼，没有了子弹的阻拦，伤口开始自愈，只不过速度较慢。
    对于丧尸来说，最好的伙食自然是人类。
    吞噬人类，能让1107快速自愈，并且也不用为了节约能量，一直维持在小孩的模样。其次是实验室自制的营养液，能够提供类似的能量。
    男人眼神瞥了一下，实验室的人把乔乐和1107关在一起，也是想试探他吧。
    第90章 怪物饲养【十二】
    实验室的人对1107的认知极为狭隘。
    他们觉，既然拥有丧尸的特性，喜好人肉，只要把他饿的够久，他迟早会忍不住食人。
    本来还在犹豫该放哪个试验品进去试探他。
    结果雇佣兵买送，附带了个乔乐。了，不挑了，他吧。
    可笑的是，实验体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身带病毒，虽然经历了许多折磨，拥有了非人的特性，可他依旧把自己看做人类的员。
    三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在这间狭隘的房间相遇。
    乔乐有肚子的疑问，嘴巴刚刚张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摄像头，不不愿闭上了嘴。
    什么况？
    为什么程医生会在实验室？难道他还没脱离这儿吗？
    因为之用手机联系过，在他面伪装也没有意，乔乐直接用眼神示意：【医生给个解释？】
    程医生戴着眼镜，他用手推了下镜托：“房间没有录音，可以说话。”
    “医生…”
    “事说来有点长。”乔乐的疑问还没直接说出来，医生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当做是我良心发现，于心不忍，所以决定帮助试验品逃跑。总而言之，我直都是你们的阵营。”
    乔乐眼神怀疑。
    “进入了实验室，只能相信我了吧。”他耸耸肩，“我来说下目的况。实验室分成ab两拨人，a主张杀死1107，b主张继续用1107做实验。”
    说到这儿，他停顿片刻，如愿以偿的看到少厌恶的表。
    程医生继续道：“a和b你要选哪边？”
    “谁都不选？”
    “？”
    乔乐：“我选c，把他送出去，让他能过自由的生活，然后用法律严惩这间实验室的所有参与人员。”
    程医生愣了下，失笑道：“你确定吗？”
    “当然了。”
    “如果我——”男人的话才说到半，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声打断，他看眼摄像头，接起了电话。
    对面的人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男人遗憾的叹口气：“有问题，我们只能下次再聊了。”
    “？？？”乔乐赶紧伸手，“等等，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抓我们当白鼠？”
    “你们暂时不会有事。”
    话毕，他离开了房间。
    乔乐：“……”这个暂时……很微妙。
    实验室的时间仿佛被世界遗忘，停留在片让人窒息的白色中。
    1107还是孩的模样，身体里的子弹都被取了出来，由于缺少能量，愈合缓慢，所幸的是并没有流血。
    孩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袍，手脚都被上了镣铐，脸色比身上的衣服还要白，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他大多数时间，都陷入沉睡。
    以睡眠状态去修补身体。
    乔乐摸着他低于正常人的体温，愤怒又无奈，仿佛有股火，正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他开始频繁的做梦。
    梦中的场景模糊不清，醒来后，总有惆怅若失，仿佛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被关进实验室的第八，孩的伤口彻底愈合。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开始频繁出现，他们用特殊的胶带缠绕在孩的手上，避免被抓伤。
    孩稚嫩的手臂上，能清楚看到细密的针孔。
    乔乐怒火中烧。
    程医生迟迟没有出现，副本也没有出现新的选项，实验室的墙壁是用特殊的固态金属组成，又有人二四时监控，想要逃跑无异于方夜谭。
    切都陷入了僵局，乔乐难有不知所措。
    “乐乐。”孩睁开眼，双眼睛黑的透不出任何光，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少身上，声音轻的宛如微风刮过，“字典没带过来呢。”
    “啊？”乔乐恍神瞬。
    “我想要乐乐给我取个名字。”
    “……”
    “1107……”我不喜欢这个称号，他如此想到。
    名字寄托着人类对于下代的美好祈愿，饱含着爱意。而1107只是个冷冰冰的代号，在他的面，还有1106、1105……
    他想要个名字。
    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孩的脸上浮现出抹期待。
    乔乐抚摸着他细嫩的脸蛋，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生活的场景，那细碎而美好的片段，鼻尖儿发酸。
    这让他怎么拒绝？
    之总觉孩还有很多时间，能够慢慢成长，但现实重重的打了他巴掌，告诉他未来的多变性。
    片窒息的静默中，孩的目光逐渐黯淡。
    在他即收回视线时，上方突然穿来少清澈的嗓音：“你想姓什么？要和程医生样吗？”
    “不要！”孩想也不想摇头，手指扯着少的衣服，“我想和乐乐样，姓乔。”
    “……”
    停顿片刻，孩又补充道：“名yue也可以。”
    “噗！”乔乐被他逗笑，藏在心中的阴霾散去几分，打趣道：“以后我们两个人块儿，乔yue叫的是你还是我？”
    孩：“……”陷入沉思。
    “乔曦怎么样？”
    “……”
    “乐的谐音是月，月亮藏于黑夜中，夜晚过去，晨曦到来，寓意着新的开始。”少的目光璀璨明亮，在封闭的实验室中，如同束柔和的光，穿过封锁的墙壁，看到自由的世界。
    孩怔怔看着他，呆愣愣的点头：“好。”
    名字仿佛是这个世界重要的剧之。
    那过后，实验室显而易见的忙碌起来，孩被带出去的次数增多，那实验人员看乔乐的目光也变不善起来。
    直到某，粗心的助手送孩回来时，站在门口和人闲聊起来。
    “上面怎么说？”
    “实验大概要终止了。”
    助手暗骂句：“艹！耗费了二多，用了无数资源，最后竟然要销毁1107。”明明制造出了特殊的生命体，距离功成名只有步之遥，必须要放弃，想想心痛。
    “这样没办法啊！面都闹成那样了。”另个人耸耸肩，无奈道：“谁让那群佣兵把那子也给带回来。他父母是对疯子，现在闹很厉害，国关注，万我们这个实验室被发现了……”
    他点到即止。
    助手进实验室时，签过了保密协议，也参与过人体试验，旦暴露……上面的科研人员有人力保，他们是妥妥的替罪羊。
    助手：“啧！什么时候销毁？”
    “三后，嗯？实验室的门没关紧。”
    “怕什么？”助手瞥眼，“他们又跑不出去，反正很快——”后面的话，随着关闭的大门，消失在空气中。
    听完程的乔乐：“艹！”
    这特么还能玩？
    实验室到处都是监控，安保严密，他算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个不心被蹦枪，立马凉凉。
    目来看，唯的生路是凌医生。
    乔乐没办法联系对方，只能耐心等待。
    进入实验室之，联系过乔医生后，他开启了gps，删除了聊记录，把手机扔到雇佣兵的车上了。
    雇佣兵死亡后，那辆车被上面人处掉。
    如今正呆在垃圾场，等待报废。
    乔乐如今很火。
    特别火。
    当初乔父乔母上新闻找儿子时，火了把，后面直找不到儿子，两个人都很焦急，不但发传单，去警察局催促，还会在网上发表‘爱’的言论。
    沉重的母爱与父爱，让网友看的无比窒息。
    【如果我也乔乐，我也会跑，太可怕了。】
    【乔乐是八岁，不是八岁。他有脑子，能思考，不用你们每件事都管控着，叔叔阿姨你们清醒点儿啊！】
    【我怀疑他是受不了父母，才会跑的。】
    ……
    父母与孩子的关系，本来是个讨论度极高的社会话题。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也吸引到部分网红，想要蹭流量，而网红之间，又彼此带起来，最终闹到人尽皆知。
    大部分人都挺乔乐，也有部分人，觉不管如何，乔父和乔母的出发点是好的，做儿子的不该这么绝。
    网络讨论度大，关注度高，为了公信度，警局也加快速度寻找乔乐。
    不已的启手机追踪。
    几还没反应，把警局的人搞紧张起来，直到……随着雇佣兵的车子被报废，离开实验室的范围。
    防追踪的屏蔽装备失效，警局在垃圾场找到了位于车辆上的手机。
    车牌号是假的，查不到人。
    他们只能点点的查监控，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实验室上面。
    因为1107号的事，实验室本来乱，需要处很多东西，现在又被警方找到……如果是般的事，糊弄过去算了。
    可乔乐的失踪案，早已经闹的民皆知。
    第91章
    上层阶级并非铁板一块，有着彼此间的立场。
    有人愿意花钱支持人体试验，剥夺他人的价值；也有人坚决反对，遵守律法与道德。而后者……一直在想办法探查实验室。
    乔乐的事情，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以拯救离家出走的青少年为借口，想要探查实验室。
    另一拨人虽然不愿意，可全民皆知的情况下，他们明晃晃的拒绝，岂不是摆明了这儿有问题？
    为了掩盖肮脏的人体试验，他们不得不对实验室内部进行紧急清洗。
    1107和乔乐，恰好在清洗的范围内。
    一如往常，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将1107带了出去，貌似什么变化也没有。十分钟后，又进来了另一拨人，粗鲁的抓住少年的手臂。
    *
    乔乐心中一动。
    来了，故事中重要的转折。
    他低垂着头，装出一副软弱惶恐的模样跟着对方朝外面走。实验室内部很大，道路弯弯绕绕的，没有经验的人很难分清楚路。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拉到了……焚化炉？？？
    这就要杀人灭口了？
    乔乐暗骂一句，什么也顾不得了，反手给了拉住自己的男人一拳。这群人也是大意了，没把乔乐放在心上，连麻醉都懒得打，等被撂倒时，整个人都傻了。
    四个人通通倒地，乔乐扒拉掉其中—位的衣服，没收通讯装备，再把他们用麻绳绑住，塞到监控死角。
    外面没有动静，保安室暂时没有发现不对。
    他换上白大褂，扒拉一下头发，尽可能的挡住五官，又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一个口罩，带上遮住了下半张脸。
    尽可能自然的走出去。
    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很多，研究的项目也多，科室与科室之间并非全部认识，走廊里全副武装的人很多，乔乐混在里面并不显得突兀。
    “咱们院长胆子也太小了，这么点事就要销毁1107。”
    “外面都闹成这样了，如果被抓住，我们就全完了。再说了，他的体质……”男人沉默片刻，“确实吓人，只要感染一个人……”
    “他都被抓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
    到处都有人讨论这些事，有支持的、也有惋惜的……绝大部分都是惋惜。谁不希望永生？只要大家都能变成1107的体质，世界将因此改变。
    只可惜，不管他们如何实验，被感染的人都会变成没有理智、只知道追寻人肉的丧尸。
    而不是能克制欲望，懂得思考的1107
    “副院长回来了。”有人看着手机，小声说：“他好像去找院长了，估计是不想销毁‘它’。”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疯了，被抓到就死定了。”
    “今天这么乱，谁还有心思管我们。”
    “说的也是……”两个人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朝他院长办公室蹭过去，也有和他们同样心思的人跟在后面。
    乔乐听得迷迷糊糊的，小孩的体质有什么问题？感染是什么？
    他轻咬下唇，跟在最后面，左右张望着，想找到程凌……他一定全都知道。
    院长办公室位于实验率的中心位，大门紧锁，伴随着两位老人的怒吼声，—波又一波的冲击过来。
    一群人站在门口，伸长了耳朵。
    乔乐等了几分钟，没见到程凌，有点着急。他压低声音，含糊道：“好像没见到程医……”生。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被他赶紧收回去：“程凌啊。”
    被问话的人也没在意，心不在焉的回道：“他去处理1107了。”
    “在哪儿处理啊？”
    “？”前面的人转过头，一脸不解，“你不知道。”
    乔乐心虚的手心都是汗，讪讪的笑了两声。男人看了一眼工牌，恍然大悟道：“你一直守着焚化炉，消息确实不灵通。”
    “嗯嗯。”
    “程医生在处理室，1107浑身都是宝贝，得保存住，留着以后研究，不能瞎糊弄烧完了。”
    被带出去准备瞎糊弄的乔乐：“……”
    说完这段话，男人扭过头，没有再开口。
    乔乐本来就站在最后面，想离开也容易，他悄无声息的走出办公室外的会客厅、想去找处理室……但他不认识路。
    头疼。
    去问路的话……感觉会被发现。
    之前一路走过来，也没看到地图……这么大一个实验室，万一有个路痴怎么办？他们是怎么认路的？
    乔乐：“……”
    *
    焚化炉。
    程凌冷静的逛了一圈，确定某人没有被烧死，不管被绑住的三个人‘唔唔唔’的求救声，离开了这儿。
    作为院长的儿子，对于实验室内部的路线，他了如指掌。
    按照乔乐最有可能行走的路线，过了大概十五分左右，他在紧急逃生楼梯口，找到了正在看地图的少年。
    “想找1107？”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背，把乔乐吓了—跳他警戒的往后面看去，见到熟涨的面孔后又放松下来：“对，你能带我过去吗？”
    “行。”
    程凌负责这次的销毁计划，为了有人偷1107的血液和身体组织，处理室外面守着两个个子高大的安保，内部却空荡荡的。
    男人带着少年进去。
    实验台上，1107化作成年体，身体被死死固定住，一双漆黑的双眸毫无神采，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的命运。
    看到乔乐，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乐乐，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救你。”乔乐快步走过去，想要找到把他放下来的开关，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程医生……”
    程凌看着二人：“你确定要救他吗？”
    “？？？”这是什么废话？乔乐摸不着头脑，肯定的点头。
    “就算他会毁灭世界，也没关系吗？”
    乔乐感觉自己摸到了副本的核心：“什么意思？”
    “1107经过多次的实验，体质早已经发生变化，和普通人不同。”
    “我知道。这一点……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叭。”乔乐皱眉，“可那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他的人生已经这么悲惨了，我希望他出去后能过上普通的、幸福的生活。”
    程凌：“可让人遗憾的是……这对于他来说，很难。”
    “？”
    “你已经知道了吧？”男人转而看向乔曦，“明白了自己的感染体质。”
    乔曦沉默半响，点头：“嗯。”
    逃出去以后，和乔乐一起住的时间里，他产生过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能像所有普通人一样生活。
    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拳，让他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果然，他还是永远消失，才是最好的。
    乔曦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乔乐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头雾水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程凌：“听说过丧尸吗？”
    丧尸是灾难片中经久不衰的题材，乔乐进入诡域前，做过游戏攻略了解过这个类型的世界，
    他心中冒出不好的预感，喉头干涩：“知道，怎么了？”
    “1107已经变成了类似丧尸一样的存在。”
    “可是他……”
    “像个活人对吧？”程凌先一步开口，“但被他咬过、抓伤过的人，会在7-14天内变异成丧尸。”
    “……”
    “把他放出去以后，只要一个小小的误差……”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世界就完蛋了。”
    “……”
    “杀了他，还是放了他，你想怎么选？”
    “我——”
    话还没说完，熟悉的蓝色虚拟屏幕跳出来，世界归于寂静。
    【经过一些波折，你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你最终决定——
    A：杀了他。
    B：放了他。
    PS：本次选项将决定世界的走向，请谨慎选择。】
    “世界啊……”即便是副本中，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重重的落在肩头。
    最好的选项，自然是杀了他。
    只要乔曦消失，这个世界就没有丧失病毒，就会继续欣欣向荣发展。可乔曦呢？他何其无辜。
    他的一生，都如此悲惨。
    明明是那群实验人员的错误，为什么要他来背负？
    乔乐死死的握拳，手指甲掐入掌心，他站了很久很久，怔愣的看着虚拟屏幕，用力的咬了咬下唇：“不是他的错啊！”
    所以他不该背负。
    选择：B。
    “我相信乔曦，他不会随意伤害别人。怕抓伤别人，可以带皮手套，咬人他不会做，所以……放他出去吧。”
    程凌定定的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
    “万一世界真的因为他进入末日呢？”
    “他不会。”乔乐说完，看了一眼实验室，小声嘀咕，“再说了，这里的人才更可怕好么，他们能折腾出一个乔曦，就能折腾出第二个乔曦。就算杀了他，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从实验室的人还想储存乔曦的身体组织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弃永生的研究。
    乔乐直视着他：“乔曦没错，我要救他。”
    “这个选择……”程凌的嘴角微微向上，仿佛想要微笑，却碍于面子，硬生生又压了回去，“我很满意。”
    “？”
    “其实就算杀了他，世界末日一样会来临。”
    乔乐：“？？？”
    少年瞪大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猫。
    程凌上前，解开1107的金属锁链，目光穿过墙壁。落在遥远的某个小区：“他住在外面时，经常会和小区内的孩子打架。”
    乔曦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内有病毒，自然也没有注意。
    乔乐突然响起自己进入副本的一天，在垃圾桶旁边，围着打乔曦的小胖墩，被他抓挠的一脸血。
    距离那时候有多久了？十天？还是二十天？
    小胖墩体内的病毒早就发作了，但一般情况下，父母不会想到是丧尸病毒，会把孩子送到医院。
    而在治疗的过程中，他又会感染多少人？
    这些被感染的人，在病毒潜伏在体内时，又会无知无觉中感染多少人？乔乐想的头皮发麻。
    “我们要报警。”少年吞—口唾沫，“得抓紧时间把情况控制起来才行。”
    “已经来不及了。”程凌抓住他的手，“而且，副本结束了。”
    最后五个字，说的格外的轻，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乔乐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副本结束了。”
    “你为什么……”
    “这是我的副本，我的世界。”男人漫不经心的将少年耳侧的头发撩到后面，“作为让我满意的报答，我把你的记忆找回来。”
    “记忆？”
    乔乐觉得自己像个傻狍子，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
    地球。
    十三年前。
    随着地球人口的减少，首都偏远地区的房子逐渐变得不值钱。乔乐的家住在北京郊区的老房子。
    房子建成的时间超过百年，虽然破破烂烂的，可墙壁还算口口，至今还未开裂。
    雪白的小团子背着书包，乖巧的踏过水坑，不弄脏鞋子，朝家里走去。
    不远处，两个乘凉的阿婆对视一眼，压低嗓音：“孩子真可怜，小小年纪的，爹不疼娘不爱。”
    “他爸就是个混蛋，我家老三在赌场兼职时看到他了，傍了个富婆，几百万眼也不眨的往里面砸，就是不舍得拿回来给儿子用。”
    “不是不舍得，是那位……”阿婆用扇子指了指六楼，阳台上挂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正随风飘扬，“不肯要。也是，自己丈夫吃软饭赚来的钱，她怎么可能收。”
    “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另一个阿婆不赞同的摇头，“陈佳乐她这个女人啊，奇怪的很哦。”
    “每天都缩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干嘛，有时候见到面，我这心里啊……就发慌。”
    两个阿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乔乐一家人，在这个没有物业的小区中，相当出名，除了各种奇葩事情外，—家三口的颜值也占一部分。
    母亲陈佳乐瘦瘦高高的，巴掌大的小脸清纯可人，就是气质妖里妖气，看得久了让人瘆得慌。
    父亲乔云长得比母亲还俊俏，即便年过三十，漂亮到近乎让人扎眼的程度，随便—勾手，就能惹来一堆男男女女为他疯狂，为他买单。
    乔乐更是不得了，几平是专挑父母好的地方长，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未来的美人胚子。
    第92章
    老旧小区的楼梯窄小逼仄，楼道内的声控灯早就坏了，里面有些昏暗，唯有几丝夕阳的余光挥洒进来。
    小小的白团子背着奥特曼的书包，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面爬。乖巧的换上拖鞋，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厅里。
    初秋的风吹进来，带着阵阵凉意。
    阳台上面的衣服被吹的簌簌作响，老旧的沙发沾染上油渍，灰扑扑的，就像是这个家庭一样。
    妈妈不在，他紧绷的面色放松一点儿，又莫名有些失落。
    乐乐一向是个乖孩子。
    或者说，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总归是要比同龄人更成熟。他乖巧的趴在小茶几上面，掰着手指，写着小学一年级的作业。
    “5+3等于8，9-2等于7，18-5等于……等于……”小孩苦恼的咬着笔头，掰完手指掰脚趾，熟了两三遍，一脸自信的写上15。
    大多数孩子没上幼儿园时，就会被家长教导启蒙。
    乔乐爹不疼，娘不爱，长到六岁，如果不是街委会上门，适龄孩子必须去上学，他恐怕还在家里呆着呢。
    没上过幼儿园的小朋友，稀里糊涂被送到学校，面对陌生的拼音数学头疼的不得了。
    他很喜欢学校，有温柔的老师，好吃的零食，还有很多小朋友。
    如果那群小朋友每次见到他，能够不揪他的头发，不亲他的脸就更好了。雪白的小团子泪丧的低下头，觉得自己被排斥了。
    小孩子幼稚的、表达喜欢的方式，年纪还小的某人看不懂呀。
    一年级的作业不多，题目也简单，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乐乐写完了最后一道数学题。
    他将作业和茶几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看着无声的电视机。
    ——妈妈在睡觉，不能打扰她。
    奥特曼打怪兽结束，电视插入广告，没有声音，连带着激动人心的氛围都没了，乔乐揉了揉眼睛，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客厅的灯亮着，厨房传来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
    乔乐从沙发下来，跑到厨房门口，怯怯的叫了一声‘妈妈’。
    女人没搭理他，神色冷漠的捞出面条。她自顾自的端起自己的那一份，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小孩有点儿失落。
    面条是很简单的阳春面，加了一小把青菜，盐和香油，味道相当寡淡，乔乐却还是吃的很开心。
    妈妈做的饭呀。
    什么时候爸爸可以回来？爸爸回来的话，妈妈就会做好多好吃的。
    即便是年纪尚小，乔乐也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其他人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饭后，小孩踩着小矮凳，艰难的在水池中洗碗。折腾了一天，等到要睡觉时，他都没和母亲说上一句话。
    次日，周五。
    乔乐背着书包，正准备一个人去上学，主卧的门‘啪嗒’一声被用力推开，陈佳乐披头撒发，一脸高兴：“乐乐，今天别去上学了，你爸爸中午要回来吃饭。”
    “我出去买点新鲜的菜，你把家里收拾一下，还有那个沙发罩……换了，破破烂烂的像个什么样子。”
    只要提起乔云，陈佳乐的脸上就带着少女般的天真，双眼闪烁着光，十分亮眼。
    乔乐也高兴起来：“好。”
    母子两个人忙里忙外，不像是迎接男主人回家，反而像是有尊贵的领导来视察，兢兢业业，卑微极了。
    下午一点多时，乔云开着亮眼的红色法拉利回来了。
    他里面套着范思哲的西装，外面是意大利纯手工的羊毛大衣，头发由业界有名的托尼打理，可谓是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
    高贵的像个大少爷，和逼仄狭隘的老旧小区格格不入。
    “爸爸。”乔乐快乐的扑过去，抱着父亲的大腿，眼巴巴的瞅着他。
    两个人五分相似的脸，一眼就能看出血缘关系。
    乔云摘下墨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仔细的盯着乔乐打量几秒，确定他身上没有污渍，才动手把人抱起来。
    “爸爸不在的时候，你和妈妈怎么样啊？”
    “我和妈妈都很好，就是很想爸爸。”小孩用手比划一下，“特别想特别想！妈妈今天还做了很好吃的虾虾，因为爸爸喜欢。”
    孩子说话颠三倒四，乔云听懂了。
    他其实在外面吃过了，这会儿抱着孩子，随手挑了个虾，吹都不吹一下，就往小孩嘴巴里面塞：“来，吃。”
    “呼！”乔乐被烫的直吐舌头，想吐出来，怯怯的看了一眼母亲警告的眼神，强行咽了下去。
    陈佳乐移开视线，目光火辣辣的落在男人脸上，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痴迷。
    “阿云，我好想你。你好久都没回来，我都快要以为这里不是你的家了？”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乔云就是个吃软饭的人渣，带孩子不行，哄女人却自有一套法子，再加上那张比明星还俊俏的脸蛋，在情场上面可谓是无往不利。
    三言两语，就把陈佳乐哄得眉开眼笑。
    “乐乐现在都去学校学习了，孩子长大了，需要父亲的教导和陪伴……”陈佳乐擦了擦眼泪，给出暗示。
    乔云对陈佳乐有几分喜欢，不然也不会结婚。
    对于儿子，也是同理。
    只不过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绝对不肯为了其他人委屈一丝一毫：“我之前就说过，让你搬到二环，我新买了套别墅，周边也有学校，还有佣人照顾你们，你偏要窝在这套小区里……”
    男人环视四周，看到墙壁内侧边缘，由于前天的大雨，而渗漏过来的雨水，嫌弃的不行。
    陈佳乐抽了抽鼻子，又快要哭了。
    “这是我们结婚的新房啊！而且你外面的房子……”她闭了闭眼，丈夫和外面的女人鬼混后，收到的礼物……这让她怎么住得下去。
    乔云无奈的抱着她，又哄了起来。
    心里却觉得陈佳乐太别扭了。
    他和陈佳乐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乔云的父母没得早，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就辍学去做牛郎。
    年轻貌美，嘴甜懂事，那方面也格外的厉害，不到一个月，就笼络到一名二十五岁的的白富美，被包养在别墅里，拿着钱挥金如土。
    大家只谈钱不谈感情，本来挺好的，坏就坏在白富美动了真心，要和他结婚。没办法领证就先办婚礼，总之是要定下来。
    乔云吓的连夜卷铺盖跑路，他才十八，结个屁的婚？
    等了几个月，钱都花光了，他才又重新勾搭起女人，这次他的目标是三十岁以上的成熟女性，免得金主又头脑发热。
    他爱豪宅，爱豪车，爱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醉生梦死，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是寄生虫。
    但偏偏他长了一张漂亮到近乎妖异的脸蛋，无数男女愿意为他的外貌买单。
    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又勾搭到了一个新金主。
    二十五的白富美听说后，跑过来大闹一场，哭哭啼啼的模样，反而让乔云在富婆圈声名远扬，大家都想知道他有什么魔力，能哄的女人为他痴迷。
    眨眼间，四五年过去。
    乔云换了两三个金主，有的是因为金主的丈夫出面，他拿高额的分手费；有的是金主占有欲越来越强，他察觉不对，主动分手。
    有白富美的前车之鉴在那儿，富婆知道闹也没用，只能放他离开。
    其中最奇葩一次，是金主的老公找上门，乔云都做好收支票的准备了，结果那男的一张口，说要一起玩，目光火辣辣的想睡他，出的价格比他老婆贵三倍。
    乔云脸色大变，火速出逃。
    这特么有钱也不行啊！
    二十三岁时，乔云手头上积攒了八九千万，他花销太大，又喜新厌旧，还不懂得理财，赚的钱大部分都挥霍了。
    纸醉金迷久了，难得的怀念起小时候，回到父母居住的老旧小区，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在这儿，他认识了陈佳乐。
    陈佳乐的母亲是苗族，远嫁到这儿，后面出车祸去了，男方受不了爱妻死亡的打击，浑浑噩噩下跳楼了。
    她因此成了个孤儿。
    事情到这儿，已经很悲伤了，偏偏男方住的房子是婚前买的，写的父母的名字，等他死了，那房子被鸠占鹊巢，陈佳乐被这个正主反而被赶了出去。
    男方的父母一直不喜欢儿媳妇，觉得她人古里古怪，看着渗人，连带着孙女也不喜欢，直接把房子给了另一个儿子。
    陈佳乐没地方住，又不肯离开，每天就坐在房子外面哭。
    二十岁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像一朵花儿。
    乔云是个颜控，连金主都是选的风韵犹存的美人，见了后，难得的生了几分侧隐之心，把人带回家，分了她一个房间。
    “这是我爸妈的房子，我就住两三个月，你要是喜欢，以后随便住。”
    陈佳乐木讷的点头。
    “还有，你以后别随便跟着男人回家。”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但乔云这会儿还振振有词道：“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是正人君子。”
    “啊……好。”小姑娘迟疑片刻，“谢谢。”
    “行了，你去洗澡睡吧。”
    “这样就可以了吗？”陈佳乐反而有些不安，主动伸出手，扯住男人的衣袖，轻咬下唇，“我回报答你的，今晚我……我……”
    嘴里吞吞吐吐，眼神直勾勾的，带着媚意。
    “？？？”乔云，“不用。”他不想加班。
    陈佳乐神色复杂，大概是没想到他竞然真的是个正人君子。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下来。
    陈佳乐脾气好，能做一手好菜，长的漂亮，性子温婉，给了乔云家一般的感觉。
    乔云的职业特性，注定他天生会哄女人，即便他心中不想撩陈佳乐，但偶尔的言语、动作，眼神都在不知不觉中给出暗示。
    三个月，两个人都对彼此有好感。
    陈佳乐胆子大，主动追求，两个人火速交往，又过了半年，她二十一岁，提出结婚的要求。
    第一次喜欢的人，总归是特殊的。
    乔云不太愿意，犹豫，又不想拒绝后让他伤心，便主动说出过去，他甚至没办法给出保证，小心翼翼道：“我受不了一直过贫穷的生活。”
    此时陈佳乐已经彻底迷上他，无论如何都想和他结婚。次日领证，两个人没什么亲戚朋友，简单的吃了个—顿烛光晚餐，就算是结婚了。
    再然后……陈佳乐怀孕，生下乔乐，一家三口过的幸福和美。
    那三年，绝对是乔云最安分的三年。如果时光能止步的话……这就是一个幸福的爱情故事。
    只可惜，乔乐骚动了。
    他出入酒吧，在金钱的诱惑下，再次出卖身体，成为某个女人的情人，回到了以前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既舍不得钱，也不想离婚。
    只是他回家的时间越来也少，身上的奢侈品越来越多，到处都带着女人的香水味，陈佳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大闹起来，乔云的本性始终是自私者。
    他冷淡的提出离婚，并且愿意把目前拥有的全部财产都给陈佳乐，但陈佳乐听了后，闹的更厉害了，死活不愿意离婚。
    乔云没有强求，反正不管离不离婚，对于他而言，都没区别，出轨婚烟的那点愧疚感，不足以让他改变。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眨眼间，乔乐都六岁了。
    夫妻两个人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乔云在外面玩，回家后不会带着香水味和吻痕回来，一周回来一次，住一晚上再离开；陈佳乐则不干涉他在外面的事情。
    但是，陈佳乐的心中始终有一团火在燃烧。
    回到现在。
    陈佳乐洗完澡，回到房间，床上的男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手机叮咚叮的的响。她眸中划过一丝暴戾，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机，笑吟吟道：“老公，都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乔云上道的抱住女人纤细的腰肢，“老婆亲亲~”
    语调温柔，眼眸深邃多情，仿佛他正深爱着自己。陈佳乐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办法放弃啊！
    两个成年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还是夫妻，总要发生点儿什么，这本该是她的甜蜜时刻，直到看到男人后背上的抓痕。
    细细长长的一条，落在肩胛骨上面，很浅很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乔云才忽视了。
    另一个女人留下的痕迹……陈佳乐咬牙，一下子就没了兴致，她揉搓着那道痕迹，突兀开口：“老公，你还记得我二叔吗？”
    乔云想了想：“抢你房子的那个？”
    “嗯，你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箭在都在弦上了，乔云没什么耐心，“怎么突然谈起他了。”
    “抢了我的房子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死了。”女人轻笑着，“你瞧，让我不开心的人，会遭报应的。”
    乔云察觉到古怪，手摸到后背，摸到了一点轻微的痕迹。
    知道她是为什么发疯了。
    偏偏他自个儿还挺委屈，又不是故意的？干嘛这么上纲上线？早知道当初就不结婚了，烦死了。
    陈佳乐还在继续说话：“但是你的那些女人，我没有诅咒，因为我知道，原因不再她们。没了夏小姐，还有张小姐，李小姐……”
    “但是老公，你不能让我再惹生气了啊！不然我会忍不住……”弄死你。
    最后三个字，被她吞回了舌尖。
    第93章
    这一夜，气氛微妙。
    乔云以前回家，会一直呆到第二天晚上，可不知道是不是陈佳乐的那番话让他心里不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他就开着法拉利走了。
    轰息声吵醒小区里的居民，陈佳乐站在窗边朝外张望，只看到一抹刺眼的红，逃脱她的视线，就如同乔云本人。
    心中填不满的恐慌越来越大，她死死的咬着下唇，眼眸深沉，过了许久，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就算得不到心，我也要得到人。”
    “当初招惹我，就是你的错。”
    *
    乔乐发现家里多了很多奇怪的罐子，它们堆积在阴暗潮湿的阁楼里，密密麻麻，仔细听，能听到沙哑的嘶嘶断声。
    罐子口用盖子封住，边缘处留了了一个小小的通气口。
    乔乐好奇的打开，被狰狞的小虫子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松开，罐子重重砸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咣当声。
    虫子动作很快，嗖的一声，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
    房间的陈佳乐听到声音，赶了过来，她看到面容惨白的儿子，皱眉：“谁让你上来的？”
    “妈、妈妈……虫虫子……”小孩结结巴巴的开口，“跑了。”
    “我来处理，你下去。”
    “…我……”乔乐怯怯的看着她，注意到女人冰冷的目光，呼吸都停了一瞬，他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蹬蹬瞪下楼。
    那天以后，阁楼就被锁了起来。
    乔乐再也没办法上去。
    时间总是在眨眼间过去，父亲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以前还会睡一晚，现在都是每周回来吃个饭，就匆匆离开。
    母亲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阁楼的虫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搬到了主卧。
    “为什么不成功……”
    “我的天赋……比不上母亲吗？”
    “到底该怎么做？”
    嘶哑破碎的女人的声音，穿过墙壁，落在乔乐的耳中。害怕、恐惧与担忧挤在小孩的心头。
    最终，对母亲的担忧压过害怕，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主卧的门。
    昏暗的室内，密密麻麻的铺满虫子的尸体，女人赤裸着双脚，脚趾缝里是绿色的虫子液体，她披头散发，状若疯魔。
    “乔乐……云……”
    “妈……妈……”
    “你为什么不回来？外面的女人就那么好吗？”女人猛地扑过来，她似乎把乔乐认成了乔云，双手死死的掐住小孩的脖子，“乔云！！！你就是个鸭子，你贪婪、虚荣、自私、除了一张脸，毫无优点。”
    她眼中晕开一团团光点，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直到孩子的哭声将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惊醒，陈佳乐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看着孩子脖子上的红痕，手指颤料。
    陈佳乐爱乔乐吗？
    爱。
    在乔云还陪在她身边，没有改变时。她怀着满腔的爱意，期待着乔乐的出生，甚至想了许久，才确定‘乔乐（le）’这个名字。
    她希望孩子能快乐。
    生下他的那天，是七月十五日的夜晚，月光明亮，世界都被照的亮如白昼。乔云一时兴起，说：“月亮这么大，不如叫他‘月’，我是云，他是月亮，都在天上。”
    陈佳乐想了想，说：“乐是多音字孩子的大名叫乔乐（yue），小名叫乐乐（le）。”
    “好。”
    回忆起来，那绝对是陈佳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她爱乔乐。
    但是她更爱乔云，更爱自己。她的注意力、精力全都放在了乔云身上，陷入在爱中，求而不得。
    她没空再去教育孩子，也不想把孩子给乔云。
    她想回到从前，回到曾经的一家三口，缺谁都不可以。
    陈佳乐收手的早，小孩只是脖子起了一圈红痕，没伤到声带，或许是因为愧疚，那天晚上，她难得的好声好气的和乔乐说话。
    做出美味的饭菜，叫他起床去上学，安慰的摸摸他的头。
    这些小小的快乐，让伤口也变成了甜蜜的负担。
    只不过本性难移，等乔乐脖子上的红痕褪去，陈佳乐又恢复原样，整天窝在房间中不出来。
    不稳定的情绪，让暴力成了发泄口。
    小孩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每次被打后，母亲又会愧疚的补偿他，对他极为的亲切友好。
    长期累月下来，乔乐的情绪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尤其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半透明的、扭曲的、可怖的人的灵魂。
    他很害怕，想告诉母亲，可母亲很忙，她要养虫子，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没空陪他说话。
    父亲更忙碌，来也匆勿去也匆匆。
    他把事情告诉老师，老师觉得他疯了，让学校聘请的心理医生为他治疗。一次辅导不行就两次，两次辅导不行就三次。
    乔乐就算再早熟，也是个小孩儿。
    长期接触下来，陈佳乐家暴的事情瞒不住了，老师报警，陈佳乐和乔云都被请到警局，警告了一番。
    两个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乔云漂亮的脸蛋满是冰冷：“你如果不愿意养孩子就别养了，我把乔乐接过来，请保姆照顾。”
    “乔乐是我们的儿子，你别想抢走他。”陈佳乐面容憔悴，眼神坚决。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不想离婚，我答应你了，你想养孩子，我也答应了，你让我每周回来一次，我也听话了，你还想怎么样？”
    “……”
    “我这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改不了。”乔云点了一只烟，“实在不行就离婚吧，你还年轻，能找到很好的男人，用不着在我这个人渣身上浪费时间。”
    陈佳乐：“我们结婚时，说过要不离不弃一辈子，我不会离婚的。”
    “你再仔细想想吧。”乔云撂下这句话，火急火燎的走了。
    至于儿子……忘了。
    乔乐说不上失望，也没什么难讨。父亲之干他来说就像是—个冷冰冰的签号被抛弃大多次人已经麻木。
    他跟着母亲回家，刚刚走进家门，一道惊雷划过。
    轰隆隆！！！
    “乔云！！！”女人发泄着怒气，愤怒的将东西砸在地上，遥控器、果盘、抱枕……有什么东西就砸什么。
    那些被她宝贝的虫子，也统统被扔了出来。
    虫子在屋子里乱爬，乔乐吓坏了，颤巍巍的躲到柜子里，透过小小的缝隙，看着母亲癫狂的模样。
    不只是我一个人疯了，妈妈也疯了。他如此想道。
    妈妈早就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潮湿的雨气，混合着虫子的腥臭气弥漫在屋内。柜子被人打开，母亲掐住他的脖子，嗓音凄厉。
    “都怪你……没有你就好了……全都是你的错……”
    她嘴中的‘你’指的是乔云，还是乔乐，不得而知。
    乔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客厅、厨房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陈佳乐坐在床边，眼眸通红，可神情却又几分放松。
    仿佛终于做下某个决定，带着决然的姿态。
    “妈妈……”乔乐叫了一声。
    “乐乐，对不起……我不配当你的母亲。”女人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你如果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一定会很幸福。”
    “我对不起你……”
    “很快就结束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乔乐听不懂，吃完饭后就又睡了，他在家里养了几天伤，那几天母亲每天都会给他煲汤，教他写作业。
    乔乐很开心。
    他由衷的希望，母亲能够一直这样。
    伤口养好后，乔乐回到学校继续上学。
    当天下午，警局打来电话。
    陈佳乐和乔云，死了。
    *
    陈佳乐自己报的警，说她杀了乔云，等警局到来时，陈佳乐死死的抱着乔云，没了呼吸。
    两个人没有外伤，神情安详，咋一看，像是熟睡的活人。
    经过尸检，发现乔云和陈佳乐的心脏上有一个小拇指粗的小孔，注入了麻痹类的毒素，让他感觉不到疼，在无知无觉中死去。
    “真奇怪，这小孔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虫子咬过一样。”
    “别说了，渗人。”
    “小孩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爸妈。”
    “他爸爸还挺有钱的，留了三套别墅、五辆车，几干万现金……啧啧！—下子变成亿万富翁啊！”
    “可孩子这么小，监护人怎么办？”
    “公安系统去查了，找到血缘关系最近的人，看看对方愿不愿意收养他。”
    警察们的讨论声，传到乔乐的耳中。
    虫子咬过的地方？
    乔乐突然想起前几天，母亲和他说过的话。
    “乐乐，我这一辈子，最羡慕的就是我母亲的爱情，就是你的外公外婆。”女人将头靠在椅子上：“她是苗疆的圣女，练蛊的好手，为了爱，远嫁到这儿。”
    “我的父亲，就是个普通人。”
    “一开始，他们很恩爱，就如同我和你爸爸一样。可惜，在我十岁的时候，你外公出轨了，要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
    “你外婆是个高傲的性格，怎么能忍得了背叛呢。”
    “于是，她练出了桃花蛊，种在了你外公身上。从那以后啊！你外公就只会爱你外婆一个人，一旦母盅死亡，子盅也会跟着一起去。”
    什么痴情跳楼？全都是假的。
    “我也想种……但我的能力比不上你外婆，养不出来。”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既然活着不能在一起，那么……”
    她停止了话头，摸了摸小孩的头，表情宁静安详。
    陈佳乐实现了婚礼上的誓言。
    一辈子不离不弃。
    *
    血缘检测是很简单的项目。
    陈佳乐的母亲在苗疆那边，对于圣女私奔的女儿生下来的孩子并不感兴趣。拒绝抚养。而她父亲那边的血缘，早就被她弄死了。
    反而是乔云这边儿，查来查去，查出他竟然是乔氏分家的血脉。
    乔家是本地的大家族，即便到了二十二世纪，还像是活在古代似的，分为本家和分家。本家是嫡系血脉，分家则以本家为尊。
    乔乐这一脉，是一百多年前分出去的，双方的血脉早已经稀释。
    如果不想养他，也是理所当然。
    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族对于子嗣的看重，乔家人说要来看看孩子，再确定是否领养。
    这一看，他们就惊了。
    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才六岁，就自己觉醒了阴阳眼，灵气充沛，天生做天师的好苗子。
    乔家地位尊卑分明。
    嫡系的子孙高人一等。
    乔乐被接回去，接受了天师的训练，了解到世界的另一面。他的天赋实在是恐怖，可谓是日进千里，把嫡系的继承人都给比了下去。
    他这样大出风头，嫡系的人自然不乐意，带头挤压他。
    乔乐一忍再忍，第一次忍不住还手后。明明他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去被关了一天的小黑屋。
    乔家把他领养回来，是打算把他驯养成狗，忠心耿耿的保护继承人。
    而不是让他以下犯上的。
    孩子也会见风使舵，见到族长惩罚乔乐，霸凌者们更加嚣张，得意洋洋的嘲朝讽他，欺负他。
    不能还手，也不能还嘴。
    乔乐只能躲。
    乔家地方很大，如同古代的王府别院，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在一次躲避中，乔乐不小心走到了禁地的边缘。
    八九岁的孩子，看起来却比同龄人早熟很多。
    他宁愿深入禁地，也不想碰到那群人。
    禁地很安静，连鸟鸣声都没有，他沿着小道走，摸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
    霸凌者在禁地外面找人，乔乐不想和他们碰上，又稀里糊涂的进来了，怀挑着好奇的心情，他沿着小路，走到了地下室。
    一开始时，由于光线太暗，他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等适应的差不多了，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些场景。
    地下室有一堵门，门上贴着黄色符咒，年幼的小孩看不懂，握住门柄，拉扯一下，‘嘎吱’一声大门露出巴掌大的缝隙。
    乔乐探头。
    昏暗无光的室内，银白色长发的男人被锁链扣住，关押在禁地。
    光线太暗，乔乐看不清他的模样。心中惊奇又害怕……家身为稀有的、能驾驭鬼怪的天师家族，听说禁地里养着很多恶鬼，以供他们驱使。
    他也是鬼吗？
    看服装……应该是古代的人吧？死了几百年的鬼，一定很厉害。
    如果能让他当自己的鬼……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族长的重视，不会在被欺负呢？乔乐悄咪咪握爪鼓起勇气打招呼：“你、你好。”
    银发男人瞥了一眼过来，没有说话。
    百年恶鬼，肯定有点小脾气。乔乐安慰自己，自我介绍道：“我叫乔乐，今年八岁半，天生阴体。”
    “……”
    寂静的沉默。
    乔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
    “你可以不可以当我的鬼呀？”
    “……”
    “…………”
    乔乐说了很多，可惜一直没得到回复。眼看时间不早了，他只能遗憾离开：“我明大再来找你。”
    “……”男人歪歪头，嘴巴张开，似乎是想说什么。
    乔乐期待的看着他。
    然后……他闭上了嘴。
    乔乐：“……”自闭了。
    自从发现禁地以后，乔乐便经常会过来，除了想和银发男人签订契约，也时想躲避霸凌他的乔家人。
    一开始空着手，后面嫌弃里面太暗，带了个充电的小夜灯。
    银发男人外貌俊美无暇，眼眸清澈的如同婴儿，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清冷的、非人气质。每次到地下室来，他心中总是异常宁静。
    来的次数多了，乔乐才发现不对劲儿。
    男人不是不想和他说话，而是不会说话。长期处于封闭的环境，没有人交流教导，心智不健全，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他人涂抹。
    更奇怪的是，他有体温，不是自己猜想的鬼。
    难道是妖怪？
    乔乐谱懂的想着。
    因为不懂人事，天真残忍，犯了错，所以才被关了起来？！猜测暂时没办法证实，他教里人读书、写字、用手机提前下载好视频，带他看外面的世界。
    诺大的乔家，他们彼此依靠。
    在乔乐的心中，只有乔曦才是自己的家人。
    ——乔曦是他给银发男人取的名字。
    禁地里的鬼怪是可以用贡献点赎出来的，乔乐努力学习，十岁时拥有了自己的鬼，一个五岁死亡的小鬼头。
    他十二岁时，就能独立出任务。
    十五岁，声名远扬。
    所有人都知道乔家出现了一位天才。
    他见过太多恶鬼，也面临过生死危机，血液弥漫的味道让他从心底抵触，只是心底有牵挂，有了乔曦，有了家人，便能坚持下去。
    他思考过，按照现在这个频率，他二十三岁时能把乔曦‘买’下来，再多做点任务，多攒钱。
    三十五岁前退休，带着乔曦和钱到一个悠闲的三线城市，做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幸福美满的结束这一生。
    只可惜，如此浅薄的愿望，在他十八岁那年，被打破了。
    乔家人的实力，有一个分水岭。
    十八岁以前和十八岁以后。
    外面传言，乔家有秘法，该秘法能快速增加鬼怪的实力，而身为驭鬼者，鬼怪的实力增加，他们自然也会变得更强。
    但并非每一个乔家人，都会被传授秘法。
    只有核心的、被绝对信任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乔乐六岁被乔家收养，培育，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出任务。性格虽然有些沉闷不爱说话，但一直很听话，自然而然被收纳为可信赖的人。
    每年‘传授秘法’时，乔家都会全面戒严，不允许出入。
    当和乔乐和同一批成年的族人，一起站在熟悉的地下室大门时，他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里面封锁了一个怪物。”族长叮嘱，“人类的外表，只是他迷惑你们的幻术，不需要有怜悯之心，就像往常出任务一样，吃了他。”
    不！不是的。
    乔曦不是怪物。
    乔乐脸色惨白。
    从一开始，就没有秘法。鬼怪可以通过吞噬同类来增长实力，也就是所谓的鬼气和灵气。
    族长说了很多，可乔乐却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大门打开，熟悉的人被锁链扣住，无数恶鬼嗅到美味的‘食物’，穿过肉体，撕扯他的灵魂。
    被撤掉的地方，灵气快速汇聚，补充。
    乔乐的鬼馋的流口水，可没有主人的指令，他只能眼巴巴的站在一旁：“主人……”
    “不、不行。”乔乐有很多话想说，可即将张口前，他又猛地闭上，这会儿暴露出自己和乔曦的关系的话……一定会被杀死的。
    乔乐死死咬牙，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乔乐？”族长催促。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族长的意思，像其余的族人一样，去吞吃乔曦的灵魂，但乔乐……做不到。
    光是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就足够让乔乐痛苦了。
    他又怎么能成为加害者中的一员。
    “乔乐？？！”
    “我……做不到，族长。”少年面色苍白。
    族长：“你出过上百次任务，杀了无数只鬼，把他当做鬼看待，有什么做不到？”
    “……”
    乔乐天赋出众，平日里也听话，第一次见到反抗。族长也不想闹的太僵：“做不到，就会被其他人甩下去，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你确定要放弃吗？”
    “我相信自己的实力。”
    “行！”
    族长没有再劝。在他看来，小孩子不懂事罢了，等出去以后，感受到其他人实力的增长，小孩子自然会后悔。
    明年再带他来一次，自然就好了。
    献祭日过后，乔乐在族人眼中，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花了一两个月时间，再加上乔曦的自述，终于拼凑出所谓的‘祭品’是什么？而这一切的真相，让他不寒而栗。
    乔曦……就是乔家人。
    或者说，一百多年前的乔家嫡系子孙。
    第94章
    一百多年前，乔家曾落魄过。
    比起那些潜心修炼，用道法的阴阳师。驭鬼者既刺激，又容易造成反噬，不但本人死亡，还会造成厉鬼乱杀无辜，一直不被主流所接纳。
    乔家人自个儿也怂，年轻一辈的人很多都放弃道法，准备另谋出路。
    乔曦就是在这样一个危机的时刻，诞生在世界上。
    他刚刚出生，奇异的银发银眸强大的灵力，都让人为之需惊。那一代的乔家族长，唯恐有异，害怕是厉鬼借机诞生，立刻把他囚禁起来。
    小小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世界。
    转机在于族长自己饲养的厉鬼。
    厉鬼也分很多情况，有毫无理智，只知道杀人的，也有能交流说话的。族长的厉鬼属于后者，它眼馋小孩子身上的灵气，忍不住偷偷的吃了一口。
    纯粹的灵气入体，厉鬼的实力立马涨了一个百分点。
    这让族长看到了机遇。
    厉鬼也要靠力量运行，一旦体内的灵气或者怨气过低，就会消散于天地间。更何况……没有人不想变强。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族长找来族人，商量过后，对外宣称乔曦是厉鬼转世，实力强劲，只能被封印在禁地的地下室中。
    之后，他便成为源源不断的灵气提供机，为乔家的驭鬼者吞噬。
    而乔曦……也确实不普通。
    他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受伤也会很快恢复，强大到让人恐惧。乔家人见此，更是心安理得的把他当做怪物，毫无心理负担。
    从来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孩子，如同井底之蛙，总以为漆黑狭隘的地下室，就是整个世界。
    直到乔乐阴差阳错的进去，和他说话，教他写字，用手机给他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一直懵懂的人，终于有了第一个愿望。
    想要离开这儿，想和乐乐一起，在外面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想找到这些资料并不难。
    乔家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很多资料虽然藏得严实，但乔乐身为下一代实力最强之人，一直被族人重视。
    他是乔家的剑，乔家的盾，乔家的工具。
    他们想把他培养成忠心耿耿的狗。
    自然愿意在某些时候，给他一点方便。即便那些笔记经过润色，致力于把乔曦描写成怪物，可乔乐依旧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探寻到真相。
    当那些赤裸裸的现实摆在自己面前时，乔乐眼前发黑，唇齿发冷，森森的寒意窜上心头。
    这些人……比厉鬼更可怕。
    全国那么大，世界如此辽阔。
    乔乐想带乔曦离开，他们可以隐姓埋名，藏在偏远的小地方生活。
    乔家人还不知道他能随意进入禁地，总以为他对乔曦是圣母心发作，并不知道二人的关系，自然也猜测不到自己会带着他逃走。
    唯一麻烦的就是扣住乔曦的锁链，那是一种特殊的合成金，加了黄符，一旦强行破开，写下符纸的人很快就会发现。
    因此，他们需要速战速决。
    在如今数字化的时代，很多东西都能从网上找到。乔乐面色平静，仿佛已经接受地下室的残酷情净。
    他照常接任务，只不过报酬要求改成现金。
    找了人脉，办理了两个假身份证，摸清楚逃走的路线。他不能买车，车太显眼了，因此乔乐花钱，买了数十张飞机票和高铁票，用于迷惑对方。
    实际上，他找到了不需要身份证的大巴车，这里鱼龙混杂，有票就能上去，司机不会检查票据和本人的身份证是否对得上。
    乔曦的眼睛能用美瞳遮挡，头发剪短，带上帽子和口罩。
    乔乐把他能想到的全都想了一遍。
    然而很多东西，压根就没用上。在他强行破坏掉锁链后，还未走出乔家的大门，就被堵住了。
    他即便在成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没办法和成精的老族长比。
    乔乐的那些异动，他都看在眼里。老人杵着拐杖，面目森寒，在黑夜中恍如厉鬼：“我很失望，乔乐。”
    少年咬牙，单薄的身材挡在乔曦身前。
    “乔家花了那么大代价培养你，养育你，最后你却为了一个怪物，恩将仇报。”
    “他不是怪物。”乔乐脱口而出，“而且……我父母留下的财产，也足够支付我的日常花销了。”
    还有他这些年外出，帮人捉鬼，看风水，每次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这些钱乔家也要抽走三成。
    乔家得到的，比他们投入的多得多的多。
    光是乔云留下的遗产，就价值几个亿，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而乔乐在乔家过的并不开心。
    乔家等级森严，分家人天生低人一等，要被本家的少爷小姐当做仆人使唤，还不能反抗。
    如果没有乔曦，他在乔家的生活，便只有难堪与痛苦，半分欢喜也无。
    正是因为如此，在面对抉择时，乔乐能毫不优豫的抛弃乔家，选择乔曦。
    族长皱眉：“没有乔家，你这一身本领又是怎么得来的？”
    “我不需要。”乔乐抿唇。
    “看来，你是执意要站在他那边了。”族长冷哼一声，眼神再次冷了几个度。不能服从乔家的叛徒，不能留。
    战斗开始的很突然。
    乔乐—个人，根本没办法打住整个子家的攻击。乔曦虽然灵体浑厚。但他自幼被锁在地下室无人教导——乔乐只教了常识。
    他就如同握着斧头的小孩，只懂得乱挥，没办法灵活使用。
    他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心跳几乎骤停，从未有过的愤怒、仇恨充斥在他的心中。
    那些负面情绪，穿过天际，来到另一个‘乔曦’身边。
    遥远的声音，直直的冲到他的脑海中。
    “来吧……和我融合……你会拥有力量……”
    “……”
    两个‘乔曦’记忆纠缠，力量互相牵引。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在一百多年前，祂强行将自己分成两部分。
    一半是善。
    一半是恶。
    他将善落入人间，成为乔曦。将恶锁于天际，永远沉睡……直到善被染上恶，引发灵魂的共鸣将恶唤醒。
    “不……”
    乔曦抗拒。
    他本能的知道双方的不同，他不想变成坏人……他想和乐乐一起生活，成为他口中的普通人。
    拉锯战中，乔乐猛地吐出一口血。
    坚持许久，他已经没有力量了。
    最终……失败了吗？
    乔乐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出现漆黑的斑点，当胸口的心脏被鬼爪扯出来时，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熟悉的手掌摸到自己的胸口，新的心脏被强行塞了进去。
    神的心脏，如同有着自我意识般，迅速连接断裂的血管，强健有力的跳动，让少年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乔家人都被吓坏了。
    没了心脏还能活着？不是怪物是什么？
    无数的攻击朝乔曦涌来，他抱着少年，挡住所有的攻击，而在他松懈时，另一半的恶趁机涌入身体，与他融合。
    恶想毁掉所有人，包括乔乐。
    乔曦自然不肯应允，而在二者融合后，属于祂的记忆和力量统统都回来了，为了防止乔乐受伤，祂强行撕裂空间，见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没了乔乐，心中提着的那口气放松，乔曦被恶快速压了下去。
    恶同样也接收到了乔曦身为人类的记忆，面对伪善的乔家人，他肆意的发泄着力量与情绪。
    祂的力量，岂是人类能比的？
    一夜之间，乔家几乎灭门。
    唯有几个出任务，不在乔家的人存活了下来。
    毁了乔家后，恶并不满意，他是纯粹的恶意，天生坏种，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怀抱着厌恶。
    他想毁了一切。
    乔曦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最后关头，他强行把地球上的厉鬼带着恶—起封压起来。
    而他自己，则是封印的锁。
    地球早已经千疮百孔，在科技发展到顶尖后，环境被破坏的日益严重，戾气与怨气也越来越重，厉鬼出现的频繁。
    普通人无法抵抗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他们。
    在祂的计划中，他将纯粹的善意转身成人类，诞生于阴阳师家族，带着家族开启新的神圣纪元。
    当地球上人人都能使用灵力后，厉鬼自然不足为据。
    可惜祂低估了人类的贪婪，计划死亡于第一步。
    而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厉鬼的力量进一步扩大，当人类的力量却没有跟上，导致人类处于劣势
    很多事情，上头已经压不住了，在他们犹豫要不要向民众坦白情况时，鬼全都消失了。
    与此同时——
    诡域上线了。
    *
    接受完记忆的乔乐是惜的。
    他已经被提出副本，呆愣愣的躺在床上，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他是乔曦。
    乔曦是祂。
    这这这……还有另一个代表恶的半身，大概就是怪物副本中程医生。啊……自己没领取任务奖励……不不不！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乔曦对于乔乐而言，是重要的、无可替代的朋友、家人，甚至可以是爱人。他们约好过，要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现在
    沉思五分钟。
    乔乐决定了，他要找国家爸爸。
    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怎么搞得定？和上头的人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副本搞定，然后身为锁的乔曦，自然就能解放出来了。
    实在不行的话……
    他就进去。
    大不了一辈子当个NPC，陪着他罢了。
    做好决定，乔乐推开门，然后……他就被抓了……抓了……抓了？？？
    “？？？？”
    *
    半个小时后。
    乔乐愣愣的坐在会议桌上，看着周围一圈经常出现在各种会议中的大佬，整个人都懵了。
    “乔乐。”主位上的大佬叫了一声。
    少年打了个激灵：“在。”
    “不要紧张，我们叫你过来，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男人笑眯眯的，面容和善，“你的直播，我们看到了。”
    乔乐：“……”哦豁！掉马了。
    “关于乔家的一些事情……”
    “我可以说。”乔乐本来就是想找上头的人合作的，现在对方主动找上门，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乔家的那些破事，他也不需要隐瞒。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乔乐无父无母，又自我留了一条退路——去诡域当NPC，因此他毫无心理负担，叭叭叭的全说了出来。
    所有人：“靠！原来都是乔家的错。”
    乔乐接受记忆时，也接收到了一部分乔曦和恶的半身的记忆。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乔乐沉默三秒：“我想把乔曦带出来，我们约好了，要在一个喜欢的城市，买一套房，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他出来的话，那些鬼……”有人忍不住反驳。
    “所以我想问问……如果能让副本BOSS帮我们一起通关，消除鬼怪的怨念的话，我们是不是能快速刷本。”
    众人：“？？？”未曾设想的道路。
    “可他们愿意帮忙吗？”
    乔乐：“或许，我可以试试。”
    “？”
    乔曦对乔乐很重要。乔乐对乔曦也很重要……恶是乔曦的另一半灵魂，即便嘴上说不在乎，他心中还是喜欢乔乐。
    而乔曦之所以成为锁，除了厉鬼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恶的存在。
    如果恶不再想毁灭人类，而是和平共处，那么……乔乐眼珠子转了转，迫不及待道：“我们现在就下副本试试。”
    “可你刚刚才从副本出来。”
    “没事，我不累。”早点解决，早点带乔曦出来。
    话虽这么说，上头的人肯定需要准备的时间。他们对这次的副本十分重视，特意找了精英小队，带着乔乐一起过关。
    熟悉的晕眩感来袭，乔乐再次见到系统，已经明白他是谁了。
    系统001。
    他没有失去记忆前，陪着他做过许多任务的鬼怪。
    诡域中，所有的系统都是鬼。只不过比起副本中的厉鬼这些鬼大多怨气不重，能友善交流就被分配过来引导玩家了。
    正是因为这样，001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
    “主人。”001眼泪汪汪，“你总算记起来了，我好想你啊！”
    “乖，我们去副本吧。”乔乐摸了一把001的头。
    “好。”
    副本——【末日。】
    乔乐和精英小队一起进入副本，刚刚睁开眼，两张熟悉的面容便从上面张望了过来。
    丧尸皇乔曦：“乐乐。”
    恶的半身程医生：“你好慢。”
    乔：“？？？”
    这副本还用玩吗？副本BOSS带你直线通关。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番外再说吧。